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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七、紅顏易老 文 / 師傅仔

    水嬌一直在旁邊呆著,看到阿廣神色緩了下來,趁機出來打圓場,她一邊變戲法似地拿出了一碟蜜餞遞給阿廣,一邊對黃紹竑三人道:「好了好了,阿廣年紀也不大,你們也別說那麼多大道理,只要弄清楚誤會就好了。」

    說完笑瞇瞇地對阿廣道:「中午在阿姨這裡吃飯,阿姨給你做香煎刀鰍好不好?」

    這是想把舅娘當好搞起感情投資來了,可黃紹竑卻道:「來不及吃飯了,得馬上走,我要帶健生和傑夫他們去部隊,很多事情要安排,晚上我還得趕回來。」

    又轉向白崇禧道「堂兄說明天帶著我去拜訪鄧瑞征,我們從容縣過來,就帶了四百多條槍,子彈也差不多用光了,還得從鄧瑞征那裡想辦法。」

    白崇禧一聽心裡涼了半截道:「那現在隊伍哪還有戰鬥力?季寬你太大膽了,這是擺空城計啊!」

    黃紹竑面有得色道:「新地圩剿匪把各路人馬都嚇住了,諒他們也沒有膽量動我們,只是要快點解決問題,不然時間久了還是會露馬腳。」

    說著拍了拍阿廣肩膀道:「所以我也放心告訴阿廣這些,有阿廣在我就有了定海神針,多少人來都不夠看。」

    轉頭又露出尷尬道:「不止堂兄那裡,李長官那裡也有點問題,我把展空和作柏的兩個營也拉了出來,沒跟李長官請示,只留了封信報告,健生你既然回來了,那就煩你跑一趟,到李長官跟前幫我作個說明請個罪。」

    白崇禧聽完詫道:「那李德鄰沒有追擊你們?季寬你這麼做確實有些不厚道,李德鄰於落難時收留了我們,還給餉給槍,你這樣做會被人罵反骨仔的!」

    黃紹竑只得耐心解釋道:「我跟李長官說過想謀劃梧州,他不同意我們的計劃想穩著來,我只得跟他約定,我帶著我們營出來,在未取得梧州前餉費照發,如果失敗了李長官收容弟兄們讓他們有口飯吃。」

    白崇禧聽完想了想道:「李德鄰定是答應了你的請求,所以你才敢那麼放肆,你在賭李德鄰的人品。」

    陳雄聽了也急道:「李長官如此仁義,你更不該私自拉走他的部隊啊。」

    黃紹竑忙道:「展空和作柏跟其他軍官處不來,而且是他們自己要出來的,憋在玉林做縮頭烏龜沒出息,可要是請示的話,李長官那裡肯定通不過,你們也知道展空和作柏那兩營都是咱們的老兄弟,跟李長官其他的部隊不是同一體系。」

    接著又向著白崇禧道:「況且當時沈鴻英剛被趕出廣州退往韶關,正感吃緊便抽空了梧州的部隊,這時進來是雪中送炭很容易取得沈的信任,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沒功夫磨蹭,我必須擺出賭上全副身家投奔沈軍的樣子。」

    白崇禧想了想一拍大腿道:「確實是最好的時機,只是這樣一來李德鄰這邊有些棘手,不過想來我去做說客的話,李德鄰應該給我這個面子,那我就跑一趟。」

    黃紹竑見白崇禧應允下來,心中大定撫掌笑道:「健生不愧是小諸葛,我的謀劃你一下就看出來了,有你出馬一定能與李長官盡釋前嫌,我們這是連吳滅曹,健生你這趟就得舌戰群儒了。」

