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之前,唐積德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對方真的使出殺招,他和小蝦米就只能帶著星期五和卡爾棄船入海,憑著兩個人的特殊能力,再加上蝠鲼和老鯊的接應,安全撤離是不成問題的。所以這次行動看起來雖然冒失,實際上卻是萬無一失。
如今聽到野雞報警,他哪裡還敢怠慢,一把抓過星期五,同時腰間打開兩個捕蟲籠,將野雞和大星裝了進去,然後縱身躍入海裡。前前後後,這一系列動作也就用了兩三秒鐘,把曾經的頂級傭兵星期五都看呆了。
另外一邊,小蝦米也把卡爾拉下水。可憐的卡爾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呢,就覺得一股大力施加到他的身上,龐大的身軀凌空飛起,墜落海中。這股力量大得出奇,要不是船艙裡面裝不下國王,他肯定會以為是那個大傢伙給了他一巴掌呢。
入水之後,一個柔軟的小巴掌搭在他的手臂上,然後卡爾就被帶著下潛。與此同時,一股說不出來的感受迅速地傳遍全身,彷彿每一個汗毛孔都打開來,自由地在水裡呼吸著氧氣,根本就不需要用肺部來呼吸。
漆黑的海裡不再充滿恐懼,反倒是像回歸母親的懷抱,這種感覺,令卡爾刻骨銘心,**蝕骨。他的擔心也迅速轉為驚異:難以想像,這一切簡直太神奇啦!
雖然他知道,桃花島是個充滿神奇的地方,但是這一次,他真真切切感覺到了這種神奇的力量,也令他的信心陡然猛增。
而就在這時候,前方忽然出現了點點光亮,起初像是夜空中閃爍的星星,隨後就有無數個點狀藍光爆發開來,然後匯聚成一片藍色的火焰,在海水中熊熊燃燒。造物者的神奇,遠遠超出人類想像的極致。
望著這如此瑰麗的一幕,卡爾驚呆了。藉著這瑩瑩藍光,他也終於看到了身邊的人,是小蝦米,一隻小手正搭在他的手臂上,映襯著一身藍光,像一隻小美人魚在大海裡面自由翱翔。這一切,感覺是如此虛幻,如同童話中的世界。
難以想像,剛才那股不可阻擋的力量以及那種無以名狀的感覺都來源於這個還不到十歲的小丫頭,一時間,卡爾都無法左右自己心中的感覺,只是忽然覺得,能夠生活在桃花島,未嘗不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情。
藍光灑滿大海,不遠處唐積德的身影也若隱若現,他現在也鎮定下來:眼前這一切並非是火焰,而是藍色的冷光。
至於光源嗎,他也捕捉到了。在他身體周圍,密密麻麻都是寸許長的小蝦,每一隻都如同螢火蟲般,發出淡淡的螢光。但是匯聚到一起,卻足以照亮這一片大海。
能夠欣賞如此美麗得近乎虛幻的景色,唐積德也不著急上船了,只是用籐鞭搭著小船,免得被海浪沖走,一直到這支龐大的蝦群向遠處消散,他這才戀戀不捨地露出海面。
星期五愣愣地望著主人,他知道主人不同尋常,可是剛才那種奇妙的感覺,還是令他深深地震驚了。
幾個人重新回到船上,扭開電筒,唐積德打開捕蟲籠,將野雞拎著膀子拽出來:「好哇,學會嚇唬人了是不是,一會就先點火把你烤上!」對於這個謊報軍情、製造緊張空氣的傢伙,唐積德是深惡痛絕。
看到野雞可憐兮兮地耷拉著腦袋,小蝦米就笑吟吟地阻止了大頭叔叔的粗暴動作:「野雞是鳥蒙眼,看到海上一片藍光,當然就錯以為是著火了。再說了,如果不是它,我們也不能近距離地欣賞到磷蝦群集體發光的美景啊。」
唐積德想想也是這個理,於是氣也就順了,使勁一拍大腿:「哎呀呀,忘了件大事,剛才那麼多磷蝦,要是用細網撈上一傢伙,晚飯不就有著落了嗎?這回倒是便宜老鯊了,這傢伙剛才張著大嘴沒少撈!」
就在唐大頭追悔莫及的時候,在蜇島基地的一座帳篷中,伊籐正面色鐵青地注視著眼前的屏幕,屏幕上出現的,正是唐積德那張無比懊惱的面孔。
居然能在水下停留十幾分鐘,而且還不借助任何呼吸器,這些人果然都不簡單——不知不覺中,伊籐握緊了拳頭,眼中殺意閃現。
當唐積德他們的小船停靠在碼頭上的時候,伊籐就趁亂叫蛙人在小船下面安裝了監控器,而當時小蝦米的幫手都沒有靠近碼頭,所以並不知曉已經給人家做了手腳。本來伊籐準備了更多的手段,可惜時間倉促,唐積德他們又沒上岸,所以都沒能得以施展。
事實證明,伊籐的軍事素養還是不錯的,一直沒有輕視對手,所以才能夠稍微窺視一下對方的實力。
