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明仍然擔心田中亮會中途變卦,現在唯一可以借力的人是小澤,小澤知道趙天明的真實身份,趙天明也不必隱瞞什麼,飛奔趕回集中營,讓小澤關上房門,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如實說了。()小澤亦覺得事態嚴重,說,趙君,我趕緊去一趟雞尾巷,盡量纏住雲子,順便盯住田中亮,不讓他有匯報機會,但這個人已識破你的身份,一定要除掉!
趙天明道,只要天黑之前我不出事,我就不會讓田中亮見到明天的太陽!最好的辦法,你見到雲子,邀請她一道前來參觀新建的長官樓!
「好!」
小澤趕緊出門,把自己的摩托車鑰匙給了趙天明,自己上了雲子那輛nash車,風馳電掣追趕田中亮去了。
趙天明慶幸自己能交上小澤這樣的朋友,騎上小澤的軍用摩托,開往橫良的城建工地而來。城建工地與集中營同在城西,相距不遠,不一會便到了。
按照雲子的要求,她的獨立小樓位於橢圓形長官樓的內側,外圍長官樓只有一層,屆時將供應佐籐、小澤等軍官辦公生活之用,雲子的獨立小樓為兩層,一樓辦公,二樓住人,既安全,又不影響視覺。
由先和軍軍人們組成的施工隊有一部分正在清理修建長官樓周圍的明水溝,趙天明停了摩托車,二話不說,戴上安全帽捋起衣袖推一輛斗車進了運送紅磚的行列。趙天明對於建築並不在行,只能幹最重的小工活。趙天明的老搭檔孫耀邦卻是個行家,拿把捲尺和橫良在一起指導全場施工,他們看見趙天明也沒時間過來招呼,只是孫耀邦向遠處露天食堂吼一嗓子:
「中午加一斤米,老趙回來了!」
再說小澤沒多久就趕上了田中亮,田中亮正呆頭呆惱飛奔行走,小澤見過田中亮,但不熟,按響喇叭,待田中亮閃到一旁,小澤落下車窗玻璃,伸個頭出來喝問,你的什麼人?
田中亮卻認得小澤是集中營長官,急忙哈腰答道,小澤長官,您貴人多忘事,我是雲子長官的門客,我叫田中亮!
熟悉中國文化的小澤當然知道門客是什麼意思,卻故意喝問,什麼叫門客?
田中亮搔著腦門答道,門客是我們中國古代的一個名詞,信陵君魏無忌、春申君黃歇、孟嘗君田文、平原君趙勝,是為戰國四公子,他們禮賢下士,廣招門客……
小澤罵道,什麼亂七八糟,這裡是集中營禁區,你鬼鬼祟祟來這裡幹什麼,說不清楚,我斃了你!
田中亮道,是雲子長官派我來監視趙天明,不得已進了您的寶地,您斃了我事小,耽擱了要匯報給雲子長官的重大情報可就事大了!
小澤一聽知道這個賊人果真要變卦,裝作吃驚,招手讓田中亮上車,並說,這種事你大聲嚷嚷,你不要命了!
田中亮認得這是雲子的車,這輛車多是雲子開,有時也讓趙天明開,自己別說坐進去,可是碰都不敢碰一下的,遂有些猶豫,說,我還是走路吧?
小澤罵道,你再走路,你的小命就沒了!趕緊上車!
田中亮不含糊趙天明,卻不敢有半分忤逆小澤這個日本軍官,遂小心謹慎地上了車,彷彿整輛車上都佈滿了雲子的眼睛在盯著她陰森森地說:田中亮,你有什麼資格坐到我的車上!
小澤一面開車一面問,田中亮,你連雲子長官的身體都敢偷窺,坐一下她的車怎麼會怕成這樣?
田中亮大驚,問,小澤長官,我偷窺雲子長官的事,您怎麼會知道?是不是趙天明告訴您的?
小澤歎了一口氣道,這還用問,我一直把趙天明當朋友,想不到他臨走還要害我,我還有事要向你請教呢?有一個江湖組織叫九刑十八獄,你可知道?
