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殿的下方,無塵居內,彭臻剛剛將手中捲著的瓷器碎片全都扔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他的旁邊陡然響起:「偷襲……」
「什麼?偷襲?偷襲誰?」彭臻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噌的一下躥起老高來,惡狠狠的瞪著發出聲音的方向。
手中力量隱隱閃過,凝而不發,看那意思,再稍微刺激一下,他立刻就會全力攻擊。
樹後閃出一個黑衣人,奇怪的瞅著彭臻:「你怎麼了?」
仔細的一看來人,認清楚了是熟悉的人,彭臻這才收起差點就要甩出的妖力,長出了一口氣:「暗二,你想嚇死我是不是?」
暗二上下打量著彭臻,搞不明白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總管,怎麼會被嚇到。
壓下心裡的古怪感覺,暗二繼續說著剛才未說完的話:「偷襲……」
「偷、偷襲怎麼了?」一聽到這兩個字,彭臻莫名的身體一個哆嗦,臉色變了變。
「魔界偷襲好手的名單整理出來了。」說著,暗二遞給彭臻一個薄薄的冊子。
「哦,哦,知道了。」一聽是這個事情,彭臻立刻長出了一口氣,接了過來,恢復正常狀態。
「我會去看,繼續派人盯著,還有,妖界裡的那幾個人任何動靜都不要放過。」恢復正常的彭臻頭腦還是很清醒的,簡單兩句吩咐完,轉身就走。
他還要好好的研究研究手裡的冊子。
「彭臻……」暗二在後面突然的出聲叫住了他。
「嗯?還有事?」彭臻奇怪的回頭,暗二不是一個會丟三落四的人,怎麼會沒有一次說完?
暗二好奇的問了一句:「偷襲……怎麼了?」
話才說完,立刻看到彭臻的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
暗二眼睛好奇的瞇了起來,果然有貓膩。
從剛才彭臻聽到這兩個字情況就不正常,到底怎麼了?
「嗯,沒你的事,別亂打聽。」彭臻不耐煩的擺擺手,這種事情讓他怎麼解釋?
先別說能不能解釋清楚,就是尊主知道了之後,他還有沒有好日子過都是一個問題。
彭臻越是不說,暗二越是心裡疑惑,下意識的追問了一句:「尊主被人偷襲了?」
話才說完,就聽著普通一聲,眼前從剛才開始就站立不穩的彭臻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
驚得暗二差點跳了起來,一身殺氣立刻迸發而出,冷聲狠狠道:「誰敢偷襲尊主?」
彭臻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連連擺手,勸阻著:「不是,不是,你誤會了。」
「誤會?」對於一個一心一意只知道保護尊主的暗二來說,簡簡單單的誤會兩個字能說動他嗎?
「真不是誰要偷襲尊主。」彭臻說完,換來的是暗二百分百懷疑的目光,一下子就給彭臻惹急了,他是那種說謊的人嗎?
而且還是拿尊主的安危來說謊?
這是在懷疑他對尊主的忠誠度。
所以,衝動之下的結果便是,彭臻想都不想的衝口而出:「是尊主偷襲人家柳姑娘!」
不經大腦的話一出口,彭臻立刻就噤聲。
暗二稍微疑惑的瞅了彭臻一眼,隨即也明白了他話裡的偷襲是哪種偷襲,臉色尷尬的應了一聲,嗯,之後,立刻的隱身到暗處。
他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有聽見。
彭臻對著剛才暗二站立的地方不停的深呼吸,該死的暗二,把他的話給套出來,他到假裝沒事人了。
趕忙的左右看了看,好在沒有別人在附近聽到,他就假裝什麼都沒有說。
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無塵殿內,玩累了的柳瀾煙洗漱之後就上床睡覺,被修理得很「慘」的妖神無奈的走進溫泉,褪下身上的白衣,無奈的看著自己青紅一片的腰側。
為什麼瀾煙就是喜歡掐這裡呢?
