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勢恢宏的聖瑪利亞大教堂建於哥倫布時期,是安達裡加最古老的天主教堂。《婚禮進行曲》由教堂的鋼琴演奏出來,再伴以唱詩班的和聲,顯得格外的莊重。林伊如身穿潔白的婚紗,挽著湯姆老爹的手臂走入教堂大廳,幸福之情溢於整個已現圓潤的臉上。
過道盡頭,阿歷克斯一身黑色西服悄然從邊門走進大廳,他整了整衣服和脖子上的領結,面帶微笑地走到牧師的身邊,兩眼深情地望著正緩緩走近的新娘,眼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林伊如初見湯姆老爹的時候,他讓她想到了萬里之遙的根叔,那飽經滄桑的黑色臉龐和那花白的板寸頭,使她倍感親切,也使她心中油然而生起一股濃濃的鄉愁。
三姐自去了鵬城以後不久,給當時正在甌楠的林伊如寄過一張明信片,此後就一直沒有聯繫。離開中國時,林伊如也曾經給三姐留在明信片上電話號碼打過電話,卻被告知三姐已離開那個公司,至於去了哪裡,對方也無從知曉。林伊如到了紐約之後,也曾經給老家寫過信,只是直到她離開紐約都沒有收到回信。儘管國內已經開始改革開放,但林伊如不知道自己的那封信會不會給母親和根叔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選擇在教堂中舉行婚禮,這是阿歷克斯的意思,因為當年的多米尼克和詹妮弗都是虔誠的天主教徒。雖說林伊如從小經常跟著母親燒香拜佛,但並沒有真正形成自己的宗教信仰,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學識的增加,更讓她對宗教信仰(尤其是天主教和基督教)產生一種牴觸的心理。她認為這些宗教都是有悖於科學的精神毒藥,只會愚弄和禁錮人們的思想和情操。這種「瘋瘋癲癲」、作繭自縛的信仰,她林伊如是萬萬不會去相信的。
不過,穿著潔白的婚紗,在莊重《婚禮進行曲》的樂曲聲中緩緩走進教堂,在牧師的主持下與自己心愛的人宣讀婚姻誓言、互換戒指,然後在親友們的見證下相擁熱吻,卻是林伊如這些年夢寐以求的事。因此對於阿歷克斯的主意,她當然不會反對。
鋼琴聲和男女和聲在空曠的教堂內迴盪,一排排座椅上空無一人,並沒有林伊如想像中的那些親友們來為她祝福。台上除了那表情凝重的唱詩班和一個老態龍鍾的白鬍子牧師之外,就只有一位手持相機的攝影師了。老湯姆把林伊如交到阿歷克斯的手中,此時她臉上的失落感已表露無遺。
「怎麼啦?親愛的,有什麼不如意嗎?」阿歷克斯把林伊如的手挽在自己的手臂上,微笑著側頭問道。
「你還問怎麼啦?我倒想問你呢,說是要給我一個隆重的婚禮,難道這就叫隆重嗎?」林伊如眼睛望著前面那個正昏昏欲睡的老牧師,嘟著嘴不無埋怨地說:「你的親友們呢?騙子。」
「噓噓,別生氣,親愛的,這不過是個儀式而已。」阿歷克斯依然微笑著說:「等我們到了莊園,你就能體會到什麼是隆重了,放心吧,我不會騙你的。」
「你這一個下午都去哪裡了?把我扔給了那些形象設計師們,自己卻跑得沒影了,這你又該怎麼解釋呢?」
