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1768年:大恐慌

正文 第11章 平息 文 / 梁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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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老董打開府門,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門口旁邊的栓馬樁上曬太陽。快到晌午的時候,蔣捕頭帶著一高一矮兩個捕役跨著鋼刀,舉著長矛來了。老董白了他們一眼,裝作沒看見,瞇著眼睛裝睡著。蔣捕頭也沒搭理他,帶著人直接進了府門。

    過了一會,有人從府裡出來,站在門口喊老董趕快進院子,說府上丟了東西,蔣捕頭帶著人來查案,讓他抓緊進來。老董正覺著無聊,聽說了這消息,一下子振奮起來。

    他幸災樂禍地問來人,府上什麼東西丟了。來人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老董心裡想肯定是老孫以前和老白幹的那些見不得光的醜事暴露了。他越想心裡越樂,心裡一陣狂喜,再******叫你狗娘養的老孫威風,這下好了,吃不了兜著走。

    他很興奮,做管家的夢即將要破滅之間瞬間又變得觸手可及。如果老孫被拿下,那麼正個梁府上下就再也沒有別的人做他的競爭對手了。想到這裡,他從栓馬樁上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興沖沖地回到院子裡。

    蔣捕頭正帶著兩個捕役搜查前院,府上每個人住的屋子都不放過。老董到了院子正好趕上搜查老孫的屋子。老孫哆哆嗦嗦地在旁邊看著,老董看蔣捕頭進了屋,他也湊到門口看。

    老孫屋子收拾的挺整潔,捕役們翻箱倒櫃的沒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老董站在外面衝著蔣捕頭呶呶嘴,蔣捕頭走到他跟前問:「老董,你想說啥?」老董怕老孫聽見,有點不好意思。

    他趕緊背對著老孫,偷偷地伸出手指朝著老孫床下指了指。蔣捕頭明白了他的意思,大聲吆喝著兩個捕役好好看看床下面,不要漏過任何東西。

    兩個捕役費勁地把床挪開,床下空空如也,除了兩雙破鞋,再也沒有別的東西。老董踮著腳,站在門口,伸長了脖子往裡看,他怕兩個捕役眼神不好錯過一些細節。他什麼也沒發現,老董心裡很失落。他在想:「梁府家大業大,房租地租每年有進行,梁五爺平時花錢如流水也沒個節制,再加上府上這麼多人吃喝拉撒,這梁府上上下下除了該死的老白就數這老孫手長了,老孫這幾年肯定貪了不少銀子。他把銀子到底藏到哪裡去了?」

    他還想提醒蔣捕頭他們仔細看看牆角地面有沒有夾壁牆,地下有沒有暗道什麼的。結果讓他很失望,蔣捕頭他們在老孫屋子裡沒發現銀子,蔣捕頭揮了揮手,帶著捕役們準備搜下一個人的住處。

    蔣捕頭說該輪到搜查老董的屋子時,他只得悻悻地離開。

    老董一邊在前面走,一邊胸脯拍得山響,信誓旦旦地發誓說:「蔣捕頭,哪怕這府上都是賊,也得把我老董排除在外,我祖上跟梁家是世親,我哪能拿我親戚家的東西?您老再府上也打聽打聽,我來到這府上十多年,連根多餘的針線都沒有拿過。竟然懷疑我偷了東西,真是沒有道理……」

    幾個人到了他的門口,老孫也跟在後面。剛才老董在蔣捕頭跟前做的那些小動作他都看在了眼裡,他心裡暗罵老孫不是東西。

    幾個人到了老董的屋門口,老董推開房門以後,他心裡忽然緊張起來,他想起來他以前半夜三更在後院偷的梁夫人那幾條白綾子的裹腳布。他把那幾條讓他魂牽夢繞的裹腳布都藏在牆角里的那個破箱子裡。

    這些東西讓蔣捕頭他們發現了就麻煩了,想到這裡他不由地緊張起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看見他藏在箱子裡的東西。如果這些東西被發現的話,整個府上的人都得嘲笑他,罵他不正經,老不要臉。梁六爺會打斷他的腿,然後再把他趕出家門。還有更可怕的,這幾條裹腳布的布貴得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府上只有梁夫人才用這得上這麼好的東西。梁夫人剛剛死了,沒準縣衙的人會把梁夫人的死跟他偷裹腳布這事聯繫起來。

