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朗朗,碧波無雲。殘璨睵浪
不夜城依舊按照它特有的軌道運行,每天八卦頭條總有醒目的版塊記錄穆流年的風流韻事和點評他從商的點點滴滴,而自從他併購了博亞傳媒公司,有關她和他大鬧訂婚宴的報道,只有一個小篇幅而已。
不知何時,莫離殤學會了每天看報紙頭條,每當看見風華絕代的男人與不同類型的美女見報,她的心情總會壓抑一小下。
穆流年從來不掩飾自己的風流多情,他寵她、溺她、粘她、憐她,霸道的想要她全身心的臣服,然而卻從未想過為她放棄外面花花草草的you惑。
這就是莫離殤牴觸和穆流年身體纏綿的最大原因,因為莫離殤深知穆流年是個何等魅力四射的男人,一旦愛上他,日後便是活在萬劫不復的嫉妒裡。
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看著穆流年和蘇菲的緋聞報道,莫離殤淡凝的面容看不出情緒,不過捏著報紙的手微微顫了顫,出賣了她並不如表面看起來平靜。
對面的男人優雅而坐,他安靜品嚐她精心準備的早餐,偶爾會和她交流一下,偶爾會用晦疑莫測的眼神望著她,觀察莫離殤的變化似乎成了他一個習慣。
「今天週末,想好要去哪裡沒有。」
穆流年是個有規劃的男人,在他給了莫離殤絕對的自由空間,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每天早晚餐要一起吃,她要負責他個人衣服鞋襪,週末必須和他出去約會。
當然,關於「家用提現」還是沒有更改,穆流年依舊不曾「大方」給過她零用錢,但卻從不缺她任何物質。
莫離殤放下報紙,淡淡的搖了搖頭:「我想去看看媽媽。」
有好一段時間沒去看莫清秋,雖然穆流年併購了傳媒公司將訂婚宴的消息壓下來,但凡事都有一個過程,在那近半個月的瘋狂報道中,難免莫清秋看見會為她擔憂。
穆流年點點頭沒有反對,他抿了一口牛奶:「一會我讓王琦送你去。」
「嗯。」莫離殤勾唇淡笑,隨後又拿起看了足足有一個早上的報紙,「晚上回來吃嗎?如果不回來吃,我想找曼雪出去小聚一下。」
男人挑了挑俊挺的眉峰,他微瞇眼瞼看了一眼淡然沉靜的莫離殤,戲謔勾唇:「這話聽起來,怎麼感覺我像個深閨怨夫?」難得他放假打算陪她,她卻不領情。
緩緩抬頭,莫離殤纖細的手指指向報紙放大版的頭條,「我以為你閒暇的時間是用來和明星美人約會。」
「你很清楚,你的吸引力之餘我,比任何妖艷美麗的女人都要大。」
似乎聽出一絲酸味兒,穆流年笑了笑,拿過報紙看了一眼,眸中精芒閃爍,暗道一聲:「全天下的女人吃醋都是一個樣子。」只不過莫離殤自控能力一向特別出色,就算生氣也讓人尋不出一絲火氣。
「兩/性學家說過,在成長期過早體驗興愛,不利於健康成長。」
雲淡風輕迴避了某人,莫離殤緩緩起身收拾碗筷,在轉身的剎那平靜的面容鍍上一層落寞與嫉妒,不過只是維持了一秒,便恢復了平日的冷凝淡漠。
見莫離殤不打算和自己閒聊,穆流年也不勉強,只是如看待一個任性俏皮的孩子一般,女人吃醋都是正常的情緒,如果現在都接受不了,以後難免他要花更多的時間給她洗腦,先讓她適應一段時間。
來到費氏醫院,笑著和醫生和護士打招呼,莫離殤提著煲好的豬腳湯進了特等病房,當看見裡面坐著削水果的男人,她幾不可聞擰了擰眉。
「莫小姐來了。」
「嗯,把湯給媽媽倒一碗。」
聽特護這麼一說,床上的莫清秋才發現女兒站在門口,隨即露出一抹慈愛的笑容,而削水果的男人也轉過頭看了過來。
