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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4章 投名狀 文 / 玨君玉

    張玨疑惑地看著王虎,「怎麼不對了?」

    這一帶張玨完全陌生,別說路怎麼走了,就是地名,他都說不出一個,只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是青野原,然後跟著走就是了。而今日王虎卻說路走得不對,「你認識路?」他問。

    王虎甩頭,「我第一次來,哪知道路,但在這裡土生土長的人不少,他們說的,這不是去青野原的路。我們不是去青野原救趙制置嗎?」

    張玨低頭看火,略思一會兒,然後露了微笑,「果然與我想的一樣。曹友聞明打出援救趙彥吶的旗號,其實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王虎納悶,他也知道這些關於軍事的猜想不可亂傳,被別人聽去了恐惹麻煩,「不救趙制置了?」

    「不去青野原才是救他。」

    王虎更納悶。

    張玨笑道:「闊端號稱五十萬,雖實際沒這麼多,但他既然謀算整個四川,二十萬兵力總該有。我們才兩萬人啊,不是雞蛋碰石頭,就算能助趙彥吶突圍,傷亡也必定不少。所以我想,曹將軍的想法應是圍魏救趙,以攻別的州縣,吸引蒙古人的注意,甚至調走青野原的兵力。」

    「蒙古人會上當?」王虎不信,這麼輕易就能想到計策,蒙古人會沒防範?他們也有軍師謀士,那些人都是傻子?

    「有時候,明知是當,也必須得上。」張玨笑著向火裡加柴。

    旁邊突然有人叫起來了,「別加柴了!叫你看火,你就只會看火嗎?看鍋裡!水都燒乾了,再燒鍋就穿了!加水啊!水開了,把米放鍋裡。會不會煮飯?想不想吃飯?」咆哮的人是他們的隊將。

    張玨看了看水桶,桶裡有大半清水,一隻木瓢浮在水面。「加水。」他對王虎說。

    明明他的事,卻叫自己來做,王虎討厭死了這個死都不碰水的張玨。捲袖伸裡桶裡,握瓢舀了幾勺倒了鍋裡。

    燒干的鍋「滋」的聲冒出滾滾白氣,在這夜晚中,猶如巫師往鍋裡丟了什麼,施了個法術。

    青野原中,蒙古大營內,也有人往鍋裡丟了點東西,只不過鍋裡沒有水,而是裝了小半鍋腥紅燃燒的著的炭火。鍋邊站著的青年是按竺邇,他往鍋裡的炭火中投下小木屑,這些木屑太小,根本無法助燃,不過燃燒之下,卻能產生出奇特的香氣。青煙剛升起,按竺邇就深吸了口,表情舒暢。

    帳內並非只有他一人,汪世顯和其子汪德臣也被他帶來了。另外帳內還坐著闊端、塔海,孛爾台和火魯赤。

    「這神香可不是凡物,我祖父成吉思汗結識過不少神仙奇人,這香就是神仙送的,提神最是有效。兩位趕路累了,該多聞聞。」闊端得意地介紹道。

    汪世顯客氣拱手,「既是神仙之物,我等哪受得起。殿下厚愛了。」

    「唉,受得起,受得起!汪首領若是喜歡,整盒神香就送你了。」闊端大方揮手。

    按竺邇蓋上存放香料的巴掌大的金盒子,遵闊端之命,奉送到汪世顯面前。汪世顯不接也得接,雙手捧盒道謝。

    闊端又是大笑,「今日真是高興,才困住四川制置,又得汪首領棄暗投明,我又添一翼啊!汪首領,以前種種我蒙古既往不咎,你仍保留原職、原地。你的部民還是你的,我蒙古不取分毫。另外以前金國給你多少俸祿,我蒙古給你雙倍,以後論功行賞,更少不了汪首領,汪首領就是我蒙古的大功臣啊!」

    汪世顯苦澀陪笑,他被脅迫來此,雖至今仍未答應降,但所有人都當他降了。

    帳外小卒單膝跪地,稟報道:「殿下,緊急軍情!」

    「送上來!」塔海呼喊。不等小卒入帳,他便出帳取了信函。

    闊端首先讀信,臉色大變,「曹友聞打的什麼主意?」速將此信傳閱眾人。

    聽到「曹友聞」三字,汪世顯複雜之色難隱。

    信傳到孛爾台手中,身旁的火魯赤湊來一起看了。火魯赤驚訝,「他沒走平常的路?」他從孛爾台手裡抽去信,來到地圖前,依信中所提,在地圖上點出地名,再把點相連,畫出條線。這條線從大安出發,一路向北,但方向所指,卻不是青野原,而向東略有傾斜。

