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如她做夢也沒想到,就在她踏上安達裡加首都納威國際機場的那一刻,一架搭載有機械貨物的美國運輸機也降落在了這個機場,並且在其中的一個貨箱裡,被本餵食了適量烴基丁酸鹽(ghb)的瑪麗正在裡面做著她的美夢;而更讓林伊如不會想到的是,就在一個月前,戴志勇也正是從這裡乘坐飛機離開了這個國家。
林伊如剛到美國的時候,夏躍進花錢雇一名可靠的男同與她註冊結婚,從而使她獲得了綠卡。而後不久,林伊如再與那位男同離婚,夏躍進為此付給那位男同一筆不少的報酬。因此,林伊如持有美國綠卡入境安達裡加,那自然是暢通無阻。
住進阿歷克斯的母親詹妮弗住過的別墅,林伊如才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富人的生活。潔淨清澈的泳池,綠樹如茵的花園和湛藍無垠的海景雲天,以及那花園裡的噴泉雕塑,華麗的室內裝飾,無不讓林伊如歎為觀止。與此相比,夏躍進的家實在是不值一提,更別說是什麼富翁了。
安達裡加全國人口的一半都生活在首都納威市及其周圍的地區,而這個國家內幾乎所有的富人都住在納威市北邊毗鄰加勒比海的高級住宅區,即所謂的「富人區」內。這些不到全國5%的人口卻支配著全國超過80%的資源和財富,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擁有美國及其他西方發達國家和安達裡加的雙重或者多重國籍。
羅亞諾家族的祖先最早來自於西班牙,在安達裡加中南部擁有上萬公頃的棉花種植園,是安達裡加最富有的幾大家族之一。在羅亞諾家族的最鼎盛時期,曾經有近千名黑奴在棉花種植園裡勞作,而位於種植園東部聖西斯科山谷的羅亞諾莊園裡,服侍主人及其家人的僕傭也曾達到上百人。
多米尼克掌管莊園以後,就率先讓那些黑奴獲得自由身,並把土地以租賃的方式分給這些「自由人」及其後代,因而大大提高了黑人們的勞動積極性,使得羅亞諾的棉花種植面積與品質成為了整個安達裡加棉花種植園中的佼佼者,而且還帶動其他種植園也紛紛效仿,最終於七十年代末安達裡加**時,把廢除黑奴制度寫進了安達裡加的憲法裡。
多米尼克去世後,詹妮弗便縮減莊園裡的僕傭人數,除了湯姆等十幾個貼身僕傭之外,其餘的都分租給土地也使他們成為了「自由人」。多米尼克父女的行為使得他們在種植園中甚至在整個安達裡加的棉農佃戶之中享有了很高的聲譽,也曾經使得一些弱小的黨派群體紛紛遊說多米尼克去參加競選,以打破由社民黨長期執政的局面。然而珍妮的過早離世讓多米尼克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從而沉湎於酒精的麻醉中而無法自拔,使得那些小政黨聯盟大失所望,最終轉而支持西蒙德家族的弗朗西斯科去參加競選州議員。
儘管有湯姆等十幾個貼身僕傭的絕對忠誠和悉心打理,但自詹妮弗在紐約死於非命,女兒安妮不知所蹤,而阿歷克斯為了躲避索菲亞的追殺而遠走古巴多年,使得羅亞諾棉花種植園開始走向衰落。大多數棉農長期拖欠租金,甚至拒交租金和利息,讓湯姆等人經常感到捉襟見肘,只得靠賤賣土地來維持莊園的運轉和阿歷克斯在古巴的費用。最後,無計可施的湯姆只得遣散了剩餘的僕傭,就靠他獨自一人來守護者諾大的羅亞諾莊園。
湯姆的母親曾經是名黑奴,他的生父便是黑奴主。湯姆六歲那年,黑奴主病逝,女主人便給予湯姆和他的母親「自由人」的身份,並把他們母子逐出了莊園。湯姆的母親只得帶著他一路要飯向北流浪,想到首都納威去找一個立足之地。可在半道上,湯姆的母親不幸染病去世,恰巧被路過的多米尼克的父親羅亞諾先生碰見,而且還出資把湯姆的母親埋了,然後帶著他回到了羅亞諾莊園。
儘管湯姆一再聲稱要賣身為奴,以報答羅亞諾先生的善意和收留,但羅亞諾先生始終沒有與他簽賣身契,並把他當做自己的義子看待,對他予以信任與培養。湯姆比多米尼克大了一個多月,從此就成了這位小少爺身邊不可或缺的跟班和玩伴,並結下深厚的兄弟之情。使得多米尼克去美國讀書的那幾年,羅亞諾先生把湯姆留在自己的身邊,言傳身教地為湯姆將來總管莊園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阿歷克斯從古巴畢業回來時,羅亞諾家族的棉園種植面積已經只剩下不到原來的一半,而且那諾大的莊園只有老湯姆一人站在門口迎接他。阿歷克斯從納威帶回來十幾個彪形大漢,而且個個還配有武器。他人還沒進莊園,就讓老湯姆帶路,挨家挨戶去收那些棉農所拖欠的租金。
見到阿歷克斯的陣勢,那些勢利的棉農們誰還敢找借口推諉,大多數都乖乖地把租金交了出來。不過阿歷克斯不想惹起眾怒,便宣佈只收取當年的租金,而以前欠的租金和利息則一概既往不咎,因此安撫了大多數棉農的情緒,使得他們種植棉花的積極性不受影響,以保證將來的收成。