看了十多年的面孔,熟悉而陌生的嚴厲面容,此時此刻噙著比較諷刺的笑容,這個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他的期待的男人,原來也會笑的如此溫暖慈祥。
莫離殤眼裡略過一抹嘲弄,能得到風瑞年這麼特殊的待遇,如果是以前她會高興好久,然而現在面對這慈父的面孔她只覺得厭惡!15eaf。
「離殤,最近過的還好嗎?」氣氛有點低沉,風瑞年為了和穆氏集團合作,不得不打破沉默說些關心的話。
「還行。」莫離殤不鹹不淡的回應,她看風瑞年一臉找不到話題的樣子,不由心底冷笑幾許。
如果風瑞年以前多花些心思關心莫離殤,今天或許就不會只能尷尬笑了笑,絲毫找不出緩解他和莫離殤之間的冷漠。
他來醫院的目的很明確,最近穆氏想在製藥業發展,而莫離殤又深得穆流年的喜歡,只要她願意風氏和穆氏合作絕不是一個多大的難題,難的是如何從莫離殤這出下手。
思考少許,風瑞年到底是一家公司的總裁,談話還是頗有技巧性的,只聽他說:「我剛聽你媽說想吃火鍋,你看今天有沒有時間,還是哪天有空,我們一家人吃頓飯。」
話說的即不生硬,又讓人聽不出隔閡感,就連臉上的笑容都是一家和睦的模樣。
莫離殤本想拒絕,待看見莫清秋眸光閃過一縷希冀,蹙眉看向特護:「醫院讓吃火鍋嗎?」
雖然莫清秋住的是特等病房,但在醫院開火這種事情還是不被允許。
特護一臉為難:「莫小姐,這事我做不了主,我只是一個護士。」頓了頓,見莫離殤臉色頗變,護士給出一個提議:「莫小姐,我也是拿人薪水做事,不如你試試和費院長商量一下,上次院長都默許穆少要一張雙人病床,我想吃個火鍋也會通融一下的。」
聞言莫離殤回頭看了一眼莫清秋,說到底風瑞年都是和她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若說她心裡不期待風瑞年回心轉意那是不可能,因為她深知莫清秋何等的驕傲,更深知她對婚姻和對子女的看重。
罷了罷了,暫時哄一哄這個為了她的幸福而決然跳樓的女人吧!
想了想,摸出簡約黑色的手機,莫離殤撥通電話唯一一個號碼。
「我有事找你,現在放下你手裡的事情。」莫離殤一開口,就讓莫清秋和風瑞年驚訝了一下,這幾乎半命令的口吻,無形訴說了很多東西。
饒是傳聞穆流年如何寵一個女人,也絕不會放縱女人如此放肆,然而他們的女兒貌似經常這麼跟穆流年這般說話,可見莫離殤在穆流年心中的地位,比外面傳聞還要特殊和重要。
起碼風瑞年是過來人,如果不是真心喜歡,他是做不到一個女人這麼跟他說話,尤其這口吻根本談不上討好。
「呵呵,真是不可愛,你不是說今天不要我陪嗎?」
男人低雅爽朗的聲音從電話傳了出來,由於房間過於安靜,幾個人清晰聽見男人語氣一點都沒有生氣,甚至還頗為的寵溺,還夾雜點怨氣。16022453
「別會錯意,我沒打算今天和你出去。」
莫離殤不冷不熱回應了一句,隨後抓過桌上蘋果啃了起來,「我媽想吃火鍋,我一會要陪她。」
「你的意思晚上不回來給我做飯?」男人微微不高興。
莫離殤卡嚓卡嚓吃著蘋果:「早上你也沒說要回來吃飯。」
「又搞家/暴?虐待親夫?」男人聲線一挑。
莫離殤挑了挑眉,繼續打趣:「你不是一直犯賤,喜歡我虐待你?」
「本少確實挺犯賤,把你寵的無/法/無/天,不過為了本少被你養刁的胃,本少還是遷就一下你。」犯賤這詞,在外人耳裡是低賤下作的詞彙,但在莫離殤和穆流年之間卻是一個情侶間的愛稱。
「好啦,我媽還等我做火鍋呢,你到底答不答應。」
「一會我打給費默青,順便叫人幫你準備食材。」男人縱容的口吻一直不變,旋即似想到什麼道:「對了,你看見昨天我放在客廳的文件了沒。」
莫離殤聞言了然一笑:「在書房書桌抽屜第二層。」
