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臻安靜的站在一旁,不敢再說什麼,看著妖神那微垂著眼眸的模樣,讓他感覺到了深深的無法述說的悲涼。()
好像是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的悲哀,濃郁的、無法消散的悲哀。
他不明白,為什麼妖神會給他這樣的感覺,讓他感覺到如此……無能為力的妖神。
無能為力。
多麼好笑的一個形容。
誰會將這四個字跟妖神放在一起?
妖神可是妖界的守護神,無所不能的至高無上的存在。
但是,此時此刻,他就是這麼一個感覺。
很奇怪,很矛盾,又讓他覺得理所當然的感覺。
「明日的早飯晚送過來一個時辰。」直到妖神的聲音響起,彭臻這才回過神來,再看,妖神又恢復了往日的淡然,彷彿剛才那濃郁的無法化解的悲哀只不過是他自己的錯覺罷了。
唇邊依舊有淡淡的血色,是剛才那口鮮血的殘留,在他白皙的臉上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此時卻不見半分脆弱,反倒將平日裡淡雅的尊主生生的轉成了一絲邪魅的感覺,看得彭臻直出神。
「彭臻?」妖神蹙眉輕喚,彭臻沒事吧?
「嗯?哦,是。」彭臻趕忙回神,應了一聲,想要離開,但是又不太放心尊主。
仔細的看了看,果然如尊主所說,並不是受傷,那口鮮血很有可能是因為心情鬱結才會吐出來的。
也好,把淤血吐出來,反倒對身體有益無害。
彭臻確定妖神沒有事情之後,這才離開,回到了下方的無塵居。
妖神起身,洗漱了一番之後,躺回床上,閉上了眼眸,細細的回想著在禁地內發生的一切。
妖主以及灤王的反應,只是在腦海中快速的過了一遍,就放到了一邊。
至於禁地之中那個奇怪的女人,妖神更是沒有放在心上。
他更多的是想著最後柳瀾煙使用出來的力量,那種純粹的力量……
妖神眉頭情不自禁的皺了起來,她的力量為什麼會如此古怪?
想了無數可能,妖神還是沒有想明白。
最後無奈的苦笑,在心裡低歎著。
在以前,他就沒有完全看透她,如今,依舊如此。
她總是能給他「驚喜」啊。
只希望這次的「驚喜」,可以喜多一點,不要太驚了。
微微的握了握拳,告訴自己,沒事的,如今的他已經跟以前不同了,他可以保護她。
今天晚上的事情,完全是柳瀾煙弄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想到這裡,妖神突然的睜開了眼眸,眼中有一中無奈又犀利的光芒,嘟噥了一聲:「不聽話的女人。」
說完,又不禁莞爾。
柳瀾煙的魯莽行事全都是為了他,這種心情真是複雜。
高興又難受。
唉……
妖神翻了一個身,側躺著,溫柔的笑了一下,他是徹底的被她吃定了。
帶著複雜的心情,慢慢的進入睡夢之中。
一夜好夢,兩個人都是那種經歷過很多事情的人,自然明白休息的重要性。
更何況經歷了昨晚之後,已經預料到今天的王城會有不少的事情要處理,所以,沒有王城中人的不眠之夜,舒舒服服的睡了一晚,早晨起來之後,神清氣爽。
昨晚畢竟是太累了,又是完全放鬆的睡覺,柳瀾煙睜眼之後,發現,自己終究還是比往日多睡了一會兒。
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坐起身來,聽了聽外面安靜如常,想來妖神就算起了,也沒有比她早多會兒。
洗漱一番之後,直接去大廳。
果然,看到妖神坐在那裡,桌子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早飯。
看了看天色,柳瀾煙笑著走了過去,老實不客氣的往椅子上一坐:「今天的早飯不錯嘛。」
妖神笑著點頭,並沒有直接說什麼,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想再談論。
問題只有解決了才有意義,那個問題不是他們兩個人溝通就可以解決的,所以,他也不會浪費這個時間。
