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瑪麗從無名小島回來,在碼頭上並沒有看見凱來接她,只有司機山田坐在車裡悠閒地抽著煙。山田看見瑪麗從棧橋上走來,連忙扔掉手裡的煙頭,下車為瑪麗打開了車門:「夫人,您請!」
「山田,怎麼沒見凱呀?」吳瑪麗漫不經心地說著,彎腰鑽進了後座。
「哦,凱君出城去辦事了,夫人有什麼吩咐嗎?」山田回到了車裡,回頭說道。
「沒什麼事兒,我只是隨便問問,咱們走吧。」
「好的,夫人。」山田答應著,發動了車子,緩緩把車駛離了碼頭。這時正值傍晚,摩天大樓上閃爍的霓虹燈廣告和街道上喧囂的車流,正在拉開這座國際大都市夜生活的大幕。
「山田,你把我送到公司吧。」吳瑪麗一邊給自己補著妝,一邊說道:「我有一兩個月沒到公司去了,我想過去看看。」
「好的,夫人,需要屬下在樓下等你嗎?」
「你只管回去吧,我自己等會兒坐地鐵回去。」
「ok,夫人,需不需要屬下叫幾個在附近的兄弟過來保護你啊!」
「不必了,做你社長的女人唯一的好處就是,他從不讓自己的女人拋頭露面,所以在這個城市裡,知道我是青木雄一的女人的人不會超過十個,而且除了你、凱和信子以外,其餘的六七個人都在社長身邊呢,沒有人會給我帶來危險的,你就只管回去吧。」吳瑪麗補好妝,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養起神來。
「呵呵,既然夫人這麼自信,屬下就不打攪了。」
「嗯,你還是打電話讓凱早點回來吧,社長週一就要去芝加哥了,到時候要是看不到他的人,那他的麻煩可就大了。」
「好的好的,屬下一定讓凱君在週一以前回來。」
吳瑪麗的貿易公司就在世貿大廈雙子樓旁邊的寫字樓裡,她父親吳天順當年從南洋來到紐約時,口袋裡只有幾個美元,靠他在碼頭上當工人做苦力才站穩了腳跟。六十年代初,吳天順開始在紐約港為一個貿易公司做業務經理,為他自己將來的發展夯實了基礎。同年,吳天順與剛剛從學校畢業的中國留學生周曼芳結了婚,不久,吳瑪麗出生了。
六十年代中期,吳天順擁有了自己的貿易公司,靠著他過去積累的經驗和人脈關係,吳天順挖到了第一桶金。他從南洋進口的橡膠,得到了底特律一家生產汽車輪胎公司的青睞,那一年吳天順終於掙到了人生的第一個一百萬。
在接下來的二十年,是吳天順的公司發展最快的二十年,到八十年代中期,吳天順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億萬富翁。但同時也是他與女兒關係最為疏遠的二十年,甚至在最後的五年裡,他與女兒完全失去了聯繫。這個結果是對他健康一個沉重的打擊,甚至是致命的。
五年前的一個傍晚,吳天順患急性心肌梗塞被送進了一家私立醫院。就在這家醫院的走廊裡,周曼芳意外地遇見了在醫院待產的女兒吳瑪麗。對於這十年的失聯,吳瑪麗並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儘管她與父親之間存在著很深的隔閡,可當她得知父親將不久於人世消息時,過去的一切就顯得不再那麼重要了,她決定讓父親能夠沒有遺憾地離開這個世界。於是吳瑪麗腆著即將分娩的大肚子,拉著陪自己過來生產的凱,來到了吳天順的病榻前,聲淚俱下,為自己過去的不羈向父親深深地懺悔,並請求父親的原諒。
看著即將分娩的女兒和慇勤陪護的「女婿」,吳天順十年來第一次舒展了眉梢,露出了難得的笑容。當天夜裡,吳天順請律師擬好了遺囑,將自己的貿易公司和億萬家產都留給了吳瑪麗。翌日凌晨,吳天順得知女兒生下雙胞胎的喜訊後,含笑撒手人寰,安然離世。
吳瑪麗獲得了億萬遺產之後,經濟上就不再依靠青木雄一了,也不用留在醫院當護士了,無形中增加了她生活的**性。在得到青木雄一首肯之後,吳瑪麗與凱在周曼芳和親友面前補辦了婚禮,並住進了青木雄一送給她的豪華公寓裡。
婚後,吳瑪麗本想把母親接到身邊一起生活,也好相互有個照應。但是,周曼芳放不下自己的那些學生和自己喜歡的職業,同時也捨不得她先生為她創建的那個家,就沒有答應與女兒一家人住在一起,而是選擇留下來,留在她與吳天順一起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家。
世貿大廈雙子樓旁邊總共有四幢七層的寫字樓,吳瑪麗的公司就在其中一幢七樓的辦公間裡。吳瑪麗從山田的車上下來時,早已過了下班時間,大樓裡顯得非常的寂靜。她推開一樓大廳的旋轉門,與當值的保安打著招呼,信步來到電梯間,乘電梯上了七樓。
吳瑪麗身上還穿著那身旗袍,由於她產後不過十天,使得身材凸顯更加火爆,胸前豐滿欲破衣而出;高挑的身姿,修長的大腿,煥發出風情萬種,性感嫵媚的神情;腳上的那雙水晶高跟涼鞋,在不急不忙地敲打著地面,那清脆的回聲在空曠的大廳裡久久迴盪。
電梯停在了七樓,吳瑪麗走出電梯,下意識地整了整旗袍的前襟和下擺,信步走到公司門口,發現玻璃門上的掛鎖掛在一隻門執手上,並沒有把門鎖上。這個時候了,誰還在這裡沒有回家呢?
