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斌的體諒讓譚步得到了許多安慰,而處於一個父親對於兒子的私心,楊成斌的這個決定更是讓譚步看到一絲轉機。
譚青的一意孤行本就使得譚步那作為一個父親的內心產生出萬分內疚的情緒,而如果楊成斌的這個決定能在真正意義上達成的話,那麼譚青至少還可能在未來有著屬於自己的未來。
可是如今譚青的這句話中包含的強硬卻蠻橫的打斷了譚步自以為是的想法,知子莫如父,從譚青那看似輕鬆話語中,譚步品出了一種再也難以回頭的味道。
在此種時刻譚青的態度,無疑是在將譚家與楊家那條本可以彌補的裂縫上,劃下了一道再也難以縫合的傷口;可此時本該出現對譚青的這種不體諒做出訓斥的譚步,卻很是不忍。
因為他知道譚青這般作為,是為了以後能更加一心一意的做完成那件事,是為了更好的讓自己的弟弟活得更加的沒有後顧之憂;這樣的譚青,讓譚步找不出任何理由去狠心責備他的不體諒。
因為沒有人能體諒他這個可憐的孩子……
楊成斌此刻臉上的神色讓人有些捉摸不定,按理來說他本應是此刻場間最應該暴躁如雷的人,也不為過;可是他此時的臉上卻帶著一絲和煦的笑容,完全沒有那種當他的好意面對譚青的「不識好歹」而本該出現的任何不滿情緒。
可如果這般解釋卻也不完全正確,因為此刻場中唯一一個保持著清醒頭腦的宋無極,發現了楊成斌那只輕放在椅子把手上的右手正在青筋暴起。
楊成斌盯著正在注視著楊傑的譚青,用一種事不關己的語氣對著譚青輕聲說道「譚青啊!那件事情你可還記得!那些事情你可還能記得?」
「你可還記得如果不是巧兒賭命,今日的你還能是你嗎?你需要記住的是,你身上流的血不是你爹娘給與你的,而是巧兒的;你要記住的是,你如今所達到的一切,以及你需要做的一些事情,如果沒有巧兒當初的捨棄,都將會是癡人說夢!」
儘管楊成斌的極力克制沒有讓自己陷入暴怒中,但是從他對譚青稱呼的轉變,以及之後所說的那道話語中一個個重複的用詞,可以想像此刻的他內心正在做著怎樣的掙扎。
楊成斌不是不想將自己此刻的憤怒爆發出來,如果他願意發洩,就算是譚步也不能作出些什麼;但他不能,他知道他那個善良的女兒不願看到自己去責備這個將要狠心拋棄她的男人。
「這一點我譚青從不曾否認,只是現在的我無法去對此作出任何償還;所以還是對不起,雖然我很清楚這個簡單的道歉讓你們很難去接受,但現在的我能做的便只有這些。」
譚青平靜的對著楊成斌說道,只是他的這種平靜在楊傑的眼中有些冷漠。
「呵呵…譚步啊!你還真是教了一個好兒子啊!很好、很好!今日我算是嘗到了什麼叫做熱臉去貼冷屁股,人家還不樂意接受的滋味了;是我的不是,既然這樣,那麼今日便只能恕不遠送了!」楊成斌此時的憤怒已經達到了頂點,他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會不會忍不住一掌去拍死眼前的這個人。
楊成斌猛然站起身,冷眼從譚步三人的臉龐上掃過一眼後,重重的揮了一下衣袖,不再多言向著大廳外快步走去,而臨近門口時他轉頭對著早在屋外戰戰兢兢等候多時的管家,怒聲道「還不去送客!」
楊成斌的意思很明顯,自今日之後楊家與譚家再無任何的瓜葛,以後的分道揚鑣是你譚家自找的,怨不得我楊家的不近人情。
逐客令已下,事情便如譚青所需要的那樣再也不會有任何的轉機可言了;而接下來譚青他所需要做的便是和那人做最後的分別了。
沒有理會楊傑的不放棄,譚青轉頭看向譚步與宋無極說道「爹!您和宋伯就先回吧;有些事情我覺得我有必要,也需要親自跟巧兒說清楚!」
話音落,譚青便不待任何一絲猶豫的準備向著屋外走去,只是一道身影卻擋在了他的身前,阻擋住了他離去的腳步。
「你還準備怎樣去傷害她!如果你今天不給我一個解釋,那便休想從這裡踏出一步!」楊傑似是患了失心瘋一般對著譚青吼道。
「該解釋的,能解釋的我剛才都給過你答覆了。剩下的就剩不能解釋的了!」譚青躲避著楊傑那雙猩紅的眸子,冷聲說道。
「那你今日便別走了!」
話音間,只見一簇急速旋轉的淡綠色靈力如同颶風一般猛然自楊傑體內席捲而出,楊傑向前猛踏出一步,雙手掐出一道法印,剎那間便對著譚青的胸膛狠狠推去。
一道身影在地面脫出一條極深的劃痕,向著後方倒飛出去,而直至其後背將先前楊成斌所坐位置後方的那堵牆,撞擊的有些搖搖欲墜之時,才止住了身形。
突然暴起的一幕,發生的太過於讓人措手不及,以至於宋無極還沒有來得及去制止便已經結束。
