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棧出來,應空沒有立刻施展輕功離去,而是來到客棧後的圍牆邊,趁著月色,一把橫抱起牆角下的人。
幾步蹬上圍牆,應空順著街道的方向奔馳開去,飛簷走壁,幾步便回到了城外的破廟之中。
「今日寧遠施主已然試探過,那妖女果然知道渡元**的罩門。」
「試探出又能如何,他一直就心思簡單,才會如此直接的暴露自己的意圖,若是以前,遇雲便裝作不經意了,可是到了明羽那裡,只會無限放大明羽對他的殺心。」
將海遇雲放在那一堆勉強算床的干稻草上,應空拿出了懷裡的兩個饅頭,放在海遇雲的一旁,然後退到門外的柱子邊坐下,聲音溫和地說到:「小僧今日未化得多餘的食物,遇雲施主身體羸弱,還請將就吧。」
「應空師父說沒有化到多餘的食物,遇雲怎可本末倒置,讓應空師父挨餓,遇雲身有宿疾,本就是鮮有胃口的,還請應空師父自行吃了吧。」
「小僧乃是佛門中人,打坐修行本就應該廢寢忘食,小僧特意替遇雲施主留著,便是擔心施主的身體。」
為什麼替自己特意留著,眼中失神,海遇雲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那日在萬壽山,她聽得真切,「她累了,不用吃了。」。
咬了一口冰冷的饅頭,海遇雲卻連咀嚼都麻木了。
撇了撇嘴,應空關切的神情藏在黑夜中,看著一動不動的海遇雲問到:「遇雲施主不必擔心,既然寧遠施主懂得拖延這一日,便證明他留有戒心。」
「不,遇雲是在想,要是寧遠也能真的在乎遇雲,該有多好。」
縮回前探的身體,應空緩慢地靠回柱子上,平和地說到:「遇雲施主一片真心,為何不去一訴清楚,何苦在此顛沛流離。」
放下了手中的饅頭,海遇雲混著鹹鹹的眼淚硬生生地嚥下了嘴裡的苦澀,躺下身轉到一旁,半晌,似是緩和了哭腔,嚶嚶地說到:「他現在,應該不想見到我吧。」
「遇雲施主,你是否有心事啊?」
心事……海遇雲的心事是何其得多,父母沒有問過,寧遠沒有問過,十八年,竟是一個和尚在這種情形下問起。
但她的心事,又豈能說得盡呢……
見海遇雲沒有說話,以為她是累得睡著了,應空也不再多言,閉上眼睛就柱歇息了。
揚城一間客棧內傳來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叫——「我勒個擦!」
打開簡陋的木盒子,寧遠「哇」得驚呆了——好大一團空氣!
「你妹的,少林寺的一群坑爹貨。」憤怒地摔了蓋子,寧遠和他的小夥伴簡直是被這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四四方方的盒子裡啥也沒有,除了空氣還是空氣,別說什麼護心麟甲,連個吊毛都沒有,這坑人也不帶這麼坑的吧。
仔細一想,少林寺沒必要不辭辛苦地特地派個人來整自己吧,寧遠便認真地端詳起這個盒子來,相信定有它的玄機。
提起桌上的茶壺,寧遠直接往盒子裡倒了起來,盒子裡的水不一會兒就溢了出來,但神奇的事情也發生了。
只見木盒四壁都被茶水浸濕,唯獨中間有一片區域沒有滲透水分,定是有什麼東西擋住了這裡,機智的寧遠一把往那中間的乾燥區域抓去,一摩挲,竟有一種絲滑的質感,邊角上更是隱隱露出黑色。
提著那黑色的一角將那神秘物拿出,竟是一件外看透明,內看為黑的類似水一般的薄紗,順著那黑色將整張紗翻了一面,黑色的輪廓逐漸明朗,正是一件不大不小的**。
「我靠,護心麟甲這麼炫酷,聽這名字,一定是能護住我罩門的寶貝,哈哈,好東西啊。」
寧遠想也沒想,連忙脫了衣服,將護心麟甲貼身穿上。不穿還好,一穿簡直是震驚,只見這護心麟甲完全沒了蹤影,寧遠的乳中穴,乳根穴什麼的看得清清楚楚,就像沒穿一樣。
往身上一摸,除了那輕微的像水波一樣的絲滑感,毫無半點違和。
沒有想到天下竟然有這種寶貝,寧遠「哈哈」狂笑一聲,自己倒是有了底氣和明羽博弈了。
翌日早晨,明羽早早地坐在寧遠房內等著床上人的「覺醒」。
「我靠,你怎麼又莫名其妙地進來了,我覺得客棧的門鎖肯定有問題。」
寧遠懶洋洋地從床上站起,上身赤膊,走到那盆早已放好的熱水旁,旁若無人地洗了把臉,憑著自己的體質,昨晚的傷不痛不癢,也已經沒有大礙了
「難道公子還不明白,行走江湖,翻牆入室絕不是鎖的問題,而是人的問題。」
沒有絲毫的避諱,明羽的眼神不著痕跡地凜冽了幾分,假裝漫不經心地說到。
「有道理!」寧遠放下毛巾,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觀察明羽的神色說到,「不如我們今日便去市集上買一把上好的鎖。」
「昨日對公子動了干戈,明羽離去後深覺不妥,心想今日公子若再故意耍些花樣,我便直接殺了公子罷,以免公子日後記恨著小女。」
臥槽,寧遠心裡一驚,雖然有了護心麟甲,但也不還是敢明目張膽地跟明羽叫板,當下不敢再裝怪了,穿好衣服一動不動。