「對不起,下午剛好有一批棉包要發到紐約去,我去碼頭了,還好我還能趕上我們的婚禮。」阿歷克斯解釋著,見牧師站在那裡搖搖欲墜地打著盹,便伸手輕輕捅了他一下,嚇得他差點仰面倒下去,被阿歷克斯一把拉著:「尊敬的神父,我們開始吧。」
「開始?哦啊!嗯嗯,我們開始。」老牧師清了清嗓子,捧著《聖經》開始了他的禱告:「……聖潔神聖的聖母瑪利亞,今天,我們在你的面前見證兩位新人的結合……新郎,你願意娶你眼前的這位女子為妻嗎?不論順境還是逆境、貧窮還是富有、疾病或者健康,直到死亡把你們分開。」
「我願意。」阿歷克斯的聲音裡透著興奮和激動。
「美麗的新娘,你願意嫁給你眼前的這位男子為妻嗎?無論順境還是逆境、貧窮還是富有、疾病或者健康,直到死亡把你們分開。」
「我願意。」林伊如的聲音裡有著滿滿的幸福感。
「新娘、新郎請你們互換戒指,現場如有人對他們的結合心存異議,請立即說出來,如若沒有,就當已是默許。」老牧師睜著眼睛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台下,仍然表情嚴肅地宣佈道:「現在,我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宣佈你們正式結為夫妻,新郎,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阿歷克斯把林伊如緊擁在懷裡,施以久久的熱吻。老牧師轉身對唱詩班做了個起立的手勢,然後把《聖經》貼在胸口,單手畫了個十字,顫顫巍巍地領著唱詩班朝台後走去,只留下攝影師那按下的快門聲和頻繁閃動的鎂光燈,記錄下這美好幸福的一刻……
「本,你說過會保證他的安全的,可是這……」面對凱的屍體,山田悲憤地說道:「我之所以答應做你的線人,就是為了想把他從歧路上拉回來,將來能和他在一起,可現在,你讓我獨自怎麼活下去?」
「我很遺憾,山田,儘管我把一些細節都考慮到了,但沒想到林肯車底下還有這麼一個暗門,青木凱跟著那個毒梟上了車,這也是我們所始料不及的,對不起,請你節哀吧。」本拍了拍山田的肩膀,懊惱地下了車。他信心滿滿地來到安達裡加,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加長林肯」的底盤上有一個暗門,車子停在一個下水道的窨井上,那位神秘的「墨西哥的毒梟」殺了青木凱之後,打開暗門,移開窨井蓋,從下水道逃跑了。納威市的地下管道四通八達,而且還和地鐵互聯互通,只要他進入地下,就再也沒人奈何得了他。
幾年的努力就這樣打了水漂,不僅那位毒梟沒抓到,而且還把青木凱的命給搭了進去,要知道,他可是紐約山口組大佬青木雄一的兒子,這往後還不知道紐約黑幫會不會再次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呢。青木凱的手下死的
死、抓的抓,沒有一個逃脫的。
假如日後讓山田重新回到山口組的話,雖說有一些風險,但還是可以一試,只是這事要遵從他本人的意願。因為本事先對他有過承諾,等這事瞭解了就讓他脫離黑幫,如果抓住那個毒梟就讓青木凱轉為污點證人,並保證他的安全。可現在青木凱已死,山田還會願意回到青木雄一的身邊嗎?他還能得到青木雄一的信任嗎?
