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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少女之心 文 / 手中無劍 非包月作品

    「對不起,對不起。」林伊如一邊連聲抱歉一邊蹲下來去拾地上的東西,卻不料那人也同時蹲下來,剛好使得她的頭撞到了那個人的身上。林伊如連忙向後挪了一步,抬頭細看,不禁囧得臉紅耳赤,張著口半天說不出話來。

    「沒事兒,沒事兒。」這是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理著板寸頭,胖乎乎的圓臉上有著一副男人味十足的五官。他說著拾起地上的書和教材,笑呵呵地站起身來。他個子不高,穿著一身時下流行的「陳真裝」,一副的幹練和強健,還真的給人一種《霍元甲》裡陳真的味道。

    林伊如紅著臉,低頭跑進了教室,坐到座位上,心裡好像有只小鹿一樣在「撲稜稜」地亂撞。她拿出課本豎在課桌上,擋住了自己的臉,可視線卻忍不住向前面瞄去。只見那年青人走進教室,站在講台上,拿起黑板擦把黑板擦得乾乾淨淨,然後取出一隻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鄭孝磊」三個字,便轉身雙手扶著講台,嚴肅地看著亂哄哄的教室。

    教室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幾秒鐘的沉默,讓學生們感到了這個地理老師的威嚴。「呃——,在開始上課以前,我首先自我介紹一下。」他停頓了一下,回頭指了指黑板上的三個字,臉上看不到剛才在門口的那個笑容,用充滿磁性的男中音接著說道:「我叫鄭孝磊,在以後的兩年時間裡,我將和在座的同學們一起學習,一起進步,希望同學們能認真地聽講,遵守課堂紀律,如果有不明白或者你們覺得我說的不對的地方,歡迎同學們在課餘時間來找我,我們可以一起探討,不過,在課堂上面,我不希望剛才的場面再次出現。好啦,請大家打開課本,我們開始上課……」

    夜校的課時安排,並不像正式高中那樣一節課四十五分鐘界限分明。整個下午,鄭孝磊一口氣講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宣佈讓大家休息十五分鐘,然後再接著上課,但是他的講課方式卻讓學生們一點兒也不感覺到沉悶。除了一些重點需要背誦的地方,鄭孝磊讓學生們劃起來以外,其他的時間,他基本上都像是在講故事,生澀乏味的地理知識被他引經據典地融入那些故事裡面,變得通俗易懂,趣味盎然。

    一個下午很快就過去了,當鄭孝磊宣佈下課的時候,學生們才意猶未盡地同聲感歎道:「哇,時間過得真快啊。」林伊如在同樣的感歎之餘,卻莫名其妙地從心裡感到一陣羞澀,兀自對鄭孝磊產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敬仰。

    很多年以後,林伊如都無法弄清楚,自己當時對鄭孝磊一見鍾情般地花癡表現,到底是如何產生的?也許是當她的頭撞在鄭孝磊懷裡的時候,他臉上露出那個燦爛笑容的瞬間;也許是他一身「陳真裝」不苟言笑地默望著嘈雜地課堂的那幾秒鐘;也許是那鄭孝磊在課堂上融會貫通、繪聲繪色講授課程的那一個下午;也許……多年後的林伊如已經記不起來當時還有多少個也許,只記得自己當時已經沒有了上午來報到時的那份從容和淡定,只記得自己的臉在整個下午都像喝了酒一樣紅撲撲的,猶如這春天裡在家鄉的山脊上盛開的粉色桃花。

    直到放學回到家,那桃花般的臉龐還讓三姐納悶不已:這丫頭,才上了一天的課,就變得傻乎乎的,難怪老家的老人們常說,女孩子不能讀太多的書,不然會變傻了的。

    從那時起,林伊如都會在心裡期盼著每個星期天下午的到來,期盼著能再次看到那張讓自己怦然心動的胖乎乎地臉,即使自己沒和他說過一句話,即使課餘時他被同學們圍在講台上看不見他,但他那充滿磁性渾厚的話語以及爽朗的笑聲,都讓林伊如感到臉紅耳赤,心跳加速。