    說笑完黃紹竑肅色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

    黃紹竑不留隔夜糧的性子是說幹就幹,站起來就準備動身,水嬌卻拉住了他,也不說話,只瞪著那雙明亮的大眼,眼裡已是醞了一汪幽泉。

    白崇禧有些不忍忙從旁勸慰道:「水妹子,別擔心,不出一個月,季寬一定把家搬你艇上來,到時那怕你趕他都趕不走。」

    阿廣這時看不下去了,鑒於伯父和林姨的前車,大包大攬起來道:「小舅你去忙你的,我帶水姨去見見母親。」

    黃紹竑想了想點頭同意了:「好吧,不過別讓你二舅知道,你外婆一直想讓我娶臨村韋家的女子,我還拖著,到時再想想辦法吧。」

    說完一狠心扭頭轉身走了,阿廣陪著水嬌站地船頭,看著水嬌依依不捨卻又沒給黃紹竑留難,不禁搖搖頭歎道:「唉,男人就是這樣,要不怎麼『悔教夫婿覓封候』的詩句能在閨閣傳唱!」

    小大人的話把水嬌逗樂了,一邊笑著一邊抹眼淚道:「等你長大了記得別讓人家像阿姨這樣傷心。」

    阿廣一拍胸脯道:「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轉頭帶著水嬌去見黃月如,還沒開口阿廣就被擰著耳朵拉到一旁,黃月如厲聲問道:「這是誰?你幹的好事!」

    水嬌畢竟太惹眼了,一身的**態度,也難免母親想歪了,阿廣委屈的,這什麼嘛!

    阿廣抵不住母親忙道:「我是代人受過,不關我事!這好事是小舅干的,水姨現在的情形跟林姨相似,可水姨境遇比林姨慘多了,就因為這樣我才領著她來找娘親的。」

    黃月如聞言鬆了手,阿廣裝模作樣地揉起了耳朵,惹得母親笑罵道:「別裝了,我還不知道你,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黃月如跟水嬌見了禮,拉著水嬌的小手道:「讓妹妹見笑了,阿廣實在太皮了,得多管教。」

    水嬌卻不以為意笑道:「都說外甥打燈籠照舅,這倆舅甥實在是太像了,對了姐姐,能不能冒昧問一句,阿廣拿林姨跟我比是怎麼回事?」

    這也是個耳朵尖精於觀顏察色的,只是有點關心則亂。

    黃月如歎了一口氣,把林夷的事情跟水嬌說了,說完看著水嬌欲言又止有些作難,下面的話她也不知道怎麼出口,這段時間黃紹彥不止一次地跟她說過黃紹竑的婚事,她也得知黃紹彥趕回老家就是準備給韋家下聘了,阿廣

    的外婆覺得陞官發財小登科,兩件喜事該放在一塊操辦一番慶賀一下。

    黃月如的扭捏神色水嬌看明白了,立時淚下漣漣,這是聽了林夷的經歷再自傷身世鬧的。

    阿廣心裡也不得勁,他有神通啊,什麼事能瞞過他,黃紹竑在這件事情上也不靠譜,阿廣咬牙狠下心來道:「娘親,二舅跟你說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帶水姨來見你,只有你能幫忙想想辦法,替小舅在外婆、二舅面前說說話。」

    接著阿廣又朝水嬌道:「小舅剛才說外婆想讓他娶韋家女兒的事情,估計是攔不住了,二舅這次回去就會幫小舅訂親,外婆已經拿了主意,估計小舅也沒有辦法說服外婆。」

    阿廣把事情給捅了出來,母親也措手不及,只得朝水嬌道:「妹妹,能把你跟紹竑的事情跟我說說嗎?我看看能想些什麼辦法。」

    水嬌此時已然六神無主,便依言把她的身世道了出來,原來水嬌這個賣唱的艇妹雖然出身苦,但棋琴詩書、粵曲京劇樣樣精通,初一出道,水嬌便因容貌楚楚動人艷絕梧州大受追捧。

    可水嬌卻不願意賣身為妓,各方又都想把她收為禁臠,拉扯平衡的結果就是誰也沒得手,大家都抱著同樣的心思,我得不到誰也別想,水嬌就這麼在夾縫中躲了過來,可終究還是碰上了劫難。

