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送走後,懷瑾想趕著回去準備,沒想到一回頭就對上一雙依依不捨的眼眸。
眼眸的主人是紫夜公主。
也對,她的兄長要回去了她是該來送送,只是,祈雋呢?為何她身邊只有婢女陪伴咼?
唉!算了,現在不是安慰人的時候,她還有重要事要做醣。
想著,打算離開,卻在邁出步伐後,身後傳來了聲音。
「太孫妃娘娘,請留步。」
懷瑾停下腳步扭頭看去,薛紫夜蓮步走來,臉上依舊戴著面紗,明艷而神秘。
「太孫妃娘娘,聽聞前夜你身子不適,現可好多了?」薛紫夜福了個禮,輕柔地關懷。
「有勞紫夜公主掛心,已無礙了。」懷瑾笑著回應,心裡卻有些著急了,偏偏,還有好幾雙眼睛緊盯她,任性不得。尤其是龐婉瑜,像死人一樣面無表情的,只是盯著她不放。
「那就好。」薛紫夜放心地點了點頭,他總算能安心了吧。
懷瑾禮貌地頷首告退,然而,才轉身又被叫住了。
「太孫妃,聽聞你琴棋書畫自詡京城第一,皇太孫公務繁忙,倒不如你陪皇上下幾盤棋吧。」皇貴妃笑吟吟地提議。
站在高階上的老皇帝一聽,躍躍欲試,「也好,朕倒也想同你這丫頭對弈看看。」
懷瑾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這皇帝老頭越看越像老頑童,她是聽說過這老頭很愛下棋,難怪那麼老了頭腦還那麼精!
可是,京城第一?太誇張了吧,而且,在現代她從沒有這個閒情逸致玩那個。
「太孫妃莫不是也有事要忙?」見她遲遲沒反應,皇貴妃又『貼心』的問,「若是這樣,那就改日吧,別耽擱太孫妃……」
「皇貴妃娘娘想多了,肖燕不過是一個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閒人,能忙啥,既然皇上與娘娘這般看得起肖燕,那肖燕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懷瑾巧笑嫣然,她就算再任性也不能拂了皇帝的面子啊。
只是,祈天澈將救王楚嫣的事交給她,臨走前還那麼相信她做得到,這下可愁人了。
皇貴妃微怔,這丫頭好似一副一切都在掌控中的樣子?她憑什麼這麼胸有成竹?
「哈哈……好,太子妃和紫夜公主也一道來吧。劉氓,擺駕湖心亭!」
皇帝令下,被點了名的人不得不跟上。
薛紫夜悄悄看向那太孫妃,她過去雖然深居簡出,但對於宮廷鬥爭也是知道的,這皇貴妃和太子妃似乎針對太孫妃?
龐婉瑜故意放慢了腳步,悄悄吩咐喜鵲,「派人盯緊承陽殿,但凡有來往書信一律攔下。」
喜鵲點頭去辦。
她看著前面那抹慵懶的身影,陰狠地勾唇,這一次,她的如意算盤絕不可能再打得響!
※
秋風颯爽,湖心亭,舉目望去湖光秋色,波光瀲灩。
懷瑾才踏進亭子就打了個噴嚏,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看向她。
「包子,回承陽殿把我那件披風取來,有點涼。」她難得柔弱地吩咐。
「瞧朕都給忘了,太孫妃才『病』過一場,身子還虛得很……無需回承陽殿去取,劉氓!」老皇帝開口,劉氓立即將身後太監手裡的龍袍披風取來送上。
「多謝皇上厚愛,但是肖燕答應過皇太孫只能披他送的披風,還請皇上見諒。」懷瑾福了個身,有本事就去跟你孫子理論去。
老皇帝怔了下,隨即大笑,「這皇太孫也真是,那就快去吧。」
他當然看得出這丫頭眼裡的不爽,八成是故意將皇太孫拉下水的吧,這兩人還真是歡喜冤家,誰也不饒誰。
龐婉瑜對喜鵲使了個眼色,讓喜鵲偷偷跟上去,就怕這肖燕又耍什麼詭計。
很快,棋盤擺上,懷瑾瞪著白子發呆,看著就頭疼,這還怎麼玩?
