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勞倫斯小姐,還要麻煩您再跑一趟,向男爵稟報此事。」
墨菲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慌亂,一貫蒼白的臉上,唯有淡淡的疏冷清寒,彷彿千年冰封、萬里雪原,沒有半點情緒。
紫羅蘭色的眸子,恰似已灰之木,燃燒熾烈後的灰燼,荒蕪,空茫,死寂。
好像注視你,卻又漠視你。
看的人發慌。
「是。」女管家錯開她的視線,垂首應下,端在腹前的雙手,卻不自覺地緊了緊。
「拉欽城中,本就魚龍混雜,殿下的身份敏感,眼下又有重傷,如果大肆搜尋,消息走漏,反而會為人所趁。」說到這,墨菲頓了頓,聲音越發冷淡,「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是,請您放心。」
敲打過女管家,墨菲也沒有再多說,隨意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為免令人生疑,凱瑟琳也沒敢再開口,刻意慫恿她與伊蓮出門,只是低頭,默默地行禮,旋即退了出去。
「怎麼辦怎麼辦?我們不去找殿下嗎?那我們要幹什麼?」在外人面前不敢反駁,等人一走,小牧師立時嚷了起來,兩隻爪子狠狠抓著法師袍的衣擺,一副恨不得飛出去找人的模樣。
「艾特。」墨菲抬手,召出自己的傀儡寵物。
一隻貓頭鷹,忽然出現在她的右手,黑灰的羽毛打理得一塵不染,彎鉤狀的鳥喙十分鋒利,淺棕色的雙眼躲在晶亮的鏡片後,帶著法師特有的精明、挑剔、睿智。
它揮揮翅膀,扶了扶鏡框,聲音有些刻板:「尊敬的主人,艾特願意為您服務。」
「殿下現在失蹤了,不過應該還在拉欽城裡,我希望你能找到她。」墨菲拿出幾瓶藥劑,繫在了它的爪子上,一邊叮囑,「殿下受了傷,氣血紊亂,你不能依靠氣息來搜尋她。另外,如果找到她,讓她把這些藥劑喝下,暫時壓制傷勢,然後迅速聯繫希瑟。」
「明白。」艾特人性化地點點頭。
「還有。」法師默了默,垂下的眼簾,看不到神色變幻,唯有低低的聲音,像是要融化在空氣裡,「如果找不到,你可以試試,尋找有沒有黑暗的氣息。」
一瞬間,久不曾被放出的貓頭鷹,展現出了變幻得極為精彩的臉色。
「恕我直言,殿下怎麼……」
「快去!」
墨菲忽然發怒,斷喝沉冷。
艾特只覺得渾身一緊,立刻撲稜著翅膀,飛了出去。
「墨……墨菲。」不單是艾特,伊蓮都有許多年,不曾見過發怒的冰雪之山了。
那種毫不掩飾的肅殺與無情,彷彿她根本不在乎,下一秒是否要殺死你。
冷冽得讓人心驚肉跳。
「你不覺得奇怪嗎,伊蓮。」
「什麼什麼奇怪?」
「明明知道殿下受了重傷,為什麼還要放她出去?」
「唔……可能是殿下堅持吧。」
「那麼,一個合格的僕人,在不得不做下可能造成危險後果的事情之後,是不是應該馬上匯報自己的主人?」墨菲使出一個魔法伎倆,清洗著實驗後的器材,嘩嘩的水聲,將她輕淺的嗓音淹沒。
「嗯,當然!」
「勞倫斯小姐,無疑是一名合格的僕人,那她為什麼先告訴了簡,再告訴了我們,獨獨不告訴男爵?」法師以一種近乎苛刻的嚴謹,擺好了操作台上的所有工具,仔細確定了方位、距離、角度,全都一絲不差,方才低頭,第七遍清洗自己的雙手,「好像,想要把我們都騙出去一樣。」
「不知道……不過我看到她,總覺得特別熟悉,雖然我們不可能見過……」伊蓮也不由說起了自己的感受,「她很奇怪,她身上好像什麼都沒有,就是……哎呀我也說不清楚。」
牧師的直覺,幾乎是一種神靈眷顧的天賦,誰也不能輕視。
「那我們,就去看看,她到底藏著什麼吧。」
墨菲言罷,施施然起身,向外走去。
