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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2章 兩地 文 / 傾寧

    安南侯府爵位世襲罔替,源於祖上乃是開國之初的一員大將。只可惜謝家門庭顯赫一時,卻不過三代就敗落得只剩一個空架子。在謝家女成為榮登後位,成為外戚之後才又復起。

    但隨著謝瑋被撤去中書令之位後,侯府大門緊鎖,一向愛出風頭的謝老太君也深居簡出,雖免於外人奚落,到底不復之前的盛景,總顯出兩三分破敗的味道來。

    侯府位於朱雀大街,這一帶住的都是有功於朝廷的勳貴,離皇宮很近,而且道上沒什麼閒雜人等,來來往往都是有身份的人。謝錦言頭靠在馬車內壁上,掀開簾子往外看了看,道兩邊都是高門大戶,眼看快到冬至,倒有許多衣著講究的侍者在一戶人家門前上拜帖,有的被客客氣氣地迎了進去,有的則被擋在門外。

    不管是什麼人,門子都是笑臉相待,很是和氣。那些被擋在門外的客人也不生氣,作揖盡了禮數才告辭離去。因為顧忌謝錦言的身體,馬伕為求穩當,走得並不快,她瞅著那戶人家看了一會兒,放下簾子便問:「那邊府上住的是什麼人?」

    這次回謝家,謝錦言本打算帶紅繡和碧綺,但雲嬤嬤沒同意,說讓紅繡留下來幫忙,讓她只帶了香巧和碧綺。香巧是深宮裡呆慣了的,她答不上來,碧綺也疑惑:「那宅子空了好多年,想是新搬進去的人家吧。」

    能住進這裡的,可不是普通人。謝錦言正欲說話,車就停了,她朝外頭問:「是到了?」

    「娘娘別急,還沒進二門呢。」碧綺笑嘻嘻地道。香巧抿嘴跟著笑,側身把一旁疊好的大紅牡丹團花披風拿出來,給主子披上。

    披風是放在暖爐邊的,穿在身上什麼寒意都被擋住了,謝錦言淡笑道:「我這忽然回來了,不知道有沒有把母親嚇著?」

    「皇上提起派人通知過了,二夫人肯定已經等著您了。」碧綺眉眼彎彎,幫著香巧一塊把謝錦言的衣角理順,歡喜勁藏都藏不住。回到謝府最高興的就屬她了,唯一遺憾的就是紅繡沒能一塊回來,她心裡又有些不好意思,琢磨著下次還有這樣的機會,肯定讓給紅繡,自己就不回來了。一年多發生了太多事,她自覺見了世面,已非吳下阿蒙,昨個夜裡想了一宿的話,等著見了親人和昔日的小姐妹,與他們好好敘敘舊。

    二夫人就守在二門邊上,她身後跟著一群丫頭,排成兩排站著,等謝錦言下了馬車,齊齊跪下來參拜,那架勢竟像是練過的。謝錦言一愣,「都起來吧。」

    丫鬟們齊聲謝恩,這才爬了起來。

    「娘怎麼搞出這幅陣仗?」謝錦言攜著母親往裡走。那群丫鬟亦步亦趨地跟著。

    二夫人梳著華貴的牡丹髻,戴著新打的珍珠頭面,面上上了一層淡淡的脂粉,看起來志得意滿,她拍了拍女兒的手,笑道:「這是你家,弄成這般倒生疏了。我哪裡會出的這樣主意?都是你祖母吩咐下去的。她還吩咐把你院子裡種的花草全換成了名貴品種,房內用具也換了一套新的,可把丫鬟們使喚得團團轉,就怕你回來住的不舒服。」

    「我不過回來小住幾天,倒累得長輩為我操心了。」謝錦言搖搖頭。

    「你身份不一樣了,自然不比待字閨中的時候。」二夫人只是笑,她這一輩子,即使是幼時在娘家,也沒現在過得這麼舒心。「這陣子你祖母不許我們出門,我身上又有些不爽快,有些日子沒進宮見你,正想得慌,可巧你就回來了。」

    二夫人受了涼就愛咳嗽,這是積年的老毛病了,不好去根兒,只得一年一年將養著。謝錦言問:「宮裡的太醫有專擅長這方面的,我請了他們為您瞧瞧,吃了藥可好些了?」

    「不是什麼大病,我見起了風便吃新開的藥,果真好多了。」二夫人欣慰地說。

    母女倆說著閒話,謝錦言不自覺放鬆下來,倒把身後跟著的一群尾巴給忘了。到了上房,二夫人笑意加深,腳下意識地快了些,「你祖母她們一大早起來就等著了。我們快些,別讓她們久等了。」

    謝錦言不知怎麼想到她未進宮前來請安的樣子,那時候二夫人滿面愁苦,哪像如今春風得意?她面上帶出了點笑意。

    這會兒不僅打簾子的丫鬟叫聲格外清脆悅耳,一進門正要給謝老太君問好,膝蓋還沒彎下去,那邊就急急地叫起了。依照謝錦言如今的身份,祖母雖輩分高,她只需行最簡單的福禮,大夫人卻不用再行禮。她落了座,那對雙胞胎姐妹規矩矩的上來道萬福,她虛扶一把,溫言道:「自家姐妹,不用客氣。」