    他越想越害怕,他腦門子上冒出一層汗,心裡亂成一團麻,時間如同凝滯了一般,老董希望時間過得快些。他盼望著最好臨城馬上出場命案,這樣縣衙的人就能把蔣捕頭調走,搜查由此結束。他還盼望著最好來場地震,房屋傾倒,這樣的話搜查也沒法進行了。

    府門口靜悄悄地沒有人進來,院子裡一切都四平八穩的,一點風都沒有,沒有地震突發的徵兆,兩個捕役不緊不慢地搜查著,很快就會到那個破箱子,老董覺著自己的心臟跳到了嗓子眼。

    他忽然想起那個破箱子上鎖著把鎖,他盤算著如果蔣捕頭要是找他要鑰匙,他就說鑰匙丟了,鑰匙就在床頭的枕頭下面,可是他們要是發現了鑰匙該咋辦?他心裡開始七上八下地撲騰成一團,手腳開始痙攣,不停地抽。

    矮個子捕役到底還是發現了牆角里的箱子,他走到箱子跟前,看了看,然後對蔣捕頭說箱子鎖著呢。蔣捕頭琢磨了一會說:「剛才老董說了,他是梁府的親戚,人誠實可靠得很,既然箱子鎖著,就不用開箱子了,隨便查查就得了。」

    蔣捕頭這麼一說,老董心裡的一塊石頭一下子落了地上,他的手輕輕地按住心口,然後暗自長舒了口氣,嘴裡還說著:「就是嘛,府上丟了東西,找誰也找不到我身上。」

    「蔣捕頭,床底下面有東西!」趴在床邊往床下看的高個子捕役忽然氣喘吁吁地大聲喊。

    老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實在想不起來他在床底下放過什麼東西。蔣捕頭和矮個捕役圍了上來。蔣捕頭吩咐他們兩個把床挪開,他們看見一個紅布包袱安靜地放在牆角上,大紅的包袱,掐著金邊走著金線,裡面鼓鼓囊囊的。

    老孫先發出一聲驚呼,然後大聲說:「就是這個包袱,紅色的,掐著金邊,走著金線,前兩天晚上是我親手交給六爺的。六爺丟的就是這個包袱。」

    老董當

    當時就蒙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送給梁六爺的包袱怎麼突然飛到他的床底下。他魔怔著站在那裡不知所措。這時候,兩個捕役把大紅包袱拎出來,解開一看,裡面是白花花足色的紋銀。

    老董魔怔了一般不知所措,他越想越糊塗,他覺著有人想誣陷他,他剛想罵是誰把銀子放到床底下陷害他,蔣捕頭突然抬腿一腳把他踹倒在地。

    「你去過梁六爺的臥房沒有?」

    老董一下子懵了,他哆哆嗦嗦地搖了搖頭。然後又想起來那天早晨六爺讓他往臥房送毛巾,他還使勁吸了幾口屋裡的香氣。但是他不敢承認,腦袋搖得想撥浪鼓一樣。

    他想跑出去,可是旁邊的那個凶巴巴的高個子捕役把鋼刀放到他脖子上。那把鋼刀寒光閃閃,殺氣騰騰,他擔心那個捕役稍微一不小心,刀刃就會切進他肉裡。他害怕得要命。

    蔣捕頭命令兩個捕役把他按倒在地上,捕役從隨身的布囊裡掏出繩子,然後像包粽子一樣把老董捆了個結結實實。老董反應過神來以後,躺在地上,連哭帶叫,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衝著老孫喊:「老孫兄弟,快點找六爺來救救我,我他娘的也不知道這銀子怎麼跑到我床底下來的,有人想誣賴我,求求你了,快去呀,被他們抓進大牢我就活不成了,啊啊……」

    老孫冷笑著看著他,他平時倒還讓著老董三分,可是剛才老董那副制他於死地的孬種樣子惹怒了他。他才不會去找梁六爺給這個王八蛋求情。

    老董知道老孫不會幫他,開始扯著嗓子跟殺豬一樣哭。蔣捕頭煩得要命,又踢了他一腳,矮個子捕役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塊髒兮兮的抹布,彎下腰塞進他嘴裡。老董先是拚命地掙扎,折騰了一會沒了力氣,如同稀泥一樣癱軟在地上。

    蔣捕頭讓兩個捕役把老董押回到縣衙,他跟著老孫去後院找梁六爺把事情說了一遍。梁六爺聽完以後,氣得臉通紅,他挺斯的人,也顧不得教養和禮儀,把老董家的八輩祖宗都罵遍了。

