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妖神和柳瀾煙的離開,那純粹淡雅的藍,如潮水般慢慢退去。
王城內的百姓這才回過神來,一陣陣的歡呼,奮力的尖叫著,好像是在發洩劫後餘生的激動。
又好像是在用這樣的大喊大叫來確定他們依舊活著的事實。
總之,王城內是一片的喧鬧,各種聲音交雜在一起,聽得人雙耳嗡嗡的直響,亂哄哄的有一種莫名的煩躁。
不過,守護著王城的士兵並沒有去阻止喧鬧的百姓,只是維持著必要的秩序,讓他們按照秩序回家。
只要不發生混亂,擁擠等事情,也就任由那些激動的、劫後餘生的人們肆意的發洩著他們的情緒。
就連維持秩序的士兵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他們也是人,也怕死。
眾人不停的叫著笑著,瘋瘋癲癲的,說著不同的話,議論著剛才恐怖的力量。
但是他們說的最多的只有兩個字--尊主。
是尊主在最後的關頭力挽狂瀾,是尊主又一次救了他們。
尊主!
尊主!
所有人的嘴裡都在呼喊著這個稱謂。
剛才太危險,正是因為那種極致的接近了死亡的危險,才讓他們愈發的體會到尊主的偉大。
現在要是問他們最崇拜的人是誰,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回答:「尊主。」
此時的他們,可以為了尊主生,為了尊主死。
尊主,便是他們心目中的神明。
一聲聲匯聚成浪潮在人海中湧動,所有人都在興奮的談論著尊主的偉大、尊主的厲害、尊主的力挽狂瀾,激動的人們沒有發現,在城樓之上的半空還站立著一個人。
一個被大家完全遺忘的人,一個就在剛才,他在緊要關頭大喝一聲,想要救民於水火之中的人。
余靳爍。
他想成為英雄,很可惜沒有人給他這個機會。
甚至都沒有記得他,王城內從大街到小巷,從貴族到百姓,談論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尊主。
沒有人抬頭去看浮立在王宮城樓上空的余靳爍。
淡淡的藍色光芒已經越來越淡,夜空之中是那麼的黑沉,就算是有月光也無法清晰的看到半空中站立的人。
更何況,如今誰還有那個心情去看、去關心呢?
余靳爍站在半空中,夜風侵體,遍體生寒,從頭涼到腳,雙手隱藏在寬大的衣袖之中,緊緊的捏成了拳頭。
因為太過用力,所以整個人都在微微的發抖。
明明,他已經計劃好了一切,明明,他已經設計好了所有。
為什麼,為什麼在最後的關頭,妖神把一切都解決了?
按說,那麼短的時間之內,妖神不應該這麼快就解決的。
只有他把話說出來,再給他一點點、一點點的時間,他就可以成為妖界眾人心目中第二個神。
就算是不能超越妖神,也可以與之比肩。
怎麼會變成這樣了?
跟他設想的完全不同。
余靳爍低頭,冷眼盯著下方的眾人,眼中閃過了冰冷的恨意。
這些人就知道推崇妖神,難到就沒有看到他嗎?
早晚有一天,他會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妖界的主宰。
總有一天!
