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明星稀,除了微風拂樹的婆娑聲,院子裡一片寂靜。初晴打起簾子朝外瞥了兩眼,「太太,外面沒人。」
柳氏應了一聲,那人神色也逐漸穩定下來,「或許是貓吧?」
「正是呢,老太太房裡的貓也太猖獗了些,如今又是春天,到了發春的季節了吧?」初晴笑瞇瞇地接了話題,「我昨兒宿了一晚倒聽了半夜的貓叫聲。」
柳氏才將喝茶,突然就放了茶盅狠戾地瞪了初晴一眼,「小蹄子這就忍不住了吧?」
嚇得初晴趕緊住了口,心裡只叫冤屈,明明是就事論事,哪裡就說到自己呢。那几案旁的人也是詫詫的,未免就想到自己的心事。
「行了,我也乏了,你回去吧。有什麼情況打發了人跟我說,老爺身邊總有一個缺空的位置。」柳氏一瞬就恢復了面容,眼波柔媚地看著那人。
那人不敢吱聲,磕了頭退下。倒是站在一旁的初晴用力握了握帕子,貝齒幾乎將下嘴唇咬出了血。
穆念雪躺在床榻上,隱隱約約聽到窗外打了兩三聲梆才睡著。第二天是被棲月喚醒的,「姑娘,窗戶怎麼開著?奴婢明明記得關好了的。」
窗戶是穆念雪故意開著的,為了通風,疏散血腥味,然而鼻尖的棲月還是嗅出來了,「好像有股血姑娘,你是不是來葵水了?」
葵水乃女子月經,棲月想了想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你胡說什麼呢。」穆念雪一臉正色,也沒有解釋過多。
棲月便與芷蘭服侍著姑娘起身,廂房外紅葉、綠瀾已經準備好了漱洗用具,前前後後共有六名丫頭服侍,外加一個嬤嬤,兩個做粗活的,十足嫡小姐的派頭。
穆念雪的心卻是冷的,這裡除了棲月和沈嬤嬤是她放心的外,其她的指不定心在別處。便就揮退了眾人,只留棲月一個人在身邊,屋裡的人進多了,什麼事情都瞞不住柳氏。
「姑娘,奴婢犯了什麼錯,讓姑娘這麼防備奴婢,想想從前姑娘的哪一樣不是奴婢同棲月姐姐操持的,如今姑娘怎麼就趕了我呢?」芷蘭平素是個悶頭寡言的人,此刻卻跟受了驚一樣匍匐在地,眼淚婆娑地表明著衷心。
穆念雪皺了皺眉,不曾想芷蘭會有這樣的舉動,聲音委婉了些,「不是趕你走,只是人多頭暈地很,你先下去吧,有事再叫你。」
芷蘭哭了兩聲,抹乾了淚退下。
「姑娘身上不舒服嗎,要不要請個郎中?」棲月幫主子綰好了頭髮,關切地問。
「不必了,我沒事。」穿戴好,穆念雪依舊領著幼弟去往存菊堂請安。
穆府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宅子,全府上上下下包括丫鬟、小廝、粗使婆子一共幾百號人,穆老太太不過頤養天年,管事的便是二房太太柳氏、以及大房太太的媳婦王氏。
大房老爺襲爵,祖上曾封爵「國公」,靠著父輩的餘蔭現任禮部員外郎。大太太費氏育有一兒一女,兒子穆念遠娶的就是三太太的內侄女。女兒穆念茹有幸被選入宮,如今很得聖上寵幸,品級封至貴妃。
二房老爺天資聰穎,採了得,殿試上被欽點為二甲傳臚,現任工部侍郎。三房老爺讀書不成,捐了錢尋了個兵馬司吏的小官做。
如今只有二房老爺屋裡的人單薄點,除了柳氏被扶成正妻,便只有初晴一個通房丫頭。老太太正為此事著急,穆二老爺年輕,剛滿四十歲,足可以納幾房妾多生幾個男丁。
穆念雪剛進房門,便與一個身姿頎長的人影打了個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