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指了指茶盤裡的糯米紅棗糕,穆念雪閉上眼睛,極輕地說道,「你吃吧,床頭櫃裡有銀錢,我不會看你也不會喊人。」
「你倒是有幾分聰明。」身後的人一口吹熄了蠟燭,穆念雪嚇得一激靈,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假如那人趁機對她行不軌,她就立刻喊人。
黑衣人放開了她,拿起案上的糕點往嘴裡喂,晶亮的眸子在黑夜中閃著寒光,「你叫也沒用,信不信我能一刀致命?」
穆念雪點點頭,空氣裡只剩下吃東西的聲音,斜眼瞟了瞟那人,雖看不清面容,但觀舉止格外從容,行動之間好比劈柴練劍,一會兒工夫茶盤裡滿滿的糕點就這樣沒了。
黑衣人跪坐在地上,突然之間嘴裡「嘶」了一聲,想必是碰到了傷口臉上痛苦地扭曲著。
穆念雪一動不動,暗暗在心裡打賭,黑衣人會否傷害她?要知道閨房裡私藏男子,若是被旁人知曉了,一輩子的名節也就去了。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敢輕舉妄動,目前最好摸清黑衣人的意圖才好。
偏偏這時,門外響了兩聲,棲月似乎要起身的樣子,「姑娘,是你在叫我嗎?」
黑衣人很凌厲地盯著穆念雪,事實上他現在傷口還痛著,根本無法制服一個敏捷的人,只能用他慣有的殺氣來震嚇別人。
「我沒事,你睡吧,不用起了。」
黑衣人好歹鬆了口氣,等房間寧靜下來才道,「我不會打擾你很久,護理好了傷口就走。」
穆念雪不動聲色地移了步子,將處理傷口必備的東西擱在案上,黑衣人輕喘了口氣,「我動不了。」
幫忙的話沒有說,但穆念雪卻感覺到那人正用求助的眼光打量她。
「傷到哪了?」
「左肩膀。」黑衣人低沉地應了一聲,彷彿極力忍著疼痛。
燭火是不能再點亮了,只能藉著朦朧的月光。黑衣人自己用刀劃開了肩上的衣服,空氣中瀰漫起濃重的血腥味。
看不清傷口具體怎樣,穆念雪只是憑著感覺幫他清理,觸手是濕濕滑滑的液體。黑衣人也不吭聲,直到包紮完了才略略活動了下身軀,「在下欠姑娘一條命,來日定當報答!」
穆念雪倒是好奇他的身份,隨意問道,「你是怎麼來的?方丈圓寂是否跟你有關?」
黑衣人立起身,身影格外高大,但此刻卻是一聲不響好似在冥思什麼,隨後才用不愉快地語氣道,「恕在下不能奉告,告辭!」
隨即帶著清理完的那一包髒東西翻窗躍出,影子一閃不見了。
梨香苑裡穆二太太卻與一個神秘客人在密談今日白天的事,案幾上沏了兩盞茶,柳氏請了半天才將人請到座位上坐下,一邊閒閒地問,「這可是真的嗎?」
「千真萬切,夫人,三姑娘跟雲世子會面好像熟識似的,一路送回府的。」那人要坐卻又不敢坐,神態拘謹。
柳氏尚且鎮定,只是一雙丹鳳眼斜斜眺望著門外,不知打著什麼主意。
「這事府裡還有其她人知道嗎?」穆二太太問。
「沒了,夫人。」
窗戶裡一道影子閃過,柳氏凜冽地望向窗外,一眨眼變了臉色,「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