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玨站起身,面對上官夔,他神色平靜,「事實上,之前我已經見過了燎,以及另一個倖存者灼。他們說的事發經過,與你說的完全不一樣。」
上官夔震驚地也站了起來,「他們都說什麼了?你可不能信他們的謊話!真的是燎推曉棠下水,他屠殺了科研隊大半隊員,而他的幕後主使者就是霍頓!至於那個叫灼的人,他是霍頓的忠心走狗,霍頓叫他去死,他不會有半分猶豫,這樣的人說的話怎麼能信呢?」
「是,你說得對。」張玨點了下頭,「只要是霍頓將軍的命令,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執行,這點我完全相信。如果霍頓將軍命令他們除掉科研隊,他們也會照做的。可是,你說燎殺害曉棠……說別人做的,我或許就信了,但說是燎……他怎麼做得出來?我太瞭解他了,他對曉棠的感情比我來得更深刻,他怎麼可能對曉棠下毒手?不可能的!」
「你真的瞭解他嗎?」上官夔輕笑,「我沒一句謊言。你與他是多年的朋友了,更相信他,也在情理之中。總有一天,你會瞭解,為了政治、權力,愛情算什麼,連灰都算不上。他愛曉棠,不過他更愛霍頓,為了造出一個皇帝,女人算得了什麼。」
上官夔沒有做爭辯的必要,該說的他都說了出來,信與不信,在張玨自己,與他無關了。
張玨也是必緒複雜,糾纏如亂麻了。上官夔所說,似乎更合符事實,除了燎殺曉棠這點他無法接受,其他的差不多都說得通。他寧可相信自己的懷疑,也許僅是這一點上官夔記錯了,當時情況混亂,他看錯了也很可能。
「你們為什麼而起爭執?」張玨問。整件事依然透著詭異,很多地方,即使在上官夔的描述中都是含糊不清的。張玨不知道上官夔是否對他還有隱瞞。
「為了水。」上官夔慘笑,「我們來到這個星球,很快發現了種當地人稱為水的物質,這種東西對我們有毀滅性破壞力。這個星球不值得我們擁有,我們甚至應該遠離它。我們打算把實情報告給國會,取消探索計劃。這時候,燎和霍頓派的人阻止我們發出信息,他們把聯絡用的機器都毀掉了。他們打算讓這個計劃繼續下去,因為這個計劃是霍頓發起的,為了它,霍頓已經向國會索取了大量財力物力,倘若被證實根本不可行,霍頓會被問責。而且我加入進計劃後,才慢慢瞭解到,計劃使用的資源,其實遠低於國會給予的投入,那麼多出來的部分哪兒去了?世人皆猜霍頓圖謀不軌。為了避免事發,無論如何計劃都得進行下去。所以我們這些打算公佈真相的人,就該死了。」
說完後,他望向張玨,把慘笑對著他,「你這個不相信會殺所愛的人,有沒有覺得黑暗呢?我知道,你其實也是霍頓的追隨者,但你與他們不一樣,你至少還沒泯滅良知。」
張玨冷淡地笑,霍頓背地裡幹的事,他雖不知情,但也想像得出。他那樣身份地位的人,如果沒背負陰謀黑幕,那才不正常。張玨對這些事並不牴觸,甚至有時還想參與其中,為自己追隨敬愛的人出一份力。可當自己的朋友、愛人被捲入其中,並釀出悲劇之後,他不知該如何回應了。
不遠處圍著火堆的人鬧嚷不停。
「還不能吃?都快烤成炭了。」
「說了等隊將她們回來。」
「泡個澡而已,她們怎泡這麼久?你去看看吧!」
幾人一陣沉默。
「你去看!」
「還是你去看!」
「你去看比較合適!」
「要不……一起去看?」
「我有夜視鏡,誰要租?」
「你們找死!」王虎已經神錘在手。
嘻嘻哈哈,結果誰也沒敢去,繼續守著表面已焦黑的兔子。
溫泉旁邊,屈英已在穿衣,楊萃還泡在水中發呆。