「本,這些年青木凱販毒,我是知情人之一,現在他死了,我應該給青木雄一一個交代。至於他信不信任我,那只能求上帝保佑了,而對於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即使是死在青木雄一的手上,那也是為我造成凱的死而贖罪,我無怨無悔!」在得知了本的計劃之後,山田坦然地說道。他要給青木雄一一個交代,也是給他自己與凱之間的感情一個交代。
「好吧,那你先回紐約,青木凱的屍體我們會把他運回去,並以fbi的名義讓青木雄一來認屍的。」本歉疚地握了握山田的手,接著說:「青木雄一的情人吳瑪麗現在就在安達裡加,如今青木凱死了,山口組內對她的威脅已經不復存在,接下來我會招募她作為我的另一個線人,讓她回到青木雄一的身邊,將來對你也是個幫助。不過,她目前不會知道你的身份,因此不到緊急時刻,你先不要和她接觸。」
本送走了山田,命令傑米在安達裡加警察到來之前收隊離開碼頭,並把抓住的幾名山口組成員和本地毒販一起帶到了位於納威市區一處fbi的安全屋裡做進一步的審訊。
本回到安全屋,吳瑪麗已經清醒多時,見到他的第一時間是二話不說,上來就給他一個耳光,幸好本反應快,不然第二個第三個就接著來了。
「嗨嗨!你這是幹什麼啊?有這麼深的仇恨嗎?」本握著瑪麗的雙腕,一臉苦笑著說。他咧了咧嘴,左臉頰還有點火辣辣的,這女人,下手可真重。
「幹什麼?你心裡最清楚,去你媽的。」瑪麗仍然感到有些頭重腳輕,可罵起人來卻底氣十足。
「對不起,瑪麗,我也是不得已才這樣做的。」本知道自己該罵,而且等下如果把青木凱的死訊告訴她,還不知道她會怎樣爆發?他拉著瑪麗到沙發上坐好,表情凝重地說:「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告訴你,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
「準備什麼?有什麼重要的事?」看著本那沉重的表情,瑪麗的心裡不免也緊張起來。
「這次我們去抓捕青木凱和那個『墨西哥毒梟』的行動失敗了,讓那個毒梟給跑了。」
「跑了?那個毒梟跑了?那凱呢?你們抓到他了嗎?」
「……」本默默地搖了搖頭,那眼神讓瑪麗頓時明白了是什麼回事。
「哦,上帝啊!不,不,不會是真的。」瑪麗痛苦地搖著頭,失聲哭了出來。儘管她跟凱只是假裝的夫妻關係,而且他還曾經派人要殺她;儘管瑪麗對他當年「刀劈雙手」的行為一直耿耿於懷,但是這樣的消息還是讓瑪麗感到痛苦不已。
畢竟兩個人同處一個屋簷下已達五年之久,低頭不見抬頭見,凱平時對瑪麗還是比較尊重的,而且對她的孩子們也是非常的疼愛,使得孩子們一直把他當做「爹地」來對待,讓瑪麗對他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的。
「我們趕到的時候,那個毒梟已經槍殺了青木凱,很抱歉,瑪麗。不過,他也曾經想要你死,這樣的結局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可那個毒梟呢?難道你們就這樣讓他跑了嗎?你們fbi花著納稅人的錢,就是這樣保護納稅人的嗎?」
「對不起,瑪麗,我很感激你在這件事上對我的配合。那個毒梟我們不會讓他逍遙法外的,所以我還想請你再幫助我一次,或者說是幫助青木凱一次,使我們能抓住那個毒梟。」
「幫助你?抓住毒梟?不不,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不會再跟你們有任何的瓜葛,我只想與我的孩子們在一起,請把我立即送回美國去。」瑪麗的語氣顯得有些憤怒,她再也不會相信本的話了。
「ok,ok,請放心,我們會把你送回去的。」本極力安撫著瑪麗的情緒,柔聲細語地說:「不過,瑪麗,青木雄一的兒子死了,難道你真的能當做沒事一樣地回到他的身邊嗎?如果他知道他的兒子是因你而死的,那麼你覺得他還能善罷甘休嗎?」
「你……你這個混蛋,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隨便你怎麼想,我可是為你好,瑪麗,你一個人回去,在青木雄一面前你是應付不了的,需要我們的人給你打掩護才能讓青木雄一相信,是他兒子該死,而不是你出賣了他。」本神色嚴肅地看著瑪麗說道:「fbi在山口組內的臥底會讓青木雄一看到我們所『提供的』證據,把目標引向那個毒梟,而是他忽略了你的因素,並且最終讓青木雄一去找那個毒梟報仇,到時候你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那你還讓我給你幫什麼忙?」
「這樣,你回去就……」本把自己的計劃一一對瑪麗敘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