余靳爍深深的呼吸,然後用力的吐出,隨著這次呼吸,他心中的憋悶好像全都被發洩出來一樣。
沒有再停留,直接的回到了王府。
他要好好的想想後面的事情。
才回到王府,裡面的下人立刻見到余靳爍,全都遠遠的行了一禮之後,沒有靠近。
不是他們不知道規矩,實在是因為余靳爍的臉色太過可怕,生怕他們過去,直接被余靳爍給拍死。
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柳鑫蓉從房間內趕忙出來,迎了上來,見到余靳爍臉色不好,心裡一顫,但還是強忍著恐懼走了過來,對著余靳爍行禮。
看著面前因為行禮矮他一半兒的柳鑫蓉,余靳爍突然的笑了起來,語氣不明的問道:「夫人,在房中休息得可好?」
莫名其妙的話,讓柳鑫蓉心中警鈴大作,雖說不知道余靳爍到底是怎麼了,但是,跟他相處這麼久也明白,這是他生氣的反應。
「王爺,您累了吧。妾身服侍您休息可好?」柳鑫蓉避而不答剛才的問題,只是自顧自的說著其他的話,希望可以錯開剛才的問題,也省得惹來余靳爍的懲罰。
「休息?」余靳爍冷笑著,「夫人倒是休息得好啊。」
余靳爍陰陽怪氣的話,讓柳鑫蓉心生委屈。
她明明是聽了余靳爍的命令去禁地的。
她根本就不知道禁地裡會有這麼恐怖的事情發生,真正是九死一生。
她這一切都是為了余靳爍,聽他的話,連性命都不顧的去幫他,怎麼反倒讓他這樣對她?
越想心裡越是委屈,眼圈一紅,眼淚慢慢的就落了下來。
「呦,哭了?」余靳爍看到柳鑫蓉抽抽搭搭的樣子,笑了起來,好笑的伸出兩指,一下子捏住了柳鑫蓉的下頜,迫使她抬起頭來面對他。
「怎麼?我說錯了?」余靳爍皮笑肉不笑的問著她。
「妾身不敢。」柳鑫蓉轉開眼眸,不去看余靳爍。
「怎麼,還委屈了?」余靳爍越看柳鑫蓉這個樣子,他越是生氣。
柳鑫蓉這個女人就只知道來要求別人,就沒有想過她身上有什麼問題嗎?
「妾身不敢。」柳鑫蓉垂下了眼眸,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柳鑫蓉,你是不是以為你很偉大,為了我可以做到不要『命』的地步?」余靳爍質問著柳鑫蓉,看到她快速的睜開雙眼,在對上他眼眸之後,又逃避似的躲開。
答案已經不需要柳鑫蓉回答了,余靳爍已經明白她的答案。
「柳鑫蓉,你有沒有想過,你根本就不是為了我去做的。」余靳爍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心裡有很多的話,就是想讓柳鑫蓉明白。
讓這個平日裡他理都不想理的女人明白一些事情。
「王爺的命令,妾身……」柳鑫蓉咬了一下唇,委屈的想要辯解。
她現在還在害怕,尤其是剛才躲在房間裡的時候,感受到外面狂暴的力量,再聯想一下,萬一她要是沒有跑出禁地,萬一要是剛剛離開山谷的時候就遇到了尊主。
那麼、後果將會是什麼,她不敢想像、無法想像。
因為一想起來,她就全身顫抖,嚇得不行。
她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余靳爍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還要她怎麼樣?
她沒有嫁過來的時候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難道成了王妃之後,反倒應該枉鬆了性命嗎?
柳鑫蓉的所有反應,余靳爍全都看在了眼裡,別聽柳鑫蓉話說的很委屈的樣子,但是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心裡不服,甚至是在埋怨他。
余靳爍越看柳鑫蓉的這個反應,他越想笑,真搞不清楚,為什麼同樣都是女人,同樣都姓柳差別怎麼這麼大呢?
「柳鑫蓉,你根本就不是為了本王,你只不過是害怕本王的懲罰,你為了保住你的王妃之位,你為了你日後的日子好過……」余靳爍越說越怒,手上不由自主的用力。
看著柳鑫蓉在他的手下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心裡的火氣才終於消散了一點。
「柳鑫蓉,你不過是為了你自己罷了。」余靳爍說到這裡,突然發現,他為什麼要在這裡跟這樣的人來浪費時間?
在危險之中完全只顧著自己安危的人,他說得再多又有什麼用?
