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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4章 二三七 文 / 火棘子

    以上是後話,暫且不提。

    石韋看完後說:「還好,鄭奕至少是人,並非完全詭譎莫測。」

    鄭奕有倚重的軍師,有心愛的妻兒,鄭奕冷靜過人,也奸詐至極不擇手段,一個十年不到就取了元奚國半壁以上江山的人,怎麼可能簡單?遲衡道:「容越說,鄭奕沉默寡言,看上去形同枯木。」

    紀策嗤的笑了:「枯木?寡言?那一定不是鄭奕。」

    遲衡訝然。

    紀策解釋道:「你們都被鄭奕那些猙獰的齷蹉事誤導了。當年太皇太后選帝師,鄭奕為何成不二人選,『蕭肅韶舉,俊容爽朗』,這八個字是太皇太后親自寫的,你們說他丰姿怎麼樣?如果容越碰到的是形同枯木,一定是鄭奕又易容了。」

    遲衡恍然醒悟:「我也納悶,鄭奕不過三十歲而已。」

    「自從得勢以後,他就很少以真面目示人。鄭奕能言善辯,朝堂之上能說得過他的沒幾個。當年,他想倚靠顏王之勢,顏王見他博聞廣智口才好,待他為上客。但萬萬沒有想到,鄭奕笑裡藏刀,不知做了多少事捅了多少暗刀,陷害得皇后被廢、顏王入了牢獄,顏氏一族幾經沉浮。」紀策感慨,「可歎的是,等顏王看清鄭奕的面目時,一切為之已晚,若從表面看是絕對想不到鄭奕會是那樣的人——不說別人,就是我也差點將他引為至交。」

    卑鄙無恥,不擇手段。

    但同時又很會籠絡人心,還真是很難聯想到一起,遲衡笑道:「我還真想見一見呢。」

    正說著,院子一陣喧嘩聲起。

    遲衡向外看去,是宇長纓領人將整個院牆的防衛加固。昨晚與他說時,宇長纓滿臉不情願,但正兒八經要實施時卻很是盡心,他是個拎得清輕重的人,恣意,但不妄為,這是遲衡為什麼願意縱容他的原因。

    遲衡以為宇長纓會進來。

    誰知宇長纓只是忙著指揮著工匠們忙碌,動作遒勁有力,彷彿征戰疆場的將領一般。遲衡想,宇長纓做什麼都是很難出色的。

    大約是背後的目光太強烈,宇長纓下意識往這邊望了一眼,見遲衡看自己,勾起了一個笑,下巴微揚,笑容極自信,自信到自負。

    遲衡以笑回應,心下想宇長纓為人還是太張揚性格太強硬,他若不低下姿態恐怕會與乾元軍的許多將領格格不入。至少,像紀策這種外柔內剛的性子,兩人就不一定能說到一起去。

    正想著,紀策的書卷輕輕一拍:「看什麼呢,說事!」

    院子大,住紀策和石韋兩人綽綽有餘,東西也備得很全。但石韋還是喜歡在飯後跑跑馬,或者四處走走,即使六月伏天也不例外。

    這天傍晚,他路過遲衡暫駐的府邸,恰巧與遇上了宇長纓。

    二人聊了一路,宇長纓感慨:「雖然遲將軍一直期望我能成為知州,但我更期望能如石將軍一樣馳騁疆場,才顯男兒本色。將軍說我現在最多就是個謀士,帶兵作戰恐怕得再投胎一次。」言談中,非常遺憾。

    「謀士運籌帷幄更令人敬佩!」

    「身為謀士,最大的缺憾是我不能將計謀身體力行。」宇長纓擺手一笑。

    二人聊起了當下戰事,兩軍在邑陽堡交鋒。

    宇長纓道:「石將軍興許不知道,邑陽堡有三毒物,歙蛇、玉蟾蜍、吸血水蛭。」

    石韋笑道:「吸血水蛭就是水蛭吧?玉蟾蜍怎麼也是毒物呢?」

    「吸血水蛭就是比尋常的水蛭更毒一些,若被叮咬住,不及時發現,不到半個時辰人將血盡而亡。玉蟾蜍,形與普通蟾蜍無異,白玉色,不喜光,一旦見光就會噴出毒液,沾之即死,除非沾在眼睛上。」

    「站在眼睛上會如何?」

    「令人眼睛更清明,所以有眼疾者可用玉蟾蜍治療。邑陽堡有個水江島,險惡無比,島上有一種毒蛇名叫歙蛇,毒液沾上人的肌膚上,肌膚腐壞,全身潰爛而亡,若他人被傳染也很難醫治,一滴,足以令百餘人受難。可取蛇之毒塗於箭上,能令鄭奕軍恐慌不已。」

    石韋想了一想說:「這法子很毒,可行。」

    「而且很有震懾力,不過將軍對這些歪門邪道一向不屑。為了說服他,我還特地令人抓一條歙蛇過來。」

    「鄭奕用的也不是什麼正路子。」石韋笑道。

    宇長纓大喜:「將軍可隨我去看看。」

    歙蛇,與尋常蛇無異,盤踞在籠中圈成一團,只有那墨綠色的凶狠的眼睛,昭示著它的毒性,但饒是如此,現在也是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只見宇長纓面無懼色,雙手一捏將那歙蛇抓起,那歙蛇受到驚嚇和激怒,當即從毒囊中噴出了毒液,被宇長纓另一隻手的罐子取了個乾淨利落。

    一旁觀看的石韋驚歎不已。

    果然,只一丁點兒毒液摩挲在箭上,把那箭蹭在一條狗的身上,很快那狗就嘶吼狂跳不已,不多時,竟然甩下一堆狗毛。宇長纓指著狂躁不已的狗說:「今天是脫毛,馬上就開始腐爛,明天你來看看,保準嚇一大跳。」

    不消等明天,現在那狗就渾身起血絲,看得石韋脊背發涼。

    晚上時石韋與紀策說起,紀策皺眉:「歙蛇?夠邪門的,偶爾一用可以,安州的毒物就是多。遙想元奚王朝的先帝就是用歙蛇毒毒殺了宿敵,也是在安州。」

    史書有載,先帝將歙蛇毒摻入酒裡放在鴛鴦九曲壺,那壺十分精妙,先帝為自己倒出的是無毒酒,為宿敵倒的是劇毒酒。

    鴛鴦壺,殺人於無形

    以此,安州不止毒物多,能工巧匠更多。石韋道:「宇長纓邪門的主意多也管用。」

    紀策放下書卷:「他和遲衡……」

    石韋不做聲。

    紀策撐手悠悠道:「遲衡時不時地提起他,我還想和他熟絡熟絡,但很奇怪他似乎總是避開我,但凡我在的地方他必然不會逗留。害得我想聊幾句都找不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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