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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八、單刀赴會 文 / 師傅仔

    阿廣見水嬌還在猶豫,便使出耍賴神功,就差沒滾到地板上去了,水嬌抵只得答應下來,但明言只是先跟他們回蒙水鎮看看,黃月如和她約定好三天後碰頭出發的時間,水嬌便回去了。

    黃紹竑果然趕在晚上宵禁前回來了,少不了被黃紹常抱怨一番,一大家子去看龍船獨獨少了黃紹竑,還是不告而別,真是沒定性,黃紹常也催促他趕緊成家,有了孩子就不會如此欠考慮。

    至於次日的會面,黃紹常已經幫他約好了,黃紹竑一個人去見鄧參謀長,黃紹常不良於行沒法陪同,其實是阿廣不敢讓他好得太快,防著事情生變,早點黃紹常送走早安心。

    等大家都睡下了,黃紹竑偷偷溜了來找阿廣幫忙,讓他明天扮作勤務兵跟著,萬一出了意外也好及時營救,這事還得瞞著黃月如和黃紹常,唉,阿廣真是作繭自縛。

    次日一早,黃紹竑拉著阿廣出了門,美其名曰沒有隨從,孤身一人顯得太單簿了怕被人看輕,這番說辭換來黃月如一頓數落,還好她心疼小弟,覺得阿廣也沒啥作難便打發了他們。

    甥舅二人到了鄧瑞征的參謀部,黃紹竑把堂舅的拜貼遞給了門衛,過了一會一個戴著上尉領花的年青軍官出來,把二人領進了會客室,也沒奉茶就出去了,態度不冷不熱一幅公事公辦的嘴臉。

    阿廣覺得不對勁,運起神識一路跟著青年軍官,看到他走進了一間辦公室,裡面有兩人,其中一位正在伏案批閱公,旁邊放著一撂厚厚的電報抄,另一位一旁候著,神態很端敬。

    年青軍官進去後報告道:「鄧參謀長,第八旅旅長黃紹竑奉命前來聽候調遣。」

    伏案批的軍官抬起頭來,三角眼中閃出銳利的目光盯著年青軍官道:「吩咐你的事情都照做了嗎?」

    年青軍官忙道:「都照著參謀長的指示完成了,卑職將黃旅長帶到了會客室,沒有多交談也沒上茶。」

    鄧瑞征擺了擺手讓年青軍官退出去,自己卻拈起鬍鬚思量起來,十足一個老棋手長考的模樣。

    旁邊的那個軍官這時湊了過來小聲道:「參謀長是故意要給黃紹竑坐冷板凳?」

    鄧瑞征卻搖頭道:「黃紹竑是個猛人,智勇雙全,我們目下前方吃緊正需此人出力,怎麼可能讓他坐冷板凳,葆初你過慮了,我是擔心他是否可靠,所以要試探一番。」

    叫葆初的軍官聽了鄧瑞征的話冷抽了一口氣道:「黃紹竑有問題?那參謀長為什麼還要用他?」

    鄧瑞征忙道:「沈司令很欣賞他,他剿匪時打得那叫一個生猛,可實際上他只有三營人馬,不到兩千人,從他在新地圩打的這仗看來,他是使出了全力,如果讓馮旅長你來打這一仗,你覺得怎麼樣才能獲得相當的戰果?」

    馮葆初頗費了一番思慮才道:「如果讓卑職來打這一仗,沒有個六七千人拿不下這幾千的土匪,想要全須全尾就更難了,這樣看來黃紹竑是拼了老命。」

    鄧瑞征也頷首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肇慶城圍未解,我們後方空虛,如果黃紹竑心向司令便是一大臂助,若他心懷不軌那我們便是引狼入室了。」

    說完鄧瑞征撥弄起唇須道:「三年前,馬曉軍的模範營中一些保定軍校出來的軍官與粵軍中的同年暗中來往,企圖歸附粵軍,陸榮廷為防陣前倒戈不得不命馬部開到百色駐紮,黃紹竑也是保定軍校出身,還在模範營中當過連長,對於他我不得不防!」

    馮葆初是個光棍賭徒,眼下這鋪開大小的大賣買勾起了他的興頭,便慇勤地獻計道:「參謀長,不如我們就擺一出鴻門宴嚇嚇他。」

    鄧瑞征聽了覺得有理便道:「如果他神情鎮定一心辯解,那便是劉邦再世沒安好心,如果他顯得委屈不平說明他是走投無路真心投靠沈司令,讓他孤身一人進來,沒了樊噲給他狀膽,諒他也玩不出花樣來。」