想到這裡,余靳爍用力的放手,全然不顧因為他突然的放手,重重摔倒在地的柳鑫蓉。
「別來煩我。」余靳爍厭惡的扔下了一句之後,大步的走向書房,彭的一聲大力的關上了房門,將那個討厭的人關在了門外,留給他自己一室的清靜。
柳鑫蓉被那巨大的關門聲嚇了一跳,緊張的盯著緊閉的書房內門,半天之後發現余靳爍是真的不會出來了,這才哆哆嗦嗦的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衝回臥房。
至於主院之中的這些事情,沒有一個下人看到。
王府裡的下人全都很默契的很少靠近余靳爍夫婦休息的主院,除非是必要,沒有人會踏足,全都遠遠的躲在外面等著吩咐。
王爺與王妃奇怪的相處模式,他們早就習以為常,但是沒有一個人會跑來現身,惹主子把怒火發洩到他們的身上。
余靳爍回到房中煩悶不已,焦躁的在書房內一遍一遍的轉圈。
計劃的失敗,妖神在妖界眾人心中的地位再次提高,以及柳鑫蓉的讓他寒心舉動,無論是什麼事情都不順。
煩躁的情緒好像是烈火一般炙烤著他的心,讓他根本就安靜不下來。
至於此時,另外一邊一直在心平氣和作畫的余昕逸,終於畫下了最後一筆。
將毛筆放下,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潑墨山水,輕鬆的笑了笑。
「主子。」一直守在一旁的心腹手下此時才終於現身出聲。
「嗯,情況怎麼樣?」余昕逸坐到了椅子上,終於將注意力從畫上挪開。
「禁地的封印已經被妖主給從新封印好。」手下細細的將剛才所有的情況全都說了出來。
從頭到尾,事無鉅細,除了無法靠近禁地之外,就連余靳爍衝上半空那喊的半句話都沒有漏下,全都稟報給余昕逸。
「是嗎?」余昕逸聽完之後笑了起來,「怎麼余靳爍還想要力挽狂瀾嗎?」
「好像是。」心腹手下想了想說道,他一直在查探情況,自然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當時余靳爍的氣勢絕對是要出手的。
只不過讓他想不通的是,余靳爍有什麼本事可以做到力挽狂瀾的地步嗎?
他的實力,要是到了禁地,也就是一個去送死的結果,但是為什麼他還要這樣喊呢?
「既然這麼說了,一定有他的方法吧。」余昕逸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說道。
「灤王也去了禁地嗎?」余昕逸又追問了一遍,「回來之後,他是什麼樣子的?」
心腹手下立刻回稟著:「是的。灤王也去過禁地。灤王回來的時候,似乎是嚇到了,臉色有些發白,然後回到了王宮之後就回到他的住所一直沒有出來。」
心腹手下並沒有覺得灤王的情況有什麼好奇怪的。
禁地的恐怖力量,就算是他們身處在遠處的王城內,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可想而知,當時在禁地內又是承受了怎樣恐怖的力量壓迫。
灤王有些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的。
余昕逸笑了笑,並沒有認同自己手下人的意見而是問了一句:「你覺得一個魔界的王爺,見過無數生死的王爺,會被禁地的力量嚇到?」
「呃……」心腹手下愣了愣,仔細的想了想確實也是。
力量再強最後無非就是一個死。
身為魔界的灤王,不至於怕死到這個地步吧。
灤王飛回王城的時候,速度很快,要不是他們善於收集消息還有他們特殊的屬性,根本就不可能看到灤王蒼白的臉色。
難道說,禁地內有更可怕的東西?
「哈哈……」余昕逸笑了起來,看著自己心腹手下呆愣的模樣,忍不住就這麼笑了起來。
「主子……」心腹手下無奈的看著自己的主子,以前也沒有覺得自己的主子這麼的……惡劣呢,現在好像沒事就愛跟他們開個玩笑。
「你想想,剛才禁地內有誰?」看到自己心腹窘迫的模樣,余昕逸好不容易的止住了笑聲,問道。
「妖主、尊主……」心腹手下說了出來,主子問他這個問題不是在侮辱他的能力嗎?
