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我把這柄寶刀送給你?」窩闊台猜測他的想法。
張玨輕搖頭,「非也,刀雖好,可要稱手才能發揮其效力,我並不善使刀,落我手裡就糟蹋了。刀還是物歸原主,請還給闊端王子。我的願望僅是——見一見打造這柄寶刀的工匠。」
窩闊台意外了,「你的要求真新鮮啊!為何要見工匠?想拜師學藝,還是想請工匠打造稱手的兵器啊?」
「正如大汗所料,自然想請巧匠打造如意兵器,同時又有仰慕之情,望大汗成全。」張玨順著窩闊台的自我猜測說話。
猜中了,窩闊台非常滿意。「我這裡確時有個老工匠,不過連我也許久沒見了,不知還在世否?」
身邊的達格娜可敦扇著孔雀羽扇,輕聲說:「還在世的,這柄寶刀還是去年闊端生辰,妾請他打造,贈與闊端的禮物。那時,老先生的身體都還硬朗。」
「那就好。就許你這個願望,改日安排妥當,會有人帶你去見他。」窩闊台道。
張玨謝過。
窩闊台即命眾人散去。
人群哄散,漫走的人群中,一個侍女穿過人流,大步奔至達格娜可敦身旁。
「還有這種事?」達格那聽了侍女耳語,抬眼遙望。人群之外,一輛花車正在遠離。
「怎麼了?」正欲離去的窩闊台回頭疑道。
達格娜艷笑,回答道:「大汗,剛才我們公主也在場外,她……大汗,回去再說吧。」
張玨回到驛館,成了英雄般的人物,立刻被圍了嚴實。
沒人想得到,身邊的小小雜役居然是個身藏不露的高手,想到以前使團遇險,大家都認為那些強盜流寇定是他解決的。隨團的某小吏更懊惱得無地自容,以前他還對張玨大呼小叫,這下怕遭報復了。張玨對所有人都呵呵笑之,對他們的一切猜測都不作答。
正使鄒伸之走來,張玨輕輕行了個禮。
面對張玨,鄒伸之也不知說什麼好,猶豫幾番,只說道:「當初孟鈐轄推薦你入團,我還有所顧慮,現在想來慚愧,孟鈐轄原來別有深意。不管如何,這次你都漲了我大宋威風,當記你一功。不過也要當心,你輕鬆取勝,實傷了大汗顏面,以後處事可得謹慎了。」
「是,小的定當注意。」張玨謙虛道。然後只說自己累了,要回房休息,告退諸位。
彭大和王虎尾隨他,一起進到房內。
「事情突然發展成如此,都不知怎麼說好。」彭大感慨,「這一次張賢弟確實冒失了些,如此張揚,隱藏在這個國家的五星聯盟恐怕會注意到賢弟。」
張玨無懼地微笑,「有句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找到敵人的破綻,自己得露出點破綻誘敵上鉤。這不,首先就意外獲得面見工匠的機會了。以後他們會慢慢找上我的,從今日起,兩位請與我保持距離。」
彭大明白,點頭又歎了歎。「讓賢弟犯險,實過意不去。」
「沒什麼,也只有我來做。子兄的身份不能暴露,旁邊那個大個子其實什麼都不懂。」張玨瞥了眼王虎就歎。
「喂!你說誰什麼都不懂?你就懂?那你告訴我怎麼回事啊!」王虎嚷嚷道。
這件事越往裡卷,越覺得糊塗。自己最初只是想殺了張玨這個妖人報仇而已,但許多謎題接踵而來。張玨是什麼人?自己又是什麼人?還有師父是什麼?完全不懂了。而張玨似乎知道答案。
「等完結了這裡的事,我會告訴你。你已經捲進來,是該知道了。王虎,你找只普通鐵錘,把你的神錘暫時替換掉,我懷疑鑄刀的工匠與你師父有很大關聯。」張玨吩咐道。
聽到提起師父,王虎迷惑更重,不知該不知聽張玨的。
「我會把我知道的告訴你,就聽他安排吧!在這兒,我們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強敵。」彭大勸道。
王虎信彭大,點頭同意。
「然後呢?我們該做什麼?」彭大問。
