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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寫完之後,他又把上次送信的那個親信又找來,告訴他收拾收拾,再去趟京城,還反覆叮囑他到了京城以後,務必把信件和禮物親手交給梁六爺,路上千萬要小心,不得出現任何差錯。
第二天他準備打發送信人去京城的時候,劉知府又猶豫了。
事關重大,他擔心信裡面的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楚,萬一書信丟失,走漏了風聲,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他這人小心眼子多,他費勁巴拉地給梁六爺準備了這麼多貴重的稀罕禮物,萬一送信的走到半路,見財起意把禮物給扣留了,然後回來再謊稱路上遭了劫,都讓山賊土匪搶走了怎麼辦?
劉知府琢磨了一天,最後決定還是自己親自進京。到了京城以後,把這事的是非曲直和各種後果給梁六爺講清楚,而且正好趕上過年,理由也好說,就是說來給他拜年了。
到京城得多準備些銀子,京師重地,高官雲集,去了沒錢可辦不成事。劉知府派師爺又去了趟徽州會館,讓他把商會的會長請來,劉知府心裡明白,花錢用銀子的時候還得指望著這些有錢的徽州土豪。
很快師爺就把會長給請來了。會長到了以後,劉知府吩咐上香茶,茶水上來,劉知府把府衙的人打發出去,屋子裡就剩下他跟會長兩個人。
劉知府拐彎抹角地說起來銀子的事情。聽劉知府說完以後,會長笑吟吟地從衣服兜裡掏出來兩千兩銀子的銀票,他把銀票在劉知府跟前展開,等劉知府看清楚了,他把銀票折疊好,走到劉知府跟前,塞進了劉知府的衣服袖子裡。
劉知府先是裝模作樣地跟會長推脫客套了一番,然後說等今後手頭寬裕了,連銀票帶幫忙置辦禮物的錢一併如數奉還。
聽他這麼說,會長朝門外看了看,湊到跟前說:「劉大人太見外了。您之所需就是咱們徽州同鄉之所需,置辦禮物的錢和這些銀票都是徽州同鄉為大人的事情盡點微薄之力,千萬客氣不得。以後您老官運亨通,高昇一步自然也是咱們徽州人的福氣,咱們徽州商人走南闖北做闖蕩靠的就是抱成團,沒有這鄉誼怎麼能行?」
會長跟劉知府又客套一番,喝完茶杯裡的茶準備起身告辭。臨走前,劉知府問他還有沒有事情需要幫忙。
聽劉知府這麼晚,本來已經走到門口的會長又折回身來,對劉知府說:「倒是有件事情,一直沒跟劉大人張口提,咱們徽州會館對面,大碼頭旁邊有塊空閒著的官地,寸土寸金,咱們商會也找風水先生給看過了,說這地方是塊寶地,我們一直想把那塊寶地弄下來,在那裡蓋房子建倉庫實在是難得的好地方。可是這塊地也讓山西的商戶相中了,處處跟咱們為難。上任知府的一個小妾家是山西洪洞縣的,那些會算計的山西人借了這個知府大人小妾的光,給知府大人送了些銀子,那塊地就這麼給了山西商人,咱們徽州同鄉耿耿於懷,嚥不下這口惡氣。說起來也氣人,山西人像是故意炫耀似的,得了那塊地以後,就這麼閒置著,兩年多過去了也沒見他們破土動工,建商舖壘倉庫。」
劉知府說:「這事好辦,如今東昌是咱們徽州人說了算,豈能讓這些山西人胡鬧。我明天就安排師爺帶著府衙的官差把那塊地圍起來,等我從京城回來以後再隨便找個緣由把地從他們手裡面收回來。他們要是識時務也就罷了,不聽話就把為首的關進監獄。」
聽劉知府這麼說,會長頓時心花怒放,他躬身施禮,又伸手從衣服兜裡拿出幾張銀票說:「原來大人去京城呀,那些銀子可能不夠用的,再多帶些吧。大人到了京城以後,可以直接去悅來客棧住,悅來客棧的掌櫃的也是咱們徽州人,客棧修得富麗堂皇的,比咱們徽州會館都氣派,進京城的徽州人都喜歡住到那裡。我回去後給悅來客棧掌櫃的寫封信,大人走得時候帶上,在京城的吃穿用度就啥也不用管了,等過完年,開了春咱們這邊的人進京的時候再跟一起算就是了。」
劉知府聽完以後很是高興,本來京城就不熟悉,天子腳下,規矩會格外多,去了以後一不小心,失了禮數就麻煩了。雖說前幾天送信的從省城打探到了梁六爺的住址,但是偌大京城,以前也從來沒有去過,找梁六爺也不是件容易事情,京城有人幫忙就好多了。