「吃吧,一會兒還要去王宮裡聽聽妖主怎麼說昨晚的事情。」妖神將湯包直接夾到柳瀾煙的碗裡,看著她吃的不亦樂乎,他臉上的寵溺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一頓早飯吃完,兩個人心情極好,來到了王宮之後,才發現,似乎好心情的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王宮大殿上,正一臉嚴肅坐在主位上的妖主一見到妖神,立刻起身相迎,旁邊陪坐的眾人同樣的起身行禮。
妖神坐到了屬於他的專屬位置,柳瀾煙靠著他坐下,兩個人並沒有想要說話的意思,只是完全旁觀者的心態來看大殿上發生的一切。
妖神沒有說話,妖主自然不會過多說什麼,看了一眼余靳爍。
余靳爍起身:「主上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我絕對不會徇私的。」
這句話是說給妖主聽的,更是說給灤王聽。
他都不為自己的王妃求情了,灤王也不要拿著魔界的架子,干預妖界的事情。
就算柳鑫雅的夫君是魔界的戰將,她畢竟還是妖界的人,被詢問,也是在情理之中。
灤王沒有說話,顯然是認同了妖主他們的意思。
其實,就算妖主與余靳爍不說這些,灤王也不打算去管柳鑫雅的事情,昨天晚上,他一夜沒睡,想了整整一晚。
在想他們得到的消息,琢磨著,柳瀾煙是一直都是傻女還是碰到尊主之後才變了的?
要是一直都是傻女,那麼在短短的時間內被尊主教導成這樣……這、豈不是太可怕了?
尊主要是心血來潮多教導幾個人的話,妖界的力量恐怕會直線上升吧?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柳瀾煙以前根本就是裝的,那樣的同樣很可怕。
她為什麼要隱藏?
一個實力如此高強的人卻甘願的裝傻女,背後必有重大的陰謀。
是不是柳瀾煙在暗中積攢實力,想要做什麼大事?
不管怎樣,柳瀾煙都不是那麼輕易好對付的,在她的問題上,他們魔界要考慮的還有很多。
一切事情還是等他回去之後再討論吧。
所以,經過一夜的思考之後,對於今天的「妖界」的事情,灤王選擇了沉默,只作為一個旁觀者。
反正柳鑫雅也是妖界的人,全都交給妖界來處理,並不會損害他魔界的面子。
余靳爍說完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說話了,整個大殿上的人全都看著柳鑫雅和柳鑫蓉姐妹。
柳鑫雅看了看旁邊的柳鑫蓉,這件事情畢竟是柳鑫蓉提議的,她總要說兩句吧。
哪裡想到,一看之下,差點沒把柳鑫雅給氣暈過去。
柳鑫蓉正垂著頭,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嘴巴緊閉,擺明就是不想開口說話啊。
柳鑫雅眉頭微皺,這是怎麼回事?
讓她說嗎?
沉默在大殿上蔓延,柳晉利擔心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女兒,昨晚的事情留給王城裡的人太過深刻的印象。
要是昨晚真的沒有控制住,很有可能王城整個就消失了,這樣的大事,要是真跟他的兩個女兒有關係,可是誰都保不了他們。
「柳鑫雅、柳鑫蓉,你們不想說點什麼嗎?」妖主終於開口打破了那讓人感覺快要窒息的沉默。
「主上。」柳鑫雅開口,這個時候總是要說點什麼的。
「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柳鑫雅決定什麼都不說,不是因為她特意的要袒護柳鑫蓉什麼的,而是這種事情怎麼說出來?
說柳鑫蓉從余靳爍那裡知道的什麼消息,所以他們兩個人去禁地冒險?
這要是說出來,昨晚的事情就是全都怪到他們的頭上了,打死都不能承認。
「不知道怎麼回事?」柳鑫雅心思是動得妙,只可惜,妖主是那麼容易糊弄的人嗎?