想著她「惡狠狠」的報復,妖神就不禁莞爾。
說什麼他讓她腫了,也要讓他身上留下一些印記。
當他十分配合的仰頭獻上唇之後,腰側那是一陣鈍痛,這才知道,她要留下的印記的地方跟他想的不一樣。
泡進溫泉內,妖神有些遺憾的摸了摸自己的唇。
真是可惜,瀾煙怎麼不直接「報復」回來呢?他會很配合的。
也幸好,此時的柳瀾煙已經回房睡覺去了,要是讓她知道了妖神的想法,恐怕就不是報復回來這麼簡單了。
休息了一天之後,柳瀾煙再次「去找」秦銘。
當她出現在秦銘的面前,閉目養神的秦銘慢慢的睜開了雙眼,那眼神之中似乎有可以一眼看透人的犀利。
「靈魂離體。柳瀾煙不僅是我小瞧了你,恐怕黎長老、不、不對,就算是荊王都小瞧了你。」秦銘緩緩的說道,與前日的失落有大大的不同,完全恢復成那個在戰場上鎮定自若的魔界戰將。
對於秦銘的評價,柳瀾煙僅僅是一笑,目光轉向石桌上放著的小冊子:「已經寫好了?」
「嗯。」秦銘隨意的點頭,看著柳瀾煙拿起,收入懷中。
柳瀾煙手指一彈,那罩在洞口的白色光芒立刻消散,微涼的山風吹了進來,讓他的身體有一瞬間的飄蕩。
果然,靈魂狀態在這個世界並不是最好的存在形式。
好在柳瀾煙已經給他的靈魂加固,不會被吹散也不會失去神智。
「我的力量有限,勸你一句,感覺到情況不對的話,就離開去地府吧。」柳瀾煙走到洞口,說了一句。
她的力量要是作用在自身效果自然是好很多,但是借助外力強加給秦銘,那結果,當然只是維持。
「我還有事情要做。」秦銘聽明白了柳瀾煙的勸告,其實也是事實,但是他心裡還有放不下的事情。
「你好自為之。」既然這樣,柳瀾煙也沒有必要再勸,命都是自己的,秦銘連性命都丟了,現在弄上一個靈魂,也許更是為了瞭解他最後的心願,其他的,他都不在乎了吧。
說完,柳瀾煙就要離開,卻被秦銘一句話給叫住了腳步:「你就不看看?」
「看什麼?」柳瀾煙奇怪的看著問著秦銘,這話有點太沒頭沒腦了吧?
「你不怕給你的東西是假的?」秦銘笑了一聲,也聽不出來是什麼意思的笑。
「無所謂,總比我一點東西都沒有強。」對於這個說法,柳瀾煙並沒有太在意,笑了笑,轉身,消失在秦銘的面前。
山風灌滿了山洞,滿是清涼,讓秦銘一瞬間有了一些茫然,他心裡的一份執念是那麼的深,但是現在真的讓他可以自由的行動,反倒不知道該幹什麼去了。
這次並沒有使用太多的力量,所以,靈魂歸位之後,柳瀾煙也並不那麼累。
瞅著這個冊子,仔細的研究著裡面的東西。
魔界除了魔帝之外,下面還有三個王爺,各個都在魔界佔有一席之地,雄霸著一方。
表面上是一團和氣,但是,他們就沒有勾心鬥角嗎?