    「往東?」闊端也到了懸掛的地圖前,「為什麼往東?東邊有什麼?」

    「可能想與金州的和彥威匯合吧?」塔海猜想。

    「和彥威?」闊端低語。

    金州及附近的饒風關都是難啃的骨頭,雖然不是入蜀的必經之地,但若這兩地的宋軍不除,以後自己揮軍南下必有後顧之憂,更何況金州知州和彥威與饒風關統制張珍都是難纏的悍將,曹友聞若與他們匯合,力量會倍增,闊端覺得,必須阻止他們。

    「未必如此。」按竺邇說道,「金州和饒風關都是要地,其守軍不可能棄地而出。」

    「難道他們不救自己的制置使?他們的制置使可被我軍重重圍困,再不救,就要成為我軍之俘了。依我看,不管曹友聞耍什麼花樣,目的都是為了救趙彥吶,我們只要守好趙彥吶即可。」火魯赤輕蔑道。

    「火魯赤那顏說得沒錯,曹友聞的目標必是趙彥吶,不過……」塔海讚過之後,面色微沉,「不過任由曹友聞在我們身邊來去自如,恐怕不太好。一則壯了曹友聞聲勢,二則別人會以為我們畏懼曹友聞。」

    「不能讓他太順利了。」闊端明白塔海的意思,掃視帳內,「誰願為我先鋒?」

    他的先鋒就是按竺邇,

    這是出師之時,大汗窩闊台宋定的,但闊端顯然指揮不動,而他之所以刻意問,也別有目的。這目光,最終落在了汪世顯身上。

    汪世顯心中一顫,極不願做這個先鋒,他不願這麼快就與自己的朋友為敵。若在戰場上見了,他要如何面對?

    蒙古王子在等他答應,汪世顯躲無可躲,推無可推,低頭拱手道:「殿下,我以為曹友聞不會來救趙彥吶。」

    「哦?」闊端詫異,「聽聞汪首領與曹友聞有故交,對此人必定極瞭解。你就說說看,曹友聞為何不救趙彥吶?」

    「原因很簡單。」汪世顯回道,「曹友聞與趙彥吶矛盾頗深。趙彥吶志大才疏,形勢判斷頻頻出錯,而曹友聞常對。趙彥吶對曹友聞早起嫉妒。曹友聞也常對我說,趙彥吶不過佔著資格老才坐上安撫制置使之位,有機會他將取而代之。這次趙彥吶被困,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曹友聞怎會錯過?所以我想,曹友聞應是假借援救之名,其實是想奇襲沔州或鳳州,立下收復之功,登上制置之位。之所以不走常路,是怕蒙古軍半道設伏,壞了他的大計。殿下應及早提防,加固沔州、鳳州的防禦才是。」

    闊端聽後悶聲沉呤,思索起來。

    汪世顯微抬頭,神色凝重以他對曹友聞的瞭解,曹友聞想做什麼,應能猜出七八分。這次就幫他一把,但成不成,全看蒙古人的態度了。汪世顯緊張注視著帳中人的反應,自己說這番話也是極冒險的。闊端認真思考,塔海也有所思。按竺邇彷彿什麼都沒想,帶著淡淡微笑看著他,似已把他看穿。另兩個那顏般的人,汪世顯不認識,其中一個是在地圖上畫線的人,他也在笑,比按竺邇還陰險,另一個則面無表情。

    忽然,就是這個面無表情的人站了起來,似有深意地瞥了汪世顯一眼,向闊端說道:「殿下,汪首領雖已歸降我們蒙古,但要他立刻與舊友戰場敵對,未免不盡人情了些。」

    「說得也是。孛爾台那顏,你有何高見?」闊端謹慎點頭問。

    汪世顯感覺到闊端對此人有懼意,而且剛才此人只看了自己一眼,就讓自己發了寒。

    孛爾台看向了汪世顯,說著冷冷的話語:「趙彥吶大軍被困,曹友聞率軍營救,無論他真救,還是假救,此時宋人後方必定空虛。我軍可遣奇兵,搗其後方。而這個率軍之人,非汪首領莫屬。」

    「我?」汪世顯驚愕地看著眼前陰冷的人,如同被判了死刑。

    孛爾台難得露出抹笑意,「宋人的地形軍情,汪首領最為熟悉,搗其後方又可避開故友曹友聞。另外也必須由汪首領率領,因為這是汪首領為蒙古效力的第一戰。有個詞說得挺好,這就叫——投名狀。」

    汪世顯如遭雷擊,直愣愣盯著孛爾台,猶如死了。

    「好!」闊端大笑,拍掌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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