所以,聽完柳鑫雅的話之後,妖主冷笑著問道:「柳鑫雅,你也是妖界的人,難道不知道那裡是妖界的禁地?」
「當然知道。」柳鑫雅點頭說道,「想要去禁地一探的人並不在少數,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姐妹進去之後,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柳鑫雅鎮定的回答著妖主的話,一點心虛的意思都沒有。
弄得妖主眉頭緊鎖。
確實,柳鑫雅說的並沒有錯,那裡確實是妖界的禁地,但是並沒有說不可以進入其中。
這麼多年來,有無數的高手會去闖禁地,當然,結果都是一去不復返。
這麼多高手進入禁地都沒有惹來這樣的麻煩,偏偏進入了禁地的柳鑫雅柳鑫蓉姐妹,給妖界鬧出了這麼一出事情來。
這讓他說什麼?
「你們進去就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嗎?」妖主追問著,他想問清楚禁地裡面的情況。
「剛剛進去之後,沒多大一會兒就被虛無的巨浪追擊,光顧著逃命了,根本就沒有精力去注意其他什麼東西。」柳鑫雅倒是回答得不卑不亢。
不管怎麼說,她也是魔界戰將秦銘的夫人,見識與心智都比柳鑫蓉高上許多。
比起柳鑫蓉一直唯唯諾諾的模樣,柳鑫雅算是落落大方了。
妖主聽完柳鑫雅的話之後,又沉默了下來,半晌之後,側首,含笑問著妖神:「尊主,您看這件事情……」
昨天是尊主最先到達的,不管如何,總要問問尊主的意見。
妖神看了一眼妖主之後,直接的開口問了一句:「你們進禁地竟然沒有毒發。」
一句話說完,立刻見到柳鑫蓉輕微的一晃,顯然是被這個問題給嚇到了。
剛才還伶牙俐齒的柳鑫雅啞口無言的看著妖神,吶吶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妖神問完之後就沉默了,不再說話。
其實,從剛才他就看出來了,妖主並沒有想太深究這個問題,不然的話如此明顯的破綻問題,為什麼不問出來?
要是在往日,他也就不會問了。
反正是妖界自己內部的問題,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但是,昨天的事情能一樣嗎?
那可是關係到柳瀾煙安危的問題,他怎麼可能輕易的讓這件事情揭過去?
柳鑫雅和柳鑫蓉怎麼胡鬧,他都不管,但是,牽連到他的女人,這個問題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妖主轉頭,看向柳鑫雅質問著:「柳鑫雅,你要怎麼說?」
柳鑫雅的唇動了動,此時的她大腦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解釋。
說什麼呢?
難道說他們有東西,可以讓自己不中毒?
既然如此的話,不就是等於承認,他們是有預謀要進禁地的嗎?
「妖主,這件事情我們真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到了這個關頭柳鑫雅就是擺明的想要抵賴了,說什麼也不承認他們平安無事的通過禁地的第一道屏障。
這樣抵死不承認,就算是妖主也沒有辦法說清楚,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為難的看向妖神,卻發現,妖神根本就不往這邊看,完全是置身事外的感覺。
要是真的置身事外也就好了,偏偏剛才還那麼的強硬問出那句話來。
要是不給妖神一個答覆,恐怕真的不好辦。
妖主也想明白了,其實不是尊主心裡不舒服,完全是因為這件事情,讓柳瀾煙的實力曝光,所以才想為難一下他們。
既然這個樣子的話……
「柳鑫雅,你們再進去禁地一次,看看是不是真的不會中毒。」妖主的決定讓眾人錯愕不已的盯著他。
這樣有點不經大腦的決定,他是怎麼想出來的?
「尊主的意思呢?」妖主說完之後,還好聲好氣的詢問著妖神。
妖神淡淡的看了一眼過去,扔過去一句讓妖主下不來台的話:「妖主怎麼決定都好,隨意。」
妖主心裡咯登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妖神生氣了?