「你忘了,還有一個人……」余昕逸想到那個人,唇邊情不自禁的浮上了一抹笑意,「柳瀾煙。」
「柳瀾煙?」心腹手下並沒有將柳瀾煙想在裡面,他是知道後來柳瀾煙去禁地找尊主去了,但是柳瀾煙跟這件事情有什麼關係?
怎麼說,都沒有辦法跟魔界灤王扯上半點關係吧。
「不會被生死嚇到,更不會被尊主的實力嚇到,你覺得還有什麼事情會讓灤王出現如此反常的舉動?」就算是沒有看到當時禁地發生了什麼事情,余昕逸也是大概可以猜到。
「柳瀾煙嗎?」心腹手下不敢相信的問道。
「可能。」余昕逸笑了笑,他也不敢確定只是柳瀾煙的舉動嚇到了灤王,也許還有其他的事情。
目前來說信息不足,不足以讓他分析出更多的事情。
不管怎樣,柳瀾煙絕對會起到很大的作用。
心腹手下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看到心腹手下這樣,余昕逸意有所指的問了一句:「你感覺最後將禁地力量平息下來的人是尊主嗎?」
聽到余昕逸這樣的問話,心腹手下猛的瞪大了雙眼:「不是尊主,那還會是誰?」
盯著余昕逸高深莫測的笑容,心腹手下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驚愕的顫聲問道:「難道是柳瀾煙?」
「很有可能。」余昕逸笑著說道。
「怎、怎麼可能?」心腹手下根本就接受不了這個消息。
要說剛才的禁地力量是妖神控制的,他只有敬佩,當然敬佩之中還帶著一份理所當然。
妖神嘛,本來就應該是這麼厲害的。
但是柳瀾煙……為什麼會是她?
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實力?
「誰知道呢?」余昕逸不置可否的笑著,並沒有給心腹手下一個明確的答案。
心腹手下無奈的搖頭,自己的主子現在越來越高深莫測了,外面都亂成了一團,生死時刻了,主子還有心情在這裡作畫。
倒是作畫重要還是性命重要?
心腹手下想到這裡,情不自禁的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書案上剛剛完成的畫作。
一看之下,詫異的瞪大了雙眼,宣紙之上,煙雲繚繞,霧影重重,這畫的是什麼?
余昕逸注意到了自己心腹手下的目光,笑著也看向自己的畫作:「你不覺得這幅畫作很適合現在的情況嗎?」
「適合?」心腹手下微微的一個愣神,隨即明白過來自家主子的意思。
如今妖界的形式果然是如那副畫作一般,霧影重重,撲朔迷離。
「繼續監視,恐怕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精彩。」余昕逸示意心腹手下下去,繼續好好的查探眾人的情況。
其實為什麼說不是尊主出手,余昕逸是隱約感覺到的。
最後出現的那純粹的藍色力量,讓他感覺到跟妖神的力量有細微的不同。
要說每個人修煉的力量,多少都是跟一個人的心境有點關係的。
尊主的力量是強悍霸道為主,別看平日裡那麼雲淡風輕的一個人,其實是一個很霸道的人。
只不過是用那淡雅如菊的笑容掩蓋了他的真性情罷了。
最後那淡淡的藍色的力量,讓他感覺到了純淨與溫和,好像是天地之初最乾淨最純粹的氣息。
那樣的平和,不像是尊主平日裡使用出來的。
所以,他才會大膽的猜測,那個是柳瀾煙的力量。
能抗衡禁地力量的除了尊主之外,妖主是絕對不可能的,至於灤王?
一個魔界的王爺,會來幫妖界的忙嗎?
不搗亂就已經不錯了,難道還盼著他冒著生命危險來施以援手嗎?
