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的?合森,出師不利啊!遇到了什麼呢?」火魯赤饒有興趣地問,似很喜愛聽別人的落魄事。
合森如芒刺在背,瞥見按竺邇陰險微笑,再看火魯赤、孛爾台和冰眼神似要釘在這裡。前有猛虎,後有豺狼,自己今天似不能輕易脫身了。
「沒什麼,天外天的小嘍囉,有點小能耐而已。待我回去稟告盟主,遣有針對性的人來。」合森敷衍道。
「何需稟告盟主。」火魯赤站在帳簾前,擋住合森去路,「稟告太花時間,不如告訴我,我為你解決,就算我不行,還有孛爾台。天下還沒有我們兄弟解決不的敵人。」火魯赤的語氣越到後越重,彷彿已成一種威脅。
合森出去不得,雖怒卻忍,因為他知道這兩人的厲害,但他那兩手下已經憤怒得長信滋滋吞吐,背部和頸部的鰭顫抖豎立,作出威脅挑釁狀。
他們身後的按竺邇冷冷發笑,似勸說:「合森那顏,你越是想遮掩,越證明你心虛,孛爾台和火魯赤兩位那顏也就越想知道答案。你不說出真相,依他們的個性,不會放你離去。」
大帳裡安靜一片,只有蜥蜴吐信的滋滋細響,時不時響起。合森抬手示意部下不要衝動,他輕緩地移動步子,但目光卻未從兩個火王星人身上移開。「兩位多心了,只是遇上了個擁有工星敲山錘的小子,所以想請示盟主,調派能克制的裝備。」
「不對。」火魯赤搖頭,「一柄敲山錘能使你損失這麼慘重?你和你的手下抱成團,等著他來敲嗎?拖延這麼久才回答,這必定不是實話。合森,不說實話,我們幫不了你。」
「兩位好意心領。可事實就是如此,我方一時大意。」
「你們遇見的是火王星人。」孛爾台突然說話,他話不多,可每一次都能點中要害。
這話讓合森直愣雙眼,按竺邇也是一愣,顯然他也不知道此事。
「我猜中了?」孛爾台又道,「如若不是遇見火王星人,你何以在我們面前遮掩?」
火王星人也只是合森的懷疑,畢竟他並未親眼見到。當然,他若親眼見到了,也不會活著回到這裡。現在聽見對方也這般說,他立刻判斷出,對方知曉天外天中有火王星人,對自己心中的猜測更信幾分,兩方的火王星人定有聯繫的。
「他是誰?」孛爾台問。
滋啦!
合森的一名手下再忍而不住,以蜥蜴人的高敏捷和彈跳力,躍撲向把守大帳出口的火魯赤。
「找死!」火魯赤目露凶光,手掌半握成爪狀,向撲來的蜥蜴人抓去。
那蜥蜴人撲來的樣子看似兇猛,卻在這一爪之下,啞然截止,火魯赤的手掌抓在他的長嘴上。一股黑氣如煙,從指隙間冒出,這如煙的黑氣不是火魯赤發出的,而是從爪下蜥蜴人的嘴中發出,氣味焦糊,如灶上燒干的鍋,他的整張嘴都已變成焦黑色。蜥蜴人一動不動,事實上他已無法動彈,喪失了動的機能,他的體內在燃燒。
另一名蜥蜴人發出怪叫,「合森閣下,你快走!」他嘶吼著撲上去,同時隱了形。
「隱身的伎倆在我們火王星人眼中等於無!」火魯赤不屑地叫道。
右手抓住的蜥蜴人從內到外迅速變成漆黑的炭,如塊被火燒黑的木柴,火焰從其體內竄出。火魯赤手爪用力,蜥蜴人的臉碎成塊,身子栽倒,轟然破碎。火魯赤右手虛抓,蜥蜴人身體內的火蜂擁聚向他手,如條火鞭甩向帳內某處。火鞭像纏繞上了某件東西,圈圈盤繞,接著就是慘叫,被纏住的東西顯了形,是那名蜥蜴人,似鞭的火焰瞬間擴張,把他包裹其中。蜥蜴人也就叫了那麼一聲,然後再無聲響,他已化作另一堆黑炭。
合森並未逃走,他仍站於帳內,因為他知道逃不掉,那個叫孛爾台的火王星人並未出手,而是冷冷看著自己,他若藉機欲逃,只怕比手下死得更快。合森不是蠢人,反應極快,轉身奔向闊端,把王子推在身前作抵擋狀。
從這幾人起爭執開始,闊端就在旁只看不說話,他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更插不上一句話,彷彿他在此是透明的,沒有存在的必要。但合森想起了他,向他衝來,把他抱緊,當作了一面盾,擋住會控火的怪人。合森害怕,闊端更怕,幾個呼吸間,兩個大活人就成了灰,合森是要抱著他一起死啊!