    在林伊如以後所接觸到眾多的男性當中,鄭孝磊算不上英俊漂亮的,甚至連「帥」都稱不上,可林伊如就是被他那酷酷的表情和極富磁性的聲音所陶醉,十七歲的花季少女第一次打開了心扉,第一次嘗到情竇初開的甜蜜和惆悵。

    時值清明,梅雨季節姍然而至,整個城市被籠罩在一片煙雨濛濛之中。那個週日的下午,剛好輪到林伊如和另外兩個同學做值日生。三個人打掃好教室,林伊如把黑板上的幾張地圖收起來,和著一疊作業本一個人送到教研室去,卻看見鄭孝磊還坐在辦公桌前寫著什麼,不禁覺得臉上又是一陣發燙,站在門外一時不知進去好還是先避開。此時鄭孝磊也抬起頭,正好看見了她。於是,林伊如硬著頭皮邁進了教研室的門。

    「老師,這是同學們交上來的作業本,還有這幾張地圖。」林伊如把地圖和作業本放到鄭孝磊的辦公桌上,想轉身離去,卻被鄭孝磊叫住了:

    「這位同學,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叫林伊如吧?」

    「嗯,老師好。」

    「來來來,林伊如,去拿張凳子坐到我旁邊。」鄭孝磊說著從抽屜裡拿出一個作業本,微笑著說:「這是你上次交過來的作業本,有幾個錯誤的地方,我把它改過來了,你看啊——這馬裡亞納海溝和沖繩海溝你在地圖上標錯了,靠近我國台灣島的是沖繩海溝,而馬裡亞納海溝則是在右邊的太平洋上。」

    「喔——我把它們標錯了。」

    「還有,夏威夷群島是美國的一個州,不是日本的,我在課堂上不是給你們講過『偷襲珍珠港』嗎?就是發生在夏威夷的檀香山。」

    「呵呵呵,不好意思。」

    鄭孝磊講解著林伊如作業本上的錯誤,示意她逐一訂正過來,不知不覺卻發現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

    「林伊如,回去再好好對著地圖複習複習,下個月就要考試了,可不能再出錯了。」

    「嗯——,謝謝老師。」

    「你住在哪裡?下這麼大雨,老師送送你吧。」

    「我住在蒲鞋市的工人新村,沒事兒的,老師,我有傘呢。」此時,林伊如已沒有了先前的拘謹和羞澀,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是嗎?剛好我們還順路,和老師一起走走。」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

    林伊如的笑容讓鄭孝磊的心裡閃過一絲驚喜和遐想,雖說這是自己第一次與這個靜甜美的學生交談,可當時那個在教室門口冒冒失失撞在他懷裡的小姑娘的驚鴻一瞥,她臉上的那份純真,那份羞澀,連同她作業本上端正、娟秀的字體,卻早已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腦海裡,在這段時間裡,引起了他無數的遐想。儘管她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儘管自己已經有了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可鄭孝磊卻會時常在自己的睡夢中看見她,甚至擁有她。

    在學生面前表現得溫爾的鄭孝磊,內心卻在忍受著相思的煎熬,但為人師表的他又不敢貿然在學生面前表露出來,今天終於讓他得到了這個機會,又怎麼肯輕易放過呢?

    「老師,你的地理知識太棒了,你是怎麼記得那麼多的?」兩個人各自撐著雨傘,在人行道的人群中穿梭,林伊如冷不丁兒地扭頭問了一句。

    「這些地理知識我也是在高中時學過,讀大學的時候早就忘記了。」

    「是啊?真讓人不敢相信。」

    「其實啊,我大學裡讀的是物理系,連地理書的邊都沒有摸過,更不用說去記這些東西了。」

    「啊?怎麼可能呢?老師,那你怎麼會想到去教地理課的呢?」

    「唉,這哪裡是我要想啊,當初畢業的時候,分配到市八中,卻被告知物理和其他各科的老師名額已經滿了,只有地理老師還缺人,所以我就只好去教地理咯,第一天上課,連我國的國土面積是多少都不知道,也沒有備課,只好翻開書照本宣科地念,還念錯了好多地方,鬧了不少的笑話。」