想來想去,便只有柳瀾煙了。
不過,他覺得,最是柳瀾煙使用出來力量也不至於讓灤王如此驚愕,到底有什麼事情,就慢慢的看著吧,誰知道日後會發生什麼。
王城內是一個不眠夜,與死亡靠的這麼近,眾人心情說不激動那絕對是假的。
經歷了一場死裡逃生,誰還睡得著?
百姓因為情緒激動睡不著,妖靈大軍則是有好多的事情要處理,維護秩序守衛王城,還有就是遠遠的監視禁地,隨時盯著,看看禁地會不會再復發。
這樣的事情普通的百姓自然不會知道,所以,在他們興奮的談論著剛才那激動人心的時刻的時候,士兵將領們依舊在緊張的狀態戒備。
當然,王城之中更有很多的有勢力的人,在轉著他們的心思。
總之,今天王城就是一個不夜城。
無塵殿內同樣是無人睡眠,只不過,跟王城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靜得連掉根針都可以聽到。
彭臻守在了無塵殿的外圍,並沒有離去。
他害怕尊主有什麼事情吩咐,他在這裡也好隨時的聽命。
妖神摟著柳瀾煙直接的到了臥房,進去之後,反手就把房門給關上。
柳瀾煙不用想也知道,妖神不太對勁了。
看著妖神鬆開她,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的走進了內室。
柳瀾煙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也進去,進去之後,看到妖神坐在了桌邊的椅子上,笑著走了過去:「這麼晚了,你不去睡嗎?」
「不睏。」妖神冷冰冰的扔過來兩個字,好像是冰坨似的,砸在了柳瀾煙的頭上,讓她瑟縮了縮。
「不困也可以去休息嘛。」柳瀾煙陪著笑臉,伸出小手,慢慢、慢慢的靠近,扯住了妖神的袖子,輕輕的晃了兩下。
妖神低頭看了一眼抓著他袖子的小手,什麼都沒有說,就這麼低頭看著。
這樣的沉默,讓柳瀾煙心裡極度不安,莫名的緊張。
「忙了這麼久,你也累了。休息吧,別強撐著。」柳瀾煙還是擔心妖神的身體,如今已經是亥時了,不知道他這麼一路飛回來,會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
「我不累,最後出力的是你。」妖神終於抬頭,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歉意的笑道,「瀾煙應該累了吧,我不打擾你休息了。」
說著就要起身,看得柳瀾煙差點沒吐血。
伸手一扯妖神的袖子,沒有讓他起來,憤憤的瞅著妖神,想要控訴著什麼。
但是在對上了妖神那含笑的眼眸之後,所有的抱怨全都自動消失,跑了個乾乾淨淨。
「亥時了。」柳瀾煙低聲的嘟噥著,訴說著她不得不那麼做的理由。
「哼。」妖神祇是冷哼了一聲,並沒有說話,但是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卻是明明白白的在傳遞著一個信息--他很生氣!
