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姑媽不是操心,我是好心。怎麼說到時候曉瑜也是要成為我媳婦兒的人兒,曉瑜人已經長得這麼俊俏了,再穿漂亮點,我和晴朗也有面子。」
路美嬌看了葉曉瑜一眼,越說越神,好像葉曉瑜與晴朗已經定了婚約一般。
「你想多了。」
聽了路美嬌的話,葉曉瑜有些生氣,正想著好好反駁一番,卻看到坐在旁邊的晴朗抬頭看了一眼路美嬌,語氣冷淡的說道。
那語氣冷的,葉曉瑜覺得自己再喝四大碗熱水也暖和不過來。
這不是葉曉瑜第一次和這麼多人一起吃飯,但卻是她第一次聽到晴朗在眾人面前開口講話。之前每次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晴朗都是沉默的入座,沉默的吃飯,然後沉默的下桌離開,彷彿是個隱形人一般。無論路美嬌怎麼開心,怎麼講話,怎麼出醜,似乎都不關他的事情。但這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晴朗竟然開了口,而且還是對著他的母親。
估計這一次路美嬌是太讓他覺得丟臉了吧?
葉曉瑜心裡這樣想著。
但回過頭來一想,便又頓覺不對。
路美嬌說的是以後葉曉瑜嫁給晴朗的事情,然後晴朗竟然以帶著制止性的「你想多了」作為回答。這不意味著他不可能娶自己嗎?雖然葉曉瑜也絕對確定以及肯定自己以後不會嫁給晴朗,但面癱男這樣的回答。總是讓她覺得莫名不爽。就好像是自己的外貌與身材一樣,自己「自黑」可以,但只要別人一挑刺,無論是出於多麼善意,但總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因為心中不爽,葉曉瑜便用力瞪了兩眼晴朗,可惜這個面癱男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白白浪費了葉曉瑜的眼神。
「路夫人,各位小姐少爺們,老身不好意思又來打擾了。我來拿換下來的衣服了……」
飯吃到一半。屋外突然響起有些不合時宜的聲音。
循著聲音望去,柳媽站在門外,一邊手拉著一個小孩子,另一邊手還抱著一個。笑嘻嘻的看著正在吃飯的眾人。臉上由於霜凍而染上的紅暈。讓葉曉瑜覺得有些噁心。
「哎呀,柳媽,你怎麼來了。快進來坐,外面冷,別凍著小孫子……」
路美嬌最先反應過來,趕緊從座位上站起來,熱情的對著外面的柳媽說道。本來想出去拉她進來的,但看到江萍坐在那兒沒動,便也作罷,只是嘴上熱情的喊她進來。
「果然路家就是不一樣啊,即使是大雪天,菜色也還是這麼好。」
柳媽也沒等江萍開口,便直接進了屋。
一進來便放開了大孫子的手,換了只手抱著小孫子,站在桌前,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桌上的飯菜。
「誒!!你怎麼亂拿桌上的東西?!!」
看著柳媽的大孫子整個人趴在桌上,伸手就往盛著雞肉的盤子裡拿,路芊皺著眉頭大聲制止。
可還是晚了一步,那小孩子已經把雞肉塞進嘴裡,一咬,汁水留著滿嘴都是。
「大仔,你怎麼能這樣亂拿東西?夫人小姐,真是不好意思,這些天來一直下雪,地裡收割來的莊稼都吃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又都在地裡,小孩子連著吃了好幾天粗糧,有點餓昏頭了……真的不好意思,我給你們賠罪……」
柳媽象徵性的說了一下正在往嘴裡塞食物的大孫子,並沒有想要真的制止,而是看著江萍開始可憐兮兮的訴苦。
看柳媽這樣子,葉曉瑜有些鄙視。這明擺著是以漿洗衣服為由來路家莊蹭吃蹭喝嘛,而且還不是一個人來,還拖家帶口的把兩個孫子都帶來。這些天雪是下的很大,但也有停歇的時候,不至於地裡一步都邁不下去,就算是因為下雪而沒法下地摘菜,但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又不是像路家莊靠種菜生活,柳媽家地裡應該幾乎都沒有作物了吧?而且秋收時每家每戶都存著很多的細糧和粗糧,即使是村裡最窮困的人,也不可能會因為這幾天的大雪而導致缺糧。
也虧得柳媽好意思開口,她還真當別人都是傻的啊?