本來他是想打個哈哈糊弄過去的,被妖神這麼一說,他怎麼下台?
就在所有人都尷尬沉默的時候,柳瀾煙突然的扯了扯眼神的袖子,低聲的勸道:「這個不好吧。」
「嗯?」妖神看了看柳瀾煙,低聲詢問著。
「讓鑫雅姐姐他們再去一次禁地不好啊。」柳瀾煙很明確的表達了她的意思。
「不好嗎?」妖神看著柳瀾煙,也說不出來是詢問還是陳述,只會略微帶點疑問的反問著。
「嗯,不好。」柳瀾煙肯定的說道,「不管怎麼樣,進入禁地的事情又不是只有鑫雅姐姐他們,這次出現了這個問題很有可能是意外呢。」
一聽柳瀾煙這麼說,最擔心的柳晉利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趕忙在一旁幫腔:「主上,尊主,這件事情完全就是一個巧合。」
妖主看了看柳鑫雅柳鑫蓉姐妹,並沒有說話,他現在摸不透尊主到底在想什麼。
「不用讓他們再去一次了。」柳瀾煙極力的規勸著妖神。
從來沒有任何時候,柳晉利這麼喜歡柳瀾煙的,這個丫頭平日裡傻是傻點,有時也很可氣,但是到大事上還是挺明白事理的。
「對對,都是一家人,何必再讓自己的親人冒險呢?」柳晉利在一旁打著哈哈,盡量的把這個問題往小的方面轉移。
「就是。」柳瀾煙贊同的點頭,就在柳晉利很滿意的時候,柳瀾煙的下一句話差點沒噎死他。
「萬一鑫雅姐姐他們進去禁地,再發生那樣的事情可怎麼辦啊?」柳瀾煙無辜的說著,根本就不理會大殿上一個個臉色驟變的人。
妖神一聽,臉上也露出了笑意,點頭說道:「嗯,那還是算了吧。」
不管過程怎麼樣,結果還是妖主希望的結果,雖說把問題說「清楚」了,但是妖主還是很嚴厲的譴責了柳鑫雅跟柳鑫蓉一番。
警告他們,日後絕對不可以靠近禁地。
柳鑫雅自然是連連稱是,柳鑫蓉繼續在一旁做唯唯諾諾的驚嚇狀。
其實這件事情也沒有辦法說清楚,是不是有預謀的,想要查起來也也好花費一番周折。
但是妖主的本意是不想繼續查下去的,大殿上的人都看得出來。
一個是余靳爍的王妃一個魔界戰將的夫人,他們兩個還都是大長老的女兒,這其中千絲萬縷的關係,就算是想查,想深究,最後能有個什麼好結果?
所以,妖主在這裡不過是例行公事的問問罷了。
要是柳鑫雅他們說出太多的破綻來,自然會重罰他們,但是,僅憑一點點的猜測,還真不好下結論。
警告了一番之後,這件事情也就是不了了之了,只不過,妖主下令,通告全妖界的人注意,最近不要去禁地。
其實這樣的命令完全是多餘,禁地那麼恐怖的力量爆發之後,誰還會活得不耐煩的去那裡找死?