「今日這盆水,是我對昨日的冒犯向公子表示歉意,但紅衣教距揚城路途遙遠,我們還是即刻啟程吧。」
說著,明羽也不多做停留,逕直向門外走去,舉手投足之間,透露著不容反抗的氣勢,寧遠終於明白了海遇雲曾經對自己是多麼的「溫柔」,至少,不會用死來威脅他。
叫好馬車,寧遠和明羽一同落座,車伕手中的馬鞭高高揚起,馬車向城外疾馳而去。
「尼瑪,我坐馬車你也要盯著我!」
車內,寧遠一臉嫌棄地盯著明羽吐槽道。
「若非你,我豈會行如此慢的腳力,更何況先前你還刻意拖延。」
「你不是輕功那麼好嗎?你隨便教我兩招,讓我跟著你飛,飛,飛,不就好了嗎?」
寧遠一臉淫笑,趁著機會,趕緊偷師學藝,他可是要變強的男人~~~
「你既練了渡元**,便無法再修煉真氣,怎麼還能學得了其他武功呢?」
「噗哧~」一把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刀插進寧遠的心臟,為什麼?我特麼明明穿了護心麟甲——
不能練其他武功?寧遠如夢初醒,終於想明白了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
他現在體內流動的是元氣,也就是說,在這個強者深不可測的世界,還沒有見識到什麼武林絕學,他就已經廢了。
「臥槽!我經脈俱通,本來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隨便練個什麼不是萬中無一的絕世高手,什麼狗屁渡元**,老子被坑了!」
「渡元**是絕世武功,自有他的作用,而且公子不是參悟了吸人元氣的惡毒招法嗎?」
「吸你麻弊,我要是能吸現在你已經是乾屍了,滾滾滾,別和我說話,嗎的海遇雲整了我,老子廢了,老子廢了…」
「公子莫妄自菲薄,若能倚得高手在旁,任何人也動不了公子啊。」
「倚你妹啊,江湖這麼險惡,大家心機都這麼深,沒有點利用價值,你會跟我周旋這麼久嗎?。」
趴在馬車的車窗上,寧遠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怨著這個現實的世界,更為了自己的慘痛遭遇而憤恨。
「這個世界就像一個碗,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都在碗裡對著我喊道:『快到碗裡來。』然後我就愚蠢地跳進去了,有的人一看到我進來,就想弄死我,有的人還要等到把我玩夠了,才弄死我,走到今天我才發現,這哪裡是一個碗,這明顯是一個坑,而且還是一個大坑,是一個火坑,半路還鑽出一個叫什麼須染佛陀的,把我往火坑裡面推,特麼的。」
「須染佛陀?」明羽眼中精光一閃,一把將寧遠伸到車窗外的頭別過來,瞪著寧遠的眼睛咄咄逼人地問到,「他跟你說了什麼?」
「凶凶凶,凶你妹啊,你不也就是那種想把我玩夠了再弄死我的人嗎?我就不告訴你,你特麼來咬我呀?我廢人一個,是沒辦法報香兒的仇了,你既然有方法弄死我,更不可能和你談條件讓你去殺什麼武林盟主了,你要弄死我趁早吧,我不陪你玩兒了。」
「你!」明羽口一塞,不知道怎麼收拾這個無賴,話機一轉說到,「當初我三杯結友,便不是為了利用公子,而是希望公子以朋友的身份助我,而且當初公子也信誓旦旦地答應明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此前刻意拖延便算了,現在竟還想要同少林寺密謀,出賣朋友嗎?」
「滾滾滾!狗屁的信誓旦旦,你特麼故意借喝酒震懾我,我不同意,還不被你宰了嗎?朋友是你這麼結交的嗎?」
「所以公子一開始就是迫於形勢,並且還想僥倖利用我去報仇才答應明羽的,只不過沒有料到我竟然知道渡元**的罩門,又發現報仇無望,所以現在便要誓死不從彰顯氣節了嗎。」
「是啊是啊,這就是我的被動技能——義薄雲天!你趕快弄死我吧。」
「想必少林寺已派人給了公子護心麟甲,公子想故意激我出手,然後裝死逃走,對吧?」
臥槽!寧遠不可思議地盯著一臉調笑的明羽,瞬間感覺到自己的智商爆炸。
這不可能!想當初他寧遠和海遇雲幾番周旋,最後還不是任憑他為所欲為,如此天衣無縫的計劃,竟被一個自稱「涉世未深」的女人輕易地識破了!
「瞳孔張大,公子應當是陰謀敗露感到震驚吧?容明羽說一句實話,公子,你真的很傻。」
又是熟悉的動作,明羽抬起右手,巧妙地用衣袖遮住皓齒,眉眼之間,盡顯笑意。
「你今天早晨明明看出來了,還故意裝作漫不經心,故意詐我,你這個小人。」
「此言差矣,護心麟甲我只聽說從未見過,自然看不出,只不過昨晚,我看到了一個和尚。」
「你明明走了,卻還殺我一記回馬槍!」
回馬槍?明羽心中更加張揚的一笑,這可不是第一次殺你寧遠這傻小子的回馬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