從妖神的舉動看出來,顯然,對於妖魔兩界的關係上,這些魔界的人意見並不統一。
事情上升到關係兩界的問題時,就很複雜了。
柳瀾煙單手支腮的瞅著面前秦銘寫的這個東西,當然,她不會單純到相信秦銘會背叛魔界,把魔界的所有情況都寫給她看。
不過,這裡還是有一些研究價值的,至少把魔界的大概關係都寫清楚了。
只是那些勢力之間,是敵是友就不清楚了,具體的東西就要她去分析。
目前她的人手有限,還是不要亂動的好,靜觀其變吧。
秦銘死後,魔界總是會有反應的。
另外一邊的魔界,更準確的一點說,是黎長老那裡。
黎長老看著面前正襟危坐的柳鑫雅滿意的點頭:「這次的事情算是被壓下去了,但是,你該知道秦銘的葬禮怎麼弄。」
「是,我明白。」柳鑫雅點頭,「秦銘自知罪無可恕,所以自殺謝罪。我們簡單薄葬便好,都是遵循秦銘的遺願。」
「秦銘的手下處理好了嗎?」黎長老很滿意柳鑫雅的安排,接著問道。
秦銘是魔界戰將,他手下的親信不少,要是真的鬧騰起來,不說是害怕吧,但是也比較麻煩。
「那些事情,我會處理。跟著秦銘這麼多年,那些親信我也籠絡過來不少,不會給長老惹麻煩的。」柳鑫雅大包大攬的說著,生怕黎長老怪罪到她的頭上來。
她還不想死。
她想站到高位,她想掌控他人的命運。
絕對不是被人掌握,所以,無論現在有怎樣的難處,她都要克服。
她可以忍這麼久,一步步的拉攏秦銘的手下,爬到了如今這個位置,已經理她的目標不遠了。
秦銘崢嶸半生,最後簡單的一口薄棺,幾個送葬僕役,連哀樂都沒有,幾張紙錢,一捧黃土結束了他的一切。
靈魂狀態的秦銘站在自己的墳旁,看著那被黃土一點點掩蓋住的薄薄簡陋棺材,聽著柳鑫雅抽抽搭搭的哭泣聲,以及在空中飄揚的,少得可憐的紙錢,突然的感覺到莫名的諷刺。
看著柳鑫雅紅腫的雙眼,秦銘不知道自己此時是個什麼心情,怨?有點。
恨嗎?
說不清。
如今置身事外的看著這一切,秦銘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是在看一場鬧劇,一場他身在其中卻有置身事外的鬧劇。
「夫人,節哀順變。」旁邊自己府中的僕役低聲的勸慰著柳鑫雅,然後他看到柳鑫雅微微的點頭,用巾帕擦乾淨了眼淚,轉頭離開。
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甚至都沒有回頭再看一眼他的孤墳,任憑秋風捲起了慘白的紙錢,飄散在空中。
這件事情當然沒有那麼容易結束,秦銘攻打妖界,他說是私自行為就是私自行為嗎?
魔界當然也好派人將此事給解決了。
於是,魔界派出了其中一位德高望重的王爺--灤王,帶著柳鑫雅去妖界將此事解釋清楚。
因為這次的事情極度的嚴重,魔界也為了表示對此事的重視,灤王帶著一隊人馬,四日都不到,日夜兼程的趕到了妖界。
並沒有立刻進入妖界,而是派人送上了帖子,拜見妖主。
妖主自然是做足了禮儀,迎接灤王等人入內。
灤王更是為了表示對妖主的尊重,也表示此次他們來這裡並沒有任何的敵意,將帶來的那一小隊人馬全都留在了妖界之外,只帶了親信十人進入妖界。
當然,還帶著一身孝服的柳鑫雅,她可是此行的關鍵人物。
「……這件事情是我們魔界的責任,沒有看管好秦銘,才會讓他有了這樣魯莽的私人行為,好在他還知道錯了,用行動彌補這件事情。」寒暄一番之後,灤王將話題引到了這件事情上。
灤王的年紀從外表看起來好像是有半百似的,其實,誰知道他是幾千年的傢伙?
