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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六章 文 / 暮成雪

    下午在酒店後頭的停車場練拳的時候時散鶴並沒有去,他到市體育中心的組委會那報到去了,一去就是一個下晚,晚飯甚至也沒回來吃,等到了晚上七點多鐘,他才回到酒店讓前台打電話把所有的參賽選手及小孩家屬都集中到他的房間裡去開會。

    時散鶴和敖燁住一間,由於房間不算大,幾十號人就給擠了個滿滿當當。時散鶴讓敖燁分發了運動員證。陶野把證件拿在手裡,看到上面貼了自己的照片,還有個人信息,諸如姓名、性別、項目在上面都一目瞭然。

    「這個證件非常重要,所有的比賽場館都要持證入場,好像有些場地沒有證的觀賽還要買門票才行。」時散鶴叮囑著,拿出兩本厚厚的書來,「這是秩序冊,時麒,核實一下所有參賽人員的項目,怕有遺漏錯的或是錯項。夢源,你幫著時麒把所有人的場地、項目順序、組別、出場順序都找一下,大家都拿筆,把它抄在運動員證上。」時散鶴反覆強調,「一定要看準了,錯了的話就錯過了,大家辛辛苦苦來一趟,盡量都展示一下。」

    時散鶴說完後,房間裡頓時一片嘈雜,三四個人湊到江夢源手邊去,想翻找自己的項目,亂了好一陣後,才在時散鶴的叫聲中,逐漸安靜下來。

    「大家看到了,這麼厚厚的秩序冊,可想而知這次比賽是多大的陣式。我粗略翻了下,有些項目裡上百號人都有,可見比賽之激烈。」時散鶴見大家都被他說得惴惴不安,便又轉過語氣來,「但是我們也沒有偷懶,也是有備而來,自然就不能怕。上場之後,要的是什麼?是氣勢。氣勢是給評委的第一印象,你軟趴趴的上去,評委可能看都不會看你一眼。要知道他們給上百個人評分,那也是會疲勞的,何況這上百人也可能只是一個項目而已。」

    大家的心情就這麼跟著時散鶴忽高忽低的,陶野也正起伏不定時,江夢源突然叫了她一聲,她忙擠過去,原來是找到她的項目了。

    她根本不知道過來開會還要帶筆,好在身邊有人塞了一支給她,她笨拙地把運動員證從透明套裡抽出來,一時十分緊張。

    「你完了。」江夢源突然一咧嘴。

    陶野看過去,只見她指著的自己名字後面跟著一排數字,可她卻完全看不懂。

    時麒把手裡的秩序冊給了邊上正在搶的人,插/一手進來,奪過江夢源的那本,然後瞪了江夢源一眼,指著上面的數字給陶野一一解釋:「這裡,第一個『三』代表著你在三場地比賽,明天到了體育中心後你就先去找到第三場地的場所,估計劍也在那裡比;然後第二個『一』,代表著你比的這個項是三場地裡第一個進行的項目;至於這個『一』,表示你這個年齡段裡男女之間女的先比。」

    時麒說完盯著陶野把這幾個數字記下了,然後又刷刷刷地翻頁,等找到比賽時間安排那一塊,發現陶野是第一天上午就要比拳——並且出場還非常的早,恐怕會是所有人裡第一個上場的隊員。這估計就是江夢源說那句話的原因了。因為這絕不是個好消息,特別是對於第一次出來比賽的選手來說,尤其她還是所有人裡學拳時間最短的那個。

    果然,陶野的臉色都白了,時麒數了數參賽的人數,對她說:「一共是四十多個人比賽,還不算多。」

    時散鶴這時在一邊解釋:「小陶比的是競賽套路,競賽套路是不按比例發獎牌的。只有前三名有金銀銅牌,往後四到八有證書,再後面什麼都沒有。這種比賽其實比傳統套路競爭更激烈,所以很多人都會避開。」