「看來,他們表現出來的輕鬆並不是偽裝,而是一種胸有成竹的表現!」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從這一個小小的細節,伊籐就敏銳地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信息。對於潛在的危機,最好不要等到它爆發之後再去解決,最好的解決之道就是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
伊籐終於下定決心,他猛然站起身,開始下達命令:「鷂鷹導彈水翼艇出擊,鎖定目標後,發射ssm-1b反艦導彈,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摧毀目標!」伊籐也豁出去了,反正這一片海域再沒有其他勢力,不用擔心被人發現,索性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自從上一次在釣魚島海域無緣無故地損失了一艘驅逐艦之後,島國的海上自衛隊就已經進入到戰備狀態,一直磨刀霍霍,只是找不到對象。而且伊籐臨行前也得到上級授意,必要時可以便宜行事。
「哈伊!」傳令兵立刻拿起步話機,開始聯絡。雖然他心裡很奇怪,對付一艘小漁船,何必動用世界上最先進的導彈水翼艇呢,而且居然還要使用反艦導彈,簡直是高射炮打蚊子嘛。雖然想不通,但是他還是忠實地履行了自己的任務。
導彈水翼艇,航速46節,追唐積德他們的人工手動式小木船就跟百米飛人冠軍追趕蹣跚學步的嬰兒似的。更何況,他們的小船現在並未進入魔鬼島的控制範圍之內。
此時此刻,唐積德正忙活著晚餐呢,雖然磷蝦群的大部隊已經過去,但是後面的散兵還是不少的,所以也就撈了小半盆,這玩意蛋白質的含量最為豐富;而且還有意外之喜,追逐磷蝦群的獵手可不少,籐鞭居然綁上來一條好幾十斤的大金槍魚,樂得星期五都咧著大嘴,嚷嚷著要吃生魚片。
「你怎麼跟小鬼子一個德性——對了,小蝦啊,咱們得搞一個堅壁清野,把蜇島周圍的魚蝦暫時都攆走,小鬼子最喜歡禍禍這些東西,他們連海豚都捕殺,簡直太沒人性了。」唐積德的思維就是這麼天馬行空,連這樣的事情都敢想像。
不過小蝦米倒是認真考慮了一下,覺得也很有必要,畢竟島國人是比較中意於海鮮的:「大頭叔叔,這可是一個大工程,只靠老鯊和蝠鲼它們肯定搞不定的,最好是把章魚兵都調來一半,應該就可以勝任。」
唐積德一拍大腿:「那就這麼定了,回頭你就去調兵遣將。哈哈哈,馬兒馬兒快快跑,馬兒馬兒不吃草——」
唱得正歡呢,猛然聽得野雞的破鑼嗓子又想起來:「火火火——」
「又來這招,信不信我剁了你!」唐積德揮了揮手手裡的切菜刀,然後就看到一道火線劃過天空。
「跳海!」唐積德這回是真急了,捕蟲籠裝了野雞和大星的同時,拎著星期五就縱入海中,急速下潛。這一次,看來小鬼子是動真格的了,居然不惜發射導彈。伊籐老小子,你甭想活著離開!
可是現在他還是先想法子活命要緊,ssm-1b反艦導彈的重量是六百多千克,射程150千米,彈頭屬於高爆穿透類型,威力不凡。就在唐積德他們棄船的兩三秒鐘之後,一聲巨響從海面上傳來,導彈就準確命中小船,毫無懸念地將其徹底炸成一堆渣渣。
爆炸的餘威同時向周圍輻射開去,海面上,掀起了幾十米高的浪頭,寂靜的夜晚,大海不再平靜。
蜇島上面的伊籐也聽到了這聲巨響,他滿意地點點頭,嘴角浮現出一絲獰笑:反艦導彈用來對付小漁船,不要太過分呦。喝一杯清酒,睡一個好覺,真是美好的夜晚,美妙的人生——
強大的衝擊力襲來,唐積德和星期五就像兩個破口袋一樣,被摔打撕扯。即便是星期五那久經錘煉的身軀,也禁受不住這種程度的打擊,很快就陷入無意識狀態。而唐積德也好不到哪去,他的身體比星期五差遠了,所以暈得更早。在意識消失之前,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拉住星期五,不離不棄。
另外一邊的情形也差不多,卡爾雖然在拳台上練就一身鋼筋鐵骨,但是畢竟是血肉之軀,爆炸的餘波將他遠遠地拋向漆黑的海底,而小蝦米則死死摟著他的脖子,一起墜入那無盡的深淵……
「報告指揮官,目標已經被摧毀。」聽到從鷂鷹導彈水翼艇傳回的消失之後,伊籐悠然起身,倒了一杯清酒,然後一飲而盡,一語雙關地說道:「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