別看外表有點蒼老,但是他的話還是很管用的。
除了他在魔界的地位--三大王爺之一,這個身份之外,更重要的是,他說話並沒有秦銘那樣的魯莽,而是說得四平八穩。
不管怎麼說,都把那件事情定性為秦銘的私下行動,絕對不會上升到妖魔兩界的對立問題層面上。
「這件事情,還是等尊主來了再說吧。」妖主擺明是要把這個問題交給妖神去處理,所以,認真又有禮的聽灤王說完之後,笑了笑,直接把妖神給推了出去。
「嗯,也好。」灤王並沒有感到絲毫的詫異,這件事情當然是要以妖神為重。
一干人等安靜的在王宮大殿坐著,就連余靳爍都收起了往日的囂張,安安靜靜的在等,等待妖神的駕臨。
等了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外面的侍者才高聲通報:「尊主駕到。」
一聽到這個聲音,妖主立刻站起身來,快步的步下高台,迎向尊主。
「尊主。」
「妖主。」妖神對於妖主,還是很客氣的,點頭打過招呼之後才走上高位,坐了下來。
無論在哪裡,妖神那高高在上的地位永遠是突出表現的,能與妖神平行而坐的也就只有妖主,所以,一向在妖界的首位上會放上兩張寬大的座椅,分別是妖神與妖主的。
不過,最近的情況有些改變,在妖神的座椅旁邊擺上了略小一些的,有些秀氣的座椅,這個位置的主人自然就是最近被妖神疼愛有加的柳瀾煙。
分別落座之後,灤王對妖神行禮,然後又將那件事情說了一遍。
「嗯。」對於灤王的說辭,妖神不置可否,只是安靜的聽完,就完了,沒有給灤王半點回應。
灤王坐在下方,這下弄得有點尷尬,總不能在這裡乾坐著吧?
「柳鑫雅,你還不來解釋解釋?」灤王轉頭,對著在一旁的柳鑫雅呵斥道。
「是。」柳鑫雅趕忙站了起來,走到前面對著妖神盈盈拜了下去,「這件事情,完全是奴家夫君一時魯莽才造成了這樣的大錯。奴家夫君已經已死謝罪,奴家自知夫君罪孽深重,所以,後事只是草草而辦。」
柳鑫雅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好像是那種因為長期哭過之後沒有恢復過來的淡淡沙啞,再加上她一邊說眼中一邊凝聚著淚水,整個人看起來與往日是那麼的不同。
上次柳鑫雅出現在眾人面前,還是一副貴夫人的雍容華貴模樣,此時,完全是遺孀的淒涼景象。
這樣脆弱悲涼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憫。
當然,那是指的一般人。
此時在王宮大殿上坐著的人有哪個是一般人?
且不說妖主妖神他們,就算是妖界的長老也對柳鑫雅淒涼的模樣模樣半分同情。
能坐到他們如今這個位置,絕對是經歷無數,這點悲涼場面,他們早就沒有什麼感覺了。
當然,長老之中,還是有人對柳鑫雅的處境感覺到心痛的。
那個人自然就是柳鑫雅的親生父親--柳晉利。
聽到柳鑫雅說完,柳晉利連忙起身走到中央,對著妖神說道:「尊主,此事既然秦銘已經付出了代價,還請尊主看在妖魔兩界的安危上,不與計較。」
柳晉利當然沒有那麼大仁大義,他是怕妖神一直追究下去,會牽連到他的女兒。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的「誘因」還是在柳鑫雅的身上。
如今秦銘已死,事情就這麼了結最好不過。
「瀾煙,你怎麼看?」妖神轉頭問著一直坐在他身邊的沉默不語的柳瀾煙,這個丫頭一直沒給他好氣,見到他就想「報復」。
他提出的報復形式,她又不同意,真是彆扭的小傢伙啊。
如今這個時候正好「緩和」一下他們的關係,而且有的話,坐在他這個位置不太方便說出來。
柳瀾煙看了看妖神,微微的一揚眉,眼中傳遞的信息是再清楚不過,咱們的帳回頭再算。
好。妖神含笑點頭。
他不著急,只要她喜歡,他隨時都可以奉陪。
看著妖神那無賴的眼神,柳瀾煙眼眸微微的瞇了一下,這個無恥的傢伙。
一扭頭不去理他,還是正事要緊。
「這件事情都是秦銘做的?」柳瀾煙看著柳鑫雅問道。
「嗯。」柳鑫雅神情複雜的盯著柳瀾煙,說實話,對於柳瀾煙,她現在根本就摸不到她的底,不知道柳瀾煙代替妖神開口,打得是什麼主意?
