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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0章 該來的終會來 文 / 玨君玉

    大安城仿若一夜間陷入兵荒馬亂中,運糧草的車沒日沒夜地嘰嘰吱吱從門前經過,吵得人都睡不好覺。而屋裡的人徹夜難眠也並非全因車輛,大戰將到,生離死別之前,任誰都難眠,百姓擔心城池是否堅固,將士心焦自己還能否歸來。

    制司已下令全軍待命,營房內兵卒們擦拭刀槍,小心仔細,如同對待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蒙韃子從鳳州犯境,已入沔州,沔州知州高稼已經戰死,趙制置已下令火速援救,我們隨時都要出發了。」說話的士兵語氣裡滿是擔心。

    「出發前大家好好聚聚,今天見了,明天或許就再見不到。」一個提議後,大家都贊同。

    「喂,張君玉!這次的酒,你必須得喝,可不能再躲了!」有人對站在窗邊的張玨喊。其他人也都笑了,個個喚他不可再躲。

    張玨沒搭理他們的笑聲,望著窗外不知名之處發呆,他在思索,天外天的最新諜報裡說,火王星人已經到了闊端的軍營。如果自己被派去救援沔州,不知會不會遇上,如果遇上了又該怎麼處理?

    兵卒們見他不理人,又說起自己的話。

    「或許這次救沔,我們去不了。聽說曹將軍和趙制置起了分歧,曹將軍說這是韃子的計策,大軍不可妄動。趙制置說沔州不可不救。我們是曹將軍的兵,曹將軍不去,我們自然不會去。我認為曹將軍不會去沔州,領兵之將一個就夠了,趙制置這人自識甚高,聽不進意見,他必不會讓曹將軍跟著。」

    「這次上不了戰場,下次定跑不掉。除非趙制置能在沔州一擊克敵。」

    「但願趙制置一戰大勝,蒙韃子退出國境,家鄉免去戰禍,我們也得保住性命。」

    說起來,歎息聲起伏房內。

    「喂!王虎去買酒,用得著這麼久嗎?這都幾時了?」

    「是啊,都什麼時辰了?那傢伙該不會自己偷喝,已醉倒在哪裡了吧?」

    「很有可能!」

    眾人說笑,嘻嘻哈哈也不在意王虎這罈酒了。唯獨不笑的只有張玨,他仍在思索,感覺這一次,自己將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

    王虎通常不願主動去幹雜務,比如買酒這類跑腿之事,都會指使別人去幹。若他主動承擔,必不僅是買酒而已,定是為了別的東西,王虎買酒遲遲不歸,正是因為這事耽誤了。

    他此時還在酒樓的一間閣內,外面酒客喧囂,屋裡卻還安靜,他叫了壺酒,等的人尚未到,獨自先喝起來。

    半壺酒後,緊閉的房門吱溜開啟,王虎瞬盯門外,進來了位女子,白衣藍裙,戴著頂垂白紗的斗笠。儘管面容模糊,王虎卻認了出來,身子不由自主地起身。

    「坐吧!」女子輕輕說,順帶關上門。

    「隊將近來可好?」王虎問候。

    「還行。」女子撩起薄紗,摘下斗笠,露出絕美容顏,「你在軍中可好?」

    「自然好。」王虎遂起擔憂之色,「隊將不該這時候來大安,蒙韃子就要來了。隊將來了,實把自己置身危險之中啊!」

    「我何時怕過誰?」楊萃流露對一切都不屑的神色,「我不僅來了,還會到軍中任職,蒙韃子要殺,張玨更要殺!」

    「隊將……」王虎似有悔意,「隊將,張玨之事暫緩行不行?現在不是報私仇的時候。」

    「私仇?」楊萃驚訝,「你不想為寨中兄弟報仇了?他殺你寨中幾百人,你晚上就沒夢見他們?」

    王虎語塞為難。

    「我可常夢見弟弟。在夢裡,他仿若活著般,可夢醒了,又什麼都沒有。我不會放過他,我要他償命。」楊萃的聲音含著狠色。

    「隊將,張玨並非那樣的人啊……」許多話說不出口,王虎只得歎惜,那件事,歸根結底是錯在己方。但王虎內心卻矛盾重重,兄弟們再錯,依然是兄弟,他們死了,自己哪有無動於衷的。正如楊茂無論怎樣都是楊萃之弟,楊萃明知其有錯,仍割不斷親情。可王虎卻越來越能感覺到張玨不能殺,不管是講大義,還是當前形勢需要張玨,都不能殺他,更何況幾場出生之死,王虎對張玨已有兄弟般的情誼。

