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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知府說:「不瞞六爺說,別管是這捐班還是這科班,只要在這官場上混,誰不想往上爬?誰不知道爬得越高越好?可是畢竟僧多粥少,往上爬可比登天還難呀。就拿這巡撫來說,眼睛盯著的人多了去了,但是能有幾個攀上這高位的?在乾隆朝能官拜總督巡撫的十之七八都是滿人,即便有幾個漢人撞了大運,熬出了頭,當上巡撫,那也是鳳毛麟角。擺著手指頭數數,這些人哪些人沒高中進士頭榜?誰沒入過翰林院?再看看我老劉,咱灰頭土臉,自慚形愧呀。爹媽都是漢人,血統不夠尊貴,我對詩詞章也沒多少興趣,能混到舉人已經是算得上是奇跡,血統和學問都不行,想要混到巡撫還不是比登天都難?」
梁六爺瞇縫著眼,無限憐憫地瞅著劉知府,撇了撇嘴說:「你說得這算是正途。凡事都有例外,咱們大清朝雖說有祖制,做事得循著規矩來,但是話說到低,什麼事情最後定奪還得是乾隆爺說了算。能不能當巡撫,做總督,不見得非得滿人出身,也不見得要進過翰林院。做奴才的不能嚼主子的舌頭,常巡撫這兩條都不佔,人家現在不照樣混得風生水起,是乾隆跟前的紅人嗎?關鍵得把乾隆皇帝伺候舒服了。」
「六爺你真會說笑,我這芝麻粒大小的地方知府哪有機會一睹乾隆爺的龍顏,更別說伺候了。如果有這機會,哪怕把我褲襠裡的東西割了,莫說給萬歲爺端茶倒水,鋪床疊被,就是當牛做馬我也認了。」
聽見劉知府這麼說,梁六爺捂著肚子笑。
「哈哈,你可真能夠扯淡的,這本來是說著當巡撫的,咋突然拐了彎準備進宮當太監了?」
梁六爺深深地抽了口鴉片說:「東昌可是塊寶地,那地方人傑地靈,就看劉大人你能不能好好利用了。利用好了,當巡撫也不見得沒有機會呀。」
劉知府沒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側過身子面對著他,想聽他繼續往下說。
「乾隆爺在宮裡閒不住,每年都要離開北京城。除了夏秋時節雷打不動地帶著皇族的皇子阿哥們人到木蘭圍場打獵以外,每隔三年五載還喜歡張羅著人南下江南,東巡泰山。相比劉大人應該注意到了:不管是南下還是東巡,這東昌可都是重要一站呀。」
聽梁六爺這麼一說,劉知府好像明白了點什麼。「六爺的意思是等乾隆爺路過東昌的時候,我想辦法靠近皇帝,好好伺候著,給乾隆爺留個好印象,這樣陞遷就水到渠成了?」
梁六爺點了點頭說:「在東昌府當知府可是名利雙收的美差。」
劉知府搖了搖頭,撇了撇嘴說:「六爺你可拉倒吧。雖說運河從東昌經過,有來來往往的客商裝點門面支撐著。可是您老也別忘了,東昌緊挨著黃河,誰都知道這黃河可是條災河。連年決堤,一決堤,沿河兩岸的百姓隨時都得準備逃荒要飯,我聽說百姓家裡都準備著鋪蓋卷,只要黃河岸口子一看,洪水一來,撒丫子逃命。連年決口,農田里積著黃沙浮土,只長草不長莊稼。地方窮到這種地步,實在沒有多少油水可撈。」
梁六爺打了個哈哈說:「劉大人,你腦子一根筋呀?這戲檯子搭好了,戲怎麼唱就得看你劉大人的了。」
「六爺啥意思?」
「黃河決堤肆虐百姓倒是不假,但是朝廷每年都劃撥大量白花花的銀子治理黃河,這銀子怎麼花就大有章可做了。你忘了咱們剛進門時遇到的河道副總督了?」
劉知府聽完後又搖了搖頭:「朝廷修河道的錢都是河道總督管著,地方知府哪有機會碰那些銀子。」
「你可能不曉得,朝廷每年劃撥修河道的銀子裡,還有一部分是賑災用的。沿河百姓都是大清子民,田園被毀,朝廷當然不能坐視不管,地方百姓哪裡遭了災,多少人遭了災,遭災遭到何種程度地方官員都得層層上報。東昌連年鬧水災,這水災鬧到什麼程度就看你劉大人怎麼上報了。」
說到這裡,梁六爺用眼角挑了劉知府一眼,接著抽鴉片,裝作心不在焉的樣子。
劉知府這才恍然大悟,他伸出手來衝著梁六爺豎起來大拇指。
梁六爺接著說:「這賑災的銀子是由戶部管,一旦明年開春黃河堤決了口,戶部會先把賑災銀子劃到地方,到時候銀子到了東昌府,銀子花完以後,你再把花費明細報道戶部就行。明年正月過了,戶部尚書可就是常巡撫了。」
劉知府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鴉片煙抽完,梁六爺用銀針捅了捅煙槍,然後心滿意足地把煙槍丟在了一邊,繼續說:「除了朝廷給的賑災銀子,劉大人還可以找東昌那些有錢的富戶捐錢,如果有奸商不配合,就抓幾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遊街示眾,那些人顧忌面子,都得乖乖交錢。實在有不聽話的,找個理由,關進監獄,讓他落個人財兩空。這些銀子到了手,怎麼花就更沒有人管了。其中的門道多了去了。」
「果然是聽君一席話,勝多十年書呀。官場的事情,還得聽六爺您的。」
「當然,做官嘛,還得包裝包裝自己,要把自己打扮得像個清官。落得實惠以後,還得給自己樹點虛名。哪天乾隆爺就到了東昌,萬歲爺在的時候好生伺候,萬歲爺離開時,想辦法組織些士紳搞個為你劉大人請願的場面。我這邊再經常在常巡撫面前替你美言幾句。陞遷這事是指日可待呀。」
劉知府聽的很是興奮,站起來給梁六爺作揖,然後說:「京城裡的事,請六爺在常大人跟前多墊幾句好話。我明天就回東昌,回去後先把臨城這些破事處理完,然後靜待時機,一旦有了機會就按照六爺您這些辦法行事。看來我這次來京城,真是不虛此行了。」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兩個姑娘說話的聲音,梁六爺衝著劉知府咳嗦一聲
聲,不言語了。
花紅推開門進了,衝著梁六爺說:「六爺,酒菜都預備好了,您看什麼時候端上來?」
梁六爺說:「趕快端上來吧,抽完煙,我胃口就好,肚子早就餓了。這位趙爺早晨飯都沒來得及吃,估計也餓得受不了了。」劉知府這才覺著肚子裡一個勁地咕嚕咕嚕地叫。
酒菜上來,雖說比不上劉知府在徽州會館吃得那頓飯一樣食材挑剔,但是也都是山珍海味,色香味俱佳。他肚子也餓了,酒菜端上來就一通吃,中間也不忘跟梁六爺推杯換盞,再有花紅柳綠兩個人在旁邊幫襯著,不多時就醉醺醺地喝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