「太孫妃,該你了。」老皇帝率先落了一子,等了一會沒見她落子,便笑著提醒。
懷瑾皺眉,倏然,腦袋靈機一動,賊兮兮地笑道,「皇上,不如,咱們玩別的?」
「
喔?」老皇帝頗有興致的挑眉。
得到允許,懷瑾讓人取來一些較硬的紙,剪裁成小張,憑著記憶在上面簡約地畫了副撲克牌,經常混跡賭場的她要畫出一幅撲克牌簡單得很。
老皇帝看這新奇的東西,興致昂昂,迫不及待地問,「這個如何玩?」
懷瑾把牌洗好,撇了眼邊上等著看好戲的皇貴妃和太子妃,勾出一抹壞笑,「需要四個人才能玩,皇貴妃和太子妃可有興趣一起?」
皇貴妃和龐婉瑜直覺這是陷阱,因為她眼中的狡詐太明顯了,連忙擺手,搖頭,「皇上,臣妾不會,就不獻醜了。」
龐婉瑜點頭附和。
懷瑾哪會這麼容易就放過她們,既然是她們非要留下她的,那就得陪她玩呀。
紅唇微揚,「皇貴妃娘娘謙虛了,皇上也不會呀。」
皇貴妃面色青白交錯,啞口無言,若是再拒絕豈非是嘲笑皇上獻醜的意思。
「愛妃,太子妃,陪朕一道玩玩吧,朕覺得挺新鮮的玩意。」
老皇帝開口,她們若再不識趣,掃了皇上的興致就罪大了,於是,不得不賠笑入座。
薛紫夜始終在邊上靜靜地看著,不過她選的位置較為靠近太孫妃這邊,傾向誰已經很顯然。
她真的好羨慕這太孫妃可以隨時隨地談笑自若,那眉飛色舞的模樣讓人看了不來由的喜歡。
這時,包子也取來懷瑾想要的披風了。
「娘娘,披風取來了,奴婢給您繫上。」
龐婉瑜抬頭看去,不禁吃驚。
居然是金絲披風?
據說,這是皇上當年帶五歲的皇太孫上戰場觀戰時見皇太孫冷便解下身上的金絲披風親自給孫子披上,自此,普天之下只有一件可抵禦刀劍的金絲披風歸皇太孫所有,其薄如蟬翼,軟如水。
他,竟然連這等殊榮也給了肖燕!而這肖燕又憑什麼能得到他這般至寵?
囂張狂妄,目中無人,任性殘虐!
這就是他要的?
懷瑾讓包子給她繫上披風,包子低頭認真地服侍,然後退開,沒有多餘的眼神和話語,讓皇貴妃找不出一丁點破綻。
莫非,真的只是回去取披風這般簡單?
這時,喜鵲後腳也端著一盤茶點進來了,對太子妃微微搖頭,表示沒有任何異常。
皇貴妃鬆了口氣,龐婉瑜的目光則落在披了披風金光耀眼的懷瑾身上。
這披風一披,怕是誰也不敢輕易動她!
真是,有夠招搖!
「皇上,接下來我教你們怎麼玩,不過,既然要玩輸了的人自然得罰,不然玩著沒意思,皇上,您說是不?」懷瑾眼裡閃過一抹狡黠。
「怎麼罰?」老皇帝還是很顧慮形象地清清嗓子,不敢把玩心表現得太過明顯。
皇貴妃和龐婉瑜也皺起眉,她們總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懷瑾神秘一笑,「先玩一輪,看誰輸了再說,保證不暴力。」
「這……皇上,臣妾……」
「皇貴妃娘娘也迫不及待了是吧,那咱們開始吧。」懷瑾一見皇貴妃扶額要裝病的節奏,連忙笑嘻嘻地打斷。
皇貴妃暗暗咬牙,這死丫頭在故意害她!
無妨,只要皇太孫回不來了要對付她還不是像捏死一隻螞蟻那般簡單?
也別怪她狠,怪只怪他是她孫子,不是她兒子!
懷瑾教他們的是胡玩,52張牌全都反蓋在桌上,任摸三張,比誰的點大。
自幼玩過來的她洗牌摸牌技巧都是很有一套的,何況,這牌還是她自製的,這下,她就等著看她們怎麼死!