    謝老太君點了點頭,「都坐下說話吧,錦言一年多沒回來,四丫頭、五丫頭多去尋你們姐姐說話,敘敘舊。」她稱病不出好些時候,但此刻一看實際上面色紅潤,說話底氣十足,到底是做了多年的老封君,太后娘娘的生母,習慣了高高在上,這般和顏悅色便覺對以前不受重視的孫女足夠禮遇了。謝錦言懷有龍種,若是個皇子,就是他們謝家重新崛起的希望。

    謝錦言端莊坐著,但笑不語,她下意識用餘光掃了下大夫人。

    打那次淑妃求她幫忙,許大夫人進宮探望過後。淑妃便一掃哀怨的樣子,打起精神附和太后。她很好奇大夫人究竟和淑妃說了什麼,這次也希望從大夫人面上瞧出些端倪。

    但大夫人四平八穩,倒瞧不出任何憔悴的樣子,丈夫罷職,竟對她一點影響也無?還是她是個淡泊名利的人,對這些並不看重?

    「這次娘娘回來,也是皇上仁厚,實屬難得。可要老身為你辦個宴會,把從前與你交好的手帕交,請來一同聚聚。」謝老太君說。年紀大了愈發喜愛熱鬧,但這陣子給侯府發帖的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人家,她只覺去了是自降身份,但那一等人家,少有幾個帖子,她又覺得去了燥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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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謝祖母體恤,只是本宮此番回來小住,天寒地凍的,不願驚擾他人。」謝錦言婉言謝絕。

    謝老太君擰眉,她原本起了讓謝錦言為謝家造勢的心思,若謝錦言只是回來悄悄住上幾天就回宮,那她先前做的不就白費了工夫。

    「婆婆好意,但錦言畢竟情況特殊,宴會上人多嘴雜的,衝撞了就不好了。」二夫人趕緊道。

    「為了穩妥起見,咱們確實不宜請人過府。」大夫人對著謝老太君說完,回頭笑睇謝錦言,「那些閒雜人等,你自不必見,但有一個人,錦言還是得見見。」

    「哦?」謝錦言疑惑,「是誰?」

    「就是你錦玉姐姐。」大夫人笑吟吟地。

    謝老太君臉色稍霽,「說得有理,你和錦玉也是多年未見了。」

    既然沒按宮裡的身份稱謝錦言娘娘,謝老太君也是想表示親近之情,暗示血緣是斬不斷的,氣氛緩和下來,二夫人知道謝錦言一直沒恢復記憶,裝作附和的樣子提醒道:「錦玉是大姐,在家做姑娘時就對你們幾個小的多有照看,後來成婚隨夫君去了任上,今年任期滿了剛回京,算來也有三年光景了。她那一雙兒女都能跑能跳會喊外祖母了,我瞧了也真是羨慕得緊。」

    「如此……暌別許久,是該見見。」謝錦言點頭稱是。侯府的大姑娘謝錦玉是大夫人第一個孩子,身為嫡長女,嫁得卻絲毫不顯赫,和做二姑娘的淑妃完全不能比,也真是奇怪。

    「你們小輩就該多聚聚。」謝老太君笑道。

    四姑娘與五姑娘悄悄對了個眼神,一左一右坐到謝錦言旁邊,撒嬌賣乖道:「三姐姐,可以帶上我們嗎?」

    「我們很聽話,不會鬧你和大姐姐的。」

    「嗯。」謝錦言頷首。

    「一家人,就該如此。」謝老太君笑得分外慈祥。

    大夫人偏頭對二夫人笑道:「弟妹也是福澤深厚之人,何須羨慕他人?」

    「承大嫂吉言了。」二夫人矜持地笑道,眼裡卻藏著一點小得意。以前愁錦玉不受待見,她做夢都愁著,現在,他們二房也算揚眉吐氣了。婆婆對錦言這般和氣,想是宮裡的淑妃一同回來,也沒有這個待遇,誰讓淑妃不能生呢……

    大夫人從上房出來,回了自己的院子,還沒等坐定,便拉了小丫頭問道:「侯爺呢?」

    「侯府在書房和許先生談事情。」小丫頭垂首答道。

    「嗯。」大夫人平了平心氣兒,坐下來喝茶。

    「夫人,昭容娘娘差人送來了禮,您是不是要過目?」小丫頭問道。

    「不用了,收到庫裡就行。」大夫人漫不經心撩了撩茶蓋,「至於回禮,你們幾個丫頭看著辦吧。」

    小丫頭抬頭欲語,她只是二等丫頭,平日裡那藏著貴重東西的地方,連腳都沒邁進去過,更別提置辦回禮了,這樣做是不是太輕慢了……

    大夫人加重了語氣:「還不快去辦!」

    「大夫人看著和往常一樣,但有時候還真有些怕人。」小丫頭和同等的丫鬟嘀咕。

    「可不是,夾起尾巴做人吧,侯府的天兒要變了。」

    謝錦言離了上房就去了父母的院子,謝韜精神不錯,但眉目疏淡,沒有二夫人那般喜形於色,看到女兒,眼神柔和了些,「此番回來,可是宮中有什麼變故?」

    「爹爹多慮了,陛下早就答應讓我歸家住幾日,這次不過是機緣湊巧撞上了這幾天。」謝錦言含笑,她剛顯懷,身上還算輕便,再等下去孩子在腹中長得快,身形笨重再說出宮的事,怕要等到明年了。