少數幾個棉農藉著這些年有附近西蒙德家族的庇護,仍然頑固地拒交租金,並聲稱自己棉田現在已經屬於西蒙德家族了,跟羅亞諾家族無關。弗朗西斯科·西蒙德是安達裡加南部熱拉瓦州的議員,他的兩個龍鳳胎兒女塞尼亞與迭戈跟阿歷克斯是小學同學。弗朗西斯科從小就為人陰險,工於心計,是少年多米尼克的死對頭。
西蒙德的棉花種植園位於羅亞諾種植園的西北部,他們之間只隔著一條聖哥倫布河,是安達裡加南部唯一能與羅亞諾家族分庭抗禮的種植園。這些年,弗朗西斯科利用多米尼克的沉淪頹廢,以及後來羅亞諾家族在詹妮弗去世後的敗落,通過收買和威逼利誘,大肆侵吞羅亞諾種植園的土地和棉田,而且還通過賄選當上了州議員。
阿歷克斯清楚西蒙德家族的聲望如日中天,自己明著無法與其抗衡,甚至還需要忍氣吞聲地低調行事,因此阿歷克斯表面上也就不和那幾個棉農計較。就在收成在望的時候,那幾個棉農的棉田里還沒開始採摘的棉花在一個夜裡被一把大火燒得乾乾淨淨,而且那些個棉農和他們的家人,似乎也在一夜之間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迭戈
·西蒙德是個性格懦弱,沒有主見的人,自他父親成為州議員之後,管理種植園的責任表面上落在了迭戈的肩上,而實際上卻是由迭戈的姐姐塞尼亞·西蒙德在全權管理著。迭戈知道對於那場棉田大火和那幾家棉農的失蹤,阿歷克斯肯定是脫不了干係,可他苦於沒有證據,再則他從小就怕阿歷克斯,如今就更加不敢找他理論,只好請求塞尼亞上門去向阿歷克斯興師問罪。
塞尼亞與迭戈是龍鳳胎的姐弟,兩人相差也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可無論從長相還是性格上來看,任何人都不會相信她們倆會是同一父母所生的雙胞胎姐弟。迭戈外表像他的父親,身材矮胖,棕色皮膚,頭髮稀疏褐黃,不到三十歲已見謝頂;而性格卻像他母親那樣唯唯諾諾、優柔寡斷。
塞尼亞外貌長得像母親——一位西班牙的貴族後裔,只因當年家族沒落才嫁給了弗朗西斯科。雖長相平常,但氣質不凡,她的身材挺拔豐碩,皮膚白皙細膩,舉手投足之間,大有西班牙貴族之遺風,從而彌補了她在外貌上的缺憾。
阿歷克斯自家庭變故以後,性格上變得有些自閉,在學校裡不怎麼合群,經常會有人欺負他。但他生性倔強,從不服輸,反而把欺負他的人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饒,使得他在學校裡得到了一個「自閉魔王」的諢號。塞尼亞性格開朗,為人善良,雖說她對阿歷克斯英俊的外貌傾慕不已,但她想到父親對羅亞諾家族的所作所為,心裡總覺得愧疚,因此不敢面對於他,以至於最終錯過了對他的表白。
塞尼亞在馬德里讀完大學後,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最終孤身回到了西蒙德莊園。迭戈的請求重新又勾起了她對阿歷克斯的情感。她回來也快三年的時間了,也曾經多次登門去拜訪阿歷克斯,以消除上輩人之間造成的隔閡與宿怨。可阿歷克斯的行蹤卻飄忽不定,塞尼亞幾次上門都被湯姆告知阿歷克斯不在莊園,使得她只好打消了念頭。
如今,阿歷克斯回來了,不僅一把大火燒盡了背叛了他家的那幾家棉農的棉田,而且還把他們的全家都趕盡殺絕。儘管塞尼亞對阿歷克斯的手段不敢苟同,但對於那幾家背信棄義的棉農而言,他們的行為也讓人不恥,因而塞尼亞對阿歷克斯的做法多少還是有些理解。
因此塞尼亞覺得,如果自己冒然登門去向他興師問罪,不僅得不到任何好處,而且還會把上輩人的宿怨延續到他們這代人身上,這絕對是得不嘗試的。於是塞尼亞以委婉的口吻給阿歷克斯寫了封信,告訴他自己即將登門拜訪,想彼此敘敘多年的同學情誼,至於那把大火和那幾家人的事,塞尼亞在信中是絕口不提。
不過即使是這樣的信,還是被阿歷克斯給退了回去,因為在他的心裡,西蒙德家族的人沒一個是好東西。且不說陰險虛偽的弗朗西斯科議員,就連那從小唯唯諾諾像個娘炮的迭戈和他那裝模作樣故作親善的姐姐塞尼亞,都讓阿歷克斯感到厭惡。他固執地認為,除非塞尼亞把她父親這些年靠坑蒙拐騙偷等手段得到的那些土地棉田還給他,否則的話,他阿歷克斯這輩子都不會再與西蒙德家族的人來往。如果以後讓他得到機會,他還會通過其他手段把西蒙德家的人從原本屬於自己的土地上趕走。
阿歷克斯讓塞尼亞吃了閉門羹,並把自己帶回來的手下留在莊園上,用來震懾那些懷有二心的棉農們,已達到幫助湯姆對整個種植園的管理和對租金的收取。同時,湯姆又招回了被他遣散的那十幾個貼身僕傭,使得久已冷清的羅亞諾莊園重新又熱鬧起來。而那些棉農因為阿歷克斯答應過去的租金和利息不再追究,一顆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一門心思地去投入棉田的勞作,為年底的豐收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