妖界看到告示的人,只是搖頭議論著,對於這件事情唏噓不已。
昨晚恐怖的經歷讓他們記憶深刻,但是因為平安化解了,所以大家也並沒有太多的恐慌。
大殿之上的眾人散去,各自離開,偏偏余靳爍被留了下來。
「主上,找我有事?」直接到了妖主的書房,余靳爍大咧咧的問道,一點都沒有長幼尊卑的規矩。
妖主看了一眼余靳爍,一揮手,所有的宮人侍者全都退了出去,書房內只留下妖主與余靳爍。
「你可知道為何叫你來?」妖主盯著余靳爍問著。
平日裡妖主是很少跟余靳爍如此嚴肅說話的,可以說,對於余靳爍這個弟弟,妖主是很縱容的。
「不清楚。」余靳爍的態度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屬下對待主上的態度,更不像是一個弟弟對待兄長的態度。
一點恭敬都沒有,甚至可以說是很放肆。
妖主並沒有立刻的喝止余靳爍,而是認真的凝視著他,久久沒有說話。
妖主沒有開口,余靳爍自然也不會說話,而是隨意的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大大方方舒舒服服的待著,那感覺比在他自己的府裡還要自在似的。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妖主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開口問著余靳爍。
「當然了。」余靳爍好笑的扯動了一下唇角,露出譏諷的笑意,「主上,昨天晚上這麼大的動靜,難道你以為我會沒有感覺嗎?」
全王城,就連普通的百姓都知道避難了,他這麼高的實力,難道會不知道?
諷刺他了吧?
「既然知道,你做什麼了?」妖主的話有點像是質問,惹得余靳爍不滿的皺眉。
「做什麼?當然是去城樓看看情況。」余靳爍一邊說著一邊冷哼了一聲,「主上,至少我還去城樓看了看。余昕逸可是一直在他的府中連面都沒有露過,不是嗎?」
余靳爍話裡的譏諷讓妖主眉頭擰了起來,盯著他,慢慢的說道,「我寧肯你一直在王府中,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妖主的話惹來了余靳爍的大笑:「怎麼?難道主上是關心我嗎?害怕我出去之後遇到危險?」
余靳爍說完之後笑聲陡然一變,根本就聽不出來他笑聲裡有多少的笑意,只聽到濃濃的嘲諷:「是真的關心我,還是覺得我沒有去禁地幫忙,有失了王爺的本分。」
妖主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余靳爍完全當沒有看到妖主面上的不悅之色,繼續說道:「禁地的力量太強了,我這樣的小人物過去,不是送死嗎?」
「說不定幫忙不成,反倒礙手礙腳,那可就不好了吧。」余靳爍說的是陰陽怪氣,聽到妖主眉毛直發抖。
「余靳爍!」妖主忍無可忍的低吼一聲,飽含的怒意是那麼的顯而易見。
若是旁人聽到了,肯定會是被嚇到,偏偏此時坐在這裡的是余靳爍,只是側了一下頭,算是聽到了。
「都是你計劃的,你別以為我不清楚。」妖主大聲的指責著余靳爍。
「主上,你這可就是冤枉我了,我幹什麼了?」余靳爍聳了聳肩大聲的叫著冤枉。
「妖界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我想看見的。再說了,昨天,我可是狠狠的教訓了一頓柳鑫蓉。沒看到她今天在大殿上都不敢說話嗎?」余靳爍那無辜的模樣氣得妖主手指發顫,用力的指點著余靳爍,張了半天的嘴,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余靳爍,你這樣的把戲,在別人面前耍耍也就罷了,你在我面前還裝什麼?」妖主並不意外余靳爍對他不利,但是他就是看不得余靳爍這個態度。
「把戲?」余靳爍好像不太明白妖主話裡的意思,「恕我不太明白主上的意思,不知道是否可以明示?」
「余靳爍你這樣有意思嗎?這裡除了你我之外,根本就沒有外人。」妖主就是看不得余靳爍這種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樣子。
「柳鑫蓉和柳鑫雅去禁地,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要不是你的指使,柳鑫蓉堂堂一個王妃,去禁地幹什麼?」
妖主生氣的瞪著余靳爍。
曾經有些人想要闖禁地無非就是兩個目的,為名為利。
都是一些想要證明自己,給世人看,他們是強者的人才會去闖禁地,以此來彰顯他們的實力。
柳鑫蓉都是妖界的王妃了,她還有必要去禁地嗎?
不要告訴他是柳鑫雅要去的。
柳鑫雅比柳鑫蓉聰明多了,她就算再魔界生活不下去也可以直接回來找柳晉利庇佑,沒有必要去冒險闖什麼禁地。
那裡,絕對不會是他們一時興起進去的。
誰會沒事散心散到大凶之地去?
