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1768年:大恐慌

正文 第7章 遺書 文 / 梁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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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董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擦了擦嘴角流出的涎水,瞪大了眼睛問:「老孫,不要說笑,誰上吊了?」

    老孫伸手把他從床上拉下來,催促著他趕緊打開大門。老董惺忪著眼,伸伸腰身,張口大嘴,打了個哈欠,然從床上下來,穿上鞋,準備去給老孫開門,嘴裡不停地問老孫:「老孫,誰上吊了?你說老白上吊了?」

    老孫嘴裡也兜不住話,他往屋外看了看,府上的僕役們都在後面忙活,前院靜悄悄的沒有人影。老孫嚥了口吐沫,轉回頭,伸出手掩住自己的嘴巴,趴在老董耳朵邊,小聲嘀咕著說:「你千萬別告訴別人哈,老白!老白昨天晚上在西廂房上吊了。」

    「怎麼會?我昨天晚上……」

    老董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的事不能讓老孫知道,連忙改口說:「昨天晚上打更巡夜的時候還聽見他在屋裡像豬一樣哼哼,一夜之間怎麼就突然上吊呢?」老董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表示不相信。

    「今兒早晨,梁六爺派丫頭來叫我,我慌張著去了後院。到了後院以後,梁六爺問我櫃上現在還有多少銀子,我報完賬以後,他囑咐我說這幾天老白腿腳不好,讓我多操心。等他交代完,我要走的時候,他有吩咐我去給老白送飯。老董,實話對你說。我正高興這個孬種崴傷了他的驢蹄子。想想他平時那副德行,要不是看著六爺的面子,我才不願意去給他送飯。我從廚房給他端了些飯菜,然後給他送去,路上我偷偷往湯水了吐了兩口吐沫,誰叫這個****的總欺負咱。到了西廂房門口,我在外面敲了半天門,裡面沒有動靜。我以為他睡著了,他有時候睡覺睡的跟死豬一樣。我琢磨著回去,又怕六爺不高興,就想把飯撂到他屋裡。我以為他在裡面插好了門,就順手推了一下,裡面沒有上門閂,一下子就推開了。」

    聽老孫這麼說,老董有些奇怪。他昨天晚上記得老白點了屋裡的油燈以後,呲牙咧嘴地從床上挪動一下,一瘸一拐地走到屋門口從裡面上了門閂。老白還在裡面嘩啦嘩啦地拉了拉門,他在外面聽見聲音了。怎麼到了早晨,門竟然是虛掩著呢?

    老孫接著說:「我站在門口沒敢進去,衝著屋裡喊了兩聲白總管。他還是沒有答應。我以為他出去了,琢磨著他瘸著腿肯定也走不遠。我那邊還有一大攤子事,得趕緊回去忙活,我就想把飯菜給他放到桌上算了。我就端著飯菜進了屋,我的娘唉!你說我看見了什麼?我進屋扭頭一看,看見老白就像半扇豬肉一樣掛在房樑上。嚇得我趕緊去給梁六爺送信,梁六爺正在後院屋裡吃飯,他聽我一說,趕緊放下碗筷跟著我去了西廂房。人家梁六爺不愧是在省城跟巡撫大人當差,人家那才叫見過大世面,臨危不亂。」

    老董聽見老孫誇獎梁六爺時,心裡不由得酸溜溜的,不是個滋味,他有些後悔,為什麼沒早起去給梁六爺送信,沒成想讓老孫趕了前。

    老孫沒注意到老董的變化,他往外瞅了一眼,接著往下說:「梁六爺吩咐我冷靜,他讓我把老白弄下來。這個****的老白不知道吃了多少好東西,比他娘的一頭豬都沉。我把他放下了以後,梁六爺吩咐我看看老白留下什麼東西沒有。我翻找了一遍,就看見床頭一個裝藥粉的小瓷瓶。還是人家六爺眼睛尖,他一眼就瞅見桌子上的油燈下壓著幾張紙。我趕緊把那些紙抽出來交給六爺。紙上寫滿了字,六爺問我是不是老白的字?老白的字我還能不認識,他寫的那破字,橫七豎八,四腳朝天的,就跟屎殼郎爬的一樣,我拿過來一看,上面的字跡還真是老白的。」

    「老孫,你快點告訴我,紙上都寫了些什麼?」老董央求老孫。

    「你先給我開門,梁六爺吩咐我去縣衙先把官差找來,回來晚了,六爺生氣了就麻煩了。」老孫催老董趕緊開大門。

    老董光當光當地打開府門,老孫往四周望了望說:「我給你說,你千萬別告訴別人,梁五爺是老白這個孬種給氣死的。老白在那幾張紙上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門打開了,老孫出了門就往縣衙方向跑。他往前跑了沒幾步又轉回來囑咐老董:「今天是梁五爺和夫人出殯的日子。梁六爺千叮嚀萬囑咐,這事千萬不能聲張,等明天喪事辦完,棺材下了葬禮以後再說。你別到處聲張哈,梁六爺說了,如果我說出去就打斷我的狗腿。」

    「出這麼大的事,六爺就沒叫我一聲?」老董拉著老孫的胳膊問。

    老孫搖了搖頭,出了門,朝縣衙跑去。老董一頭霧水,心裡還有一絲惆悵。

    過了一會,老孫和蔣捕頭兩個人氣喘吁吁地趕了回來。蔣捕頭也沒有帶人,老孫引著他匆匆忙忙地到了後院,先去見梁六爺。

    梁六爺冷峻地坐在椅子上,面沉如水。他看見老孫引著蔣捕頭進了屋,稍稍翹了翹身子,衝著蔣捕頭微微拱了拱手。

    「老孫,你見到劉知縣了?為什麼劉知縣沒來?」

    「六爺,我見到劉大人了,小的也把您老的話給劉大人說了,是劉大人親自派蔣捕頭來的。」

    蔣捕頭趕緊給梁六爺抱拳施禮:「六爺見諒,府上攤上這事,劉大人也深表同情,他派我先來查看查看現場。今天是梁五爺出殯的日子,劉大人過會就到。臨來前,劉大人反覆叮囑在下,此事不宜聲張,所以我一個官差也沒帶,自己個單槍匹馬的來了。」

