經了古隴莊的這一場煙塵,遲衡兩天都沒緩過來。
泡在池水中,遲衡渾身舒展開來,咳一咳胸口還有隱隱的痛。這是個野生的池子,挺大,草挺多,不多時,綠草簌簌分開,石韋從長草中走過來,臂彎中一襲長裳,站在池邊居高臨下,「舒服些了嗎,」
「好多了,心氣順了,季弦也下來泡泡。」
石韋搖搖頭:「涼嗎?」
五月的天池水絲絲的涼意,但遲衡很喜歡這種沁入肌膚的涼意,將身體與生俱來的那股燥熱一點一點逼出來。池水倒映著石韋的影子,遲衡拍了拍水面:「季弦,下來泡一泡。」
石韋但笑,坐在池石上,卻沒走,一雙眼睛偶爾瞟一眼水中的遲衡。
遲衡腦海中還迴旋著烈火、濃煙以及寧死不屈的林磨,不由得感慨道:「差一點兒就栽在陰溝裡了,林磨一人能布這麼個陷阱也讓人敬佩,要不是董縱天放棄景余州咱們未必那麼容易奪下。雖是敵人,我也很佩服這樣的人。」
石韋拔下一根草撥著水。
二人悠悠地聊著。
頭上沒有遮攔,五月的陽光有些烈,不一會兒石韋就熱了,額頭的汗水流下來,痕跡一道一道的汗,遲衡側頭意味深長地說:「季弦,少說一個月沒洗了吧?」
外出打戰,一月不洗澡也是常事。
昨天少說熏了半個時辰煙塵,又打了整夜的戰,打完後就累得睡著了,起來就到現在,石韋難免也灰頭土臉。被遲衡嘲笑著,石韋受不住了,挑了他一眼:「一個月不洗澡,也比一搓搓半池子泥強。」
遲衡一個手刀劃過,拂起的一線水地潑在石韋身上。
石韋隨手彈出一塊小石子,石子連飄三下水,逕直朝遲衡某個地方打過來。遲衡急忙一閃,石子噗通一聲沉入水中,遲衡驚得不像話,卻見石韋臉上露出難得的狡黠的笑。
遲衡倒吸一口,眼睛一轉朝池邊游去。
陽光下池水泠泠,池水中的人像一尾躍上飛瀑的魚。石韋尋味似的凝望著他,嘴角的笑越來越深。就在遲衡要游到池邊時,忽然寒光閃過,石韋猛然回身,飛速地扔出衣裳。
一支利箭穿透了衣裳。
唰唰唰,一連十幾支利箭同時衝著遲衡飛過來,遲衡噗通一聲扎進池水裡。
在他消失的一瞬,長草中忽然竄出了六個人,每個人氣急敗壞,手執長弓又朝石韋射過來。石韋連退連閃躲,忽然聽見一聲呼喊:「季弦,快下來。」
一支一支的箭像長腳了一樣,都朝著石韋的後腳跟釘下來。
池中央,遲衡又鑽出來大喊一聲:「快下來啊!」
石韋拔腿就跑衝入水中,幾個猛子紮了進去,他水性也好潛入池中,池邊的六人氣急敗壞地再度射箭,但遲衡和石韋早已不見了蹤影。
池水|多草,石韋從秘草中鑽出|水面。
從茂密的草叢中能清晰地看到那六個人還在池邊尋找著,時不時一支箭落入水裡。石韋深吸幾口氣,忽然腳邊一動,他低頭一看,一個黑影從水中浮上來,抹了一把臉,笑笑地看著他,除了遲衡還能是誰。
石韋心中一喜。
遲衡握住了他的手,將他拽入悄然水中。水下,水中,無一不是柔柔的,連同拽著的手臂都有些不真實,遲衡一邊游一邊回看石韋,石韋按了按他的手背,二人相識一笑,水中看不清面容,但彼此都知道對方在笑,石韋輕聲說:「怎麼每次和你在一起都不太平呢?」
遲衡以為容越很快就會到。
想不到壓根兒沒人來。那六人就一直在池邊看著,遲衡游得手都快斷了,就在這時,天慢慢暗淡下來,天空一牙細細的彎月,遲衡離開石韋,游到離那六人最遠的地方,想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上去。
就在此時,石韋忽然嘩的一聲鑽出來。
那六人聽見聲響,猛然執弓射過去,支支射|入石韋剛才鑽出的那地方。
遲衡聽得一陣心悸,飛快地爬上岸,悄無聲息地貓在池邊的草叢中。刀不在手邊,他就一直貓在長草中等待著,眼前來來回|回走過好幾次,甚至差一點兒就踢到他了,遲衡沉住了氣。等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一個人落單了,左顧右盼找尋水裡的人時,遲衡猛然撲上去,一下子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人猝不及防,啊的一聲倒地。