「這是秦銘的私人行為?」柳瀾煙奇怪的問著柳鑫雅。
「對。」柳鑫雅現在是一口咬定這個,反正秦銘已經死了,把所有的問題全都推到秦銘的身上,也是死無對證,沒有人會說什麼。
「秦銘說,是因為鑫雅姐姐失蹤了,才會進攻妖界的,才會有了他衝冠一怒為紅顏。這件事情余靳爍王爺還是柳晉利二叔都可以作證是不是?」柳鑫雅的目光落在了余靳爍以及柳晉利的身上。
被點到名字的余靳爍目光深邃的看了柳瀾煙一眼,今天會提到他,他一點都不意外。
「嗯,事情本王是知道的。」余靳爍開口,並沒有從座位上站起來,瞟了一眼柳鑫雅淡然說道,「是柳晉利通知本王,說柳鑫雅失蹤。」
「我……」柳晉利被余靳爍說的呼吸一頓,想要反駁,但是立刻想起當初他們商定好的事情,趕忙的將話題生生的扭轉,「我也是聽秦銘說的,說鑫雅並沒有回到魔界。」
從秦銘的這件事情出來之後,余靳爍就通知過他,什麼事情都往秦銘那邊推,要是敢把他拉下去趟渾水,後果自負。
「鑫雅姐姐沒有回到魔界就被認為是失蹤嗎?」柳瀾煙笑瞇瞇的問道,「當初鑫雅姐姐是在無塵居做客的,什麼時候離開,二叔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從我接到二叔的書信,到去了柳府,我只是說鑫雅姐姐已經離開了,你們就一口認定是失蹤。真是厲害,未卜先知的能力看來不是傳說,有人已經做到了。」
柳瀾煙平靜的話語聽得柳晉利冷汗差點沒有下來。
心裡不停的腹誹著,這個傻了吧唧的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了?
大家都是想把這件事情給揭過去,她怎麼還偏偏的抓住不放。
「當時可能是秦銘愛妻心切,才會認為鑫雅失蹤,然後,情緒一激動,就話趕話的說到了攻打妖界問題上。」柳晉利能當上大長老固然是有一定的投機取巧的成分在裡面,但是,他總不至於蠢到,柳瀾煙說什麼,他就順著說下去。
「嗯嗯,也是。」柳瀾煙點頭,似乎是同意了柳晉利的說法。
「其實,這一切根本就是秦銘的陰謀對不對?」柳瀾煙抬頭問著柳鑫雅他們,見到沒有人搖頭,才接著往下說,「鑫雅姐姐,你是不是離開了無塵居之後就被秦銘接走了?」
「嗯,是。我就回去了,後來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柳鑫雅將問題全都推給秦銘,自己做無辜狀,「攻打妖界的時候我並不知情。」
「完全是秦銘的私人行為嘍?」柳瀾煙將目光落到了灤王的身上。
灤王點頭:「沒錯。秦銘召集的人馬也是他以前的部下,若是他想召集魔界的大軍,絕對不僅僅是那區區六萬人馬,更何況還是實力如此低弱的士兵。」
說到這個的時候,身為魔界的王爺,灤王還是有屬於他的驕傲的。
言下之意,除了說明一切是秦銘自身的私自行為之外,還順便的表達了一下魔界的將士絕對不是這樣實力低微的。
「嗯……」柳瀾煙沉默著,沒有說話。
柳晉利看了看周圍,覺得這是一個他表現的好機會,然後就做出一副長者的模樣規勸著柳瀾煙:「瀾煙,算了,這件事情無非就是你姐夫太擔心你的鑫雅姐姐,所以才做出了這樣愚蠢的行動。」
「為了這個愚蠢的行動,你姐夫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現在你鑫雅姐姐剛剛喪夫,正是心情難過的時候,你還要問什麼嗎?」柳晉利這麼說其實一點錯都沒有。