    說完鄧瑞征揚聲道:「來人啊!」

    那個年青軍官一直候在門外,聽到呼喚又跑了進來,鄧瑞征問道:「黃旅長有沒有隨從?」

    年表軍官啪地立正回道:「他是獨自一人來的,哦,不對,有個小跟班,毛還沒長齊,估計是勤務兵,伺候端茶倒水的。」

    馮葆初聽聞忙拍起馬屁道:「參謀長高見,不愧是智多星重降人間啊!」

    他們沒料到黃紹竑身邊還有個耳報神,而且是個比樊噲還狠的角色兒,眼下這傢伙正將他們的談話一字不漏地偵聽了去,還有神通攏著聲音告訴黃紹竑,做得是神不知鬼不覺,黃紹竑聞後神情大振,底牌都看光了,等下只看兩個賭棍怎麼表演就行了。

    心情大定黃紹竑端坐得安穩,連著阿廣也覺得把握很大不緊張了,東顧西看找西洋景。

    果然隔了一會那個年青軍官又來了,引著黃紹竑出去卻將阿廣攔下,阿廣無所謂,呆在會客室跟隨著過去沒兩樣,用神通緊盯著那邊就行。

    黃紹竑進了鄧瑞征的辦公室,兩個大頭兵把住了門,那個年青軍官也沒走,還把手按在虛按在了槍套上,隨時待命動手。

    黃紹竑沒理這茬,照足了規矩站得筆挺立正敬禮道:「報告,第八旅旅長黃紹竑奉命前來報到。」

    鄧瑞征慢條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筆,仔細地端詳起黃紹竑來,只見一個顴骨突出,濃須滿腮的軍官站在面前,雖然面色臘黃卻神情飽滿目光炯炯,乍一看誰都會覺得真是趙子龍復生,不似奸詐之徒。

    「你便是黃紹竑黃旅長?」鄧瑞征徐徐問道。

    「是。」黃紹竑又崩直了身子立正

    答道,心下裡他卻覺得鄧瑞征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在自己身上亂劃一氣,似要把他剖開看看心裡是紅的還是黑的。

    黃紹竑沉住氣不洩漏分毫,一時間辦公室內充斥著靜謐詭異的氛圍,只有外面傳來的嘈雜聲隱約飄蕩。

    鄧瑞征忽然在案桌上一拍,「崩」的一聲,把案桌上茶盞筆架這些小物件東西都震了起來,跳起落下噹啷作響,隨即鄧瑞征喝道:「動手!把這個奸細給我綁起來,拉出去斃了。」

    青年軍官立馬掏出手槍指著黃紹竑,後面的兩個大頭兵也衝了過來,一人抓起一邊手將黃紹竑拘住,青年軍官又掏出繩子來將黃紹竑的雙手扭到背後捆了個結結實實。

    黃紹竑心道你們果然照著劇本來,那我也免強演一把吧,便晃動身驅不斷地掙扎,將兩個大頭兵帶得踉蹌,連著青年軍官一起幫忙都不頂事,還是馮葆初加了進來才堪堪將他制住。

    黃紹竑一邊掙扎一邊怒罵道:「我要見沈司令,你們這是妒忌賢能,連白衣秀士王倫都不如,我一定要向沈司令告發你們,現在前方吃緊,你們卻在後方緊吃,勾結土匪挖牆腳,總會有人收拾你們的。」

    鄧瑞征見狀喝罵道:「住嘴,我查到你勾結粵軍,以投效沈總司令為名,欲與粵軍前後呼應襲擊梧州,我以軍法從事,會將你梟首示眾以正視聽!」

    黃紹竑冷眼逼視鄧瑞征道:「我勾結粵軍?你把證據拿出來我死而無怨,我拼了老命才擊斃了兩千多土匪,部下傷亡過半,我用老命來做內應?這樣的內應你來做做看!你們分明是勾結了土匪欲陷我於不義,總有一天你們會遭報應的!」