其餘五人聽見聲響,猛然都看過這邊來。就在此時,池中嘩啦的一聲巨響,其餘人又急忙轉頭看向池水邊。遲衡趁機一個手刀過去,手底下的人暈了過去。他飛快地摸出那人腰刀和箭筒,才一站起來,那五人已經奔到他眼前。
刀光劍影,鋒芒畢露。
遲衡一身水,一把腰刀舞得飛快。就在此時,石韋從水裡躍出,如一道長虹,他抓起石子扔過去,一顆一顆狠狠打在那五人的身上,有一人怒了,竟然拿起弓朝著石韋射過去。
遲衡抽|出一支箭狠狠擲過去,正中那人的腿。
石韋赤手空拳,卻罔顧凶險飛快衝過來,打鬥之中一腳踹過去,中了箭傷的人當即捂著腿打滾。石韋一連數腳踢過去,而後奪了武器,一刀揮下去,那人鮮血直迸。
有了武器二人就很輕鬆了。
石韋腿腳功夫利落,出腿如鐵,鏟得那幾人節節敗退。遲衡原本擔心,回頭一看,石韋竟然飛腿一撩,姿勢輕揚,勁道卻十足,逕直將一個人撲通一聲撂倒在地,石韋上前狠狠一踢,那人哀嚎一聲不能動彈。遲衡不由得心生讚歎,從來都是沉穩,從沒有見過如此血腥暴力的石韋,他那一招一式簡直令遲衡刮目相看。
一個飛刀閃過,遲衡急忙閃開。
集中精神,關注眼前的戰鬥,遲衡一刀在手,就算重重包圍中也是游刃有餘,刀光交織他一刀揮過去就見血光四濺。
月越亮,那幾人越膽寒。
見遲衡比那索魂厲鬼還凶狠,這幾人這才想要逃,遲衡哪裡肯放,與石韋珠聯璧合,三下五除二撂倒在地。那幾人武器還帶得全,連麻繩都有,遲衡啐了一口,狠踹了幾腳,生生將人的肋骨踢斷了,終於有人熬不住疼,坦白說自己是林磨的手下,戰前,就被吩咐潛在城中,若遲衡奪了城池,他們伺機而動。
誰的人已不重要了。
不管是死是活,遲衡將他們一個個綁得嚴嚴實實,扔在一旁。
等終於歇下來,石韋忽然笑了:「每次想和你清清靜靜,都要受一番折騰。」
說罷,下水洗去身上的血。
而剛剛進行了一場劇烈的打鬥,遲衡心潮還沒平息,血脈沸騰一般,脈搏撲通撲通的跳動。遲衡想起上一次也是同石韋一起,遇上了襲|擊的敵人,而自己從崖邊掉下去竟然只有輕傷,這次也是有驚無險,真可謂有神靈護佑。
石韋仿若聽見他的心聲,回頭望了他一眼,微笑。
遲衡的心忽然更加劇烈地跳了,那燦然的笑容,與火光中|出現的面容相映,與剛才血腥的一撩一踢一踹相融,激起了遲衡血脈裡激揚的血。他大步上前,一把拽住了石韋的手,傾身。
石韋一怔,轉頭:「怎麼……」
遲衡將他的嘴唇封住了,石韋一驚,雙手猛然向後一肘撞在遲衡的胸口。遲衡吃疼,卻從背後一把摟緊,牙齒狠狠咬住了石韋的嘴唇,石韋一動,他的牙齒就一磨。
石韋掙了兩下,嘴唇鬆開。
遲衡越加生猛用力,像角力一樣將石韋向後禁錮,扣住他的腰,猛然將他扳過來,再度咬住石韋的嘴唇吮|吸開來。吮|吸粗暴、狂野、力道猛烈,石韋唔的一聲連踢帶踹。
遲衡提膝猛的一磕,石韋的腿骨當即一疼,嘶的一聲面露苦楚。
遲衡順勢將石韋壓在水裡。
石韋猝不及防,被水灌進了喉嚨,情不自禁地嗆住了,隨即咳了數聲,手使勁擊著遲衡的背。遲衡被打得又疼又爽,抓|住石韋的衣領向下猛然一撕,那衣服應聲裂開。
石韋掙扎著從水裡探出腦袋。
遲衡立刻壓在他身上,吻住了他的嘴唇,像打鬥一樣他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吮|吸,舌頭碾轉,漸漸的身體底下不再掙扎了,舌頭也不再抗拒,而是漸漸地、遲疑地任嘴裡的侵略者胡|作|非|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