「好,先掛線,陪完伯母我讓王琦接你回來。」
莫離殤與穆流年聊電話一番熟稔閒侃落地,貌似「感情」不錯的夫妻對視一眼,那自然流暢的神情媲美影帝影后,誰任也不看出兩人之間橫隔著難以訴說的厭惡和沉痛。
很快,醫護人員拎著吃火鍋的食材和用具,就連院長費默青都親自蒞臨和莫離殤主動打招呼,看其架勢和熱情,足可見穆流年對莫離殤好到何種程度。
一頓心思各異的火鍋吃完,風瑞年說過幾天再來看莫清秋,然後如模仿丈夫給了她一個額吻便離開。
「他是你爸爸。」莫清秋打破沉寂,嬌美的面容滿是疲憊。
「他自己說的,我從來不是她的期待。」莫離殤為她按摩的手微頓,她定定看著為了自己可以捨棄生命的母親,一雙眼不確定的在莫清秋的臉上尋找著什麼。「他無情對待你,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她高雅端莊的母親的反應太不正常,風瑞年的惡劣和無情她不是不知道,以她的高傲和睿智絕對做不到今日的平靜。
面對一個拿自己女兒未來和幸福,逼迫自己跳樓的丈夫,任何一個女人在癱瘓躺在床上,都不可能做到平靜無波,尤其像莫清秋骨子裡驕傲如天的女人,更是不可能。
「離殤,媽媽是愛你的。」莫清秋眸光閃了閃,迴避了女兒詢問。
「正因為我知道你愛我,所以我更想知道,你為什麼會把你的笑容留給他,我認為他配不上你,即使你現在癱瘓躺在床上,失去了在舞台上的明媚動人。」
在莫離殤眼中,莫清秋是一個集完美與智慧的化身,她的堅強來自莫清秋自小的引導,脆弱來自年齡稚嫩承重能力淺薄。但她的聰明和敏銳絲毫不遜色莫清秋。
莫清秋見女兒一臉正色,語聲滄桑:「離殤,愛有時候極為自私,它可以讓一個善良的人變成心機深沉的惡魔,你明白嗎?」
莫離殤眸中一閃瞭然,直接挑明說道:「我不稀罕風家的東西。」
如果一些身外物,是讓莫清秋隱忍怨恨的源頭,她情願自己是一個普通平凡的莫離殤,而不是要莫清秋靠忍辱負重來算計風家什麼,為她奪回什麼。
莫清秋慈愛揉了揉女兒的頭,雙眼溢滿智慧的光芒:「那麼你甘心做穆流年一輩子的姨太太,或者在他霸佔你若干年青春以後被他丟棄,再草草找一個平凡到塵埃的男人嫁了,如此平凡過一生?」
莫離殤聞言一瞬間沉默,這些問題她都沒想過,如果真像母親所說,她真的甘心嗎?她喃喃自問,不,她不甘心。
她搖了搖頭,「就算被拋棄,穆流年也不會虧待我。」
聽女兒這般說,莫清秋不贊同的說道:「那麼你的未來呢?他現在就這麼高調和你在一起,有一天當你失去他的庇佑,你認為貴族名流誰會娶一個昔日是穆流年女人的你?」
莫離殤又沉默了。
「離殤,你記住,如果你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兒女,我自然不會擔心你的未來,因為我清楚知道你有多驕傲,有多大的潛力為自己創造一個未來。但,一個人的出生從來不是我們自己決定的,你是風瑞年的女兒,不管你們之間還有沒有親情感存在,這個事實你永遠都更改不了。」
說到這,莫清秋頓了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如果你沒有權利追求愛情,就要牢牢抓住對自己有利的一切,你必須學會為自己籌謀一個舒服恣意的未來。
離殤,愛情只是年少輕狂時對未知情感的一種衝動和熱烈追求。當你愛過、癡過、傻過、叛逆過、傻過以後就要學會忘卻,不要以為男人發著挖心掏肺血淋淋的誓言都是真的,因為那只是一種男女情愛衍生的一種衝動,面對殘酷的現實沒有幾個人能真正邁過那道坎。」
