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都端起酒杯,妞妞端酒杯,盯著杯裡晃悠悠的茶水,笑的眼睛都彎成月牙了,甜甜的喊道:「喝酒!喝酒!」
李氏笑道:「哎喲,我的乖孫呢,聽這口氣也是個大酒量的,長大了準能喝!」
大寶幾個也裝豪邁,著大人一飲而盡,然後喊著:「滿上!滿上!」
桃爺樂呵呵的看著幾個孫輩兒,也豪爽道:「好,咱桃家村的漢就得有那麼股勁兒,大寶,給你弟弟們把茶水滿上!」
大寶嘿嘿的笑著,果真拿過茶壺,給弟弟們斟滿。
李氏是一杯倒,所以端著酒杯很小心的碰碰唇意思一下,劉氏和張氏能喝兩杯,都笑瞇瞇的一口悶了。
「吃吧!都是勞動所獲,吃的舒坦!」桃爺舉著筷說完,後輩們才動筷。
劉氏給妞妞小碗裡夾了一個丸、兩塊酥肉、兩片香腸幾顆酥花生米,妞妞高興的拿著勺開吃。
一壺酒很快空了,長富又去添了一壺,桃爺喝的盡興,臉頰都飄起了紅雲,四下一看,喝酒的諸位都臉色如霞,李氏守著一杯酒,淺飲慢酌,兩兒媳婦各自喝了杯,就不再喝了,真要是醉了,在公婆面前出醜也著實不好意思。
大寶幾個規矩的夾著菜,愛吃哪樣就夾哪樣,絕對不會拿筷在盤裡挑選或者亂戳,吃相斯有禮,桃爺禁不住點頭,孫輩們的言行禮數讓他是很滿意。
桌上以臘菜居多,李氏擔心吃多了上火,又給每人盛上一碗野蘑菇燉雞湯,金色的雞湯香而不膩,一碗下肚,胃撐的更難受了。
飯後,李氏和兒媳婦收拾碗筷去灶房清洗,桃爺搬出躺椅在院壩裡曬陽,大寶拿出一張薄被給爺爺蓋上,畢竟臘月裡寒氣重。
李氏端了一盆油湯拌飯還有中午的剩菜朝狗窩走來,黃黃汪汪叫著,興奮的繞李氏轉圈,李氏訓斥道:「能不能消停點?鑽來鑽去的別把我絆倒了!」黃黃搖著尾巴回到狗食盆旁邊等著,李氏把油汪汪的一盆飯菜倒給它,黃黃立刻大口大口吃起來,喉嚨裡還發出『嗚嗚』的護食聲。當然大花也有一份肉味十足的午飯,冬天冷,大花喜歡在暖和的窩裡睡覺,很少出動,越發的肥胖了。
長富和長貴兩人擺開棋盤對弈開來,大寶和弟弟妹妹吃的飽,懶得動彈,性搬來小板凳靠著爺爺消食,陽暖暖的,孩們漸漸瞌睡起來。
桃爺讓下棋的長富和長貴把孩們抱回屋裡去睡,反正晚上要守歲,下午就讓孩們好好睡一覺。
除夕午飯吃完,李氏也沒空歇著,她還要和兒媳準備餃餡和餃皮。劉氏和面和拿手,家裡的麵食幾乎都是她和面,李氏和張氏則忙著剁臘肉、白菜和豆腐,白菜要先用鹽殺殺水,臘肉也必須是煮熟的肥臘肉。
桃家村人除夕的餃是臘肉餡的,加上足夠多的白菜和豆腐,再配上薑蔥撒上鹽和少許辣椒面,滿滿拌上一大盆。
劉氏把面和好了,醒一會兒,面變得柔軟滋潤了,就開始上桌擀面了,一根兩手臂長的擀面棍,很快就把麵團擀成大大的一張面皮。擀面可是項技術活,擀面棍上力道均勻,擀出來的面皮才厚均勻。
李氏把妞妞的小碗拿來當模,碗口大小正好,依次在面皮上壓出一個個圓圓的餃皮,劉氏和張氏拿起面皮就開始包餃了。
一張圓圓的餃皮放在左手心,用勺舀上足夠的餡兒,兩手配合,左手大拇指輕壓肉餡,右手食指和拇指有節奏的捏褶,很快一個長圓形,帶十多個褶的魚形餃就捏好了,桃家村人管這種餃叫『面魚』,是一種菜多肉少的餃。