更何況兩個都是從妖界長大的人,能不知道妖界禁地是什麼模樣嗎?
誤入?
騙鬼,鬼都不信。
「那我就不清楚了。」余靳爍擺明就是不想承認,任憑妖主怎麼說,他不承認,妖主也沒有辦法。
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猜測。
就像剛才在大殿上一樣,也只是例行公事的去問問柳鑫雅和柳鑫蓉。
其實,若不是昨天晚上發生禁地力量攻擊的事情,誰會去問柳鑫雅柳鑫蓉他們為什麼去禁地?
進入禁地的人有的是,難道還要挨個去問嗎?
「這麼多人都去了禁地,禁地的力量從來就沒有突破過禁地的屏障。這個你要怎麼說?」妖主稍稍的收斂了怒火,追問著余靳爍。
「我怎麼知道,進入禁地的人又不是我。」余靳爍更是感覺到好笑的攤開雙手,「主上,你問的問題都跟我沒有關係,都不是我能回答得上來的。」
妖主沉默的盯著余靳爍,半晌之後,才問道:「余靳爍,你就這麼恨我嗎?」
「不敢。」一聽妖主說這個,余靳爍趕忙擺手,嘴裡說著不敢,但是他那輕鬆自在的坐姿一點都沒有看出來,他有什麼不敢的,「主上這樣的話,可是讓我惶恐。」
「是嗎?」妖主輕哼了一聲,「在妖界有幾個人知道進入禁地安然無事的方法?」
看著余靳爍不在意的模樣,妖主又一字一頓的說道:「又有幾個人知道怎麼破壞禁地的屏障?」
隨著妖主的話,余靳爍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抿唇低聲的笑了起來。
聽著余靳爍低沉的意味深長的笑意,妖主沒有說話,盯著余靳爍,眼中有著凝重的陰沉,好像是暴雨欲來之前的恐怖寧靜。
「禁地被封了千年,總是要透透風。」余靳爍笑著說道,並沒有害怕妖主的氣勢。
這句話一說,不就是等於承認了妖主的猜測--禁地的事情就是余靳爍安排的。
「你想幹什麼?你到底想幹什麼?」妖主氣得直搖頭,「把禁地的保護屏障弄破,你想毀了妖界不成?」
「你知道不知道,要是最後禁地的力量沒有被阻止,王城已經不存在了。」妖主氣得全身發顫臉色發白。
他知道,平日里餘靳爍是肆意妄為慣了,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余靳爍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你平日裡怎麼胡鬧,我都不會說什麼,但是,你這樣不顧妖界的安危,你覺得我還會姑息你?」妖主也不是沒有脾氣,只是平日裡太縱容余靳爍了。
「妖界出了什麼事情嗎?」余靳爍好笑的問著,所以的聳肩,「只是力量爆發了一下,也沒有給王城造成什麼損失,更沒有讓妖界怎樣,不是嗎?」
「胡鬧!」妖主氣得重重的一拍桌子,「妖界沒有損失嗎?死在禁地外的妖靈大軍士兵,算什麼?那難道不是人命嗎?」
「普通的士兵而已。」余靳爍根本就沒有在意死在禁地之外的那些士兵,「都是普通的士兵,平日裡妖界養著他們,現在為妖界犧牲了,也很正常。」
啪的一聲,余靳爍的臉被打的歪倒了一邊。
妖主右手高高的揚著,停留在半空中的手臂,在微微的顫抖著,唇被氣得直哆嗦,手腳被氣得都是麻的。
余靳爍顯然是沒有想到妖主會打他,不可思議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譏笑一聲:「你打我?」
摸了摸唇角的濕意,看到指腹上的血漬,余靳爍呵呵冷笑著:「主上發怒了,是不是想殺了我?」
妖主氣得伸手指點著余靳爍,想罵卻說不出話來,最後猛的一甩手,轉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黑著一張臉,怒瞪著余靳爍。
「士兵,也是你派去那裡的。明知道禁地危險,你還讓士兵過去幹什麼?主上,到底害死士兵的人是我還是你?」余靳爍慢條斯理的將唇邊的血漬擦乾淨,笑問著妖主。
妖主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他要是不自己好好的調節好心情,恐怕得被余靳爍氣死。
