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九月以後,天氣就開始時冷時熱了。趙太醫奉旨照理小公主的健康,一天一趟往儲秀宮跑,也漸漸和儲秀宮的眾人熟識起來。
這日,瀾月照舊送了趙太醫出去後,進門便瞧見一個瘦削的身影進了內殿。她眉頭一皺,不多時便見疏桐出來了,忙走上前,裝作不經意地問道:「疏桐,我方才瞧著有個男子進了內殿,那是誰?」
「什,什麼男子?」疏桐躲開了目光,轉身朝一邊走去,「瀾月姐姐,你看岔了吧。」
「我與葉議郎也算是自小熟識,他的背影我怎會看錯?」瀾月冷下聲音,「疏桐,你難道不知道在後宮私會男人是犯了大忌嗎?你為何不攔著娘娘!」
疏桐臉色一白,退後幾步:「瀾月姐姐,你,你別那麼大聲。娘娘她……不,我,我……」她跺了跺腳,轉身跑了開去。
瀾月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終是走出了儲秀宮。
一側的假山旁,朱奉端著茶杯走了處理,面色很是難看。
「果然是你!」
……
時間倒回到一個月前,純昭儀順利產下一位小公主。祁昱在慶祝之餘,也趁機下旨,徹查麗貴嬪小產一事。
這所謂的徹查,無非就是要搜查各宮了。倒也不是什麼大張旗鼓的搜查,然而此事說小不小,卻須得由宮中女官執行。一切,就要從那冰玉豆如何被替換成了雪蓮子開始。
千暖也是偶然想到,提前吩咐了朱奉去「打掃打掃」儲秀宮的角角落落,沒想到真的被朱奉發現了一包藏在小廚房的雪蓮子。
當那包雪蓮子被秘密地呈在千暖面前時,千暖的臉色都白了。
這件事的背後,代表了什麼?千暖不敢去想。
「娘娘……」朱奉跪在地上,說道,「要不要奴才把大家都——」
「不要!」千暖張口否決,退後幾步,跌坐在了榻上。她望著那雪蓮子,咬緊了下唇。良久良久,她閉上了眼睛,「朱奉,我還能信誰?」
「奴才。」朱奉認真地說道,「奴才對娘娘的忠誠,日月可鑒。」
千暖睜開眼,那一瞬間目光如炬。朱奉事後回憶起來,還是有些後怕地說,從來沒見過娘娘這麼冷厲的眼神,這壓根不像是一個方才十四歲的女孩子能出現的。
「好,那此事,本宮就交給你。去查!」千暖斬釘截鐵地說道。
……
千暖撫著安安的毛,細聲細語地哄著女嬰,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少年。坐在一邊的祁昱喝盡了綠豆湯後,方才看向他,淡聲道:「葉卿先起來吧。」
「謝皇上。」葉蒙叩首謝恩,站了起來,「不知皇上傳召微臣來——」
「不是朕叫你來的。」祁昱也起身,走到他身邊,「是蘇嬪要你來。」一番話,嚇得葉蒙雙膝一軟,又跪倒在地。祁昱忍不住笑了笑,看了千暖一眼,轉身走到了屏風後。
千暖撫額,這人一定是在公報私仇,嚇唬別人就那麼好玩嗎?
「葉大人先起來說話,皇上逗你玩兒呢。」千暖揪了揪安安的耳朵,放它下地,它立刻竄到了屏風後面去。千暖這才起身,走到了葉蒙身前,低聲說了幾句話,最後說道:「葉大人認為呢?」
「你……」葉蒙閉了閉眼,終於點點頭,「如果真的是這樣,微臣願意協助娘娘。」
半盞茶時間方至,門外突然響起了瀾月和疏桐的驚呼:「娘娘,娘娘,您不能進去!哎,娘娘!」
「滾開!本宮的身體也是你們這等下賤的奴才可以碰的嗎?」霞妃囂張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緊接著,緊閉的內殿門被人推開,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走入殿內。
千暖生氣地擱下茶杯,面色不善地說道:「霞妃姐姐就是這樣擅闖他人宮殿的嗎?你們兩個怎麼不攔著一點!滾下去領罰!」疏桐和瀾月唯唯諾諾正要出去,卻被王雲惜等人攔住。
「喲,妹妹這光天化日下緊閉殿門,姐姐也是擔心你呀。」霞妃笑著上前,餘光瞥見葉蒙正跪在一邊,臉上的笑容更大了,「敢情本宮還是打擾了妹妹的好事啊,妹妹在這裡私會情郎,可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葉蒙面色略顯慌張地說道:「娘娘明鑒,微臣,微臣只是……」
「葉大人,你我身正不怕影子歪,還怕別人說嗎?」千暖上前一步,冷冷地看著霞妃,口中卻是說道,「瀾月,通風報信是不是很有趣?」
「娘娘!」瀾月驚呼一聲,幾步上前跪倒在地,「奴婢不懂娘娘在說什麼。」話音未落,她的下巴就被千暖狠狠地捏住,被迫抬起了頭。
「不懂?」千暖冷笑,「朱公公親眼瞧見你進了修德宮,這是假的麼?」
瀾月瞳孔一縮,兩行淚忽地就下來了:「奴婢,奴婢知錯了……奴婢也是擔心娘娘……」
「好了,蘇嬪妹妹。」霞妃上前,捏住了千暖的手,用力地將她推到一邊,指著一側的葉蒙道,「在後宮之中私會男人,這可是死罪啊。妹妹,趁事情還沒有鬧到皇上那裡去,本宮勸你還是自行了斷,留個好名聲吧。」
千暖掙了掙,竟然掙不脫,不由冷笑:「姐姐今日是吃錯藥了不成?了斷?我為什麼要自行了斷?倒是姐姐你,應當想一想怎樣解釋你謀害皇嗣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