伊蓮聞言,急得一把撈住她的袍角:「不對不對!你怎麼關心上這個了?先去找殿下才對!別出什麼事才好!那個混蛋最不可信了,千萬千萬不要寄希望於她能找到!」
「我不是相信她,我相信的是希瑟。」
「那也不能不去找啊!」
墨菲不回頭,只是緩緩往前走,錦緞般的法袍,就順著牧師的指尖,流淌而下,像是一道蜿蜒剔透的清泉,一縷漸漸淡去的薄煙: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應該。」
救她在痛楚之中的,不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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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她讓你走你就走啊!她讓你殺了她你殺不殺啊?安德裡亞是什麼脾氣你不知道嗎?怎麼她說了你就信呢?她不喜歡你能跟你在一起?就她那個性格?能嗎?能嗎!」
「你別不說話啊!你說話!你知道我有多著急嗎!多緊張嗎?你知道我看到那隻貓頭鷹從天空飛過的時候在幹什麼嗎?在翻今天拉欽城裡第二十一具黑髮藍眼睛的屍體!」
「要是她今天不是暈倒在了這裡,是暈倒在了哪個貧民窟,甚至哪個酒館前!你信不信她現在渾身的衣服都要被
被扒光,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會被拿走,然後屍體已經被扔進了下水道!」
「這是在拉欽!不是艾若!」
好不容易罵完,本就狂奔了大半個城市的詩人,撐著雙膝,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金色的長髮被汗沾濕,露出藍灰色的眼睛,帶著明晃晃的怒氣。
而她對面的希瑟,一直沒有說話,只是躲在了屋子的陰影裡,眉目並不清晰。
「我本來以為,你至少比墨菲那個膽小鬼強,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終於勻過了氣息,簡挺直了背脊,收斂了身上的怒意,輕手輕腳地往室內走去。
吸血鬼依舊沒有開口,沒有反駁,甚至沒有跟進去。
身後的牆壁,不知斑駁了幾多歲月,灰白掩映之下,依稀露出磚石一角,卻又染了幾分青苔,格外的陳舊破敗。而昨夜落下的雪,已經化開,順著雕花的窗簷,緩緩滑下,在漫長而寧靜的時空裡,嘀嗒,嘀嗒——
落在了她細長的眼梢。
她閉上了眼睛。
「李嘉圖小姐,裡面的那位小姐好像醒了,您不去看看麼?」阿麗莎一手捧著肚子,一手還拿著淺綠色的花灑,從門裡探出半個身子,輕聲提醒著。她的聲音總是柔柔軟軟的,神情也安靜乖巧,又恰是懷孕的時候,整個人都煥發著一種母性的光輝,幾乎讓人無法拒絕。
「幸虧您將她帶回了屋子裡安置妥當,不然……」
「沒有的事,我也沒出什麼力,只是稍稍扶了一下,倒是那位小姐,明明已經疼得渾身發抖,卻還神智清醒,甚至自己咬牙行走,我心裡十分佩服。」阿麗莎由衷地讚美著,「多希望,我以後生出來的孩子,能夠像他的父親一樣開朗愛笑,也能像那位小姐一樣勇敢堅強。」
「她……看起來,很疼嗎?」
「當然!我摸到她身上的時候,她幾乎全身都汗濕了,哭得不成樣子,整個人縮成一團——」
「她哭了?」
「對,不過哭泣,對她的勇敢並沒有半分影響,她還能說話,甚至正常地與我交流,真是不可思議!如果她去修煉,一定會是一位傑出的戰士!」
「……她原本,就是極為優秀的騎士。」
「哦!請原諒我的……」畢竟是在拉欽城中長大,盲人對氣場的感知也更為敏銳,對於強大的戰士,阿麗莎的心中,有一個相對清晰的標準。