    等時散鶴說完,時麒已經把陶野另一個項目也找了出來。陶野昏頭轉向的一一記下,這才又被別的找項目的人擠掉了。

    時散鶴也知道大家都心急,反正有敖燁他們在維持秩序,就乾脆不管了。他走到陶野身邊看了看她的記錄,劍是在第二天的上午,時間也挺前的。本來知道隊裡第一個上場的選手是誰後,按往常他都得豪爽地說幾句「一定要取得開門紅」之類的話,但顯然陶野看上去就很受不了壓力的那種,他只好把話都吞了……

    這個會一直開到九點多,才算結束,時散鶴叮囑大家早點休息,明天上午八點後就可以熟悉場地了,去晚了怕人多。

    不過時麒卻是比別人都要早的,因為她還得去稱體重,然後分推手級別。

    時麒在進了房間後發現手機上有何通的兩個未接電話,打過去才知道原來何通他們借了酒店裡的一個宴會廳,廳裡有地毯,他們隊裡正在推手,問她要不要去看看。

    時麒問能不能多帶幾個人去,得到同意後就一邊給她爸打電話一邊興沖沖地走了。

    陶野明顯能感覺到時麒越到賽前越興奮,於是默默地翻了翻她的運動員證,那上面她的個人項目全是陳式的,和自己的時間倒是不衝突,並且她的拳竟然有一百四十多個人比賽,把她驚了半天。不過時麒還要去推手,據說是什麼單循環的淘汰賽,時間也不能精確到哪一分哪一秒比,所以還得有人替她注意著項目上面不要有時間衝突,有的話得和組委會提出。

    除此以外,小孩子們的訓練也一直是時麒盯著的,她不單要比好自己的賽,小孩子們那一塊她也要跟著——想到時麒到時候估計比自己要忙碌混亂很多,陶野幾乎都忘了自己剛才其實是很害怕的,現在只盤算著早點比賽,比完了自己的就去跟時麒搭一把手。她甚至都覺得自己這次不應該報項目的,就跟著來幫忙也行……

    時麒看完何通他們的推手,回到房間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了,到了門口她才想起沒把房卡帶出去,只得摁了門鈴。她原想著陶野會不會已經睡了,沒想到不過幾秒陶野就把門打開了。

    「……」時麒無語了半晌,「你都不問問門外是誰?」

    陶野扶著門框,有點迷惑地看著她,然後才後知

    知後覺地「哦」了一聲,說:「我聽到你的腳步聲了。」

    時麒就不相信走廊鋪著地毯她能聽出什麼來:「你怎麼還沒睡。」

    看著時麒去翻包拿衣服洗澡,陶野回到床上說,久久才說了一句:「等你啊。」

    快走到洗手間的時麒回了一下頭。她看到陶野靠著床頭,一頭長髮放下來散在肩上,在微黃的燈光下,顯得特別的安謐。剛剛從熱鬧的地方回來,這情景讓時麒心裡一直沸騰的東西漸漸沉澱了下去。她這是第一次參加推手比賽,說不緊怕是騙人的。剛剛在何通他們那裡又有了不一樣的見識,大腦被塞得滿滿的,恨不得能一口氣消化那些技巧,更恨不了立即就和人交手。

    可這心態當然是不對的,太極拳的推手,「聽勁」是第一樣,如何從對方細微的變化裡體察其中的攻勢,若不冷靜,僵化掉了,那只有等著輸了。

    時麒自己也沒想到,就回頭看了這麼一眼,她心裡的洪波就退成了風平浪靜。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的人都坐上大巴車前往體育中心。

    這種太極□□流大賽在這個城市每隔幾年就要舉辦一次,是城市的品牌項目,為此調動了城市的許多力量。雖然只有短短的幾條街,也雖然今天還沒有正式開賽,但她們上車前看到已經有兩輛警用摩托在待命了。上車後一輛在前面開道,一輛在後面壓陣——徐意萱表示,很有點受寵若驚啊。