「你我都知道,你的那個根本就不是借口。」柳瀾煙抿了抿唇,就算是妖神生氣,她也要說。
「禁地的力量這麼強橫,你想要在你最不能使用力量的時候,身體最好不好的時候強行使用力量嗎?」柳瀾煙大聲的質問著。
「我是不知道你亥時會怎麼樣,但是,你要是因為禁地的事情出了什麼問題,你、你、你讓我怎麼辦?」柳瀾煙想到那個未知的可能,心裡就害怕。
害怕到顫抖,她不想看到那個結果,更不想想像。
「你不會有事的,我……」妖神本來想說,他有把握,可以控制住。
但是他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被情緒激動的柳瀾煙給打斷,氣呼呼的對著妖神大吼著:「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我不會有事的?」
「你以為我只是在想著自己的安危嗎?你以為我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嗎?在你的心裡,我到底是什麼人?就如此不堪嗎?用你的生命去保護我沒事,你覺得我會心安?」
柳瀾煙不管不顧的大吼著,無論以前的修煉怎樣的艱辛,帶來怎樣的痛楚都沒有此時來得劇烈。
「瀾煙,你聽我說。」妖神看到柳瀾煙瞬間失去血色的臉頰,嚇得趕忙伸手,反握住她的柔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說,我不會有事的,更不會讓你有事。我知道,要是我出了事情,你也會難受。為了讓你不難受,我絕對不會有事的。」
妖神握著柳瀾煙的手,有些慌亂的說著。
他最見不得柳瀾煙這個樣子,平日裡燦亮的眼眸此時滿是破碎的悲痛,看得他的心都快要碎了。
柳瀾煙的眼神讓他心痛,直接一把將柳瀾煙的拉進了懷裡,在她的耳邊低聲的喃喃著:「瀾煙,你一定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事,我會心痛死的。」
此時此刻,再也沒有什麼好矯情的了,直接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柳瀾煙靠在妖神的懷裡,沒有往日半分的羞澀。
妖神的體溫暖暖的傳了過來,她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妖神身體微微的顫慄。
他在害怕。
這是柳瀾煙的第一個想法。
很奇怪,她能這麼明白的感受到妖神的心情,這種感覺很奇妙。
此時此刻,她竟然有一種跟妖神心意相通的感覺。
「我沒事的,真的沒事。」柳瀾煙回抱著要射,在他的耳邊低聲的安慰著,不停的重複,好讓他相信,她確實沒有事。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妖神這樣的人,會發抖。
就像是一個孩子似的在發抖,這是她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有緊緊的抱著妖神,用行動來告訴他,她在,她沒有事情,讓他放心。
慢慢的,彷彿是感受到了柳瀾煙的心意,妖神的情緒漸漸的平復下來,那輕微的顫抖也停止。
直到這個時候,柳瀾煙才暗中鬆了一口氣。
剛才她都快嚇死了。
還好他沒有事情。
「瀾煙,你沒事。」妖神的聲音很悶,聽得讓柳瀾煙想哭。
妖神的這個聲音這句話讓她有一種感覺,那是被人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裡呵護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想要落淚。
面對這樣的話,柳瀾煙能說什麼?
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力的點頭,肯定的承諾著:「是的,我沒事。」
妖神長出了一口氣,輕輕的鬆開了緊緊抱著柳瀾煙的手臂。
就在柳瀾煙一直懸著的心剛剛放下的時候,突然的,耳垂被人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說不上來太疼,卻讓她嚇了一跳:「你、你幹什麼?」
柳瀾煙驚呼一聲,往後挪開了一點距離,質問著妖神。
縮回手來,不解的摸著自己的耳朵,幹什麼咬她?
「這是懲罰。」妖神半真半假的說道。
「懲罰?」柳瀾煙眉頭緊皺,「我幹什麼了?」
「說話不算話。」妖神挑眉控訴著柳瀾煙的罪行。
「我哪有?」柳瀾煙怒問著妖神,她怎麼不聽話了?
「你說過什麼?」妖神雙手環著柳瀾煙,一點都沒有放鬆,可以離他有點距離,但是絕對不能離他太遠。
「我說什麼了?」柳瀾煙奇怪的問道。
「你說過你不插手的。」妖神想到柳瀾煙最開始的承諾,眉頭就皺在了一起。
是不是因為他太信任她了,所以,讓她最後可以肆無忌憚的「出風頭」。
「我沒有說。」柳瀾煙無辜的重申著她的立場,「我說的是我不靠近,我站得遠遠的。」
妖神為之氣結,對於柳瀾煙話他愣是找不到反駁的餘地。
因為柳瀾煙根本就沒有說錯,她確實是遵守了承諾,遠遠的在一旁,沒有靠近。
問題是,沒有靠近,她最後也出手了。
那樣的力量比拚,哪裡需要靠近,剛才情況太緊迫,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柳瀾煙竟然在跟他玩文字遊戲。
「所以,我沒有說錯,你也不能懲罰我。」柳瀾煙得理不饒人,微微的揚起了頭。
妖神被柳瀾煙的氣得哭笑不得,這個丫頭,竟然在這裡等著他了。
既然這樣的話……
妖神微微一笑,就這麼一笑,讓柳瀾煙打了一個寒戰,心裡突然的冒出了一個不好的念頭,他又在想什麼壞主意?
