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帝女哀歌之誅心淚

正文 第二三三節 人言紛紛 文 / 文昌君

    春去秋來,寒暑交替。

    我學了越來越多的本事,也明白了越來越多關於打鬥的道理。

    這些道理讓我對心中的疑惑更加深重,而那天破曉時分火把昏黃光線下的一幕,卻在我腦中愈發明晰,甚至比事發當日,更加清楚了不知多少。

    我知道,就是在少年刺中那個大漢背後的一剎那,另一個人刺中了他的肩頭。

    而在那同時,我手中的劍,也刺中了那個大漢的腹部。

    換句話說,如果那個少年沒有去詞那個大漢,那麼他根本不會受傷。

    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少年選擇了跟我刺向同一個人。

    或者他根本不必讓我出手,或者我已經出手了,他可以去防禦另外的那個人。

    我不明白,無論怎樣,都不能想明白。

    我還記得少年跟我說的那兩句話:

    多謝你及時拔劍,幫了我。

    這是他們中最強的高手,你若是不拔劍,他會在殺了你之後,趁我被人纏住的時候,再殺了我。

    如今看來,這兩句都是假話。

    第一,我當時拙劣到無任何技巧可言的劍法,並沒有幫到他一分一毫。

    第二,被我刺中的那個人,顯然不是那天我們遇到的那群人中最強的高手。真正的高手,是在少年肩頭刺中一劍的人。

    第三,我的劍刺出的時候,少年的劍已經穿進了那人的後心,那人已經不可能去殺了我,更不可能殺了那少年。

    這幾個疑點,讓我一直苦思不解。

    然而思索,畢竟只是我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學武,才佔據了我生活中的大多數時間。

    校場裡面的兵器何止數十種,而我竟是要一一習遍。

    爹爹在教我武功的時候,比之平時更加嚴厲了不知多少。常常是一臉肅然地瞪著我,看著我將一個劍花挽上十遍二十遍。等我的手臂感到無力的時候,爹爹突然伸出手中的劍,在我看清楚之前,就已經挑落了我手中的劍。然後,在盯著我撿起來,重新再舞十遍二十遍。

    或者待我拉好的弓射出了一支流星般的羽箭,爹爹的箭卻突然從一側出現,後發先至,竟是比我的箭更快一瞬,正中靶子的紅心。而我那眼見萬無一失的箭,反而跌落。

    爹爹說,戰場上生死往往只是一瞬,取勝只有兩個法門,或者你的箭要更快,或者你的箭更有力道更加狠。

    我默然不語,只是更加用力拉弓。只是大迎軍中的鐵弓實在非同小可,許多年輕力壯的漢子,也不能將一張鐵胎硬弓完全拉開。

    爹爹看著我細弱的手腕,忽然說道:我們來比快。

    快並不比力道更加容易,卻因為有了些許技巧的存在,讓我的練習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容易了很多。

    我跟著爹爹不僅是學了武功,更多的還是學習兵法。

    而學習那看不見摸不著的兵法,又比學習武功,更難了很多。

    大迎的字粗疏,平時人們所用的話語已經十分簡單,甚少有什麼書本,兵法等等,更沒有記載成冊的字。

    爹爹每日在我習武之後,將我帶到營帳裡面,拿著羽箭在黃土山,劃出兩軍交戰的地形,兵力,分佈,陣勢。何謂前軍,中軍,後軍,何謂左軍,右軍,何謂羽翼,何謂主力。

    軍隊應該以何種形式前進,何種方法後退,怎樣計算軍隊所用輜重,怎樣在行軍途中分佈兵力安營紮寨。

    然後一點一點告訴我,敵方的陣勢如何,我方的陣勢應該如何,敵方的兵力怎樣分佈,我方的兵力又該怎樣分佈,敵兵從哪裡進攻,我方應從哪裡防禦,敵兵進攻的兵力若有幾何,我方防禦的兵力又應有幾何。

    爹爹對這些東西爛熟於心,而又常常告訴我,行軍打仗,不是一成不變,爹爹又會常常在一場虛擬的戰爭中隨機應變,他為一方主將,我為一方主將,問我該如何攻,如何守。

    學習兵法,比之學習輪槍使劍,更加困難的多。困難的主要原因,是我常常不能理解,而我不能理解的只要原因,則是因為兵法的不真實。

    爹爹曾為我不懂得怎樣佈陣破除包圍己方的敵人而大為生氣,還是他的一名助手勸道:阿蕪年紀太輕,有沒有經過戰爭,怎知道將軍這行軍打仗的兵法多麼精妙,又怎能清楚其中的種種變化之道。

    因為這樣一番話,爹爹原諒了我,也因為這樣一番話,我在十三歲那年,第一次跟著爹爹上了戰場。

    阿蕪的名字軍中無人不知,人人都說,這少年是須利將軍鍾愛的小將。

    但也有人說道,這個阿蕪,天生就不是學武的料,細胳膊細腿,並不壯健,不知道將軍何以這般重視。

    有人說,阿蕪是將軍從半路撿回來的孩子,將軍很是喜歡。

    也有人說,你知道什麼,阿蕪是將軍府上原來的一個雜役生的孩子,將軍就這樣一直領著了。

    有人終究是不服這口氣,憤憤說道,不管阿蕪是將軍路上撿的還是府上的小廝,終究不像是個練武的坯子,將軍對他這麼好真是奇了。

    這時候便有人冷笑道,這有什麼好稀奇的,這中間的道理再也清楚不過了。

    人們便紛紛追問,什麼道理?那是什麼道理?

    那人又是兩聲冷笑,低聲說道:這中間的道理雖然淺近,這話卻不能隨便亂說。

    立刻便有人說道,你們問他做什麼,我看他也不知道,卻在這裡硬充。

    先前那人受不得激,大聲說道:我有什麼不知道的!你們怎麼不想一想,那阿蕪雖說體格弱些,可畢竟是個男孩兒!

    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奇道:男孩兒?

    那人又道:是啊!男孩兒。須利將軍一世英名,一身天下無敵的本事,府中卻只有一個女兒。

    片刻的靜寂,隨即便是眾人七嘴八舌的恍然大悟。

    是了,將軍當然希望一身本領有個繼承,偏偏跟夫人只有燕鶯一個女兒。

    對啦,將軍想要傳授自己的一身本事,當然要從小教起了。

    可不是嗎,阿蕪的年紀倒像是跟燕鶯差不多的。

    又有人質疑道:照你們這麼說,將軍是把阿蕪當成繼承人了?那須利將軍為何不直接教燕鶯呢?將軍那麼疼愛燕鶯,將滿身本事交給她,讓燕鶯當個女將軍,豈不是好?酈國那些南蠻子講究不讓女子做官什麼的,咱們大迎可不講究這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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