他就是要把可能上升到高位的問題給拉下來,拉低到他們家族內部的矛盾,這樣一來,大家可以關起門來慢慢解決,不會牽連到妖魔兩界的問題上。
「鑫雅姐姐,你很難過?」柳瀾煙抿了抿唇,看著柳鑫雅。
柳鑫雅苦笑一聲:「瀾煙妹妹,你還沒有成親,自然不明白夫君的重要。他是我的夫君,縱然他有什麼錯,我身為妻子……」
說到這裡,柳鑫雅一度哽咽得無法說下去,兩行清淚淌下,愈發的顯得她脆弱無比。
「等你有了夫君你就明白了。」柳鑫雅後面辯解的話都沒有去說,而是這樣對柳瀾煙說著。
這樣一來,他們話題的導向完全從妖魔兩界的事情上轉移為家族的事情,從公事變為了私事。
「我是沒有夫君,不過,若是我的夫君為了我,肯與另外一個龐大的勢力作戰,我絕對會覺得驕傲!」柳瀾煙自豪的說道。
「敢像妖神挑戰,秦銘姐夫這是多麼的有勇氣?太男人了!為了自己的女人可以捨去自己的性命,這是怎樣的深情?」
柳瀾煙越說那語氣越崇拜,聽得王宮大殿上的人全都莫名其妙的看著她,這是怎麼回事?
她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肯衝冠一怒為紅顏,不計較自己得失,甚至不惜得罪站在世界頂峰的大人物,這樣的男子才是值得女人托付終身的好兒郎!」柳瀾煙情緒激動的說道。
「但是,鑫雅姐姐我看不起你!」柳鑫雅話題一轉,直接轉移到了柳鑫雅的頭上。
這一句看不起弄得柳鑫雅一頭霧水:「我怎麼了?」
柳鑫雅莫名其妙的問著。
「對你這麼好的夫君,他可以為了你帶兵冒死攻打妖界,不惜得罪妖神,你怎麼可以最後就給他薄葬?就用那麼簡陋的葬禮來送如此深愛你的男人?」柳瀾煙痛心的說道。
與其說是說,還不如說是指責,或者稱之為責問。
「我……」柳鑫雅動了動唇,想要辯解著什麼,卻被柳瀾煙給打斷。
「一口薄棺,一捧黃土,你覺得秦銘姐夫走得安心嗎?」柳瀾煙責備的盯著柳鑫雅,痛心的搖頭,「我沒有想到我的鑫雅姐姐是這麼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秦銘姐夫縱然有千錯萬錯,但是他為了自己心愛之人做到如此地步,最後反倒落到如此淒涼的下場,真是可悲可歎……」柳瀾煙無盡唏噓的感歎著。
「柳姑娘,這麼說就不對了。」灤王在一旁慢悠悠的開口,顯然他是看出來柳鑫雅完全無法面對這個情況。
看來關於柳瀾煙的傳聞是真的,這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女子。
「秦銘完全是藉著柳鑫雅的名頭來攻打妖界的。他早就將柳鑫雅接了過去,自然不存在什麼衝冠一怒為紅顏的說法。」灤王將話題接了過來,再這麼被柳瀾煙逼問下去,還不知道柳鑫雅最後會說出什麼來。
「哦?不是為了鑫雅姐姐?」柳瀾煙想了想,突然的一拍額頭,驚呼著,「哎呀,看我這個記性。」
「秦銘姐夫早就承認了,鑫雅姐姐在他知道的地方很安全,在攻打妖界的時候,他就承認了嘛。」柳瀾煙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帶著一份羞澀的跟柳鑫雅道歉。
「鑫雅姐姐,對不起,我給忘了,不是故意要說你的。」柳瀾煙的道歉不僅一點沒有讓柳鑫雅的氣消了,反倒是更是鬱悶不已。
說都說了,罵也罵了,現在這樣道歉算怎麼回事?