「瀾煙,我讓你咬回來好不好?」妖神一本正經的瞅著柳瀾煙,大方的邀請著。
柳瀾煙想要吐血,想要把眼前的這個傢伙給直接拍到牆上去。
他敢不敢再無恥一點?
剛才還是那麼的含情脈脈,怎麼一瞬間又變成了痞子無賴。
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的混合體啊!
柳瀾煙無語問蒼天,有抓狂的衝動。
「好了,不想咬就不咬吧。我先幫你記著,日後你要是想『報復』回來,隨時可以找我。」妖神一本正經的說著。
柳瀾煙忍不住的對著屋頂翻著白眼,世上還能有幾個人能把如此無賴的話說得這麼的正義凜然?
對於妖神來說,她除了佩服就是佩服。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妖孽存在?
「告訴我吧,你現在情況怎麼樣?」妖神不再去逗柳瀾煙,剛才的擔憂恐懼稍稍壓了下去,將話題轉到正題上。
「有些累。」柳瀾煙低語著。
「累?」妖神挑了挑眉,一臉的不信,「只是累?」
「我修煉的確實是光明力量,但是對於我來說並不是很艱難。」柳瀾煙笑著說道,她知道妖神擔憂的是什麼。
妖神沒有說話,只用唇角扯動了一下,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
看得柳瀾煙一陣的無語,無奈的說道:「好吧,好吧,是有一點點的不太舒服,我保證絕對不嚴重。是我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
「你不騙我?」妖神追問著,他要柳瀾煙的保證。
「絕對沒有騙你。」柳瀾煙認真的凝視著妖神的雙眼,肯定的說道,「我絕對可以控制。」
妖神就這麼看著柳瀾煙,想從她的眼睛裡得到確切的感受,半晌之後,才點頭,說了一聲:「好。」
「你怎麼樣?」柳瀾煙趕忙的問著妖神,不要總是來問她,他的情況他還沒有說。
「亥時的時候都沒有用我出手,你覺得我會怎麼樣嗎?」妖神笑著問道,只是那樣的笑意看得柳瀾煙心裡直發毛。
暗中的嘀咕著,他這麼笑是什麼意思?
她還不是心疼他嘛。
「好了,沒事,沒事了。」妖神見到柳瀾煙鬱悶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輕的哄著柳瀾煙,生怕她生氣。
「這次的事情很顯然是有預謀的。」妖神轉移了話題,「我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柳鑫雅柳鑫蓉姐妹從禁地逃出來。」
「又是他們?」柳瀾煙眉頭緊皺,「他們是蟑螂啊,怎麼哪裡都有他們?」
對於柳鑫蓉柳鑫雅他們,柳瀾煙並沒有太多的喜惡,以前只是覺得他們有些討厭,不過,他們並不能威脅到她,她自然也沒有怎麼在意。
但是現在,柳瀾煙對柳鑫雅姐妹的看法完全的改觀。
他們要是給她找麻煩,她一點都不介意,大不了就是接招。
問題是,現在他們惹得麻煩直接影響到了妖神,這樣她可就不能留他們了。
「怎麼?動了心思?」妖神多瞭解柳瀾煙,立刻就感覺到她眼中的殺意。
「麻煩的人,沒有存在的必要。」要想除掉柳鑫雅姐妹,簡直是輕而易舉。
她會讓他們死得神不知鬼不覺的,這點小問題,她還是可以處理得很完美。
「不行。」沒有想到的是,妖神竟然出言否定了她的想法。
「為什麼?」柳瀾煙不解的追問著。
妖神笑了笑,伸手輕輕的摸著柳瀾煙順滑的長髮,給她解釋著:「柳鑫雅姐妹根本就翻不起這麼大的浪頭,他們的背後還有人在指使他們。」