吳瑪麗便輕輕推開門進去探個究竟,卻遠遠地看見她辦公室玻璃牆上百葉窗被放了下來,裡面有燈光亮著,還有一些人的聲音依稀傳來。她心裡就犯著嘀咕:我這辦公室的門,除了凱和我,就只有切莉有鑰匙,這女人每天下班時間沒到就急著回家帶孩子去,今天怎麼還沒回家?要不是她,難道是辦公室進了賊啦?
吳瑪麗想到這兒,一顆心不知不覺中就懸了起來。她隨手抄起一隻拖把,躡手躡腳地靠近自己的辦公室,聽見切莉的聲音在裡面含糊不清地不知在說著什麼,而且還清晰地
夾雜著一個似曾熟悉的男聲。
「羅伯特,一定是羅伯特。」吳瑪麗終於想起了這個男聲就是羅伯特,那顆懸著的就放了下來,繼而又皺起了眉頭:「羅伯特不是回芝加哥去了嗎?怎麼還會在這兒呢?他和切莉在裡面,上帝啊,他們該不會……」吳瑪麗沒有再想下去,因為只要是一個正常的人都能猜得出來,羅伯特這個花花公子與胸大無腦的切莉在辦公室裡會做什麼。
吳瑪麗不加思索地掏出鑰匙,以極快的速度開門進去,映入她眼簾的那狼藉一片,讓她大腦缺氧,心跳隨即加速,幾乎使她喘不過氣來。而屋裡的兩個人也同樣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攪給驚呆了。
切莉是個單親母親,不到二十歲就生了孩子,要命的事,到底誰是孩子的父親連她自己都說不清。十年來有好幾個男友向她提出給孩子做親子鑒定,都被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說,只要孩子是她的,父親是誰有那麼重要嗎?你們誰要是認為孩子是你的,好啊,那就給贍養費吧。
說來也奇怪,那幾個男友還真的每月給她贍養費。孩子有個感冒發燒什麼的,切莉一個電話,就會有好幾個「爸爸」過來送孩子就醫,搞的那些醫生護士都大跌眼鏡;每年孩子生日,都會有好幾個自稱是他「爸爸」的人來為他慶生,使得孩子都信以為真,看見每個切莉的男友都喊「爸爸」。
切莉雖人長得妖艷,金髮飄逸迷人,三圍前凸後翹近乎魔鬼,遠看身材高大而勻稱,但近看皮膚粗糙毛孔明顯,那雙像金魚一樣的大眼下,還有雀斑和色素沉著。不過,她的確很受男人的青睞,只要她想要,那她的床上還真不會缺少男人。
在感情和生活方面,切莉就是那種「胸大無腦、沒心沒肺」的二貨。男人上她的床,根本就沒想著要負什麼責任,最多就是給她一點贍養費,可她倒是滿不在乎,還樂此不疲。某日,瑪麗真的看不下去了,叫她收斂一些,總得選一些靠譜的男人,別搞得自己像個妓女似的。可她卻不加思索地回答說:妓女怎麼能和我比呀,她們是要收費的,我才不要男人的錢呢!願意給我兒子贍養費,那是他們的心意。
自從瑪麗繼承了父親的公司以後,美國的輪胎製造業和橡膠貿易受到了來自中國大陸的威脅,公司生意舉步維艱,經營慘淡,使得青木雄一把自己經營的葡萄酒代理貿易交給了瑪麗,使得她的公司才得以維持。由此算起來,奎恩家族跟瑪麗的合作,也有五年多了。兩年前,阿伯特·奎恩退居幕後,與老伴在葡萄園過起了逍遙自在的田園生活,使得羅伯特這個奎恩家的獨子被推到了前沿,所以一年之中他來紐約的機會就多了。
