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三米多長的大鯊魚瞪著凶巴巴的小眼珠,飛速地追擊一隻金槍魚,它那銼刀般細密的牙齒有好幾次都差點咬住對方,甚至嗅到了獵物鮮美的滋味,可是都被金槍魚依靠速度成功躲避。
金槍魚絕對是海洋裡面的游泳健將,它們紡錘般的身形似乎天生就為了游水而生的,而且金槍魚那種獨特的撞擊式呼吸,叫它們如果停止游泳,就會因為缺氧而窒息死亡,也就是說,金槍魚的一生,必須每一刻都不停地游動,最高時速甚至超過150公里。
遇到這樣一塊難啃的骨頭,大鯊魚也明顯感覺到心有餘而力不足。尤其是望著對方的身形越來越遠之後,鯊魚更是氣得搖頭擺尾,恨不得用利齒將周圍的海水也撕碎。
而在這個時候,上方又有黑影慢慢接近,鯊魚立刻重新抖擻精神,迅捷無比地迎向新的獵物。
獵物的個頭還不小,而且是一種鯊魚從未見過的種類。可是在鯊魚的眼裡,一切都是獵物。所以它毫不猶豫地張開大嘴,白森森的牙齒向著小蝦米白嫩的小腿兒咬去。
沉下來的獵物就是卡爾和小蝦米,他們都被強大的衝擊波給震暈了。不過一直到現在,小蝦米都環著卡爾的脖子,所以在鯊魚眼中,這個獵物有點怪。
就在鯊魚的大嘴即將合攏的一剎那,它忽然一甩頭,尖利的牙齒從小蝦米的腿上穿過,並沒有留下一絲傷痕。
然後,鯊魚圍繞著兩個人游動幾圈,跟隨著他們一起下沉。嗜血的大鯊魚,忽然搖身變成了守護天使。不知道這一幕要是被人看見,會作何感想?
疼啊——星期五在恢復神智之後,第一感覺就是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彷彿渾身的骨頭都被撞碎了一般,那種感覺,真是疼徹骨髓。
嘗試著睜睜眼,周圍一片漆黑。他強忍著劇痛,伸手摸了摸,很快便抓到了海底的泥沙。
我這是在哪裡,到底是天堂還是地獄?縱然有著鋼鐵般的意志,可是在這種環境中,星期五的信念也開始發生了動搖。
他想試著向前移動,可是忽然發現,身上纏滿了絲絲落落的東西,用手一抓,滑膩膩的,應該是海底生長的海草。
看來我還沒有死——到底是經歷過血與火洗禮的傭兵,星期五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兩隻手繼續向周圍摸索,因為他堅信:既然他能活著,就證明主人就在身邊。
無聲無息的,左前方有一片綠光一閃而逝。綠光的中心,正是渾身披著海草的唐積德。至少有數百條長長的海草從他的身上散發開來,使他看上去更像一個綠毛怪獸。
沉默的朋友,謝謝你們給我提供生命的能量,讓我們重新活過來——唐積德伸出手臂,逐一撫摸著那些柔弱而又堅韌的海草,正是這些海草強大的生命力,才使唐積德復甦。
海草也似乎感覺到了唐積德的愛意,開始微微抖動,就像是母親的手,撫摸著她的孩子。這一瞬間,澎湃的生命力如同海水一般湧入唐積德體內,璀璨的綠光,瞬間爆發。
就像是被洪水沖開了閘門,旺盛的草木精華在唐積德體內縱情奔流,所到之處,一切傷痛全都煙消雲散。
生命的意義,不僅僅在於索取,而在於給予——這一刻,唐積德才真正窺視到一絲生命的真諦。
以後我會常來看你們的,我的朋友們。唐積德將這份感激深埋於心,不過眼下他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還是帶上星期五離開海底。這種生命力異常旺盛的海草,只能留待以後慢慢研究。反正它們的根就在這裡,又不會離開。
想要在遼闊的海底尋找小蝦米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唐積德直接選擇了上浮,因為他堅信:既然他能活著,那麼小蝦米也一定不會有事,說起來汗顏,在特殊能力方面,小蝦米似乎一直都走在他的前面。
這片海域已經很深,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數值,但是通過上升的時間也能估量出大概。本來唐積德還有點擔心承受不住巨大的水壓,上一次在樹島追大王烏賊的時候,就差點報銷。
不過這一次的經歷顯然叫他因禍得福,絲毫沒有感覺到任何壓力,甚至還有能力護住星期五以及捕蟲籠裡面的大星和野雞。
