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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2章 出嫁 文 / 苗亦有秀

    笛聲歡快,鼓點激越,一路鑼聲喧天,百姓夾道慶賀,朱雀大街被擠得水洩不通,若不是有禁軍開道護送,只怕這種熱鬧,要誤了吉時。

    傅清揚昨個兒只睡了兩個多時辰,明明是她要出嫁,姚佐伊卻顯得比她還緊張,絮絮叨叨拉著她說個沒完,直到三更敲響,傅懷遠派人過來幾次催問,她才支支吾吾地說了不少女人婚後需要謹記的『御夫之術』,然後看傅清揚非但沒有女兒家的嬌羞窘迫,反倒兩眼放光炯炯有神,一副饒有興味的模樣,姚佐伊反倒不好意思起來,紅著張臉忙不迭地跑了。

    傅清揚總算解脫,剛躺下沒多久,天色還沒亮,就被春蓮喊了起來,然後就是一大通的折騰,光淨面梳頭就花了好長時間,等到換上大紅嫁衣,太陽才緩緩升起。

    雖然之前有宮裡嬤嬤過來教導過,這一天乍一到來,傅清揚還是有點暈頭轉向,睡眠不足加上餓得,早前學的禮儀規矩便全都想不起來了,幸虧有丫鬟婆子在旁提醒,不然非得鬧了笑話不可。

    新郎官一到,嬤嬤立馬將蓋頭糊她腦門上,然後扶著她的手站起,慢慢走出閨房。

    眼前一片刺目的紅,影影綽綽看不清楚,傅清揚走得格外緩慢,一步一步,彷彿走過了這十幾年,過往的畫面在眼前交織呈現,前世的今生的,一時間,傅清揚甚至有些恍惚,竟分不清哪一世的自己,才真的存在過……

    腳下微一趔趄,一雙修長有力的大手扶住了自己,傅清揚看到一雙黑色袞紅邊的鞋子,緊接著身子一輕,便被抱了起來。

    周圍哄然叫好,鞭炮聲、鑼鼓聲、看熱鬧的說笑聲都紛紛遠去,傅清揚只聽到耳邊,是低低沉沉的輕笑聲,那樣的熟悉,讓她恍然想起多年前,山林深處,鳥語花香,也是這個男人,在刺客的刀劍下救了她,一路抱著絕處逢生仍心有餘悸的自己,也是這樣低沉的笑聲。

    傅清揚一顆臨嫁的心,倏然就安定了下來,雙手伸出,環上了盛舒煊的脖子。

    傅清揚不知道外頭有多少人,不過戰功赫赫聲名遠播的端王爺大婚,帝都定然是空前的熱鬧,更何況盛舒煊這麼得瑟,恨不能禁軍開路,儀仗壓陣,騎馬繞城三圈,一定會狠狠折騰一番的。

    所幸新娘子只要坐在花轎裡就行。傅清揚按了按咕咕叫的肚子,在轎子裡晃悠得昏昏欲睡,才到達端王府。

    盛舒煊又是親手抱她進門,直到內殿門口才將人放下,接過紅綢一端,另一端親自交到傅清揚的手中,拉著她緩緩入內。

    拜過天地之後,傅清揚就被送入了洞房,臨走前盛舒煊寬大的袖袍遮掩下,飛快地在她手裡塞入一個東西,接著便笑呵呵地轉身上前,去招呼外頭賓客了。

    房裡只剩下新娘子和幾個貼身丫鬟,傅清揚立馬弓了背,重重吐出口氣,一把掀了蓋頭,拿手扇了扇風,吁聲道:「可累死我了!」

    春蓮大驚,忙上前勸道:「姑娘再忍忍,這蓋頭可得等王爺來掀,不然不吉利!」

    傅清揚翻了個白眼:「再蓋我可就悶死了……沒事兒,一會兒我再蓋上就是!」

    說著從袖子裡掏出剛剛盛舒煊偷偷塞給她的東西,拆開外頭包的油紙,掉出兩塊精緻的玫瑰糕。

    傅清揚:「……」

    秋葵忍不住撲哧一笑:「王爺可真體貼姑娘,知道姑娘禁不住餓,還巴巴地備了兩塊糕給姑娘!」

    傅清揚顧不上搭理她,狼吞虎嚥地吃了。

    忍冬笑瞇瞇地遞上盞茶:「雖說是王爺送的,姑娘也別吃那麼急啊,仔細噎著!」

    傅清揚咕咚咚灌了半杯茶,才終於恢復了點力氣,擺擺手不耐煩地攆人:「行了行了,都出去吧,你們幾個也忙活一天了,去吃點東西休息會兒,這兒不需要你們伺候了!」

    春蓮囑咐幾句,便拉著秋葵和忍冬退了出去。

    傅清揚不由打量起新房,龍鳳紅燭高燃,地上鋪著金絲織花的紅毯,鳳帳鸞榻裡,大紅的喜被上繡著百年好合,連帶著四周貼著的剪紙,滿屋子紅彤彤,閃得傅清揚差點瞎了自己的狗眼。

    盛舒煊找了個借口偷偷溜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自己的新娘子歪在喜床上,手裡捧著一把花生,磕得正歡,腳邊一攤果殼,可見吃了不少。

    盛舒煊不由無語,在門口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歎口氣進門,忍不住打趣道:「頭回見有新娘子自個兒掀了蓋頭吃東西的,怎麼,不是給了你兩塊糕嗎?」