那時羅伯特剛見到切莉,還覺得這女人蠻有魅力的,熱情奔放又性感艷麗,於是就動了心,還讓瑪麗給他牽線。哪知第一天晚上出來,一次晚餐之後什麼都搞定了,弄得羅伯特是懊悔不已。不過,切莉在床上的表現卻讓羅伯特回味無窮、記憶猶新。從那以後,只要是羅伯特在紐約,只要是他身邊沒有其他的女人,切莉就會成為他優先考慮的對象。
瑪麗對羅伯特和切莉的關係是清楚的,如果要是在以前,瑪麗可能會引身退卻,不去打攪他們的好事。然而也就在一周前,當羅伯特把門卡交給瑪麗,並告訴她,林伊如讓他自己動心的事實,卻讓瑪麗在這一周裡都有些莫名的嫉妒:你羅伯特和我認識了這麼久都沒說對我動心,為什麼只和林伊如認識了一天就對她念念不忘,還要我把門卡交給她,休想!她林伊如不過就是只雛鳥,說不定她在這繁華喧囂的大都市裡,早已經迷失了方向,哪還輪到你羅伯特啊!
所以剛才,當吳瑪麗確定裡面的人是羅伯特和切莉時,心底頓時升騰起一股無名的怒火,不顧一切地開門進去,也不管此時切莉一臉驚愕訝異又意猶未盡的表情,衝上去就扳過羅伯特的身子,「你這個混蛋,我哪裡比林伊如差?」說著,吳瑪麗跳起來騎在羅伯特的胸前,張嘴咬住了他的嘴唇。嚇得切莉連忙從辦公桌上溜了下來,拿起地上的衣物,也不管他們在背後「嗶哩啪啦」作響,開門逃出了辦公室。
當吳瑪麗眼中的慾火熄滅的時候,她的辦公室裡比剛才更加狼藉。羅伯特像虛脫了一樣,踉踉蹌蹌地走到旁邊的沙發前,像座崩塌的山峰,倒在了沙發上,嘴裡喘著粗氣,渾身大汗淋漓,斷斷續續地說道:「瘋了,你——真是——太瘋狂了,瑪麗,青木先生——是我父親的——朋友,你把我——置於了——危險之中,你知道嗎?」
「呵呵,現在你覺得害怕了嗎?」吳瑪麗從辦公桌上跳了下來,忸怩著身軀走到沙發邊,分腿騎在了羅伯特的身上,得意地說:「我是瘋了,是你讓我發瘋的,這就是你惹我的結果。」
「我哪裡惹你了?你這個瘋狂的女人,我怎麼惹你了?」顯然,吳瑪麗胸前充滿了誘惑,使得羅伯特暗暗叫苦不迭。
「你惹我了,你就惹我了,你現在就惹我了。」吳瑪麗竊笑著趴在他的身上,咬著他的耳朵說道:「你說,林伊如與我比,哪個更讓你慾火難耐?」
「哦,上帝啊,原來你在嫉妒林伊如是嗎?你怎麼能和她比呢?你看你,現在就像個蕩婦。」
「哈哈,你以為林伊如很清純嗎?我告訴你,你的想法太幼稚了,你不可能會得到她的,因為她已經屬於別人了。」
「嗯——哦——天哪!」羅伯特掙脫了瑪麗的熱吻,並不相信她的話:「你是說林伊如結婚啦?你騙誰呢?」
「結婚倒還沒有,不過,她現在被一個中國老頭養著,懷孕了,她要為那個老頭生兒育女,你就死了這個心吧,傻瓜。」
「真的嗎?你真的沒有騙我?」
「嗯哼!你這個混蛋,我騙你幹什麼?現在中國大陸的很多女孩子都往外國跑,目的就是想擺脫貧窮,獲得居留權,林伊如就是這些女孩子中的一個。」吳瑪麗輕蔑地說:「你以為她很清純吶,那中
國老頭剛死了老婆,她現在正好就可以上位了,如果等到明年那孩子一出世,林伊如就可以拿到綠卡,到那時候,她肯定會跟那老頭分開的,那麼你可能還有機會,啊?哈哈哈!」
「你……你這個賤女人,老子弄死你。」羅伯特憤怒地在瑪麗的身上發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