    民國九年,一個廣東的富商動了歪心思把她給綁了,欲行不軌時讓黃紹竑給撞上了,那時黃紹竑在馬曉軍手下當連長,鬱鬱不得志心中苦悶難遣便染上了**,每天都到五顯碼頭的花艇裡抽大煙,又正好那天黃紹竑抽完大煙後在江邊散步排解,碰上了這一出便出手把那個富商和他的爪牙給做了。

    水嬌脫難後感激黃紹竑,知道他染上了**後幫他戒了煙,黃紹竑喜歡水嬌善良體貼賢惠,水嬌也欽慕他人品豪爽義氣,兩人就這樣好上了。

    水嬌從此便閉門謝客,打算盡洗鉛華嫁做人婦,還勸黃紹竑趁著年輕攢點錢做點正經營生,可好巧不巧黃紹竑的上司馬曉軍投靠了陸榮廷,第一次粵桂戰爭舊桂系輸了,馬曉軍倉惶逃離梧州,黃紹竑也被裹挾走了。

    還好黃紹竑劫下了那個富商的資財,水嬌靠著這筆錢苦挨日子,又過了三年才有今天這番相見。

    阿廣聽完水嬌的講述對黃月如道:「我算到水姨和小舅還有劫難,但一絲姻緣相牽尚有機會,所以我帶著水姨來見娘親,想讓娘親幫著想想辦法,不過家裡給小舅說親的事情是擋不住了。」

    水嬌聽了阿廣的話神色一緊,像是中了定身術般說不話來,過了好久緩過氣來才道:「我的出身悲苦,也曾想過這輩子跟紹竑可能有緣無份,早就不作非份之想,但求紹竑莫棄我於不顧,能常伴他左右便是作了妾待也心甘情願。」

    黃月如聽到心裡一軟,又拉起水嬌的手紅著眼晴道:「這樣一來妹妹就一輩子見不得人了,太委屈你了。」

    水嬌抹了抹淚眼道:「其實我一開始結識紹竑時就知道心很大,他不是窩在地上的草雞,他是大鵬,總有一天會一飛沖天,我只求在他的老巢守著,有一天他飛累了會回來看看我,我便知足了。」

    阿廣扯了扯黃月如的衣腳央道:「娘親,水姨一個人在梧州孤苦無依,能不能讓水姨跟我們回蒙水去,家裡外公的老宅不是還在嘛,水姨跟我們一起不會受欺辱,離得近了也能照顧。」

    黃月如聽阿廣的主意眼前一亮,覺得這麼辦非常不錯,黃紹竑在容縣老家娶一房媳婦可以留在老母膝前照料,他也可以在蒙水鎮娶一房平妻,反正現在這樣的情形也不少。

    黃家離開蒙水鎮後紙坊留在黃月如手裡,等黃紹竑和水嬌有了孩子,可以讓孩子繼承紙坊,等於把這個產業還回到黃家手中,一舉兩得。

    黃月如想定便對水嬌道:「妹妹,你覺得阿廣的主意怎麼樣?黃家在蒙水鎮還有產業,雖然這樣難免讓你受點委屈,萬幸還有個安身之所,也不用留在梧州漂泊無憑。」

    水嬌聽到黃月如接受自己大為感動,卻沒有馬上答應下來,而是想了一下道:「還是聽紹竑安排,紹竑說他要完成這次計劃才成親,只要能跟在他身邊就好,我有條小艇,紹竑到了哪裡我便劃到哪裡,橫直哪個地方只要有條河,便有我泊靠棲身之所。」

    黃月如聽了心酸得不行,一把攬住水嬌不斷地揉拍她的背心歎道:「紅顏易老李廣難封,聽姐姐的,等他衣錦王候那得什麼時候了!」

    阿廣在一旁看著乾著急,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因為神魂在黃紹竑的命相裡看到足有三條姻緣線!先是伯父的遭遇讓阿廣發冷汗,現在小舅又是如此,情之一字弄人生死,好可怕!

    想著想著阿廣心有餘悸道:「水姨,就照娘親說的,不管怎麼樣小舅得有這個擔當,蒙水鎮便是你的退路你的娘家,我和娘親會給你當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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