快要接近海面的時候,依然沒有感覺到光亮,顯然黑夜還未曾過去,所以唐積德也就直接露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鹹濕的空氣,唐積德不免晃晃大腦袋:「活著的感覺真好——」
星期五顯然跟他擁有同樣感受,甚至更加強烈;而大星也終於從籠子裡被放出來,在海面盡情地舒展著四肢,野雞則一言不發地立在大星的刺頭上。
「這次還真多虧你這張破嘴嘍——」唐積德用手輕輕撫摸著野雞的羽毛,當時如果再遲一兩秒鐘的話,他們只怕已經粉身碎骨。
或許野雞是鳥蒙眼的緣故,所以在黑夜中對光線特別敏感,這才能提前發現,而且這傢伙還口無遮攔,雖然多數時候都能把人氣個倒仰,但是有時候也會出奇制勝,正所謂禍福相倚,大致如此。
「大頭,以後天天給俺喂堅果——」野雞開始居功自傲,看在它剛剛立功的份上,唐積德也就點頭答應。
「大頭,以後天天給俺用沙子洗澡——」野雞得寸進尺,不過唐積德還是嗯了一聲。
「大頭,以後天天給俺找母鸚鵡——」野雞大張口。
「我找你個大頭鬼!」唐積德終於按捺不住,一揮手將野雞扒拉到水裡,還是洗個澡清醒清醒的好,免得貪得無厭。再答應它,估計就要像那個老太婆一樣當海上的女霸王了。
星期五把**的野雞撈出來,然後向唐積德說道:「主人,我們要有所回應。」在傭兵界闖蕩這麼多年,除了在唐大頭手上吃過虧之外,星期五什麼時候被人弄得這麼淒慘,所以此仇必報。
唐積德拍拍他的肩膀:「有你大顯身手的時候,不過現在我們要先把人湊齊了再說。」
等到東方漸漸放亮,唐積德就撒出野雞,叫它在海面上搜尋。這項工作醜小鴨做起來更合適,只是昨天它在完成領航的任務之後,就返回桃花島,所以野雞隻好勉為其難。
只是這廝好吃懶做,體型偏胖,而且也不適合在風急浪大的海上長途飛行,所以搜索的範圍並不太大。
一直到了正午,太陽當頭,依然沒有進展。唐積德漸漸也有點沉不住氣,他的信心也被磨得所剩無幾:不會是真的發生什麼意外了吧?
這個念頭一湧出來,立刻感覺心裡一痛,就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似的。這一年下來,他和小蝦米不是親人,勝似親人,早就血脈相連。
「該死的小鬼子,咱們現在就殺過去,今晚偷襲他們的軍艦!」唐積德憤怒的火山也終於徹底爆發。
星期五也一臉殺氣騰騰地點點頭,下定決心要血洗蜇島。他也算是較早上島的那一批人,彼此間的情深義重。
「大頭叔叔,算我一個——」伴著清脆而歡樂的聲音,小蝦米從海裡露出頭,她甩甩西瓜頭上的水珠兒,笑容比正午的陽光還要燦爛。在她的後面,卡爾也鑽出海面,同樣滿臉驚喜地望向這邊。
唐積德蹭一下竄到海面,然後飛奔過去,一把將小蝦米拉到懷裡,然後使勁胡嚕著她的西瓜頭。雖然分別短暫,但是在尋找小丫頭的過程中,那種心境上的起伏,卻如同過了漫長的歲月。
「忘恩負義,大頭忘恩負義!」野雞終於找到親人了,扯著破鑼嗓子開始告狀。
小蝦米招手叫它落到肩膀上,用臉蛋兒貼貼野雞光滑的羽毛:「大頭叔叔最是重情重義,野雞乖,謝謝你的提醒,才叫我們都保住性命。」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野雞到了小蝦米那,立馬搖身變成乖寶寶,開始用它的彎鉤嘴幫助小丫頭梳理被唐積德弄得亂蓬蓬的頭髮。
嘩啦——海水一翻,露出一張碩大的鯊魚口。唐積德剛要動手,就被小蝦米阻止:「大頭叔叔,這一次多虧了大鯊。」一邊說著,一邊游過去,輕輕撫摸著鯊魚露出水面的背鰭。
「小蝦你——你不恨鯊魚了?」唐積德和小蝦米一起經歷過那份慘痛,所以知道小丫頭心中的隔閡。
「都是本性使然,萬物都有生存的權利,這又有什麼錯呢?」小蝦米看來也徹底打開心結,只怕她的感悟又一次超越了唐積德。可憐的唐積德,注定要在天才兒童身後追趕了。
唐積德也深有同感地點點頭:「本性,沒錯,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那些小鬼子的本性就是吃人不吐骨頭,咱們這一次一定要好好鬥一鬥惡狼!」
「殺給給——」野雞也跟著積極響應。
「你自個去,整天喊打喊殺的,就沒見你動過真章。」唐積德也被野雞給氣樂了,怒火消退,頭腦也清醒了不少:「就憑咱們四個人,想要上演偷襲珍珠港的大戲,得好好籌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