包好的面魚一個個整齊的放在簸箕裡,簸箕裡事先灑了一層麵粉,防止面魚底部粘連。一簸箕能放一來個,只夠一家人一頓的量,桃爺一個人都能吃上二十多個,長富和長貴更不永說,正值壯年,不僅有勁兒吃的也多,十個餃不再話下。
自家人的飯量李氏心裡有數,要包兩簸箕才夠,半盆餡兒包完,餃皮也正好沒了。劉氏拿過另一團面接著擀面皮,李氏得意的笑道:「包了這麼多年面魚,多少餡多少面閉著眼都能整對數!」
劉氏道:「娘當家的確是把好手!我們還有得!」
張氏額頭上沾著麵粉,笑道:「我娘家就不會包這種面魚,還是嫁過來現的。記得小時候,有戶人家娶的媳婦兒就是這邊村嫁過去的,過年包的面魚兒小小的,看著著實饞人,我那時候小啊,看著面魚兒可想吃了,賺了我好多口水!」
李氏看了張氏一眼,打趣道:「難怪當時說親的時候,你應的那麼快,原來是想嫁過來吃麵魚!」
張氏臉一紅,嗔怪道:「娘,你咋這樣說我呢,我哪是為著面魚嫁過來的啊!」
劉氏笑著問道:「不是為面魚,那是為的啥?」
張氏正扭捏呢,李氏笑道:「那就是為了我兒唄!我不是吹,咱長貴那也是一表人才,要模樣有模樣,要力氣有力氣,不僅脾氣好還會疼媳婦,豈是面魚可比的!」
張氏湊到劉氏耳邊小聲嘀咕:「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劉氏抿嘴笑著點頭。
李氏聽不清張氏嘀咕的啥,斜蔑了張氏一眼,「當著婆婆的面,就敢說婆婆的小話,逼著我當惡婆婆是不?」
張氏趕緊媚笑著哄道:「娘,我可沒說你小話,我是跟大嫂說長貴和大哥人才這麼好,主要是像娘多一些,娘年輕的時候肯定長的好看!」
李氏得意道:「這時肯定的,你娘我年輕時候,那可是十里八村一朵花,上門提親的人家都把門檻踏爛了!」
劉氏和張氏對視
一眼,目光裡止不住的笑意。
正好桃爺到灶房來灌開水,聽見李氏一番自吹,嚇得差點把壺丟地上,「老婆,你中午喝高了?盡說胡話!」
李氏翻了個白眼,接過桃爺手裡的茶壺,灌滿開水再遞給他,趕緊送客:「該幹嘛幹嘛去!」
桃爺真不想聽李氏繼續吹牛,提著茶壺頭也不回的去了前院。
也許真因為酒精的原因,李氏話越來越多,一邊包餃一邊給兒媳婦說當年的往事,很多內容都是她說過的,劉氏和張氏仍耐性聽著,沒有一點兒不耐煩。
一盆餡兒包完,正好餃皮也沒了,滿滿兩簸箕面魚足夠今晚和明天早上吃的。
晚上酉時一刻族裡要聚餐,按照往年的習慣,都是家裡的男人們去參加,女人們準備好幾個臘菜,讓男人帶去祠堂,全村男人湊齊了也是長長一大桌。
李氏切了幾盤臘菜,用食盒裝好,再裝上一壺酒,個杯,一切都準備妥當,離酉時還有一個時辰呢。
灶房裡的活兒都忙完了,餃也包好了,李氏和兒媳婦才真正閒下來,她用盤裝些花生和麵食到院壩裡,再燒上一盆火,幾個人圍著火,吃著花生喝著茶水享受著兔年最後一天的暖陽。
「調皮蛋都睡著了,難得如此清靜!」李氏說道,「咱們女人一年累到頭,為的也就是這個家,眼見的白髮生皺紋起,老的不成樣兒了!」
正在看下棋的桃爺酸的受不了,朝著李氏說道:「說你喝高了還不信,多喝兩杯茶好好醒醒酒!」
兒媳婦們都偷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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