或者,她只是隨便找了個借口,其實就是明目張膽的來路家莊蹭食。
「沒事兒,路家雖然不富,但也不至於因為這幾天大雪都斷糧的,紅兒,把桌上的菜全部打包了給柳媽帶回去吧。」
一直沉默的江萍開口說道,臉上的表情稱不上熱情,但也不會凶神惡煞。
「娘,我都還沒吃完。」
路芊撅著嘴,十分怨念的看著紅兒把桌上的菜全部裝進油紙袋裡。
葉曉瑜承認路芊這一年來確實性格改變了很多,要是換成一年前,柳媽這樣橫空插進來,把路芊還未吃完的菜搶了去,那還不被大卸八塊?可現在,雖然鬱悶,卻只是不滿的嘟囔兩句,跟之前比起來,已經算的上溫柔了。
「別吃了,別人都沒飯吃了,咱們怎還好意思吃飽。」
江萍語帶生硬的回了一句路芊,順便朝著柳媽笑了一下。
「嫂子,柳媽一家老的老,小的小,還真是可憐,咱們不是還有好多紅薯嗎,也順便拿一點給她帶回去,小孩子吃粗糧總比沒有東西吃餓肚子要來的好。」
路美嬌看著江萍,笑著說道,好像路家就她一個好人一般。
之前葉曉瑜只是覺得路美嬌就是愛說話了些,其他也沒有什麼缺點,人還是不錯。但這一次,她卻覺得路美嬌熱情過度了。雖然是個外嫁女,但怎麼說也是
路家的人,而且還一直都吃住在路家。路一守對她的態度自然不用說,江萍雖然一直都很強勢,但至少在明面上還是與路美嬌和睦相處,私下也沒有多為難她。
可作為路家一份子的路美嬌,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幫著外人。就算她平時與柳媽相熟,但在柳媽這麼明顯的來路家蹭食的情況下,她還是如此向著她,路家在泉秀村是比較富,但這富也是路家人累死累活的一點一點積攢起來的,又不是天上掉餡餅,就算是天上掉餡餅,那也是路家比較幸運能夠撿到,跟其他人一點關係也沒有。
葉曉瑜一直想不通的就是,這些村裡人怎麼就不明白,即便以後路家富可敵國,也不欠他們的。即使他們真的沒飯吃,路家如果狠一點,也是可以不幫他們的,更不用說現在並沒有到饑荒的時候。
「拿什麼拿,紅薯不要錢的嗎?就這樣白拿?」
路芊生氣的大喊,她姑姑還真是假大方,不是她自己的東西當然不心疼。
看著路芊真的生氣,劉瑜在一旁默默的安撫她的情緒。
「芊兒,長這麼大了還是這麼的不懂禮數。都是村裡人,柳媽又是跟咱們沾親帶故的,幫襯點是應該的。庚叔,你去拿點紅薯、白菜給柳媽帶回去。」
江萍掃了一眼門外,站起來吩咐老庚。
老庚算是路家的元老級人物,自幼無父無母,跟著路一守他爹在路家幫忙。後來路家由路一守接管後,他便開始幫助年幼的路一守,與他一起走南闖北做買賣。如今因為年事已高,便待在路家莊管管賬目。老庚終身未娶,只過繼了個兒子,在青口鎮上生活。
雖然很氣憤,但因為江萍在,葉曉瑜也不好越級發作。便站在一旁靜觀其變,剛才江萍看向門外的那一眼引起她的注意,順著江萍的目光,葉曉瑜看到路家大院裡鬼鬼祟祟的站著一個人,看那身影像是路添富那個懶漢。
瞬間便明白了江萍的無奈,敢情這柳媽還找來了幫手,欺負路家莊沒有壯丁啊。
可路家莊就是沒有壯丁。
唯一的壯丁路一守,如今還在南方做著買賣。劉瑜算是男丁,但他卻是外姓的人,而且是寄住在這兒的。雖然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情的話,他肯定會幫手,但像剛才這樣涉及到路家莊自身的事情時,即使他再關心路芊,也不好開口制止。因為這不符合禮數,他又不是路家的女婿。
至於晴朗,有了路美嬌這樣一個娘,葉曉瑜現在還真不知道晴朗的心裡是什麼感受。他是路家的外甥,雖說是外姓,但跟劉瑜比起來會好一些,可也沒有多好。他和葉曉瑜差不多一個性質,作為路家的小輩,只要有江萍在,即使心裡再怎麼不爽柳媽,面上也不好開口。除非柳媽真的敢來路家明搶。
葉曉瑜現在才算是徹底明白了莊戶人家為何如此的講究人丁興旺,不僅是為了平時下地人手多,還為了饑荒時期不會被人欺負,想的黑暗一點,人丁興旺的家裡,在慌亂時期還能順便衝到富人家裡,拿一些東西,這只是下了點雪而已,這柳媽便帶著路添富來家裡了。
路家家業這麼大,卻只有路芊一個女兒,難怪路一守和江萍那麼著急著把路芊嫁出去了。雖然女婿比不得兒子,但至少有些照應。
雖然路美嬌性格和人都有些奇怪,但相處了這麼久,葉曉瑜看的出來晴朗還是很聽路一守話的,若是日後娶了媳婦還是住在路家,那過不了幾年,路家莊的人丁就會慢慢的變得興旺起來。想到這裡,葉曉瑜又聯想起剛才晴朗回答路美嬌的那句「多想了」,如此冷漠的人,也不知道到時候路美嬌會給他配個什麼樣的親事,說不準還真有可能是越京城的小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