這樣一道歉,她連反擊的罵回去的機會都沒有,這口氣看來是無法出了,真是憋屈。
心裡鬱悶不已,但是臉上還不得不做大方,緩緩的搖頭:「沒事的,我們姐妹又怎麼會計較這樣的事情?」
「鑫雅姐姐最好了。」柳瀾煙開心的笑著,看到柳鑫雅柳晉利他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的問了一句,「既然鑫雅姐姐都已經沒事了,那麼秦銘姐夫幹什麼還要攻打妖界?」
「難道他沒事幹了攻打妖界玩嗎?還是他跟妖界有仇?」柳瀾煙接二連三的問話,讓柳鑫雅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一個魔界戰將,不是為了自己的妻子,不是為了私事,那他是為了什麼來攻打妖界?」
此時的柳瀾煙跟剛才的天真可愛模樣完全不同,一身冷然的盯著魔界的灤王以及柳鑫雅。
「既然是秦銘把柳鑫雅藏起來,以此為借口來攻打妖界,那麼,他到底是什麼目的?秦銘身為魔界戰將,難道不知道妖界有多難攻打嗎?還有,他攻打妖界有什麼好處?這些問題是不是魔界該給我們一個說法?」
柳瀾煙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質問著,逼迫著魔界灤王。
「一句秦銘的私下行為就可以掩蓋一切,是不是我們妖界的某個人隨便的去攻打魔界,到時也說是他的私下行為就好了?」
柳瀾煙看著臉色驟變的眾人,毫不理會,轉頭問著妖神:「師父,我這麼理解沒有錯吧?」
「當然沒有。」別說柳瀾煙說的問題沒有錯,就算是有錯,妖神也是無條件絕對支持。
「尊主,這個事情……」柳鑫雅還想解釋,卻被柳瀾煙給打斷。
柳瀾煙現在根本就不聽柳鑫雅的話:「師父,我們有人可以進行這麼一個私人行為嗎?」
「當然有。」妖神笑著說道,那笑容美到了極致,眼中含著全都是對柳瀾煙的寵溺。
在柳瀾煙看來那是幸福到了極點,但是對於魔界的人來說,絕對是恐怖到了極致。
更別說妖神後面漫不經心的一句話,那真的是如晴天霹靂一般,直直的劈到了他們的頭上:「暗夜十三煞,你隨意調動進行『私人』行為。」
此話一出,大殿上的眾人齊齊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暗夜十三煞?
要是真的調動暗夜十三煞去攻打魔界,絕對不會像秦銘做的那麼簡單了。
要想取魔界一干勢力頭目的首級,那還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的輕鬆?
灤王猛的感覺到後背一陣發寒,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好冷。
「瀾煙,話可不能這麼說,你沒事幹什麼去攻打魔界?」柳鑫雅被妖神和柳瀾煙的話給嚇到了,想都沒想的直接反駁了一句。
話一說完,立刻感覺到兩道責備的目光掃了過來,抬頭一看真好看到灤王皺眉怒瞪著她。
柳鑫雅心裡一顫,難道剛才她說錯什麼了嗎?
「尊主請放心,這件事情本王回去一定會調查清楚,盡快給妖界一個答覆。」灤王起身恭敬的說道。
妖神滿意的點頭。
事情談到這裡,已經是「圓滿」告一段落,妖主立刻吩咐侍者上菜,又有一隊舞者款款而來,在絲竹聲中,盡情的歌舞。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武者無論男女也是個個明艷照人,只不過,眾人的心思都沒有在宴會上,全都心事重重的。
當然,最能享受這場盛宴的就只有柳瀾煙了,她的任務完成,她才不會去管旁人是如何的心思。
面對著面前的美食,絕對沒有放過,吃得是不亦樂乎。
灤王一邊與妖主寒暄著一邊在心裡快速的琢磨著後面的事情要怎麼做。
柳鑫雅感覺到自己剛才說了錯話,心中忐忑不已,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錯了。
再加上她剛剛喪夫,正是「悲痛」的時候,自然對眼前的食物沒有什麼感覺。
其他人在不停的盤算如今妖魔兩界之間的形勢,感覺越想越混亂。
這次秦銘的事件就是一記警鐘,他們要多加提放,很有可能魔界已經開始要對妖界出手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魔界一直對妖界虎視眈眈,蠢蠢欲動的,難道這是一個要開戰的前奏?
