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傳出拖長的慘叫,楊萃重摔在鋪滿鵝卵石的代面,背部壓在石粒上很痛,但更痛的是全身,感覺身體都快散架了。
「完全不行啊!這哪像能與我們一族匹敵的天敵呢?」按竺邇笑著搖頭,「你的力理遠未夠,我挺失望。」
楊萃撐起身體,感覺自己這下到了絕境。戰勝按竺邇不可能,逃更沒希望,自己身上還能有用處的只有紫香紗,但近不了對方的身,根本無用。
「勸你別做無謂掙扎,我暫不會殺你,我會帶你去見我的族人。」按竺邇說著走向她。
「等等!」楊萃喊,「我有事不明白!」
「有話以後再說,別想拖延時間。」按竺邇嘴角上揚,看穿了她的把戲。已到了她身邊,向她伸出手掌。
機會只有這一次!楊萃握緊絲帕,在他觸碰到自己的一瞬,一定要讓紫香紗碰到他的身體。雖然對方不可能無防備,自己如此做也極可能喪命,但不做亦必死無疑。
對方的手掌已在身前,楊萃猛地轉身,帶著手中的絲帕揮向那隻手。
按竺邇的臉上劃過冷笑,他早料得到,這個女人在找死。可忽然,他驚駭一愣,周圍火光冒起,自己居然著了火。
楊萃被光火驚得叫出聲,雙手捂頭,躲避火焰。
按竺邇的反應極快,行動速度也快,就見著個火人撲入江中。江水撲通,水花大濺,冒出股白煙。
待再起水浪,按竺邇從水裡鑽出,他第一動作就是從旁邊小舟上抓了個孩童抱在懷中。舟上的陳氏和女童大叫,按竺邇抓住的是最小的那個男孩。
「來得好啊!」按竺邇目露凶光,「有種再燒我!」他把懷裡的男童摟得更緊,如同不可放手的護身符。孩子哭喊,對峙中,雙方向很安靜,只有他在吵。
楊萃回頭望,鵝卵石的河灘盡頭站了兩個人,她欣喜若狂,這兩人,一個是上官夔,另一個就是張玨。
「只有沒種的東西才拿孩子做盾牌,把孩子放下!」上官夔怒吼。
按竺邇不是傻子,他哪會放下孩子,冷冷哼笑,「兩個?看起來你的傷全愈了。」
「差不多吧。」張玨回答,「聽聞蒼露虎人追求榮譽,你們的榮譽是欺負女人和小孩嗎?」
「哈哈!用不著激我!」按竺邇一手抱小孩,一手理了理被水浸透,燒得沒剩幾根的髮絲,美男子形象已經全毀。「榮譽是重要,但我們更追求勝利。要想勝利,就得活著,只要能活著取得勝利,手段不過是一種途徑,無關是否卑劣。」
「說得到挺直白。」張玨道,「難道你打算抱著小孩與我決鬥?這是很好的武器,我的確會有些放不開手腳。」
按竺邇的目光不曾從他身上移開,一面警惕盯著,一面挪動,翻上小舟。舟上的陳氏看著她的兒子,朝按竺邇苦苦哀求。
張玨投去了輕蔑的笑意,「你走吧!回去告訴燎,就是那個叫孛爾台的男人,我在這裡等著他。」
「一定轉達!」按竺邇狠狠盯著他道。命令舟上的手下,划槳回船。
小舟漸漸遠離江岸,張玨幾步到了楊萃身邊,一把將她抱起。楊萃沒想到他會這麼做,手腳掙扎,卻掙不過他。
「別亂動,或許骨頭有撕裂,動了就嚴重了。」張玨警告道。
楊萃聽了,這才稍安。
「按竺邇下手並不算狠,他若下狠手,我趕到也救不了你。」張玨邊走邊說。
「這麼說,還要感謝他?」楊萃不高興了。
張玨低頭衝她笑,「下次見到,我會殺了他。雖然沒下狠手,但他的殺意已經表露,按竺邇這人,留著是個禍害。」
「那麼你剛才不動手?」
張玨更是笑意深濃,「剛才的情況,你會動手嗎?」
楊萃愣住,啞然無聲。
「你這人,也會顧別人的命?」她在張玨懷裡嘀咕。神色漸憂下來,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張玨回頭望,那三艘船已調轉船頭,往上流逆水而去。