看著隨著塵土緩緩起身的那道身影,宋無極右手握拳狠狠的砸在自己左掌上,不由惱怒道「這都叫什麼事啊!」
楊傑呆滯的盯著自己劇烈顫抖的雙手,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替自己的姐姐和自己這麼多年的堅持與堅信,找到一個解釋而已,他以為他會躲,他以為以他的實力,自己就算再怎樣的隱人耳目也難以傷他分毫,楊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楊傑那雙似是將要滲出鮮血的眸子盯著那道他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身影,宛如一個瘋子一般對著對方咆哮道「為什麼不躲,為什麼?為什麼?」
楊傑轉過身如同機械般一邊朝著屋外走去,一邊嘴唇蠕動輕聲呢喃著「為什
麼!」
或許對於楊傑而言此刻無論以怎樣的方式離開,只要離開了這個今日讓他很多人生觀崩塌的屋子,這便是最好的選擇。
楊傑的剛剛離開,一名丫鬟模樣的年輕俏麗女孩便急匆匆輕跑而至,在屋外止步後對著屋內幾人微欠了一下身子,輕啟櫻唇柔聲細語道「譚青少爺請移步,我家小姐有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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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最令人垂涎的,不是其雄厚的根基,不是其暗藏了多少的靈決,只是因為那個名為「巧居」的地方。
因為這個地方是楊家大小姐的棲身之地,亦是因為這個地方有方池子,名為「雪蓮池」
雪蓮本是生長在地之極北的嚴寒區域,而在青風城這種四季分明地域是無法讓其安然生長的。
當年楊乞巧因為譚青的那件事,失去了靈脈導致今生無法修行後;楊成斌為了讓自己的女兒開心,不惜砸下重金為其打造出堪稱神跡般「雪蓮池!」
為了讓池中雪蓮能夠經久不衰,楊家在一年中都需要進行為數四次的長途跋涉從極北之地運來,一塊塊體型巨大的冰塊,然後再由工匠細心雕刻出與雪蓮近乎一般模樣與大小的形狀,投放在池中,與其中那些真正雪蓮融為一體;而這樣耗費不必要的開支,一則是為了讓其中那些真正的雪蓮能夠更好的生存,其二便只是因為楊成斌為了讓他那個女兒為所歡心。
從這其中不免看出,楊成斌對於自己的這個女兒的疼愛,幾乎到達一種畸形的溺愛地步了。
譚青腳步輕踏進這座自己曾幾度掩人耳目光顧過的院子,踩著鋪滿青色石子的小路來到這方被聖都那邊的人為所詬病,卻又異常期盼觀望的「雪蓮池」,一時間思緒飄向萬里。
九歲那年,他遇到了她,他與她便許下一生一世!
十二歲那年,他體內寒毒復發,失去靈脈自此今生無法修行,而她為了他,不惜自剔靈脈依附於他。
十五歲那年,他體內寒毒再次復發,在危命之際她為他不惜賭命,以血換血,挽救與她。
自那時開始,他便告訴自己,將用一生去陪伴她;可是如今他做不到了,她是否會後悔!
楊成斌說得對,如果沒有她,便就沒有如今的他,那麼他所想要去承擔的那些,便沒有了可能。
時間來去的有些慌張,讓得譚青還沒有來得及去感受與她在一起時的那種感覺,便已經匆匆的離開。
譚青有時候會想,是否那年的不會遇見,那麼如今的自己便不會還這般奢望著能藕斷絲連。
怪只怪當年的他們不懂頑固的諾言,只是分手的前言;便匆促的刻下了永遠在一起那樣美麗的誓言,給如今的自己撂下了難以承受的誓言;而如今這份誓言,譚步只期望有那麼一個別人能替自己更好的完成。
雪蓮輕擺,一襲白衣自其間飛舞;一道熟悉容顏轉身對著池邊的譚青,微偏著腦袋,一雙如畫的的眼眸中帶著幾抹俏皮神色對著譚青微笑著。
亦如那日相見,亦如當年初見那日。
譚青望著那道已刻入他一生的絕美容顏,內心被陣陣絞痛纏繞的幾度暈眩。
當年的他,曾對自己說過,要一直看著這道容顏,那道笑容,要看一輩子的……
(雖然有些晚,雖然有些累,但三千答應大家的還是兌現了;這章的感覺來自三千最近喜歡的一首歌,如果細心的朋友可以發現三千在最後有些偷懶了『沒辦法太喜歡了,而且恰巧和主題很符合,不用感覺有些遺憾哈哈哈,愉快的進入夢鄉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