田中亮答道,九刑十八獄的總舵大哥名叫李虎,這個組織可了不得,盯上誰,誰就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現在落在雲子長官手中的馬作海就因為是九刑十八獄的仇人,寧願天天挨雲子的打也不敢走出皇軍的駐地半步。
小澤驚訝道,這回麻煩大了!九刑十八獄盯上雲子長官了,也真他媽荒唐,九刑十八獄的人說他們的開幫大姐名叫阿芸,而我們雲子長官的名字裡也有一個雲字,又說我們雲子長官生活作風腐化,當然還特別提到了雲子和男人交歡時讓一個名叫田中亮的採花賊趴在屋頂上偷窺,所以就在剛才不久,一份通牒竟然直接出現在雲子長官的辦公桌上,要求雲子長官把名字改掉,叫草叫石叫花都行,就是不允許叫雲,否則,明天早上,全衡陽將會貼滿寫上雲子全部醜事的宣傳紙。雲子大怒,可也奈何不了這幫江湖人,人家來無影去無蹤,而且,雲子畢竟是個女人,丟不起這個人!雲子剛才打電話來我這裡找趙天明問有不有辦法挽救,趙天明滿口大話,在電話裡告訴雲子,說,讓您改名字肯定是個借口,對方的真正意圖可能是想從您手中把馬作海要過去,又說他和對方有交情,可以擺平這件事,卻又提出我們這一面還得派出一名代表去談判,說我小澤最合適,你說說,那些江湖人個個心狠手辣,哪有做朋友的這樣害朋友!現在趙天明騎我的摩托車找對方聯繫去了,卻讓我去當面和雲子商量談判方案。
小澤這一番胡編亂造的話聽在田中亮耳中卻是比真的還要真,嚇得田中亮膽戰心驚。原來田中亮與趙天明達成交易之後,在心中盤算一番就變卦了,他越想越後怕:我的確萬分地想佔有雲子一回,否則死都不會瞑目,但我始終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一個男人把到手的美人讓給別人,趙天明有可能設局害我。趙天明在集中營以指代槍使岳家槍法,極有可能是王倩派來的臥底,我還不如把這個重大情報向雲子匯報,立下大功一件,說不定雲子一溦動,就選中我做她的情人,兩廂情願**起來才更享受!現在半路殺出九刑十八獄這單事,搗碎了我的美夢,雲子為了保全自己的形象和名聲,更加會依賴趙天明,我非但進不了讒言,還極有可能雲子一見到我就在盛怒之下將我殺掉?
這樣一想,田中亮要開溜,遂對小澤說,小澤長官,我內急,要下車方便一下?
小澤剎住車,驚歎道,趙天明這個禍害還真他媽料事如神了!
田中亮問,老趙他怎麼料事如神?
小澤裝作很佩服的樣子,說道,趙天明說,你一定會中途說內急,藉機逃走。
田中亮大驚道,老趙這人比鬼還要精,算無遺策啊!小澤長官,求求你放我走,您替我向雲子長官說一聲,說看見我突然病倒了,躺在路邊也無人管!
小澤道,趙天明還讓我帶一句話給你,說他答應你的事,他一定做到!
田中亮開門下車時,小澤又問,你們倆做什麼我不管,但一定不要傷害到皇軍的利益!
田中亮答道,您放心,我只做對皇軍有益的事!
田中亮下了車,看著小澤駕車往雞尾巷飛奔而去,想:趙天明還果真義氣,我得去洗個澡,把自己洗乾淨,即便在她昏迷的時候上她,也不能草率,我田中亮代表這個世界莊嚴宣佈,決不敷衍美人!
池田雲子早上把趙天明打發去集中營之後,又讓田中亮跟過去監視,的確出於一番良苦的用心,她決定讓趙天明頂佐籐的職,做她的情人,最大的擔心還是要防止趙天明是重慶份子,濫情也不能濫給生死對立的敵人。雲子等候田中亮來匯報沒等到,卻等來了集中營長官小澤新野,小澤向雲子報告,說,您讓趙君來宣佈取消取決五十名犯人的命令,我已經執行了!
雲子吃驚,問,趙天明在九點之前趕到了?
小澤道,趙君也不是神仙,怎麼可能在二十分鐘趕到集中營,是我出了一點小意外,在下今行刑前,我突然昏迷了,送到醫院急救回來,趙君已經到了,總算沒讓您要顧全趙君的一片心意落空!
雲子心中呸道:我要顧全狗屁趙君,我想看到的是天下所有人最苦最悲慘的一面,包括趙天明,也包括你小澤新野!雲子冷冷盯著小澤,問,小澤君,你和趙天明是好朋友,你是不是故意昏倒,拖延時間,等趙天明來?
小澤道,長官,我沒有必要這樣做,再說,我絕對無從知道趙君會來傳您的命令。您不用吩咐,我也會讓集中營內的囚犯一天比一天少!
雲子想:你們永遠不會明白我的真正意圖!
雲子問,趙天明人呢?
小澤答,趙君趕去新長官樓幹活去了,讓我向您匯報呢?
雲子聞聽,心中大喜,想去看一眼新長官樓,又還想等一等田中亮來聽一下匯報。卻聽小澤道,我來時見到草地上坐著一個人,他說他叫田中亮,沒臉回來見您,委託我向您撒謊,說他病在路上,沒人關心等等。這個人獐頭鼠目,我懶得聽他囉嗦,走開了!
雲子搖頭,心想,田中亮狗屁本事沒有,這個人的戲該結束了!遂大聲招呼小澤道,小澤君,我們去新長官樓!
二人出門上車,小澤主動開車前往城建工地新長官樓。到得新長官樓,雲子劈眼看見趙天明正拉著一斗車紅磚大步向前,比建築工人更像一個建築工人。雲子來到趙天明近前,要與趙天明一道拉磚,監工孫耀邦送來一頂安全帽讓雲子帶上。
不一會,開飯了。先和軍工人們從各個地方鑽出來,自己動手人手一碗米飯,每八人一圈,圍著一盆菜,一個個狼吞虎嚥。趙天明向雲子和小澤笑一下,也擠入一組人圈,津津有味吃起米飯來。
作秀的雲子向工人們鞠躬,說,師傅們,辛苦了!
孫耀邦領頭喊,雲子長官更辛苦!
大家一齊喊,卻在心中說,你這只日本破鞋,讓老趙戳你個對穿!
橫良過來邀雲子一道吃飯。雲子說,我和小澤君吃過飯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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