可是,那位小姐,根本就不像是一位強者。
「對了,她倒在地上的時候,反覆在說著一個詞,可是既不是艾斯蘭語,也不是大陸通用語,東紐西紐的話也不太像,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她匆匆地轉移話題,又笨拙地學習了發音,然而格外拗口與艱澀的感覺,卻讓她自己都覺得奇怪,最後忍不住歉意地笑了起來。
吸血鬼,卻怔在了原地。
「導師,您也在啊,剛剛怎麼不進來呢?」安德裡亞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臉上也依舊帶著淺淺的笑,如沐春風的寒暄問好,如此溫暖,如此客套。
她的臉色極其蒼白,舉手投足,都帶著一點虛浮與孱弱,沒來得及換下的衣衫,更是塵土滿佈,血污殘留……然而她本就繼承了母親的樣貌,略有些頹廢的模樣,反而失去了氣質的遮掩,襯出了眉眼如畫,丰神俊朗,仿若翩翩少年郎。
從來,不會像一個病人。
「喂喂喂,別喝了藥就走那麼快!你慢點!」詩人從她身後跟了出來,想要拉住她,又怕她摔倒,急得滿臉焦躁,「別急著回去啊!城堡裡又沒有花姑娘!」
「上次一別,還以為您已經去往別處,沒想到還會在此相遇。」女騎士卻不管她,只是笑著與希瑟說話,言語卻尖刻,刺得人骨肉生疼。
不是早就要你走了嗎,怎麼還出現在這裡?
希瑟自嘲地笑了笑,沒有答話。
「在下準備前往玫瑰城堡,導師想必與我不同路。」說著拒人千里的話,安德裡亞的笑容,卻愈發的完美,不見半分瑕疵,「先告辭了。」
她毫不留戀地離去,不多時,竟消失在了眼前。
只留下希瑟,默然立在原地,孑然**,一人一影,像是折損了羽翼的青鳥,失去了利爪的雪豹,再沒有了驕傲的勇氣。
只有回憶。
那是在塞壬島的時候,穿著襯衫、高挽袖口的安德裡亞,在廚房中操持了許久。她的腳上,還穿著粉紅色毛茸茸的拖鞋,她的手裡,還抓著大大的鍋蓋,還有一柄銀色的湯勺,她試了試湯的味道,滿意得雙眸都彎了起來……
就像個輕易被滿足的孩子。
她忍不住,走上前,緊緊抱住了她。
如果每天,都能見到這樣的笑容,就好了。
所以,那個詞,是她佔有她的宣誓……
我的。
你是我的,我的騎士。
沒想到,你還記得。
沒想到,你想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好,我是不棄~~
最近的*抽啊抽的好歡快啊,想更都登不上啊……
一直覺得,*這麼抽還在更跟追的我們,上輩紙一定是折翼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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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一定是這樣的!握拳!才不是因為我們是抖m!噗……(原諒我這一生放蕩不羈笑點低……
然後要感謝游夏君的地雷~
對了對了,近期要角色的幾位親~一定要把想要的角色人設寫下來哦~某棄會努力把做好設定的!握拳!
接下來,跟大家說說久違的笑話君吧~
有一天呢,叉君在外面有事,然後大概九點多qq問我起沒起,懶惰如我,當然是毅然決然地沒有起……
然後,對話如下:
叉君:你現在在做什麼了?
某棄:躺著,嚴肅臉。
叉君:噗,嚴肅思考人生嗎?
某棄:點頭,嚴肅臉。
叉君:那你思考出什麼了啊?
某棄:→→
叉君:←←
某棄:qaq
叉君:?
某棄:……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