第一輪,在無限忐忑的期待下,皇貴妃輸了。
老皇帝看她臉色不悅,笑著輕輕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
懷瑾一直都知道皇帝老頭對這皇貴妃很寬容,可能是基於這輩子都沒法給她後位一事感到愧疚,又或者是有真情存在。所以說,這老妖婆高就高在這一點
,當一世的皇貴妃卻享了一世的榮寵。
「皇上,方才說了若是輸的一方得接受懲罰。」懷瑾微笑提醒,立馬招來皇貴妃一個很殺的眼神。
「當然,君無戲言,丫頭,說吧,如何個懲罰法,可別太過了。」老皇帝很親切地喊她丫頭,這聽在龐婉瑜耳裡很不是滋味。
憑什麼連高高在上的皇上也對她這般慈祥?她到底哪裡值得?!
懷瑾微微一笑,伸手讓包子取來筆墨,然後將宣紙撕成一條條。
所有人都好奇地盯著她的每一個動作,猜不透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接著,懷瑾看了看皇貴妃,思索了下,提筆在紙條上寫下一串字符,然後用茶水打濕一頭,起身走到皇貴妃面前。
皇貴妃盯著她手上的鬼畫符,「這是什麼?你別胡來!」
「懲罰就是贏的一方可以任意寫什麼貼在輸的一方腦門上啊,娘娘,出來玩的總是要還的,得罪了!」懷瑾將紙條狠狠拍向皇貴妃的腦門上,簡直是囂張逆天。
「放肆!本宮堂堂皇貴妃哪容得你如此侮辱!」皇貴妃忿然將紙條扯下來,怒得老臉扭曲。
「娘娘,開始已經說明了呀!皇上,您看……」懷瑾很聰明地直接將這個炸彈丟給皇帝老頭處理。
「愛妃,願賭服輸,不過是玩玩,來,朕親自給你貼上,興許下一輪就到朕了。」老皇帝笑瞇瞇地安撫,接過皇貴妃捏在手裡的紙條重新給她貼上,看到上面的字符,皺起白眉,「丫頭,這上頭寫的是什麼?」
懷瑾掃了眼紙條上的『fahai,kuailaishoulezhelaoyaopo』,很認真的回答,「喔,可以鎮邪的。」
包子已經快忍笑到要哭了。
娘娘分明是光明正大的整皇貴妃好麼!
皇貴妃氣得全身發抖,只差沒昏厥過去了。
龐婉瑜看著向來雍容華貴的皇貴妃腦門上貼了這麼張紙條,也不由得暗笑。她雖然敬這個姑奶奶,但是她何時又尊重過自己?這
會能看她出醜又沒法發作的樣子心裡還真的挺痛快的。
然而,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下一輪就輪到她被貼,也是同樣的鬼畫符:houziqinglaidedoubi!
一輪接一輪玩下來,懷瑾腦門上沒有一張紙條,皇帝有三條,皇貴妃和太子妃整張臉都要貼滿了,連耳朵上都有。
懷瑾越玩越嗨,直到——
柳雲修匆匆趕來稟報,「皇上,日曜國的人出城後遭埋伏,死傷無數!」
老皇帝肅然而起,「發生了何事!」
「聽說是遭不明人士劫人,對方人數眾多,敵眾我寡……此時,日曜國的四皇子就在宮外求見!」
「宣!」老皇帝立即拂袖而去,連臉上的紙條都忘了扯下。
皇貴妃和龐婉瑜立即扯下貼了滿臉的鬼畫符,相視一眼,反觀懷瑾,一臉吊兒郎當的樣子,坐沒坐相,一副悠然自得的倒茶喝,彷彿她等的就是這一刻般!
難道——
「呀!遭了,我剛認的妹妹!」懷瑾突然反應慢半拍的一驚一乍,帶著包子急匆匆而去。
皇貴妃和龐婉瑜這才陰險地笑了,看來,事情成了!
※
金鑾殿上
日曜國的四皇子薛恆怒火滔天,振振有詞。
「皇上,這就是你們朔夜國的誠意嗎?明明答應的和親對像卻又在出城後反悔派人來搶!」
坐在龍椅上的老皇帝怒然拍案,「四皇子說這話可要有證據,否則憑這句有損我國威名的話朕也決不輕饒!」
「哼!證據?這就是證據!」薛恆冷蔑地掏出一枚令牌。
眾人見那令牌皆是驚了,龐婉瑜和皇貴妃更是臉色煞白。
居然是東宮的令牌!