會長離開府衙,回來徽州會館,給悅來客棧的掌櫃的寫好信以後,派人給劉知府送來。第二天,劉知府派師爺帶著一群公差去了徽州會館旁邊的那塊空地,二話沒說,撒上白石灰劃為禁區,然後又張貼上佈告,蓋上府衙的打印,把這塊地給查封了。
第二天是除夕,劉知府帶著幾個人,套了兩架馬車去京城。去京城原本坐船最合適,可是這時候天寒地凍,運河裡的水結成了冰疙瘩,無法行船,只能走陸路。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出了東昌府城門的東門,順著官道,迎著寒風,一路向北,朝著京城的方向去了。幾個隨從帶著刀劍之類的擠在前面的車上,劉知府坐第一輛車上,車上還裝著給梁六爺準備的貴重禮物。
路途遙遠,安全第一,雖說如今是乾隆盛世,但是攔路搶劫這樣的事情還是時有發生,百姓遇到天災,遭點*,日子照樣沒法過。太陽落了,天氣稍微一暗,他們就趕緊找地方住下,等第二天日頭上了三竿,他們才不慌不忙地起來趕路。
路上走得不順暢,離開東昌府第二天,大年初一趕上下雪,路上滑得要命,兩輛馬車如同走在冰面上一樣,幾次馬失前蹄,差點把劉知府掀翻到路邊的溝裡去。
初二這天,又是陽光普照。路上的積雪融化開,與路面上沉積的塵土和成稀泥。道路變得泥濘異常,馬車的車轱轆上,車軸裡不時被翻捲起來的稀泥給黏住,馬累得渾身是汗,不停地打著響鼻,任由車伕使勁揮舞著鞭子,也難以前行一步。
前面那輛馬車還好些,車
夫吆喝著幾個隨從下了車,負重輕了些,前面的馬車跟後面劉大人坐的馬車落開了一段距離。劉知府原本也想下了走幾步,但是看見路上到處都是泥水,怕弄髒了鞋襪,鼓了半天勇氣也沒有從車上下來。
趕車的車伕腳踩在稀泥裡,用馬鞭使勁抽打馬背,馬承受不了疼痛,但是路難走,車又重,幾次使勁往前都動彈不得,最後馬也洩氣了,任由車伕打罵就是不往前走。
劉知府見狀,掀開車棚子上掛的棉布簾子,衝著前面的幾個隨從大聲地吆喝,讓他們回來推車。幾個隨從只得臊眉耷眼地往回走,走到馬車旁邊,車伕指揮著他們左右分開,使勁地往前推車轱轆,馬車這才往前挪動了幾步。
道路艱難,連任帶馬折騰了一天走了也不過十多里路,冬日天短,天很快就黑了下來,想往前走也走不成了。劉知府從車廂裡往外一看,荒郊野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兩邊都是黯淡下來白皚皚的山,想找個地方借宿都找不到。
劉知府只得吩咐就地休息,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停了下來。他在車上顛簸了一天,渾身酸疼酥軟,車廂裡倒是很舒服,有高枕華被,還帶了些酒和牛肉。他躲在車廂裡吃飽喝足以後,準備躺下好好地睡上一覺。
他往外瞅了一眼,看見前面不遠處的馬車跟前,幾個隨從在路旁的溝裡拔了些乾草,有到山腳處砍了些松樹枝,他們躲在馬車旁邊燃起來一頓火,圍坐在火堆旁閒聊打發漫漫長夜。幾個人都有點無精打采,一整天沒吃東西沒喝水,路上還得使足吃奶地力氣推馬車,他們幾個又冷又困又乏又餓。
劉知府起初沒有往心裡去,他後來看見幾個隨從不時地往自己坐的這輛馬車上瞅,他心裡犯了嘀咕。劉知府忽然擔起心來:身處這荒郊野外的冬夜,晚上萬一再有餓狼猛獸來襲擊怎麼辦?他又想起來白天平素低眉順眼地隨從推馬車車轱轆時嘀嘀咕咕的,他覺著自己有些過了。又想起自己身上揣著幾千兩銀子的銀票,萬一幾個隨從心中不忿。莫說餓狼猛獸來了這些人一哄而散,沒有人管他的事,說不定虎狼沒來之前,這些人殺了他,搶走銀子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劉知府躊躇了半天,掀開車廂的棉布簾子,把車伕喊過來。他吩咐車伕把車廂帶著幾塊牛肉還有一罈子陳年的好酒都搬下去,讓幾個隨從吃肉喝酒,暖和暖和。
車伕聽完後,先是一番千恩萬謝,然後又叫過來一個人,把車廂裡的東西搬到篝火旁,他們很快變得歡快起來。幾個人開始興奮起來,扯著嗓子划拳行令,忘掉了白天的辛苦和不快。
劉知府這才放下心裡,舒展了一下快要散了架的身體,把蓋在身體上的被窩裹嚴實,藉著酒勁,打著呼嚕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