柳瀾煙不是笨人,立刻就明白過來妖神的意思:「你想引蛇出洞,斬草除根?」
「沒錯。」妖神肯定的點頭,「柳鑫雅姐妹已經暴露了,就算是要做什麼,背後的人利用這兩個人也可以方便行事,反正到最後大不了把一切的問題都推到他們兩個人身上。」
「柳鑫雅姐妹只是小人物,我們去可以從他們身上找到背後人的目的。」妖神這樣說著,柳瀾煙安靜的聽著,腦子可沒有閒著,快速的轉動。
「我知道了。」柳瀾煙點頭。
他們既然知道了柳鑫雅姐妹是棋子,對方的人自然也明白他們知道了。
對方會想方設法的隱藏在的行蹤,不讓妖神發現他,但是,那個隱藏在背後的人完完全全的想錯了。
妖神不是想要挖出幕後的人,而是想要看出幕後之人的真正目的。
至於之後的目標……只要是確定是什麼樣的人搞鬼,相信妖神會毫不猶豫的斬草除根,並不會在意是不是錯殺。
以妖神的脾氣,絕對是以妖界的安危為主,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不過,禁地裡的人到底是誰?」柳瀾煙好奇的問了一句,「很厲害啊。」
「誰知道呢,我來到妖界的時候,禁地已經存在了。」妖神對禁地裡的那個女人有太多的興趣,他的注意力並不再那裡。
「嗯,累了。我要休息。」柳瀾煙小小的打了一個哈欠,對著妖神說道。
「那好,你好好的休息。」妖神也沒有多說什麼起身,回到了他自己的臥房。
妖神才剛離開,柳瀾煙立刻的衝到了旁邊的溫泉房間,連衣服都沒有退下,直接動用力量,彭的一下,一身的衣裙直接化為飛灰。
身上淡淡的,還沒有乾涸的血漬是那麼的觸目驚心,柳瀾煙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力量在身體內快速的流轉一圈之後,那血漬也被快速的蒸發。
這才滑入溫泉之中,放鬆的泡了起來。
要是妖神再晚走一會兒,恐怕冒出來的血腥味就會被他聞到了吧。
果然,動用那麼大的力量對她來說還是太勉強了。
柳瀾煙無奈的閉上雙眼,她的身體根本就無法負荷她強大的力量,日後可要多小心一些才是。
受傷她並不害怕,只是怕妖神知道她受傷之後的樣子。
剛才妖神那讓她心痛的眼神,早已經深深的烙刻在了她的心底,怎麼都無法忘記。
以後使用力量還是要多小心一些,千萬不要讓妖神看出來才是啊。
想得很好的柳瀾煙哪裡知道回到自己臥房的妖神正坐在桌邊呆呆的出神,良久之後低聲的自嘲著:「可以控制。瀾煙,你所謂的可以控制,遠遠的超出一般人的承受範圍,你真當我不知道嗎?」
「尊主。」不放心的彭臻聽到尊主回來的聲音,在外面喚了一聲之後,進去。
正好看到妖神手撐著桌面噗的噴出來一口鮮血來,嚇得彭臻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了過去:「尊主,您怎麼……」
不是亥時的時候沒有使用力量嗎?怎麼還會受傷?
「沒事,我是心情的問題。」妖神擺了擺手,示意他沒有事情。
他不是因為動用力量受傷,而是因為心傷。
他本來以為再次相見之後,他可以完好的保護好瀾煙,哪裡想到,還是這樣的結果。
他怎麼能不心痛?不心傷?
瀾煙啊,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我的力量依舊還不強大。
妖神微微的垂下眼眸,掩住了他所有的悲哀……無法述說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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