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葉曉瑜醒來了一次,下意識的四處搜尋晴朗的身影,當她睡眼朦朧的看到晴朗正在外面清理覆蓋在菇房外的積雪時,便又安心的閉上眼睛。
等再一次完全清醒的睜開眼睛時,茅草棚外的太陽已經升的老高,地上的積雪也已經融化的差不多,土地又恢復到原先的色彩。
積雪雖然融化,但雪水依舊是個讓人頭痛的東西。水田里的土本來就是十分濕潤,這下被雪水一沖刷,瞬間變得泥濘不堪,葉曉瑜盯著自己腳上的棉鞋,不知道應該怎麼走出去。
不過晴朗倒是十分的怡然自得。
不知道他使用了什麼旁門左道,竟然在原先的火堆上升起了火,陽光加上火堆的溫度,即使外面氣溫再低,菇房內也能保持一定的高溫。
雖然陽光能照射到茅草棚裡,但葉曉瑜更想出去烤火,再次盯著自己的鞋子,便默默的作罷。自己這一出去,腳上的鞋肯定會濕透,總不能叫晴朗進來背她出去吧?
聽到棚裡的響動,晴朗轉過頭來,看到是葉曉瑜,便把手中的木棍放在一旁,又往火堆裡添了些柴火,才轉身向茅草棚走來。
「雪化得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看葉曉瑜依舊裹著棉被,晴朗淡淡的說,好像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等著葉曉瑜醒來一樣。
「那……火?」
地裡的火堆還在燃著呢,這樣回去。沒有人在這顧著,雖說現在四處都很濕潤,但萬一燒了怎麼辦?
「人已經來了。」
晴朗說著,指了指田埂上。
果然在田埂與道路交接的地方,下來了一個短裝打扮的中年男子,一看就知道是村裡請來幫忙的人。
地頭大樹光禿禿的枝幹上,掛滿了凍住的雪,陽光一照,融化的雪水夾帶著冰晶,不斷的掉在地上。發出一陣陣「咚咚」的響聲。
葉曉瑜靠在竹床邊。抬頭望著晴朗,外面的陽光透過茅草棚外簷,灑在他的半邊臉上,彷彿是一個帶著面具的士兵。葉曉瑜突然間有些想上天再下一次雪。那樣她就可以再和晴朗堆一次雪人。這一回。她發誓她會堆得很認真。
雪水不僅把地裡搞得泥濘不堪,還把道路弄得坑坑窪窪。因為都是泥路,積雪一化。雪水一沖刷,瞬間變成了沼澤。這樣的路況,馬車自然是沒法通行,葉曉瑜無法,只得和晴朗一起騎著馬回路家莊。
路上滿是泥濘,馬兒走的很慢,每走一步,葉曉瑜就向晴朗的後背傾斜一下,正午的陽光投射在積雪未完全劃開的路旁草堆,光線晃得葉曉瑜睜不開眼。反正有晴朗在前面擋著,她又有些開始昏昏欲睡。
馬兒的前行速度可能只比烏龜快了一點。等葉曉瑜他們到路家莊時,紅兒都開始準備晚飯了。
「喂,葉曉瑜,你昨天沒回來啊?」
本來想安心的在廚房吃個午飯,沒成想竟然在這也能遇見路芊。而且今天她身邊居然沒有劉瑜陪著。
「唔,在地裡照看蘑菇呢。」
葉曉瑜隨口回答,並沒有停下往嘴巴裡夾菜的動作。
「和我的那個啞巴表哥一起?」
路芊表情賊兮兮的,整個人靠了過來,好像在刺探一個十分重要的軍情一般。
「是啊,輪著照看。這些天全部都是他一個人在那裡,我有些過意不去。」
沒想那麼多,葉曉瑜如實回答。
「哎呀,他那個人那麼悶,你完全不用對他過意不去,因為這種人情世故,說了他也不懂。」
路芊挪了挪椅子,在葉曉瑜身邊坐下來。
想起晴朗的那張臉,葉曉瑜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是真的不懂,還是不願意懂?
