羈言心下發冷,他不敢想,她們會怎樣「與她玩耍」。
但他不能跟上去,師出同門,他們互相都很清楚對方的能力。若是潛行跟蹤,他瞞不過花、雲兩個人的耳目。一旦發生衝突,他或者可以全身而退,劉蘇卻會陷入極度危險當中——雖然,她在她們手中就不會有安全可言。
他意識到他比自己所以為的更加掛心她的安危。
回到小樓,撿起她掉落的《西京雜記》,坐在她坐過的位置,他閉目想像著她遇險時的反應。
她信任他,定是滿心希望他去救她。甚至,他遲遲不到,她們會告訴她她已被拋棄,她仍會堅定地、單純地相信他。
最初的最初,她只是一個湊巧救了他的路人而已。又因為自身重傷需要照顧,他留下了她。
然後,是一個難纏的麻煩,有時又能帶給他一些歡笑。無數次想擺脫她,卻又因一時心軟,或是別的一些什麼緣故,遲遲不能趕她離開。
再後來,他養著她,她依賴他……他本以為自己可以保護她,直到這一刻來臨,才知不過是自欺欺人。江湖詭譎,永遠不知道危險來自何處,他自顧不暇,又何談護著她?
她信任她。可是這樣明朗天真的姑娘,本該去信任任何一個好人——但絕不是他這樣的人。
若是……若是他能救回她,就放她離開,遠離江湖險惡,放她去尋找安全的、寧謐的生活。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傷害,這樣的危險。
他可以在黑暗中沉淪。但她不能被捲入其中,決不!
劉蘇過得並不像羈言想像的那樣悲慘。
雖然大部分時候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但每到固定時間便有人解開她全身穴道,「伺候」她洗漱更衣——沒錯,就是用以隱晦代指五穀輪迴的那個更衣。
也有人「服侍」她吃飯。儘管飯食味道遠不如羈言的手藝,卻也不算太差——須知此時辣椒尚不知在何處,常用辣味調料僅有味道奇怪的茱萸、嗆人的芥和她討厭至死的姜。煎炒亦剛剛在烹飪中興起,最為流行的烹飪方法仍然是燉、蒸、煮和烤。這樣條件下,對方能做出可口飯菜著實不易。
更重要的是,即便態度不佳,「伺候」「服侍」她的,實在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人兒。
美人一頭秀髮包在網巾內,膚色微黑,面如桃花,濃眉長睫,略大的嘴唇豐厚而鮮紅。一身短打,腰身與小腿緊束,尤顯細腰長腿,豐滿迷人。
美人解開她穴位,手法輕巧,一點都不痛,然而麻癢之極。她是故意的。
劉蘇「絲絲」抽著涼氣,還不忘對美人抱怨一句「咱能不這麼折騰不?我又跑不了……」
美人不為所動,冷笑著將飯菜擺在劉蘇面前。她通常表現出來的,都是言笑晏晏的模樣,這次也著實是被某人的不修口德給氣急了。
劉蘇一邊吃,一邊挑剔:「粥過於稀薄,再濃稠些才好。頓頓白粥你不煩麼?應當多多摸索,放些別的東西進去才好——」
「鶴頂紅、砒霜、斷腸草、雷公籐、烏頭、見血封喉、情花——你要放哪一個進去?」花弄影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劉蘇不說話了:識時務者為俊傑。若不是這位美人口風太緊,她幾乎挖不到任何有用的身份信息,她也不想這樣刻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