聽著莫清秋語重心長的勸告,莫離殤困惑的抬眼,「媽媽,難道豪門真的不存在純粹的愛情嗎?或者說存在純粹的愛情,都將在權勢和財力中消磨殆盡嗎?」
見女兒迷茫望著自己,莫清秋心疼攬住她:「離殤,媽媽永遠不會害你,你見過哪家娶了灰姑娘的豪門是為這段童話畫上完美句號的?」
「所以我要在穆流年對我還抱有熱度的時候,利用一切來費盡心機籌謀等他拋棄我以後的未來嗎?」莫離殤窩在母親溫暖的懷中,聲音說不出的苦澀和難過。
那少女情懷憧憬的眼神,被莫清秋收進眼底,雖然作為一個母親不該灌輸女兒覆滅愛情的想法,但按照莫離殤對穆流年的好感漸漸衍生,要是有一天穆流年拋棄了她,莫清秋不敢想看似堅強實則脆弱的女兒會做出什麼事。
沉吟片刻,莫清秋把心一狠,言語犀利道:「如果你沒有過人的美貌,還有自小出身豪門的良好修養,以及自我的才華展現,你認為穆流年還會像現在這樣對你嗎?」
心,驀地一疼。
心裡出現了一個直白而血淋淋的答案,一句「不會」在心中說的堅定而沒有一點遲疑。
這一刻,莫離殤忽然覺得世間傳唱千年的感人愛情故事,其實不過是欺騙不諳情事的人,自我哄騙自己的一個悲涼笑話。
「那麼,我該怎麼籌謀屬於自己的未來?」
莫離殤是聰敏的孩子,很快壓下心底的酸澀,淡淡的問。
「利用他對你的寵愛,還有穆氏集團這個靠山,讓他跟風氏製藥合作,從而拿回屬於你的股份。日後就算他拋棄了你,你還有財富傍身,就算沒有豪門子弟願意娶你,那你就拿財富去駕馭一個有才華兼具有野心,卻家貧需要機會向上爬的男人。你嫁過去也可,娶男人回來也行,總之在婚姻裡,你要牢牢抓住主控權。」
這一天,莫清秋站在極為勢利的角度,為莫離殤上了一堂人生課題,之後兩人聊了很久,久到莫離殤覺得一個人能純粹面對愛情簡直是一個奇跡。
心情低落走出醫院,莫離殤見到風瑞年從車裡走下來,眼中微微閃過一絲嘲弄,他會等自己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寬厚的手掌伸過來,嚴父變成慈父,風瑞年見莫離殤淡漠的表情,不由覺得心裡不舒服。以往自己只要慈愛對她笑笑,她就像幸福的花兒,纏著自己。
「現在住哪,我送你回家。」
莫離殤涼涼抬眼,望著他的笑容,勾唇淡笑:「風總裁,在你逼著媽媽跳樓,拿醫藥費讓我做選擇的時候,你想沒想過我怎麼看你。」
脆生生的詢問,說的好像陌生人的故事,她的淡定平靜讓風瑞年尷尬的放下手,音色冷淡:「你恨我。」
「不,我不恨你。」
風瑞年一愣,看著自己甚少關注,甚至懶得付出父愛的女兒,有那麼一刻見慣風浪的他,猜不透自己的小女兒在想什麼。
夕陽垂落,橘紅色的霞光艷麗奪目,少女盈盈一笑,她置身其中有種飄逸的美,淡凝而精緻的面容噙著一抹微笑,那笑一如淺薄記憶中的幸福燦爛。
她迎風而立,淡漠揚起唇角:「在我成長中,上學,學鋼琴,拿獎,本該父親該做的事情,你都以工作繁忙缺席。我無比渴望你能像其他爸爸一樣,給我一個鼓勵的微笑,一句安慰的話。
剛剛我在醫院回想,我的生命裡你出現的次數寥寥可數,並且你每次會對我微笑,都是以拿到第一為要求,你不曾出席我的家長會,不曾認真看過我每一張卷子,不曾認真關心我到底需要什麼。
那個時候我天真的以為你真的太忙,要給我和媽媽更好的生活,所以我努力的樣樣拿第一,以此來換取你一個讚賞的笑容,那個時候對我來說真的很幸福。」
聲落,莫離殤淡漠一笑:「現在,我已經成長到不需要別人照顧的年齡,也清楚你對我的忽視來自我不是你的期待,那麼你說現在你對我的關心和愛,還有意義嗎?」
她的聲音很輕,很淡,很柔,就像還沒有與他決裂斷絕父女關係前。