    老孫在一邊心花怒放地站著,等梁六爺罵完了,他湊到六爺跟前說:「老董已經被帶往縣衙去了,六爺您丟的錢是在他床底下發現的。他屋裡還有個箱子,箱子鎖著呢,不知道裡面還是不是有別的東西,六爺您看看是不是打開看看?」

    「把他屋裡的東西全部給我弄到運河邊上燒了,任何東西都不能留。那個箱子直接燒了,誰也不能打開!誰要敢是打開看,就他娘的連他也燒了。我大哥英名一世,怎麼家裡養了這麼群東西。」梁六爺罵完以後,光噹一聲關上門,不出來了。

    蔣捕頭和老孫站在門口,面面相覷,相互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然後離開了。老孫把蔣捕頭送出了府門,然後他找了幾個人把老孫屋裡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清理出來,又按照梁六爺的吩咐都這些破爛弄到運河邊,然後澆上桐油,一把火燒乾淨了,連同那個藏著梁夫人裹腳布的箱子,最後只剩下一個黑不溜秋的鐵鎖混在一團冒著熱氣的灰燼裡……

    第二天,臨城又發生了下面幾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縣衙門口和臨城的街巷口,來往人多的地方,都張貼著大幅的告示。告示白紙黑字,上面先是長篇累牘地介紹了梁五爺一生的功績,然後簡單概述了這次梁五爺遭此橫禍實在是由於奸人老白的不義之舉,告示還說梁家已經查清楚兩年前收取的不該收的租子,並且這兩天就如數奉還。告示的末尾還說縣衙要組織臨城德高望重的士紳給梁五爺修碑立傳,還要把梁五爺的功德寫入臨城縣志,以供後人景仰。

    第二個是劉縣令批准給梁夫人立貞節牌坊,牌坊要做到臨城史無前例的最高最大,乃至要全省第一,以宣揚梁夫人的德行,臨城的婦女都應當以梁夫人為楷模,持家有道,提高德行。

    第三是運河邊上有了難得一見的遊街示眾的宏大盛況。老董被鎖在木籠囚車裡,早晨開始遊行,轉遍了臨城的大小街巷,直到太陽了才結束。老董被打的遍體鱗傷,尤其他的嘴,被打的腫起很高,撅撅著,如同豬嘴一般。

    縣衙的人後來在趙記茶館喝茶的時候說,老董被押回縣衙之後,罵了一路子,罵老孫,罵老白,罵梁六爺,後來連梁五爺和梁夫人都罵上了。罵聲太大,讓劉知縣聽見了,劉知縣氣得火冒三丈,讓幾個捕役輪流掌老董的嘴。

    劉知縣生氣了那還了得,縣衙裡幾個捕役車輪一樣挨個上,兩尺長三寸厚的棗木板子都打斷了,老董的牙齒被打得各處亂飛,終於被打得沒有動靜了。老董被押上囚車木籠遊街的時候已經是半死不活,這人毛病雖然不少,但是極其要面子,整個遊街過程中,眼瞼都低垂著,任由周圍的雞蛋、果殼、口水、和垃圾潮水一般丟在腦袋上。

    又過了兩天,老董被發配到邊疆割草放羊,邊疆遙遠,光走就得走半年。老董走後,再也沒回來過,有人說他放羊時被狼給咬死了,但是誰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再後來又發生了幾件事:先是老孫成了梁家的管家,原來穿的破破爛爛的老孫也開始長袍馬褂,在運河邊上趾高氣揚地收房租,去賭館,逛群芳樓。過了不到一個月,劉知縣調任東昌府知府,有人說他為了謀這個差事不僅把祖傳的玉如意都搭上了,梁六爺離開臨城去省城的時候兜裡還裝著厚厚的一打銀票,據說都是劉知縣送的。快到年底的時候,臨城人都說梁六爺跟著巡撫大人去了京城。

    沒變的的是運河邊上的趙記茶館,每天還是有很多人到這裡繼續喝茶,從南來北往的客商那裡打聽各地新奇的消息。

    梁家發生的事情看似平息了,但是茶餘飯後,梁五爺的事還不斷有人提起,縣衙的告示沒有說清楚梁五爺的辮子為什麼沒了,梁夫人死的多少有些蹊蹺,更讓人搞不懂的是翠花到底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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