    時散鶴笑著說:「這有什麼奇怪的,服務做好一點,口碑就好了,下次來比賽的人就多了。」

    隨車的志願者聽了笑而不言。

    果然,這個城市裡的人都習慣了這個陣式,到了體育中心的時候有交警正在維持秩序,來往車輛都自動停下,等她們這些參賽的大巴車先進去。

    大巴車一直開到體育中心的主場館一側,那裡已經停了許多輛車了,她們竟然不算來得早。

    下車後,大家開始自動地按年齡分類,去尋找場館。江夢源上學早,她現在還沒到十八歲,按她的年齡來說,在她的那個組別裡她是很佔便宜的,尤其她學拳的時間又長。而那些大學生是和陶野一個場地,這個年齡段裡參賽的,大多是院校學生,或者練拳多年,不然這麼年紀輕輕的,很少有人學太極拳。

    時麒她們先於大部隊出發的,陶野左右看了看,明明知道不太可能看到她的身影,還是忍不住找了找。

    圍著主場館走了半圈,陶野她們才找到了立著「第三場地」招牌的場所。看起來像是個羽毛球館,不過還沒有開門,但門前已經等了不少人了,都三五成群,手提各自器械。

    又往前走了點,這裡有個很大的廣場,已經擺滿了各式的攤位,離場地最近的一家正往攤子上搬東西,陶野走過去一看,竟然擺滿了各種功夫扇和各色的劍穗。

    想到劍穗陶野仔細看了起來。她手裡的那把時麒的劍,估計用得時間太長了,劍穗連接劍柄的地方都要磨斷了,原本應該鮮紅的顏色也變得暗沉。

    是不是換個劍穗呢?

    正這麼想著時,陶野聽到有人叫了聲時麒的名字。她趕緊回頭,果然看到時麒正朝那幾個大學生揮手,步伐卻是朝自己走了過來。

    「看什麼呢?」時麒漫不經心地問。

    「你……就稱完了?」陶野忙問她。

    「不然怎麼著,」時麒見她手裡拿著劍穗,「想買?」

    「……嗯。」陶野連忙解釋,「不是嫌你那個舊……」

    「我知道,那個快斷了吧。」時麒說,然後也翻揀起來。

    「稱得……怎麼樣?」陶野也不懂推手的稱重,只好這麼問。

    「還好,我這個級別的人挺多的。」

    「挺多還好啊?」陶野脫口而出,越多不是越難打嗎?

    「如果人太少達不到要求人數才麻煩,搞不好要升級跟別的級別打呀。」時麒選了半天,選中一對雪白的劍穗。這對劍穗上打著中國結,流蘇的手感也特別好。

    陶野見時麒直接問賣家多少錢,忙拉住了時麒的手:「我自己來買。」

    時麒按住她:「劍是我送的,劍穗當然也要我送。」說著就把錢給付了。

    陶野看著時麒把劍套從她肩上卸下,抽出劍來,解了舊劍穗,仔細換上新的,還滿意地點了點頭:「好看。」然後托著劍穗流蘇往她面前一遞,「喜歡嗎?」

    看著時麒閃著亮晶晶的眼睛,捧著雪白的劍穗,陶野有點眼昏。她把這劍穗拿在手裡,卻有如玉珮安身,自然滿心歡喜。她輕輕用手撥弄著流蘇,卻連頭都不敢抬起來。時麒送劍穗給她,比送劍,還要令她如夢如幻。儘管她偶爾有錯覺時麒對她的態度是有變化的,比如火車上兩人的相互依偎,可是卻從沒有如此清晰地認識到——她,是不是,有沒有可能,其實是有機會的。

    不知道為什麼,不在原來的那個城市,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陶野的心也沒被束縛得那麼緊了,她敏感地發覺時麒也是一樣,因為她竟然意氣風發地攬住了自己的肩,朝那些大學生們招手,讓她們不必急著看場地,不如先把攤子都逛一逛再說。

    被半擁在時麒的懷裡,聽著她跟大學生們嘰嘰喳喳地圍觀著漸漸擺開生意的攤位,陶野發現自己曾經一慣的謹小慎微都消失殆盡了,不但能散漫地跟著她的步伐,嘴唇邊甚至還有一抹怎麼都淡不下去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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