「人非草木孰能無過,我正在挽救我們之間的父女感情。」風瑞年口吻堅定,雖然心裡在聽完莫離殤的話有一剎那愧疚,但人都是自私的,有時候還是極為偏心的,他就是不喜歡莫離殤,是以他能為了利益還能冠冕堂皇說出虛偽的謊言。
「風總裁,我還是那句話,我不需要了。」
莫離殤斂去眼中的冷漠,面上微笑嫻雅柔美,隨後微微歉意的點頭,轉瞬越過風瑞年。
「你畢竟是我風瑞年的女兒,該給你的都會留給你,難道你非要倔強的跟我劃清界限嗎?」
腳步一頓,莫離殤悲涼勾唇,這是在拿利益you惑她嗎?就為了她在穆流年眼中的特別,所以他以慈父的面孔出現,內裡變相利用她對父愛的渴望,把她當成一件可以獲取利益的交易品嗎?
「風總裁,約會遲到會惹來對方不高興,簽約遲到會引起對方換一個合作夥伴,兩者遲到只要拿出真誠還可以挽救,而遲到的關心也可以得到原諒,但是您的關心遲的太久,久到我都不在期待,所以我選擇做一個平凡的人。」
甩甩秀髮,莫離殤雲淡風輕的口吻,淡的讓風瑞年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如果她像一般孩子叛逆的大吼大叫,他還有自信拿父女關係做點文章。
然而,她的微笑卻叫人覺得一陣無力感,她將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太好,他甚至看不出一絲的怨恨,望著她自信優雅的背影,風瑞年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小女兒如此出色……
坐著王琦的車回來,莫離殤提著食材連招呼都懶得跟穆流年打,就如一個陀螺忙碌不停。
穆流年坐在客廳裡,挑了挑眉看向王琦,好似再問:「到底怎麼回事?」
王琦落座言簡意賅:「他遇到風瑞年,估計心情不好。」
聞言穆流年臉上笑容不變,聲音微沉:「他為難她了?」如果是……嗯哼……這筆賬以後再算……
「沒有。」王琦為自己倒了一杯水果茶,回想風瑞年和莫離殤說的話,似笑非笑道:「流年,離殤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但就是太固執。我想你的心思都白費了。」
穆流年一向是個心急深沉的人物,素來奉行絕對必殺和完美主義,從他發現莫離殤十分在意莫清秋,便知道她很在乎親情。所以訂婚宴上看見她被風瑞年打到隱忍淚水的樣子,就知道她並沒有表面對風瑞年冷漠。
是以穆流年本來打算和沈德忠合作製藥項目推遲了,並故意放出風聲說穆氏集團想在製藥領域發展,最終目的就是引風瑞年上鉤,讓他好好對待莫離殤。
只不過他做了這些事,得到的答案卻是反效果。這風瑞年到是真找上了莫離殤,貌似態度也很和善,結果他的離殤卻一點不高興,反而在晚上虐待他的胃。
胡椒牛排,燉牛尾,特色牛骨,風味牛雜等等,一桌子都是牛烹煮的美食,這丫頭烹煮一桌子牛,想不讓人發現她不開心都難。
「嘖嘖,今天全牛宴啊。」王琦好笑的夾菜往嘴裡填,邊一臉羨慕穆流年的好運,莫離殤不但人美,廚藝也很能征服人。
穆流年笑了笑,戲謔看向莫離殤:「最近聽說瘋牛病很嚴重,食品業都很緊張。你做了一桌子全牛宴,你給我省錢也不是這麼省法吧!」
莫離殤涼涼抬頭,叉了一塊牛排放在嘴裡咀嚼,隨後冷颼颼說道:「為什麼你不認為我是想讓你得了瘋牛病呢,順便進醫院觀光一下?」
聞言穆流年風雅一笑,「因為本少帥啊!」
「所以呢?」莫離殤又叉了一塊牛排,不以為然的問道。
「當然是你捨不得本少生病,所以你一定是為了給本少省錢。」穆流年洋洋灑灑說了一通。
莫離殤:「……」
尼瑪,這廝真是自戀的水仙花啊!