    「是嗎?這可真有意思,想不到老師也有鬧笑話的時候,哈哈哈!」

    「從那以後,我只好翻出以前的課本和筆記,把整個高中地理的內容統統都複習了一遍,才慢慢把以前的知識找回來。所以說,工作也好,學習也好,其實專業對不對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用一種什麼樣的態度和熱情去對待它。」

    「哦……我明白了,老師。」

    林伊如此時已成了「旭日公司」的總經理秘書,除了每天晚上和週日的緊張學習之外,其他的時間都被錢旭陽指揮得異常忙碌,卻使她的能力在繁忙緊張的工作中得到了鍛煉和提升,也為她日後的人生積累了豐富的經驗,造就了她往後處亂不驚,淡定從容的處事風格。

    如今的她已和兩年前剛剛從大山裡出來的那個天真好奇,不諳世事的小丫頭有著天壤之別。經過這一年的努力,林伊如不僅跟上了高中的學習進程,而且各門學科都達到了優秀。

    林伊如與鄭孝磊依然在每個週日的下午見面,然後傍晚再結伴回家,漸漸地他們之間的情感在發生著微妙變化。面對比自己年長十歲的老師,林伊如表現出了少有的穩重和成熟,再也不是剛認識他時的那份羞澀和癡情。

    這些日子鄭孝磊家裡正在裝修,他的父母已經和隔壁未來的岳父母商定好,讓他和未婚妻在今年的「五?一」結婚,而他在高考前的這段時間裡也就不會再來夜校講課了。也許今天,是他最後一次做林伊如的老師,是他最後一次與她結伴回家了。

    這一年來,他對林伊如的愛慕在逐漸加深,幾乎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他曾多次想跟未婚妻提出分手,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敢說出口。然而當鄭孝磊把自己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告訴林伊如時,她的心裡就已經做好了打算——她不能奪人所愛。

    儘管林伊如很珍惜自己所付出的這人生第一份感情,也希望在繁忙的工作和學習之餘,身邊有個男人愛惜自己,在乎自己,可鄭孝磊在言辭中所表現出來的矛盾和曖昧,讓林伊如認識到了現實的殘酷,她明白自己的未來不能夠寄托在這樣的男人身上,她不想成為第二個三姐。

    「伊如,下個星期開始,我就不來給你們上課了,高考馬上就要到了,你現在工作又這麼忙,我真有些擔心你會吃不消。」

    「不會的,鄭大哥,我現在已經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多大的壓力都不會壓垮我的。倒是你自己馬上要結婚了,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體。」林伊如滿臉壞笑地朝鄭孝磊做著鬼臉,可話語中卻透著一絲的酸味。

    「伊如,有句話我憋在心裡,一直找不到機會對你說,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坐,讓我把我的心裡話說出來給你,好嗎?」

    「鄭大哥,我知道你想對我說什麼,其實那也是我想要對你說的話。」林伊如大方地挽住鄭孝磊的手臂,黯然地說:「能遇見你,也算我們彼此有緣,可是有些東西,並不是我們所能改變的,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大哥。」

    「伊如,你的話讓我感到很愧疚,若論年紀,我比你大了那麼多,反倒不如你這個小妹妹想得開,既然你能叫我一聲大哥,那我也不再說些讓你為難的話了,不過,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請你去看錄像怎麼樣?」

    「好啊好啊,我好久沒看電影了,可是,鄭大哥,你得先請我吃飯,我肚子餓了。」林伊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沒問題,我也餓了,就讓我好好地犒勞犒勞我們的肚子吧,哈哈哈!」

    「嘿嘿嘿!」

    兩個人在大會堂附近的一家排擋吃過晚飯,買了兩張電影票,拉著手進了電影院。電影院放的是錄像片——香港電影《倩女幽魂》。那曲折的情節,激烈的打鬥,優美的旋律,尤其是寧采臣和聶小倩之間哀怨悱惻、生離死別的愛情故事,讓林伊如看的是如癡如醉,動情之處,她不知不覺地偎在了

    鄭孝磊的懷裡,想到自己將要失去自己的初戀,不竟黯然神傷,悄悄地落下了眼淚。

    鄭孝磊第一次擁美人入懷,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他沒想到這貌似堅強頑皮的丫頭,竟是個感情豐富而又脆弱的女孩。別看她平時在自己面前大大咧咧地像只歡快的小麻雀,其實她心底裡還是非常渴望自己去愛她疼她的,可面對自己的雙親,面對性格剛烈的未婚妻,以及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未來岳父母,他能做出抗爭嗎?能當著他們的面說「不」嗎?