余靳爍若有所思的盯著柳瀾煙,剛才那些話看似沒有什麼聯繫,實際上卻是一步一步的將柳鑫雅逼到了絕路上。
顯示說秦銘的一往情深,用來指責柳鑫雅的冷血無情,到柳瀾煙恍然大悟記起這一切都是秦銘設計的計謀,來推導出秦銘這麼做毫無好處。
等於是用否定否定再否定來得到一個肯定。
那就是魔界想要攻打妖界,絕對是有背後指使。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若是魔界的人再說這是秦銘的私下行動,就有點臉皮太厚了。
說給誰聽也不會信的。
所以,灤王才會那麼痛快的說回去查清楚,這並不是說灤王好說話,而是被柳瀾煙逼到了那個份上。
余靳爍心裡不由得連連喝彩,好一個柳瀾煙,如此迂迴的方法都能被她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運用出來。
這樣開始並沒有直奔主題,先是讓魔界的人放鬆了警惕,到後來直接的重擊核心問題,讓魔界的人連點想要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誰讓他們剛才已經否定再否定了?
柳瀾煙利用話語來誘導魔界的人,讓他們自己否定自己,將退路全都封死,好狠的一招。
半點後路都不給人留。
余靳爍欣賞的目光一直追逐著柳瀾煙,當初他怎麼就沒有迎娶她呢?
若是娶了她回來,恐怕他的計劃就會進行得更順利了吧?
甚至時間也會縮短很多。
柳瀾煙的光彩不僅是余靳爍看到了,旁邊一直做陪襯的余昕逸自然也是聽到了。
頂著一個無所事事的外表,余昕逸的心思可是縝密過人。
兩個人熱切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柳瀾煙的身上,當然大庭廣眾之下,他們不會太放肆,終究是知道要避一避人的。
但是,他們忘記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某個人對柳瀾煙是有極其的獨佔欲,他會發現不了嗎?
妖神微微的皺眉,這時候他直接說出來總不太好,所以,他在柳瀾煙的耳邊悄聲的說道:「瀾煙,歌舞好看嗎?」
本來還在與妖神賭氣的柳瀾煙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好看啊,你看那個男人,長得多好看啊,那身材,真是棒。那麼難的舞蹈動作都做的出來,好厲害啊。」
她要氣死他,讓他偷襲她的。
「嗯,確實,妖主的這些舞者不錯,這個舞很考驗腰肢的力量,不然跳不好……」妖神中肯的評價著。
嗯?腰?
「你看什麼呢,把眼睛給我收回來!」柳瀾煙狂怒。
偷襲完她之後,竟然還敢看別人的腰,可惡的傢伙!
「我沒看女人,男人的……」妖神小聲的辯解著,極其無辜。
「閉嘴!統統不許看,只能看我!」柳瀾煙立刻抓狂,完全忘記了場合狂吼一聲。
一聲吼完,熱鬧的大殿立刻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此時,柳瀾煙才明白自己剛才幹了什麼蠢事。
低低的呻吟一聲,太丟人了……柳瀾煙想找塊兒豆腐去撞死。
豆腐沒有,一個庇護倒是有的,所以,柳瀾煙想都不想的一頭扎進了妖神懷裡,她什麼都不知道。
妖神好整以暇的摟著柳瀾煙,對著妖主說了一句:「瀾煙累了。」
然後抱著在他懷裡當鴕鳥的柳瀾煙大大方方的離開,無視大殿上目瞪口呆的眾人。
心裡低聲的笑著,想要窺覬他的瀾煙,現在就讓瀾煙「自己告訴」那兩個傢伙,她在意的是誰。
想跟他爭?
太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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