怎麼會是這樣!
他們就是知道皇太孫打的是出城後把人劫走的想法,所以派了很多人手早已埋伏在那裡,伺機而動,就算殺不了皇太孫也能讓他背上謀逆的罪名,這罪名最終怎會反落在東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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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來,皇太孫的確暗中帶了人秘密出宮了,若是殺得了皇太孫還好,這罪名受得值,若是……
皇貴妃懷疑的目光落在龐婉瑜身上,龐婉瑜的眼神略帶心虛的閃爍.
她的確有另外派人去,只待他受重傷後將他救走,她仍是捨不得他就這般死去,哪怕他對她那樣無情,她仍是捨不得。
但是,同時,喜鵲帶來的消息是,派去的人沒有撿到重傷的皇太孫!
是死了,還是倒在哪沒被發現?
而這一切明明策劃得天衣無縫,日曜國的四皇子怎還會回來討公道?明明應該逃回日曜國去了才是。
龐婉瑜看向始終慵懶自若的肖燕,目露寒芒。
是她!一定是她!
她其實從提出玩遊戲開始就一直在拖延時間,讓她們失了防範,可是,她也一直都在玩,又是如何壞他們的事的?
懷瑾收斂慵懶,湊上前看清了令牌上的『東宮』二字,故意驚呼,「是東宮的人幹的!」
然後,焦急地一把揪住薛恆的衣領,「我妹妹呢?還記得我把她交給你的時候說了什麼嗎!」
薛恆也是聽到關於這位太孫妃的傳言了的,在那場接風宴上更是見識了她的厲害,此刻被她拎著,不由得有些怕怕,但憤怒當頭,還是用力地拿開她的手,擺出威儀,「那就要問貴國的太子了!是他選來的秀女,最後也是他派人將人劫走,還傷我國的人,這筆賬,該如何算!」
本來被當做下毒的罪犯關入天牢已經夠憋屈的了,現在連看中的美人也被劫走,這口氣怎嚥得下!
氣氛一時之間,劍拔弩張。
皇貴妃也威凜地拍案,「日曜國四皇子,休得妄下斷言!怎能憑一塊令牌就斷定是太子做的,興許有人刻意栽贓嫁禍!」
說完,還意有所指地看了懷瑾一眼。
「本皇子不管是不是栽贓嫁禍,人一出城就丟了是真,在那些劫匪身上搜出了這塊令牌也是真,此事,貴國必須盡快給我們一個交代!」薛恆怒不可謁的道。
肖燕懶懶開口,「皇上,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傷了兩國的和氣可就不好了,這東宮的令牌也不是誰人都可以擁有的……」
「太孫妃,你是何意!連你也認定是太子做的不成?」皇貴妃厲聲打斷懷瑾。
懷瑾挑眉,「肖燕只是憑證據就事論事,皇貴妃娘娘莫要激動。」
「本宮說過了,證據也是可以捏造的!」
「喔,像之前那些污蔑我,污蔑我肖家的證據嗎?」懷瑾譏笑。
「皇上,宰相在外求見。」外面的太監進來稟道。
皇貴妃和龐婉瑜似是盼到了救兵,紛紛鬆了口氣。
老皇帝亦是欣喜,忙道,「宣!」
懷瑾一看就知道這朝廷得多倚仗那個老狐狸了,唉!看來想瓦解這股勢力還得慢慢來。
很快,龐清進來了,屈膝行禮,而
後陰險地看了懷瑾一眼,躬身道,「啟稟皇上,臣剛剛聽說皇太孫與嫣然郡主原是舊識。」
老皇帝詫異,「喔?為何那日宴上沒聽皇太孫說?」
「許是還未確定。」
「這皇太孫又是如何與嫣然郡主是舊識?」老皇帝擰眉問。
「皇上和皇貴妃娘娘可還記得十七年前,皇太孫的奶娘破例獲准帶她的女兒進宮?王楚嫣便是當年那個小女娃。」龐清道。
「原來是她?難怪,難怪本宮當日見到她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皇貴妃故作恍悟。
老皇帝也沉下臉色,也揣測出了龐清後面的意思。
這皇太孫當年兒時的確有那麼個小女娃作伴,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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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的鮮花和荷包,麼麼噠( ̄3 ̄),那些紙條上寫的啥,看不懂的留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