    從電影院出來,林伊如還沉浸在主人公的生離死別之中而無法自拔,不知她是為聶小倩的遭遇而悲憫,還是為她自己的處境而委屈,使得她傷心地依偎在鄭孝磊胸前微微地抽泣起來。

    「伊如,對不起,我知道你心裡很委屈,如果你想哭,我們就找個地方,讓你痛痛快快地哭出來,如果你在心裡怨恨我,那就在我的臉上狠狠地多扇幾個耳光出出氣,怎麼樣?」

    林伊如放開了鄭孝磊的手臂,淚眼汪汪地看著他的眼睛,小嘴唇委屈地扁了扁,終於不顧周圍行人的目光,張開手臂摟住了鄭孝磊的脖子,貼著他的臉哭出聲來。

    鄭孝磊順勢把林伊如抱在自己的胸前,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並招手叫了一輛三輪車,兩個人一起坐了上去。林伊如坐在他的大腿上,羞怯地把頭埋在他的懷裡,雙手依然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

    鄭孝磊示意三輪車在中山公園門口停下來,他付了車費,然後把林伊如抱了下來。這時林伊如已經平靜了很多,她放開鄭孝磊站到了地上,難為情地左顧右盼著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此時,遠處高樓頂上的電子鐘剛好敲了九下,公園周圍的街道上依然還是熙熙攘攘,遠處舞廳裡還不時地傳出強勁的「迪斯科」舞曲的音樂,路邊的小販們還在起勁地招徠著生意。雖然還是晚春,可街道上的人們早已穿上了短袖,悶熱的夜晚,讓人感覺猶如夏日。

    鄭孝磊剛才被林伊如這麼一鬧,額頭上已見不少的汗珠。他一邊擦著汗一邊去售票處買了兩張門票,然後拉著林伊如往公園裡邊走。

    林伊如從書包裡拿出一條手帕,遞給鄭孝磊,眼睛還怯怯地不敢看他,鄭孝磊一把把林伊如摟在身邊,接過手帕為她擦拭著眼角的淚水,深情地說:「看你這臉上,都成大花臉了。你不是說你有金剛不壞之身嗎?沒想到你這個小美人還那麼多愁善感,一部電影就讓你哭成這樣。」

    「你知道什麼呀?冷血動物,人家……人家……就是想哭嘛。」

    「好啊,現在這裡沒人,你再痛痛快快地哭一次。」

    「討厭。」林伊如舉起小拳頭想砸到鄭孝磊的身上,卻被他伸手握住了,整個人被他抱起來鑽進了旁邊的樹叢裡。

    當鄭孝磊看著前面的林伊如楚楚可憐地撅著小嘴的樣子,一陣難以抑制的衝動湧了上來,情不自禁地低頭吻住了那濕潤性感且還噴射著淡淡氣息的雙唇。林伊如的腦海頓時變得一片空白,

    從開始懂得男女之愛起,林伊如就曾經無數次地想像著自己的初吻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她想不到兩個人的嘴唇貼在一起會有這麼大的魔力。她感到自己渾身像沒了骨頭一樣地要癱倒在地,彷彿周圍的空氣在瞬間也消失了似得,讓她拚命地用鼻子都無法呼吸。

    鄭孝磊把林伊如緊緊地擁在懷裡,盡情地吸允著那甜甜的雙唇,而她的臉早已像發了高燒一樣地滾燙滾燙,她那微翹的鼻孔裡噴出來的氣息,像盛夏裡滾滾而來的熱浪,開始讓鄭孝磊失去了理智。

    兩個人緩緩地倒在了茂密的草叢裡,鄭孝磊的手開始不由自主地伸到了林伊如的裙子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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