屈英回頭道:「還想不通?你這是犯了女人常犯的病。」
「怎麼可能!」楊萃絕不相信,「我對他的態度最近確實有些奇怪,越來越在意他了,這點我承認。但絕不是你說的那種想法,絕對不是!」
屈英更是笑了,「哎!女人這時候都口是心非。你自己也承認了的,想把他佔為己有。」
「是,是有這種想法。但與普通男女的那種佔有感覺很不一樣。」
「你以前又沒體驗過男女之間的感覺是怎樣的,怎麼就知自己的感覺不對呢?依我看,你還是正視自己的內必感覺吧!」屈英突然起了重重感慨。
楊萃有心事,兩個女人單獨相處閒聊,她才把心事說了出來。聽楊萃的種種描述,屈英斷定她對張玨有意思了,可這丫頭怎麼都不承認。
「其實你才喜歡那臭小子吧!」楊萃還擊道。
「你……你瞎說!」屈英一時結巴。如果她那張臉上不是死皮,而是正常的女性嫩膚,此時定然紅了。
「我說錯了?你看那小子的眼神都不對勁!該正視內心的人是你。什麼時候向他表達愛慕之意?這才是巾幗英雄!」楊萃報復般地把屈英的真情揭開。
屈英激動地忍了又忍,「想不到像楊隊將這樣的世家姑娘,也能直白說起男女之事,真令人意外。」她收拾起自己放在溫泉邊的物品,不與楊萃說話了。
池中,突然發出女人的狂笑。屈英再看池內,白氣飄渺,燈火黯淡,已看不清楊萃。屈英偷偷注視,暗歎了聲,這聲歎不是笑楊萃不承認內心情感,而是為了自己。楊萃說中了,她對張玨確實有了愛慕。可她不能表達,自己這
副模樣,哪配得上人家,說出來被拒絕,不過自取其辱,到不如維持現狀。
「就算喜歡又如何?我們都別傻了!」白氣中,笑完的楊萃仰頭望天,「人家心裡上有了別人。」
「是誰?」屈英脫口就問,「是名山縣的那位嗎?早聽聞,在名山縣有位姑娘等著他。」
「呵呵!」楊萃冷笑兩聲,「才不是郭氏。郭氏跟你一樣,都不過暗相思,白費感情。我跟在他後面,聽到了他與上官夔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有個叫曉棠的女人,那才是他的心上人,他是為了她,才來到我們這裡。」
「她是誰?從未聽說過,以前見過嗎?」屈英揪心道。
「怎麼可能。那女人好像已經死了。哼,就算死了,也是極重要的人。哪是你與郭氏能比的?」楊萃又是陣笑。池中水聲嘩嘩,她起身了,「幸好,我不喜歡那個男人!」她笑著穿上服。
屈英整個人都發起了呆,直到楊萃催她快走,她才有所反應。
看到兩個女人出現,篝火旁的男人都歡呼起來,總算可以吃飯了。可憐那隻兔子已經成了焦炭般的一坨,體積也縮小了許多。
「你們也談完了?」熊寶向另一邊走來的兩人打招呼。
張玨和上官夔向他們走來。
圍著火堆的人都把他們看著,等待宣佈結果。
「以後上官兄就是我們的同伴了。」張玨說道。
眾人一陣肅靜,之前還打了一場,都喊著要對方死了,突然間成了朋友,轉折太快。
「之前不知道幾位身份,多有得罪。」上官夔拱手行禮。
「好說,好說!」王虎拍腿,「這叫不打不相識。上官兄既然是張君玉的朋友,也就是我們大家的朋友!來來來!先痛飲三大碗!」
「不不不!」上官夔急忙推辭。
張玨忙解釋,上官夔跟他一樣,沾不得含水的東西。
王虎略有掃興,不過已習慣他們這種怪習性了。不喝酒,照樣感情好。如此,這八人歡坐了一圈,稱兄道弟,各種笑談起伏夜色中。
這天之後,上官夔就常到溫泉。張玨需要療傷,他為張玨尋了處地熱充足的洞穴。張玨整日呆在洞內,再不問外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