「對了,我聽說他在越京很受歡迎啊?」
看葉曉瑜在認真吃飯,路芊又問。相較於之前的問題,明顯她對這個更加感興趣。
「你聽誰說的啊?」
「楊叔啊,據說是小歐和楊叔聊天時提起的,這我可從來沒想到過。」
路芊挪了一下椅子,讓葉曉瑜過去把碗放好,又接著說道。她的這個表哥,從小就黑著一張臉,平時沉默的像個啞巴似得,路芊靠近他都不願意,更不用說和他講話了。
可如今竟然聽說他在越京那麼受歡迎,無論真假,這都比笑話好笑。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傻人有傻福,到時候如果讓他娶了個京城媳婦,姑媽那張嘴估計會開心的咧到後腦勺了,給他安排了個送貨的活兒,還真沒錯。」
路芊從椅子上站起來,繼續笑著說道。那語氣聽著好像晴朗已經定了一門京城的親事一般。
「那些女孩子也就看看而已啦,你還真覺得會嫁給他呀?就算女孩子同意,家裡人也不會同意的。」
葉曉瑜漫不經心的回答,就晴朗那鬼樣子,等那些少女們對他那張好看的臉的熱情冷卻了之後,也就散了,怎麼可能真會有人想嫁給他的,真是笑死人了。他那種「間歇性啞巴」的症狀,換成誰和他待在一起都受不了。
今年的雪下得有些猛,那天之後,又連下了好幾天的雪,「瑞雪兆豐年」,泉秀村的人看著這雪十分高興,但葉曉瑜卻開心不起來,這漫天飛舞的大雪,雖然對地裡作物好,可也把從泉秀村去京城的道路給封堵
住了。道路一封堵,路家莊的蔬菜便運不出去,但不收割又怕爛在地裡,特別是白菜,連著這麼好幾天,地窖裡的白菜都快貯存不下了。
所以交通不發達真的是件很鬱悶的事情。
今年雨水足,陽光也好,又加上下雪,地裡的作物都長得不錯。原以為可以趁著這段時間狠賺一筆,但現在卻因為交通不便,只能貯存在地窖裡。都已經11月的尾巴了,再過段時間,年關近了,很多人都回老家過年,越京市面上的蔬菜生意肯定會有所下降。
可道路封堵的事實擺在那兒,葉曉瑜也只能乾著急。
還好之前把作坊裡完成的衣服全部運到越京的鋪子裡存著,不然道路這麼一封堵,導致鋪子裡衣服斷貨就更悲慘了。剛開業沒多久就斷貨,這生意還做不做,口碑還要不要?
大雪一連下了好幾天,道路一封堵,不僅蔬菜運不出去,人也沒法出去。所以葉曉瑜也一連在路家莊待了好幾天,逛逛南苑的作坊,縫縫手絹,偶爾興致來了還下下廚,小日子過得倒是十分愜意。
可葉曉瑜卻無心欣賞這種安逸,因為回來種蘑菇,她已經很久沒回越京的鋪子看看了,本想著蘑菇種完就回去,可又偏偏遇上大雪,她出不去,外面的信件也進不來,只能默默的祈求不要出什麼岔子。
江萍這些天來也眉頭緊鎖,時常站在窗前看著滿天的鵝毛大雪出神,好幾次葉曉瑜從她身旁經過都沒有發現。知道她是在擔心南下的路一守,葉曉瑜也不忍打擾,順便把講話很大聲的路芊拉走。
大雪紛飛的日子,路家莊裡最開心的,便只有路芊一人,或許還有劉瑜。本來路芊平時也找不到樂子打發時間,一下雪,反而讓她的乏味的日子瞬間鮮活了起來,拉著劉瑜堆雪人、和葉曉瑜一起打雪仗,而更多的時候,路芊都是膩在南苑葉曉瑜的屋子裡,拉上劉瑜,吩咐紅兒備上一些點心吃食,三人一坐就是一整天。
其實葉曉瑜有些好奇這些天來晴朗是怎麼度過的,沒有了每天送貨的活兒,又沒有在葉曉瑜他們面前出現,在大院裡堆雪人、打雪仗也不見他的身影,難道這幾天他全部窩在東廂的臥房裡?葉曉瑜腦補了一下晴朗和路美嬌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樣子,一個熱情如火,一張嘴像放鞭炮一樣響個不停,而另一個冷若冰霜,一天也說不上一句話,頓時覺得有些恐怖。如此截然不同的性格,這兩人,果然是親母子嗎?
因為大家都在,雪也已經停了,江萍便提議一起吃個午飯。
其實葉曉瑜特別不想出門,雪停是停了,但屋外不僅地滑,溫度也是低到極致,要知道之前的幾天,她與路芊等人的早晚兩餐都是在南苑內解決的。可這是江萍的提議,再怎麼不願意,葉曉瑜還是梳洗了一番,穿上厚棉衣出門。
飯桌上,路家的人倒是來的很齊,除了南下做買賣的路一守,住在路家莊的人全都來了,就連消失了好幾天的晴朗,此時也乖乖的坐在飯桌上。
「曉瑜啊,下雪天在家裡就別穿著男裝了吧?好好的一個女孩子穿成這樣……」
飯桌上,路美嬌又對葉曉瑜開腔。話是開玩笑沒錯,可聽在耳朵裡,葉曉瑜就是覺得有些不爽。
「姑媽,你就別瞎操心了,葉曉瑜就喜歡這麼穿。」
路芊夾了一塊雞肉,看了路美嬌一眼說道。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她就覺得這個姑姑有些奇怪,成天過分熱情,而且嘴巴一張就沒有停下來過,這讓路芊覺得有些煩。但煩歸煩,畢竟路美嬌是長輩,路芊就算是再任性,只要路美嬌沒惹到她,路芊是不會主動說她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