莫離殤白了一眼自誇的男人,隨後使勁兒切牛排,嘎吱嘎吱,盤子和餐刀發出滲人的聲響,讓一旁的王琦嘴角抽了抽,看莫離殤的樣子貌似切的不是牛排,好似是穆流年。
「咳咳。」感覺氣氛不對勁兒,王琦一馬當先調節氣氛,把空碗遞給他:「離殤,填飯。」
莫離殤一聽他理所當然的口吻,挑了挑眉:「為什麼我要給你盛飯?」
「因為你是流年的女人,我是流年的兄弟。」王琦故意逗弄心情欠佳的莫離殤,想看看她到底哪裡不同,值得穆流年如此「老實」遷就她,甚至還同意分房睡的提議。
莫離殤沒接過碗,反而是看向穆流年,而穆流年則挑眉雅痞一笑:「這個時候,我很贊同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論點。」言下之意,變相告訴莫離殤,王琦不是外人,給他盛飯沒什麼。
莫離殤點點頭,一邊接過碗一邊涼涼問道:「你確定?」
「當然。」男人性感勾唇,面上滿是認真,眸中卻溢滿了促狹。
莫離殤眉眼一閃慧黠,笑著給王琦盛飯,「原來如此,據說你們男人驗證感情深厚,深信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句話,是這樣嗎?」
「那是自然!」
隨著莫離殤的疑問,穆流年和王琦異口同聲說道,可見兩人感情有多深厚。
然而很快兩人就十分後悔回的這麼堅定,以及回答的這麼乾脆。
只聽莫離殤涼涼說道:「真是好兄弟,那我既然是穆流年的女人,你們倆又認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句話,以後我是不是也要和王琦同床共枕,以示你們的感情深厚?」
穆流年:「……」
王琦:「……」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暗道:「這丫頭的冷笑話,真的能凍死人。」
不算沉悶的晚飯吃完,在莫離殤即將要執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時,王琦聰明的腳底抹油,才不參合兩個冤家鬥氣。
因為知道莫離殤還在生氣,穆流年最近因為想在製藥業發展,便沒有像平常一樣逗逗她,問問她不開心的原因,而是在書房看相關數據和文案。
等他處理好文件的時候,就見客廳再次擺滿了全羊宴,雖然賣相絕對能惹得人口水直流三千尺,但晚飯因為吃的太飽,饒是再美味也吃不進去。
來到隔壁臥房,禮貌敲了幾下,「睡了沒。」
莫離殤趴在床上生悶氣的沒回應,心想她不說話穆流年只會以為她睡著了,應該不會再來煩她。
等了一會,見裡面沒發出一點聲響,穆流年玩味的摸了摸下巴,他似有若無回頭看了一眼客廳餐桌上的菜餚,只見那菜餚還隱隱散發熱氣,一看就是剛做好沒多久。
他很清楚莫離殤沒有睡,而是故意不想理自己。
穆流年眸光一動,意思到莫離殤故意忽視自己的關心,素來不喜歡拒絕的男人唇邊露出一抹危險的弧度。
回房間,找出中控鎖的鑰匙,男人再次禮貌敲了敲門:「離殤,睡了沒。」
莫離殤摀住耳朵,現在她的心好亂,從醫院回來腦子一直迴盪莫清秋告訴她的話,顯然她根本沒想好以什麼心態面對自己心儀的男人,所以她繼續裝睡。
咚咚,似催促又似預警的又敲了幾下,莫離殤依舊沒有開門,而門外的男人唇邊的笑容越發妖嬈。
很好,很不錯。
一分鐘後,男人抱胸站在床頭,「我很好奇,什麼時候人類具備了魚的體質,睡覺都是睜眼睛的。」
莫離殤看向站在房間裡的男人,心裡頓時有千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尼瑪,他屬幽靈的嗎?進來都沒有聲音!