    傅清揚呸了口花生殼,憤憤哼道:「我就剛起床的時候喝了半碗參湯,這都一天了,累死累活兩口吃的都沒有!那兩塊玫瑰糕都不夠塞牙縫,虧你還好意思提!」

    盛舒煊往她身邊一坐,就知道哪裡來的花生了,喜床褥子下花生、紅棗、栗子、桂圓、蓮子……鋪得滿滿的,坐上去都能聽到嘎吱響。

    盛舒煊無奈歎氣:「行了,墊墊肚子就得了,趕緊叫人過來收拾收拾,一會兒外頭那些人就該進來鬧洞房了!」

    傅清揚塞了一把蓮子進嘴,拍了拍手,嚼吧嚼吧嚥了下去,皺眉道:「春蓮她們都被我打發走了,哪裡有人來收拾?」

    盛舒煊笑道:「這府裡有的是人,我喊我身邊的丫鬟過來……」

    傅清揚連忙拉住他:「別啊,我可不想剛嫁過來就丟人,這讓我以後還怎麼在府裡擺王妃的譜兒?」

    盛舒煊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張張口想說什麼,卻沒有說,歎了口氣,認命地捋了捋袖子,開始收拾地上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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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剛弄好,外頭一陣喧嘩,兩人對視一眼,傅清揚立馬抽過蓋頭往腦袋上一頂,盛舒煊辟里啪啦猛拍床鋪,整理得毫無痕跡。剛弄好,大門便被人砰得推開,盛舒焰打頭,嚷嚷著往屋子裡頭擠。

    「哎喲,四哥,你就這麼等不及啊!」盛舒焰嘰嘰嘎嘎地一通大笑,滿臉的猥瑣,「就知道你跑清揚……哦不,應該是四嫂,就知道你跑四嫂這兒來了!哈哈哈,這下可讓我們逮著了吧,看一會兒怎麼罰你!」

    年輕人立馬高聲符合,非鬧著要看交杯酒。

    盛舒煊無奈苦笑,一個眼神掃過去,司儀嬤嬤立馬捧著玉盤上前,拿過紅綢纏繞的喜秤,輕輕佻開了蓋頭。

    紅妝嬌艷,卻掩蓋不住清冷雙眼中靈動波光。

    傅清揚長得本就不醜,如今華服金飾品映襯下,更添逼人艷光。面上笑容淡然,絲毫沒有一般新娘子的嬌羞怯懦,反而落落大方地對著眾人一笑,明澈雙眼仿若蘊藏了世事千年,讓人沉醉其中。

    盛舒焰猛然拍手叫道:「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

    眾人立馬跟著一起鼓掌大喊,聲勢差點能掀破屋頂。

    盛舒煊接過酒盞,遞給傅清揚一杯,兩人對飲而盡。

    「濕濕楚璞,既雕既琢。玉液瓊漿,鈞其廣樂。九陌祥煙合,千香瑞日明。願君萬年壽,長醉鳳凰城。」

    司儀女官上前跪地,將兩人長髮系為如意同心結,高聲唱道:「恭賀王爺、王妃喜結連理,永結同心,恭祝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盛舒焰上躥下跳地鬧騰不休,笑著喊道:「四哥這把年紀好容易娶了嫂子,可得好生慶賀啊!」

    盛舒煊輕歎一聲,淡淡地看向他道:「五弟如此精力過剩,為兄少不得要給弟弟增加些課業了。」

    盛舒焰近來被皇帝塞進軍營鍛煉,自然由驍勇善戰的端王爺親自接手,盛舒煊練軍向來不近人情,直將嬌生慣養的五殿下操練得哭爹喊娘。

    盛舒焰面色一僵,幹幹笑道:「哎呀,*一刻值千金,咱們還是別打擾四哥了!老房子著起火來可了不得,再耽擱下去,恐怕沒人承擔得起端王爺的怒火咯!」

    眾人哈哈笑著出了房,端王爺身份地位擺在那裡,盛舒焰都偃旗息鼓了,自然沒人敢繼續鬧下去。

    屋子裡總算安靜了下來,傅清揚眨巴扎眼,乾咳一聲,鎮定開口:「這就算完事了吧?」

    盛舒煊笑著睨她:「怎麼,等不及要洞房了?」

    傅清揚丟了個白眼給他,站起來鬆鬆筋骨,坐到梳妝台前,將頭上沉甸甸的金釵拔了下來。

    髮髻繁複,鳳冠結結實實地綁在頭頂,傅清揚弄了半天也沒弄下來,心裡不由腹誹,春蓮那幾個怎麼吃起來沒完,到現在了都還不回來!

    「我來吧!」盛舒煊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後,輕柔地解下她的頭飾,鬆開髮髻,拿著一柄象牙梳,一點點將頭髮梳開。

    氣氛忽然變得溫情曖昧,傅清揚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乾聲道:「可以了,天色不早,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

    盛舒煊停了手,笑著道:「也好,明天還得進宮請安,早點睡吧。」

    傅清揚:「……」

    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半天,傅清揚忍不住皺眉問道:「怎麼睡?」

    盛舒煊沒好氣地敲她腦袋一記:「脫衣服,上床,蓋被子,閉眼!還要我一步步教你嗎?」

    傅清揚幹幹笑道:「四哥,你沒忘了,咱倆還有婚前協議吧……」

    盛舒煊陰惻惻一笑:「什麼協議?忘了!快點睡,不然本王幫你脫!」

    說著立馬將人壓倒,不顧她的尖叫,三下五除二將人剝了塞進被子裡,然後自己躺在外側,蓋上被子道:「別喊了,回頭把外面客人又喊回來!」

    傅清揚閉了嘴,忐忑不安地看著他,欲言又止地開口:「四哥……」

    盛舒煊心下歎息,閉著眼淡淡說道:「放心,本王不屑強迫別人……今晚若不同房,明天宮裡就會知曉,這王府裡……也不全是可信的人。」

    傅清揚一顆心沉了下來,可聽聞此言,又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有一點心疼,有一點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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