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戰中,地面的人無論宋軍,還是蒙古,只見著滿天火球落地,其中不少還砸了人身上,火竄至人身,一起燒著。每團火球裡都是一隻鳥,掉地上時,只剩焦黑一塊,大概分是清形狀。
天上怎會出現這麼多鳥?它們又怎麼會自燃?一時間,在場眾人哪能想這麼多,好似聽見有人喊了聲,讓鳥給他燃,但是誰喊的,誰都沒注意到。待有空閒思考問題時,立刻醒悟現在還在戰場上,更無暇了。
火光落盡,剛開始泛藍的天空上有一團藍色閃電迅速升高,並以極速遠離此地。張玨看清電光之中是只巨大的鳥,這種會發光的鳥在襄陽也出現過。張玨凝聚力量,想要把它引燃,但鳥已經飛得太高太遠,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逃得真快。」張玨遺憾地盯著鳥消失的天空。
這隻鳥從現身到消失只是一會兒功夫,只有極少數人留意到,即使看到了,以普通人的肉眼和接受能力,只會把它當成一道閃電。
「幹得好啊,張君玉!」眾人中只有王虎知道是張玨幹的好事,大漢歡樂地重拍張玨肩頭。他猛然發現,張玨的這種能力可以干大好事,「把整個韃子大營都燒了吧!」他提議道。
若可以,還用他提醒,張玨不會不做。只是這樣做了,在視線不可及的地方,必定會誤傷自己人,就算有雙眼看著,這種大範圍引火燃燒,也有顧不過來的時候。燒到熟悉的人,張玨不情願。
但王虎目光懇切,難得有期待。一口氣燒了五星聯盟的鳥群,張玨也在得意中,既然如此,再露一手有何防。找了個沒有宋軍出沒的方向,一股燃燒的意念擴散了出去,在這股意念覆蓋下,只要張玨一個念頭,所有可燃的物質都會發出火焰。
突然,砰!這股念力在營中某一處,如同撞到了牆,彈了回來。張玨驚愕,不可置信之色露於臉上。
「怎麼了?」王虎也驚,抬手一錘,砸碎了衝向他們的蒙古兵的腦袋。「你快點啊!我給你護法!」
這裡仍在交戰中,數以百計的蒙古兵穿過火光,把他們數十人的小隊圍了起來。「你快點!不做,我們就殺出去!」王虎催道。蒙古兵越來越多,他們放火的任務已經完成,退回大部分人所在地才是脫險之法。
張玨這一刻,整個人都呆住了。
「彈回來了?」他震驚得不知該幹什麼了,「只有一種可能才會彈回!」他望向營中的某個方向。
「快啊!」王虎大吼,他有神錘還好,可其他人已經頂不住了,蒙古兵像洪水般朝他們湧來。現在要走,還能衝出,再晚,若不暴露特異能力,就不可能了。
「你們先撤,我隨後找你們。」張玨有了決斷,狠夾奔雲馬的馬肚,抬手就是一片火光。那火燒在了包圍他們的蒙古兵的身上,為了避火,包圍圈自己打開了個缺口。
「快走!」張玨對眾人大喊,自己則向另一個方向衝去。擋在前方的蒙古兵想要阻攔,張玨已懶得再使異能了,以奔雲馬的強悍直接衝去。彎刀砍了馬腿和馬身上,奔雲馬本來就是塊石頭,刀槍在它身上哪有作用,阻擋的蒙古兵硬生生被撞飛五丈,滾了數圈,噴血起不來了。
「那是什麼馬?」
「那是什麼人?」
周圍的蒙古兵驚駭得不敢去追,更不敢在背後放箭,看著張玨消失在營地深處。
「剛才那種感覺是……有人想焚營?」火魯赤詫異地望著帳外。
捲開的帳簾外,遠去火光通天,照得全營亮堂。宋軍來襲了,只不過戰火還沒蔓延到他們這裡,帳外的蒙古人來回奔跑叫喊,或在戒備,或準備到宋軍侵入的地方支援。但這頂帳內卻是平靜的,平靜得外面的戰事似與裡面的人無關。
「是我們的同類,還很強。」火魯赤還在回味剛才感覺到的力量。那種能焚盡一切的念力襲來時,他試著抵抗,不過沒能抗住,幸有孛爾台幫了他一把,把那股力量彈回去了。