穆流年緩緩坐在床邊,看她似怒非怒窘著俏臉,寵溺的勾了勾她的鼻子,「說話,別告訴我,你現在是在夢遊。」
莫離殤嘴角抽了抽:「你找我做什麼。」
「求愛啊!」男人語氣輕鬆,一臉輕佻的笑容,看在莫離殤眼中格外的礙眼。
求你妹的愛!這男人真討厭!
明明答應好好的給她私人空間,現在居然登堂入室!
「怎麼又不說話?」穆流年歪著頭,笑睨穿著大媽級睡衣的莫離殤,「再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說話間,男人習慣性來解她的扣子,那動作自然的就像解自己老婆的衣服,而莫離殤的反應也很平靜,只是不耐煩瞪眼:「你到底大半夜騷擾我,為的是什麼。」
十五秒,睡衣被解開,露出的不是誘人惷光,而是又一件保守貼身的睡衣。
男人心裡微微詫異,面上還是如沐春風的微笑:「看來你的防範意識不錯。」
莫離殤微微擰眉,瞪著他繼續解自己衣服扣子的手掌,眸中羞澀裡蘊含糾結,自從搬來和穆流年一起住,一開始是同床共枕,別看穆流年什麼都依著她,但在生活習慣上卻顯現出他霸道的一面。
他喜歡一級睡眠,所以她也必須是一級睡眠,要是多穿一件衣服,穆流年就會撕掉多少衣服,導致最後兩人同床共枕都是不穿衣服。
風無它依點。於是乎,莫離殤再次發現穆流年身上的閃光點,他的自控力簡直媲美柳下惠,當真是君子的坐懷不亂,只是每天早上醒來都會很尷尬。
忽然,室內陷入一片黑暗,彼此的肌膚緊貼著,男人不知何時已經把衣服脫了,並順勢在黑暗中準確無誤摟住了莫離殤。
「你又食言。」莫離殤悶悶指出穆流年說話不算話。
感覺她身體放鬆靠在自己懷裡,穆流年愉悅的勾起嘴角:「不這樣對待你,我的離殤小可愛不會跟我說心裡話。」
莫離殤眼中劃過一抹無奈,她扣著男人的手掌,胡亂的寫寫畫畫不再出聲,而男人則認真感應比劃形成的字眼,漸漸他唇邊的笑容愈發擴大。
我討厭你,四個字清晰在掌間流竄,一遍又一遍彷彿在強調什麼。
而他則貼著她敏感的耳廓,「真的討厭我嗎?」
驀地,莫離殤敏感的嬌軀一僵,黑沉的空間她看不見穆流年的表情,卻能捕捉出他低雅音色裡的意味深長,她洩氣的停下動作,耍脾氣扭了扭脖子,不讓他那麼靠近自己。
「穆流年。」
「我在。」
「我們一直這樣好不好。」
這次,男人沒有利落的回答,而是深沉注視黑夜裡伸展嫵媚與柔弱的迷人少女,藉著月光穆流年發現她的表情很認真,似乎下了什麼重大決心。
這種反應出乎他的意料,因為為了讓莫離殤從身心不再抗拒他,明裡暗裡他花了很多心思。
察覺房間曖昧的氣息漸漸轉變,莫離殤有點緊張的又問了一次:「我們就這樣好不好。」
沉默,除了清淺的呼吸聲,沉寂的房間安靜的讓人心慌,尤其是摟著她的男人懷抱越縮越緊,緊的讓她透不過氣。
偉岸的身軀漸漸壓下,男人危險的困住輕微抵抗和掙扎的少女,他低沉若美酒香醇的嗓音慢慢散開:「離殤,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不惹我生氣。」