「什麼都不宜做。只有等,看他們怎麼反應。總之,一切等見到工匠再說。」張玨深覺前路迷霧重重,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你說什麼?」宮帳內,窩闊台聽完達格娜可敦的稟奏,怒火冒了三丈,「她太任性了!這種事豈可胡來!」
「大汗息怒。」達格娜輕輕貼住窩闊台,「豁阿就是這個意思,她已經看中了,還能怎麼辦?她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不順她的意,還不大鬧?」
「終身大事,由不得她肆意妄為!那麼多俊美的那顏她看不中,偏偏看中個南人雜役,這算什麼?讓我的面子往哪裡擱?讓我怎麼給那些那顏交待?告訴他們,他們比不上一個南人雜役?」
「大汗!」達格娜可敦伏在窩闊台身邊,仰望他道:「您不是還誇那雜役身手厲害嗎?他算是個人才,就此吸納為己用也是不錯。」
窩闊台高聲「哼」了聲冷笑,「我看中他是人才,留下來用即可,需得著送上女兒嗎?雜役就是雜役,身份有別,我若將雜役抬為女婿,何以服諸部?你就是太寵她,這種事都還幫著她說話。告訴她,我不允許,叫她從哪顏裡挑一個,別的人都免談!」
「大汗!挑誰不都一樣,反正都命短!」達格娜可敦埋怨道。
「你也可信那些流言?」窩闊台責怪道,「那些男人短命,怎麼能怪到豁阿身上?我就是要
給豁阿找個好附馬,讓他們白頭到老,破除這些該死的流言!外面有誰在?」
帳外進來僕人。
窩闊台下令,「多拿些畫像到豁阿公主那裡,讓她仔細看,仔細選。她要是選不出,我就給她指定一個!」
達格娜可敦焦皺眉頭,「大汗,您這不是存心使豁阿跟您鬧脾氣嗎?」
「她現在就已跟我鬧了!」窩闊台越說越氣,「果然,果然!宋使團跟我有孽緣啊!先是闊端,現在又是豁阿!神仙也不來我夢中了,真不知該如何是好!我該拿使團怎麼辦?」
達格娜可敦在一旁稍有所思,即問:「大汗要怎麼對那個雜役?真許他見那老工匠?他怎麼突然提出要見工匠,好似就衝著人去的。」
「他要見的人,是我蒙古最頂級的工匠,豈是外人能隨便見的?不過我既已當眾答應,還是不可食言。至於他的目的。我看宋人不過想藉機窺探我國兵器製造而已。」窩闊台無所謂道,「讓他們看看也罷,我蒙古兵強馬壯,正好威懾南人。找個可靠的人陪他就是了。」
「塔海一直以來都有與宋使接觸,為人機敏忠心,就使他去吧!」達格那可敦推薦道。
「對方只是個雜役,塔海可是那顏。」
「身份不過表象,對方雖為雜役,但按大汗所言,實為宋使眼線,窺視我國兵器製造,不可不重視。」
窩闊台點頭,「就依愛妃所言。」
塔海得到汗命,不去見窩闊台,而是備了箱珠寶,秘密會見了達格那可敦。
滿箱寶石五光十色,達格娜可敦笑容滿面,她的笑比珠寶還誘人,「正想著召見那顏,那顏就來了,真真深得我心」
「在下能有今日,多虧娘娘提攜,近日得了箱城西珍寶,知道娘娘對寶石向來喜好,因而特地獻上。」塔海諂媚道,「聽聞娘娘欲召見,不知所謂何事?」
「先說你的事台,來見我為的什麼?」可敦的玉指已插入珠寶堆中。
「娘娘推薦在下為一個雜役引路,想必極有深意,可在下愚純,想不通透。」
達格娜可敦笑道:「看來我們說的是同一件事。豁阿公主已選定了附馬,你可知是誰?」
塔海吃驚,腦子轉了轉,驚訝道:「該不會,就是那雜役?」
可敦點頭,「大汗很不滿意。」
管他公主選的誰,不是自己兒子就好。塔海對道:「大汗不滿意不要緊。關鍵在,娘娘滿意嗎?」
「哎!」達格娜長長歎氣,「大汗不允許,我也沒辦法。但豁阿也是倔脾氣,她選項定了,就不會放棄,除非對方成了死人。」可敦說著,看向塔海。
塔海低頭:「明白,在下明白。在下定會為大汗和娘娘分憂。」
達格娜可敦點頭,滿意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