    楊萃什麼解釋都不想聽,她自信滿滿,「我這次北上可是帶了重寶。紫香紗,我把它帶來了。有了這東西,哪怕張玨本事通天,只要他是個男人,就會變得毫無反抗之力,到時任由你我宰割。」

    房中迴盪女子的笑聲。

    「隊將,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王虎猜想,以楊萃的個性必不會拖延。

    「時候尚未決定,不過不會太久。趙制置出征之前,會對我的職位作出安排,不出意外,我將入主壯女營,這樣我進出軍營就方便了。到時再給你傳信,你配合我,這次定要擒殺張玨,為弟弟報仇雪恨!」楊萃的雙目露出凶芒,使這張絕美容顏染上了層陰毒之色,雖不會降低其美貌,但卻使人懼怕,這美使人窒息。

    營內的兵卒聊到了黃昏,又一個身影回到營房。

    「哎喲,終於回來了!酒呢?」

    他們看到王虎兩手空空,還有些失魂。

    「早就說他偷喝了!看他神情恍惚,酒還沒醒透吧?」

    說著就有人湊近去嗅王虎身上的氣息,一嗅之下,那人居然大驚。

    「王虎!你身上怎麼有香氣?你找女人去了?」

    此話一出,瞬間點燃房內人的興趣,眾兵卒都圍了上去,好奇問他去的哪家樓,找的哪個姐兒,其間不乏蕩笑之聲。

    王虎被問得煩,根本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但他也懶得解釋。越解釋,這些傢伙問得越多,誤會就誤會吧,正好掩飾他的「大計劃」。

    這個「大計劃」使他無意間注意到張玨。張玨是房內唯一對他的去向不感興趣的人,王虎似感有愧,盯了幾眼,就不敢看了。

    張玨在這一刻的對視中,也感覺到了什麼。王虎不會無緣無故替人跑腿,必是為了他事。以他與王虎現在的關係,斷沒有瞞著他的,除非是為了那件事,可能那個幕後暗害自己的人來了。

    時日匆匆過,一晃數日,趙彥吶率大軍北上,以解沔州之危。與眾人預測的一樣,趙彥吶沒有帶上曹友聞,因而曹友聞的軍隊留在了大安軍。但曹友聞也沒閒著,調遣諸軍,佈置防線,以防沔州之變。

    制置使一去,制司就冷清了許多,張玨等幾個值守這裡的士兵,整日除了掃掃地便沒事可幹。

    「聽說壯女營來了個新隊將,長得漂亮至極。」

    「我也聽說了,是個大美人,比屈花臉好千百倍。現在不正有空閒嗎?我們也去瞧瞧究竟有多美。」

    士卒們邊掃地,邊聊起最近的趣事。在士兵之間,壯女營的新隊將,比趙彥吶抗敵,更具話題性,幾乎都在討論新來的隊將,而不管趙彥吶了。據說這個新隊將不僅漂亮,還很有來頭,與制置使關係非淺,她是由制置使親自任命的。

    「你們現在才想著去看?晚了。人家王虎早就去了!好多人看到他時常進出,已成壯女營坐上賓。」

    「他不是被禁止出現在壯女營十丈之內嗎?」

    「哎!那是屈花臉的命令,屈花臉都下台了!新隊將自有新命令。說不定人家就喜歡王虎這樣的猛男!」

    士兵們嘿嘿地竊笑。

    張玨聽他們議論,到另有所想。

    「喂喂,別說了!」另一士兵提醒眾人,正經地重拾掃帚。

    其他人立刻閉嘴,各幹各的事。張玨看向院中,一間屋子的房門已經開了,出來三人,一個是曹友聞,一個是汪世顯,另還跟著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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