    「那就好。」謝韜笑道,「若有事不要瞞著,爹會為你想辦法的。」

    謝錦言心頭劃過一道暖流,「真的無事。」

    一家人一塊用過飯,聚在一起說話。多是母女倆個在說,謝韜拿了一本書坐在旁邊看,是不是插上兩句,臨晚那本書卻沒翻過頁。直到謝錦言回院子休息,他才放下東西,靜靜思索起來。

    「陛下對錦言真是不錯,我呀也是放心不少。」二夫人坐在炕上,炕桌上擺了一堆花樣圖紙,她和謝錦言挑了一下午,選了好些打算給未出世的孩子做衣裳。她興致高昂得很,謝韜卻逕自沉默,二夫人不禁疑惑,「這是怎麼了?等我們外孫出世,你就要做國丈,多好呀。」

    「還未定下,你別去外面嚷嚷。」謝韜無奈地道。

    「還能有什麼變故?就算錦言生得是公主,瞧陛下對她愛護有加,體貼得很。還愁日後生不下來皇子?」二夫人樂觀過了頭,提起這事頭腦都發熱。

    謝韜不與自家夫人爭辯,「低調為好,這幾個月你好好侍奉母親,你娘家那些人送來的銀錢也退回去,咱們什麼都不做,才是幫女兒。」不管皇帝是不是真心對錦言,都不會允許謝家再出一個謝太后和中書令。

    「什麼時辰了?」謝錦言掀開簾子一角,輕聲問道。

    香巧趕緊上前,「娘娘,才寅正(4點),離天亮還早,您再睡一會兒吧。」

    謝錦言躺了回去,卻翻來覆去睡不著,沒過一會兒,又起來掀簾子,「罷了,不睡了,把燈點亮,我起來看會兒書。」

    真是奇怪,怎麼覺得心裡發慌呢?

    謝錦言穿好衣裳,手腕倚在炕桌上,翻了會兒閒書,卻又打起了瞌睡。

    「娘娘,回床上

    上去睡吧,這樣歪著睡不安穩。」香巧輕聲勸道,拿帕子給她擦汗,「要不是您口裡喊著陛下,奴婢幾乎以為您做了噩夢。」

    「我……喊陛下了?」謝錦言喃喃。

    「是啊,喊了好幾聲呢。奴婢本以為娘娘剛回府不習慣才醒得早,原來是念著陛下了。」香巧笑道。「詩經裡怎麼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說的就是您這樣吧。」

    「大……大概,是吧。」謝錦言人有些迷糊,磕磕巴巴說完,還是回床上歇息了。但過後再也沒有睡著,反倒是越來越清醒,不知道阿慎現在在做什麼?

    應該已經起了身在處理事情了吧,做皇帝難得睡個懶覺,每天事情處理不完,他別累壞了才好。

    北風刮得窗子呼呼作響,一名太監踮起腳尖重新把窗戶關嚴實,不想這動靜還是吵醒了皇帝,明黃色的帳子動了動,宮女太監忙活起來。

    蕭慎揉了揉額角,「得祿呢?」

    那跪著幫他穿靴的宮女低聲答道:「回陛下,得祿公公馬上就來。」

    「嗯。」蕭慎點了點頭,手上的動作一頓,「你是哪個宮的?」伺候的宮人都是從北宸宮直接帶過來的,眼前這個……聽聲音卻格外陌生,不像是以前身邊伺候慣了的人。

    宮女跪伏在地,「奴婢是行宮裡的女官。」

    「誰放你進來的!?」蕭慎斥道。

    侍女裝粉紅色的袖口寒光一閃,宮女已經撲了上來。

    蕭慎以手擋住匕首,血花四濺,他悶哼一聲,用腳把行刺的宮女踢飛出去。

    事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其他宮人反應過來,霎時亂成一團:「有刺客!保護陛下!」

    「閉嘴!」蕭慎怒目而視,這宮女能經過層層防護進入內殿,竟無一人察覺,必須得留下活口審問來歷。目下情況特殊,不能讓被刺的消息傳出去。

    一個太監小心上前察看那個刺客,回過頭來欲哭無淚,「陛下!這刺客服毒,已經沒氣了。」今天是他當值,卻被刺客混了進來,料想他的小命也難以保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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