屈英帶著王虎他們趕到,已是下午的時候。看到楊萃受傷,王虎怒得要去找按竺邇算賬,被眾人勸阻下來。雖然經歷了場大風波,陳氏母子生死難料,但眾人卻是高興的,因為張玨回歸了,他彷彿已是黑暗中的明燈,有他在,天大的難題都可以解決,更何況此時他已恢復力量,他們再無可怕了。
張玨和上官夔也從他們口中瞭解到最近的情況,覺得自己出來得還很及時,正好趕上重慶的防衛之戰。
晚些時候,一隊宋軍趕到此地,得知蒙古人已經離開,便要撤回。張玨托他們給彭大帶話,不久後會去拜訪。
人心惶惶的村民在上官夔的勸說下,稍安靜了些。村民們不願離開村子,但如果蒙古人真的來了,他們只得放棄這裡。上官夔勸他們別往城裡去,城鎮必會受蒙古人攻擊,現在開始,在山上大小洞穴儲備糧食,若有意外,分散躲進山裡才是最好。村民聽了甚覺有理,有了後路,人自然不慌了。
這些事張玨到不操心,自從地底出來,他想得最多的還是與燎的會面。燎知道他無事,定會趕來相見,假若上官夔說的是真,他與燎將何去何從?這些他都反覆想過。他一個人孤獨地坐在房內,這些都沒告訴外面喧鬧著的朋友,他不願他們捲入進另一個星球的是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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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他的孤影落在一個偷偷注視他的人眼中。
「誰?」張玨察覺到有人。
門口一聲細響,彷彿有東西閃過。張玨追出房門,只見了個閃逝的背影,是個女人。這屋裡的女人只有兩個,楊萃躺著不能動,就只有她了。
「剛才……」張玨對屈英道。
「剛才怎麼了?」屈英糊塗道,「我一直在外面,出了事?」
「沒事。」張玨沒有說破,談談轉回屋中。
他背後,屈英目光黯淡,失落惆悵地到院外去了。
「楊姑娘真是被張公子抱回來的?」院外村婦結隊路過。
「當然了,好多雙眼睛看著的。早說他們是一對,你們這回信了吧!」
「真沒看出來,不過一瞧,還挺般配!」
村婦們說得嘻嘻哈哈,朝屈英打了聲招呼,從她身邊擦過。屈英半晌無言,有些東西,她早有所考慮了,自以為已經想通,臨到了事前,卻還是堵心。
房間內,大夫檢查完畢,楊萃並未傷及筋骨,都是皮外傷而已。王虎和眾人這才鬆了氣。
「這點小傷,很快就會好,你們瞎操心。」楊萃笑道。她不是安撫眾人,她的愈合力隨著身體的變化,也得到了增強,割破手指這樣的小傷,一天就能長好。
「大家都休息吧!我也累了。」楊萃作出疲憊狀。
現在時辰已經不早,是該各自休息了,眾人遂告辭。
「熊寶。」楊萃突然叫,「你留下一會兒,我有點疑問。」
熊寶有種背脊發涼之感,不想留,預感不會有好事,可若不留下,就更可疑了。
房內無旁人之時,楊萃坐起身,對著胖子嚴肅道:「關於『蒼露姬『,你是不是有東西沒告訴我?」
「不都告訴姑娘了嗎?」熊寶心虛畏縮道。
「我心趕時髦有種感覺,總欠著什麼。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要老實說實話,不計瞞我。」楊萃極嚴肅。
當然熊寶瞞下了許多信息未告訴楊萃,因為擔心她接受不了,但隨時間推移,有些東西始終包不住。而且楊萃已經提到心裡欠著的感覺,再瞞不住了。熊寶老實坐好,有問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