「幸虧最後有尊主出手,不然的話,死的就不僅僅是那些士兵。整個王城都無法倖免於難。」妖主沉重的說著,看似不經意的轉移了話題。
「不用尊主出手,我也可以阻止這場浩劫。」余靳爍信心滿滿的說道。
妖主安靜的看著余靳爍,沒有了剛才的憤怒,更沒有半點的指責就這麼安靜的看著余靳爍。
這樣的安靜,反倒讓余靳爍心裡發虛,不由自主的移開了眼眸:「難道不是嗎?」
「余靳爍,你到底想幹什麼?」妖主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心平氣和的問著余靳爍。
這樣的心平氣和的問話,反倒比剛才暴怒更有威懾力,讓余靳爍心裡陡然的升起了一股不安來。
「讓柳鑫蓉和柳鑫雅去禁地,然後破壞禁地的保護屏障,陷妖界的百姓士兵於危機之中。你想幹什麼?」妖主平靜的問著,聽不出半點質問的意味來,卻讓余靳爍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所以,余靳爍沒有回答妖主的問題,扭過臉去,好像如平日一般的高傲,實則是他不知道怎麼面對此時的妖主。
「最後你喊的是什麼?」妖主慢慢的清晰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突然的從城樓上衝上半空,那麼大聲的想要告訴百姓什麼?」
隨著妖主的話,余靳爍身體陡然的一顫,顯然是沒有意識到妖主會說到這個問題,猛的轉過頭來,緊緊的盯著妖主,神情怪異。
「你想在百姓面前豎立你的威信嗎?還是想把他們對尊主的崇拜轉移到你的身上去?」妖主看似隨意的猜測,卻一下子猜中了余靳爍的想法。
余靳爍慢慢的瞇起了眼眸來,不敢相信的盯著妖主,目光閃爍,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余靳爍,你以為,僅僅憑一場危機的化解,你就可以取代尊主的位置嗎?太可笑了。你想問題能不能不要這麼簡單?」妖主噙著譏諷的笑意,就像是在看一個三歲孩童的胡鬧一般。
這樣的嘲諷,讓余靳爍心裡很不爽,他這些經過精心策劃的計劃,有一種很無能的感覺。
好像是早就被妖主看穿,那種挫敗感,讓他感覺到很沮喪。
「要不是尊主出手,要不是及時的化解了危機,你以為你還可以這樣輕鬆的坐在這裡說話嗎?」妖主冷笑著,對著余靳爍擺了擺手,「我可以幫你處理很多後面的事情,但是,你再這樣的胡作非為,早晚有一天我也保不了你。」
「世上的能人很多,並不是只有你。」妖主最後勸告著余靳爍,「回去吧,好好想想,這樣的危機不是你可以輕易化解的,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
「禁地問題,我是肯定會解決的。畢竟姐姐永遠都不會傷害自己的弟弟,你說是吧,姐夫。」
余靳爍陰冷的笑意,讓妖主直接的皺起了眉頭,剛想要說什麼卻被余靳爍給打斷。
「好了,主上,我就不打擾你了。經歷了昨晚之後,還有好多事情等主上處理,等著妖主發號施令。我還是回去跟自己的王妃溝通一下,問問他們到底為什麼要去禁地。」
余靳爍這樣說的時候,臉上一直是掛著意味深長的譏諷笑意,尤其是看到因為這些話,妖主臉色突變的模樣,余靳爍心情陡然大好。
也不管妖主後面還有沒有話要說,直接的起身,告辭離開。
書房外面,遠遠的有侍者在守著,見到余靳爍出來,趕忙的行禮相送。
余靳爍擺著手,大笑著離開,那得意囂張的模樣讓侍者莫名其妙。
余靳爍連院子都沒有離開,書房內立刻傳來彭的一聲重物撞擊的聲音,緊接著是瓷器碎裂之聲,嚇得侍者趕忙的一縮脖子,根本就不敢靠近書房。
他在這裡也算是妖主的心腹,早就知道每次余靳爍王爺跟妖主一談話,最後準沒有好結果。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每次都是妖主縱容余靳爍。
就因為余昕逸太不爭氣,日後妖界只能靠著余靳爍嗎?