    鄧瑞征見情狀脫離了自己的設計,黃紹竑又不似作偽,以後還得仰仗他出力,鬧得過頭大家須不好下台,鄧瑞征忙止住衛兵和副官道:「哈哈,黃旅長真乃勇武膽識過人,委屈黃旅長了,這都是演戲,兄弟我也是殫精竭慮深怕誤了沈司令的托付,不得已行試探之事,請黃旅長見諒!」

    說著鄧瑞征還親手幫黃紹竑解了繩縛,又拱手行了一個半鞠之禮。

    禮罷又拉著黃紹竑一同落坐,口中道:「來來,快請坐,慢待黃旅長了!」

    還招手示意衛兵們上茶,這才指著馮葆馮道:「這位是我們的同僚,鎮守梧州城防的馮葆初馮旅長,黃旅長的防區劃在戎圩,與馮旅長互成犄角,望二位鼎力相助,兄弟我就拜託二位了。」

    看架勢還想再行禮,黃紹竑架住了鄧瑞征順勢下台道:「紹竑初來投效,蒙沈司令不棄已是感佩莫名,何敢斤斤計較,況且現在是非常時期,參謀長不清楚底細加以試探也是盡忠職守,小弟我心敬之!」

    鄧瑞征見黃紹竑大方得體公私分明,也覺得此人非等閒之輩,便放低身位虛心請教道:「不知紹竑老弟對目下戰局有何觀感?」

    黃紹竑心想來了,我且表一表忠心騙取他的信任再說,假裝沉吟了一下道:「在粵北作戰不利,西江一帶局勢亦不容樂觀,肇慶危如壘卵,還是集中兵力固守梧州為要。」

    接著又補充道:「待粵軍溯江來攻,經過層層抵禦勢不能穿櫓篙,我軍以逸待勞破之,必能成事。」

    說完黃紹竑裝出欲言又止的樣子,遲疑了一下才狠心吐氣道:「如若全軍增援肇慶,梧州空虛易為粵軍所趁。我覺得沈司令很難在廣東立足,不如退回來緊守門戶,免得重蹈流竄的覆轍,說實話我是不想再跑路了,流離失所的日子我是過夠了。」

    說著黃紹竑擺出一副耿耿直言剖心吐腹的樣子,還真把鄧瑞征給打動了。

    鄧瑞征一把握住黃紹竑的雙手,又拍了拍他的臂膀道:「紹竑老弟肺腑之言,真知灼見啊!」

    黃紹竑心想既然已取得了你的信任,那我就再加一把火,於是便懇切道:「敝部駐紮戎圩,與馮旅長配合,進可攻退可守,只是部隊糧餉彈械皆盡,請鄧參謀長派人核查後給予補充。」

    這是自暴其短,鄧瑞征和馮葆初聽了都大為動容,馮葆初乾脆一拍大腿站起來道:「好,你這兄弟我認了,能把後背露給哥哥們看,可見紹竑老弟為人實誠,我最喜歡跟這樣的人交朋友,沒說的,今天我們便結為異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其實黃紹竑也打聽過馮葆初其人,他的部隊槍械精利,他又好與人換貼結拜,專以此法拉攏羽翼,當下黃紹竑也不推辭,便大哥二哥地叫得爽利,來了個三結義自比起關張趙來,須知兄弟有通財之義,界時少不了要從馮葆初那裡掏出些好傢伙來。

    鄧瑞征也高興地喝喊道:「來人啊,擺席置酒,今天我們要一醉方休,紹竑老弟果然有膽有識忠勇仁義,不負趙子龍再世之名,兄弟我遇上老弟,是幾世才修來的福份啊!」

    於是參謀部裡擺起了盛筵,推杯換盞好不熱鬧,連帶著阿廣也跟著下級軍官和馮葆初的衛兵們混了頓好吃食,還順手把參謀部以及馮部的虛實探了個七七八八。

    黃紹竑最後喝得東歪西倒,卻騙到了三個月的糧餉彈藥,還從馮葆初手裡蒙到了一百條最新式的水連珠步槍,賺大發了。

    只是回去後累得黃月如忙了大半夜,伺候完大的再伺弄小的,直罵黃紹竑不生性,自己醉酒也就罷了還帶著外甥喝高了,阿廣睡過去了還口中喃喃鴻門宴就是好,口蜜喝下去香甜,腹劍扛回來頂用,有機會要多參與云云。

    萬幸黃紹常行動不便早早睡下了,不然事情就敗露了,飲酒誤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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