男人具有攻擊性的氣息籠罩而來,莫離殤驚慌的抵著穆流年的胸膛,「穆流年,你說過不會強迫我!」
「可我也說過,不許你挑戰我的底線。」
懲罰意味的吻狂野的落下,莫離殤慌亂的躲避,頭卻被男人侵略的手掌固定,唇很快就被封住……
肆虐的吻,如灼熱的火焰點燃了沸騰的身體,那野性的男性身軀開始不再君子,而是瀰漫無法抗拒的霸道,那霸道如網鎖困住了莫離殤。
「嗯……混蛋……放手……」
「不要……」
「求你……」
細碎的吻,帶著極致的熱量和體感一遍遍洗刷曼妙迷人的嬌軀,致使白色肌膚染上了淡粉色,留下奼紫嫣紅的痕跡,而沒強勢掠奪那緊致的甜美。
男人掬起她淚痕的臉畔,若寒星銳利的黑眸流動著灼人的晴欲,但他的動作卻充滿了性感和不羈,「莫離殤,你是我的,清楚麼。」
莫離殤悄然挪了挪身子,淚眼濛濛的點頭。
他躁動的某處抵著她的,只要男人腰身一挺便會打破兩人曖昧糾纏的局面。
她緊張而害怕睜大眼,恐懼即將塵埃落定的纏綿,只能無助望著企圖開採自己的男人,他的聲音略微沙啞:「記住,你在我心裡是一個特別的女人,我願意花無數耐心和時間等你點頭,但我不喜歡再次聽到你以朋友身份的定義來作為借口,明白嗎?」
莫離殤點頭如搗蒜,男人風情的啃咬一下她紅腫的唇,隨後攔腰抱起她:「明白就好,現在罰你陪我洗澡,而你不許拒絕!」
感覺威脅撤離,莫離殤呼出一口氣,她老實的窩在穆流年懷裡,粉黛含羞的悄悄打量著關鍵時刻喊停的穆流年,男人的眉眼深邃迷人,強健而修長的身軀勃發出一股男性氣息。
此時的莫離殤困惑望著他的下巴,他鼓動的喉結都在說明他極力壓制燥熱的晴欲,他的眉懊惱的蹙起,菲薄好看的唇緊抿,一切一切都在告知她,他很想要她,卻用行動證明自己的特別。
忽然間,莫離殤的嘴角悄然綻放一抹淺淡的笑容。或許,穆流年並沒有自己當初想的那般惡劣,起碼他是真的在意自己,如若不然她早已不是完整的莫離殤。
冬天沖冷水澡是種折磨,莫離殤冷的打哆嗦,男人緊繃的俊容一冷,這種待遇顯然也是第一次體驗,讓他由衷的爆了粗口:「真他媽的冷!」
聽見穆流年罵髒話,莫離殤咯咯笑了,「活該,誰叫你居心不良。」
男人危險的瞇眼,「為什麼聽你說話,我就覺得剛才放過你是個極大的錯誤?」
莫離殤笑容一僵,旋即戒備看著他。
見狀,穆流年心裡劃過一縷挫敗,面上卻是寵溺的笑容:「傻瓜,逗你呢。」
「你講的笑話好冷,比泡冷水澡還冷。」
穆流年:「……」
他真不適合說假話,連他自己都覺得挺傻缺。
泡了足足十五分鐘,當莫離殤透過鏡子看見男人幽怨的眼神,她淡雅凝然的面容揚起一抹嫵媚微笑,眉眼間閃動著一種堅定的神色。
「穆流年。」
「我在。」
「明年我生日的時候,我們把今天的下半場做了,你說好不好?」
男人瞬間呆愣當場,而少女裹著浴巾見他沒反應,羞澀的跺了跺腳轉瞬跑出去了浴室。
半晌過後,男人暢快淋漓的笑聲溢出唇齒,他笑的邪魅妖肆,暗道一聲:「柳下惠果然沒白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