唉……
侍者無奈的搖頭,妖主也很難啊。
暫時居住在王宮內的柳瀾煙正在不停的歎氣,看得妖神一陣陣的皺眉:「瀾煙,怎麼了?」
從剛才就愁眉不展,到底是誰惹她了?
「我在想啊,為什麼事情這麼複雜呢?」柳瀾煙撇了撇唇,嘟噥著。
「複雜?」妖神好笑的看著柳瀾煙,忍不住伸手去捏柳瀾煙鼓起的臉頰,水水嫩嫩的,捏起來手感真好。
「別鬧,我跟你說正經事呢。」柳瀾煙不耐煩的一巴掌拍開妖神作怪的手,他現在可是越來越「放肆」了,總是跟她動手動腳的。
他們在說正事好不好?
「好,你說。」被柳瀾煙一巴掌拍開,妖神順手握住了柳瀾煙的柔荑,捏著軟軟的小手,心滿意足的笑瞇瞇的瞅著柳瀾煙。
妖神的反應,讓柳瀾煙一陣的無語,暗中在心裡腹誹著,他到底有沒有長大?
「都是余靳爍設計的吧。」柳瀾煙也沒有把手抽出來,反正是把手抽出來,還不知道妖神又想出什麼其他的亂七八糟的事情,還不如讓他握著,安靜一會兒呢。
「前不久柳鑫蓉說是陪柳鑫雅散心,散心散到了禁地去,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柳瀾煙冷笑著說道,「柳鑫蓉現在就是余靳爍的傀儡,她哪有什麼腦子做這麼多的事情。」
「更何況,最後的時候,余靳爍還大發神威的衝上半空大喊一聲,那英雄氣概,真是罕見。好像他能把禁地的力量控制住似的。」
柳瀾煙才說完,鼻尖就被妖神輕輕的捏住,耳邊響起他戲謔的聲音:「連余靳爍最後的話都聽到了,瀾煙,你的手下很盡心啊。」
「哼,以為就只有你有手下嗎?」柳瀾煙往後挪了挪,避開在她臉上作亂的大手,皺了皺俏鼻問道。
「絕不。」妖神笑著輕輕的捏了捏手中包著的小手,軟軟的觸感讓他心裡很滿足,就想這麼一直的把她包在掌心裡,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我的瀾煙很厲害,無論是自己的實力還是勢力,都很厲害。」妖神笑著說道,那層窗戶紙早就捅破了,柳瀾煙有自己的勢力並沒有刻意的瞞他。
他很欣慰。
「還好吧。」柳瀾煙難得謙虛的用空閒的手撓了撓頭。
「其實,瀾煙,我一直有個問題很好奇,想問問你,你看行嗎?」妖神誠心實意的詢問著柳瀾煙的意思。
「嗯,你問吧。」柳瀾煙大方的批准了。
妖神笑了,笑彎了眼眸,輕輕的問道:「瀾煙,你的勢力不是最近才有的,以前你身為大長老的女兒,可以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為什麼還要組建自己的勢力呢?」
「你到底是有什麼計劃?」妖神笑看著隨著他的話而發呆的柳瀾煙,笑意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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