    聽完蔣捕頭的這番話,梁六爺緊皺著的眉頭稍微舒展開。他站直身子說:「那就有勞蔣捕頭了!」說完以後,他吩咐老孫帶著蔣捕頭去西廂房查看。

    蔣捕頭浮皮潦草地看了看,讓老孫在裡面拿床棉被把窗戶封住,這樣裡面黑洞洞的,從外面看不見。走出來屋門以後,蔣捕頭叮囑老孫在外面把門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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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忙活完了,蔣捕頭到後院給梁六爺回稟了幾句,然後說衙門裡事多,今天又趕上梁五爺和梁夫人出殯,老白的事等梁五爺入土為安了再說也不晚。

    梁六爺又吩咐老孫到櫃上給蔣捕頭取了些銀子,讓蔣捕頭帶回去買壺茶水喝。老蔣笑逐顏開地接過銀子,一番千恩萬謝以後,高興地帶著銀子,屁顛屁顛地回縣衙了。

    早飯吃過以後,梁六爺重新披麻戴孝,跪在靈堂裡候著。

    不斷有客人到府上,性海寺的主持巨成很快也帶著寺裡大大小小的十幾個和尚進了院子,做法事,超度梁五爺的亡靈。

    梁府外面也熱鬧起來,老白訂好的兩個戲班子早早地就來了。臨城有喪事喜辦的習俗,頭天晚上,梁府就請人在大門外面的空地上臨時搭建起來兩個戲檯子,一南一北,相隔幾十丈遠。

    城東和城西的兩個戲班子要比著演,對著唱,圍觀的人多,叫好的聲音響,主家給的賞銀翻翻。戲班子老闆為了在本地立足,混口飯吃,都遍請名角兒來助興。

    戲班子到了以後,喝點茶水,吃點點心,就開始卯足了力氣登台獻藝,很快梁府門前和運河之間的空地上便開始鑼鼓喧天地熱鬧起來。臨城的人都來圍觀,人山人海,連運河上的南來北往的船也停下來看這場臨城歷史上沒有過的盛況。

    管家老白沒了,梁六爺就把在門口迎來送往的瑣事安排給老孫,這讓在府院門口閒著的老董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心裡開始憤憤不平,他覺得站在門口接待客人這麼體面的活應該由管家來做,如今老白死了,這事該由他幹,怎麼會突然換成了老孫這個慫包蛋?他自己躲在屋子裡生悶氣,暗自罵梁六爺說話跟放屁一樣不算數。他覺著昨天晚上無限嚮往的夢想就要破滅了。

    過了一會,外面來往的客人不多了,忙得跟旋轉不停的陀螺一樣的老孫難得清靜會。他擦擦頭上的汗,喝著茶水,然後跟大爺一樣坐門口的椅子上,搖頭晃腦地聽府門外面的戲班子唱戲,他的手指還隨著擊鼓的鼓點有節律地在大腿上敲,嘴角時不時地跟著唱戲的老生的腔調蠕動,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

    老董很生氣,他一個人躲在門房裡敲桌子打板凳,然後罵梁六爺言而無信,忘了昨天晚上是他老董擔驚受怕地去老白那裡探聽消息。如今倒好,老白死了,當管家的事不提了,體面的事都交給老孫來做,他躲在門房裡反倒成了多餘的,好像壓根就沒想到他一樣。

    他想起來老白留下來的幾張紙,心裡琢磨著是不是該死的老白在紙上胡說八道地說了自己的壞話,讓梁六爺變了卦。不行,他必須得找老孫問問,那些紙上到底都寫著什麼。

    想到這裡,老董「噌」的一聲,從門房裡躥出來,然後緊走兩步到了門口,抓著老孫的脖領子,把他薅起來,往門房裡拽。老孫光顧著不遠處戲台上正在咿咿呀呀唱戲的角兒了,讓凶神惡煞般的老董這麼一抓一拽,嚇了一跳。

    他想掙脫開老董,無奈掙脫不開,身高馬大的老董的手象鐵鉗一樣。老董把老孫拽到門房裡面,回身「砰」的一聲踢上房門,然後氣洶洶地問:「你給我說說,老白那紙上都寫著什麼?」

    老孫一聽他問這個,轉身就往外走,邊走邊說:「你他娘的真是有毛病,六爺說了不讓聲張,你怎麼還沒完沒了地問起這事?我知道也不告訴你。」

    老董鬆開抓著他的手說:「你不告訴我拉倒,我這就去找六爺,告訴他以前你和老白合夥坑租戶們的錢的事。」

    老孫聽他這麼一說,嚇得臉都白了,他一邊偷眼看看門外,一邊小聲罵道:「****親娘,那些事都是老白那個****的搗鼓的。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一個破賬房,他讓我干,我能不聽他的嗎?」

    「這我不管,你不告訴我,我就去找六爺說。看你這個****的還有好日子過嗎?」老董一邊說,一邊裝模作樣地準備去後院找六爺。

    老孫嚇壞了,趕緊一把拉住他,嘴裡嘟囔著說:「算你狗娘養的狠。」老孫嚥了口湧上喉嚨裡的唾液,又重新關了關門房的門,然後把老白紙上寫的東西告訴給了老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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