「是阿玨。」孛爾台直截了當地指出。他的雙目死死盯著帳外那片火光,他的好友,就在哪裡。
火魯赤已經有了預感,這個宋軍中的火王星人就是五星盟主的信中提到的人,也是他的同伴常常提及的人。那個單名玨的人他並未見過,聽聞其在火王星的實力與孛爾台差不多,剛才略有領教,他感受到了,確實不容小覷。要怎麼處理,他聽從孛爾台的,畢竟是孛爾台需要面對的故人。
「孛爾台那顏、火魯赤那顏!」一名小卒出現帳外,稟報道。
「何事?」火魯赤面對闖入者既警惕,又有些怒,因為打擾到了他們談話。
小卒稟道:「宋軍偷營,闊端殿下請兩位那顏相助。」
「宋軍而已,叫闊端自己解決。什麼都靠我們,要他幾十萬大軍何用?」火魯赤斥道。
小卒害怕顫抖,不敢多說了,得了回復就退。
孛爾台緩緩起了身,慢慢走出帳外。
「現在就去?」火魯赤驚訝,沒想到見面這麼突然就來到了。
「不,我們迴避。」孛爾台冰冷地說。
火魯赤意外了,「你不見他?」
「此處耳目眾多,時機未到。」孛爾台平緩地說,已走了前面。
火魯赤聽從於他,緊隨其後。
張玨快馬疾奔,直往他感覺到的地方去,能抵制並彈回火王星人的焚燒意念,只能是另一個火王星人,而且能力至少與他相當,
甚至在他之上。張玨只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燎。
途中,阻礙不斷,四面八方湧來蒙古兵,要將這個他們認為的落單的宋兵斬下。張玨哪有心思與他們耽擱,他現在滿心思都是燎,完全不顧前方是什麼,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距離橫衝直撞,撞開蒙古兵的包圍。這些蒙古軍士根本抵擋不住,躲閃不及的更被撞翻,踏在了馬蹄下。張玨此時就如根利箭,破開萬丈洶湧的黑潮,逆流直往潮水的最深處。
一頂普通的氈帳立在眼前,在已經沸騰的混亂營地中,如同塊安靜的石頭,它被沸水包圍,卻不會被沸水融化。天剛亮時的晨風,吹動它的邊沿,高卷而未放下的帳空一角在風中擺動,仿若這裡很久沒人住了。
「燎!」人還未到,張玨已經叫起來,他知道那是燎。
帳裡沒人回答,他衝至帳前,下馬幾步進入帳中。進去的一刻,他的身子就僵住了,帳裡空無一人,照明的燈火還亮著,似乎那坐過的氈墊還有餘溫,這裡之前還有人,不過現在沒了。
「燎!燎!」張玨呼喊,左右張望。沒有人的地方不會憑空出現人的。
「為什麼躲我?」張玨知道他剛走,但在現已經感應不到了。
不容得他多想,不容得他尋找,跟著追殺而來的蒙古兵,已到了帳外,他們手持刀槍衝入帳內。
「滾!」
張玨一聲怒吼,滔滔火焰自他體內奔湧而出,整座氈帳瞬間成了個火洞,帳裡的一切被火吞噬,死物融化成灰,活物哇哇嚎叫。
已經走遠的兩個身影回頭看了眼。他們之前住過的地方已燃起沖天大火,那火極明亮,隱隱一股金黃。
孛爾台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注視遠方。看了好一陣,他低頭看向手腕,一條項鏈纏繞其上,項墜上有機關,打開了,一道虛影射出,似幅畫面。畫面中兩男一女,笑得無邪開心。孛爾台感慨至深,握緊項墜,那道投影便消失了。
天空漸漸大亮,蒙古營地濃煙滾滾,吶喊聲依舊,而且更濃烈了。夜間有宋軍偷營,被圍困在內的趙彥吶豈會放過機會,這正是突圍之際。天一放亮,裡邊的宋軍戰鼓齊擂,與曹友聞部內外呼應。宋軍的夜襲並未因天亮而結束,一場大戰這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