「兩位那顏,有話好說!」闊端聲音顫抖,「你們與合森那顏的恩怨不關我的事!」王子東張西望,尋求幫助。
塔海已經嚇得在地上縮成團。按竺邇則冷靜地猶如旁觀者。都是不可靠的傢伙,闊端見無人可求,再不管王子架子,開口相求。
身在闊端身後的合森也說話了,「想殺人滅口?把我連同王子一起燒了吧!王子要是死了,你們就壞了盟主的大計,盟主不會放過你們!」
「盟主的什麼大計?」火魯赤不以為然,但仍謹慎,不問合森卻問孛爾台。
孛爾台默然,他也不知。
「他是盟主定下的嗣汗之一。」按竺邇淡淡答道。
「嗣汗?還是之一?」火魯赤以瞧不起的目光盯在闊端身上,「我覺得你選上的機會不大。」話音一落,只見火魯赤的手臂空揮,仿若起了道火光。
身後的合森一身慘叫,闊端也叫了起來,似被奪走了生命。只覺得合森鬆了手,他立刻掙脫而出,回頭看合森已在火中,自己身上也有火光,後背又燙又痛。塔海撲上來,以衣裘對他拍打,他也打著滾,呼救連連。
眼見火滅不了,冷漠如冰的孛爾台手指動了動,闊端身上的火飛向他,
消失不見了。闊端這才鬆了口氣,可仍驚魂未定,再看合森,已成帳內第三堆黑炭。又抬頭看孛爾台和火魯赤,如此角度,那兩人看起來高高在上,猶如山峰。這就是他日思夜想,試圖招入麾下的人。闊端後悔無比,自己根本沒能力鎮得住這些人,請神容易送神難。
「無禮,他畢竟是一國王子,該有的體面還是得給人留著。」孛爾台似有訓斥,「我們表面上依舊得聽從王子號令,還不把王子扶回座位?」
「還不把王子扶回座位?」火魯赤沒動,指使塔海。
塔海哪敢多話,扶闊端坐回原處。
火魯赤目光掃視全帳,已沒有敵視他們的存在了,目光落在按竺邇身上。「你很有意思,想跟隨我們嗎?」
「不想。」按竺邇乾脆回答。
「哦?那麼你為何……」
「我與合森有點小摩擦,而且我覺得合森會妨礙你們。這種草包早點除掉,不應該嗎?」
「應該。你的好不會白示,圖的什麼?」
「我只想借這場戰爭建功立業、名留青史而已。我的感覺告訴我,跟著你們有更大機會。」
火魯赤一笑,「你的感覺沒有錯。」
闊端已經坐好,塔海為他擦出冷汗,查看背上的燒傷。
「殿下。」孛爾台立在他面前,冷冷地說。
闊端緊張,洗耳恭聽。
「殿下奉汗命南征,時日已經許久,殿下卻無寸功,大軍沒有半分進展,如何向大汗交待?殿下不應該速戰嗎?」
「是,是!一切聽那顏安排!」闊端甘作傀儡。
孛爾台卻搖頭,向闊端訓道:「殿下當有雄心壯志!仗怎麼打,我並不會干涉,還是由殿下作主。殿下既為嗣汗之一,就該拿出應有的氣魄。」
「嗣汗?」闊端什麼都沒聽清,就聽見這兩字,「嗣汗?這麼說我有機會做大汗?誰定下的?」他雙目放亮,竊喜之色掩蓋了驚恐。
「自然是神仙定下的。」火魯赤笑道,「不過若沒有功績,神仙可會把汗位給別人的。」
「汗位必須是我的!」闊端起了精神,但在高人面前,立刻又蔫了氣,「諸位仙長!一定要幫我!等我做了大汗,讓你們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他的請求換來的是冷冷目光,榮華富貴神仙怎看得上眼?他覺得自己不能嘴上說,該做什麼,「傳令!全軍整裝,隨我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