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蘇慕雲生產之時其間的凶險。
柔福郡主的洗三禮被軒轅澈刻意簡化,當日由著穩婆在蘇慕雲的生產時的產房外,擺了香案,供上碧霞元君、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又在香爐裡盛了小米,當香灰插香用。
蠟扦上插一對「小雙包」即羊油小蠟燭,下邊壓著黃錢、元寶、千張等全份敬神錢糧。又在蘇慕雲屋子裡沿窗的大炕頭上供了「炕公、炕母」的神像,擺放整齊五碗桂花缸爐及油糕作為供品。
因沂王府沒有老人,便由錢氏上香叩首,穩婆亦隨之三拜。
然後,蘇慕雲使了劉媽將盛有以槐條、艾葉熬成湯的銅盆以及一切禮儀用品均擺在炕上。這時,穩婆把嬰兒一抱,「洗三」便算是正式開始了。
宮裡派來代表皇后娘娘的梅姑首先往盆裡添了一勺清水,又扔了一小錠金元寶進去。
穩婆便在一側高聲說了聲,「長流水,小郡主聰明又伶俐。」
緊隨其後的便是太子妃葉司盈,葉司盈往盆裡添了勺水,扔了一枚上等和田玉製的墜子,瑩白的玉落在清清的水底,溫潤的如同夏日的星星,讓人好不歡喜。
穩婆隨即大聲說道:「玉如意,小郡主大了事事如意。」
接下來的女眷關係親近點的便扔了銀錠子,金首飾,關係疏一點的便扔了棗兒,桂圓這些象徵吉祥的物什。
在穩婆一連串的吉祥話中,添盆算是結束了。
待得奶娘將阿若抱了出來,穩婆拿起棒槌往盆裡一攪,嘴裡說道:「一攪兩攪連三攪,姐姐領著弟弟跑。七十兒、八十兒、歪毛兒、淘氣兒,唏哩呼嚕都來啦!」話落,自奶娘手裡抱了阿若,將個粉粉嫩嫩的阿若剝得乾乾淨淨的往盆裡一放。
「哇」的一聲,起先還睜著大眼睛懵然四顧的阿若,這會子便似晴天霹靂一般,號啕大哭。穩婆連連笑了道:「小郡主將來定是個端雅淑靜的,敲這哭聲多有韻致。」
屋子裡的人齊齊跟了附合道:「是啊,是啊,真可人疼啊!」
蘇慕雲遠遠的聽了,撫了額頭半響沒聲音。
難道就只有她覺得阿若這一嗓子實在是太過「嘹亮」,將來想必是個不肯吃虧的主!與那端雅淑靜只怕沾不上邊?
稍傾阿若止了哭聲,蘇慕雲再看過去時,便見到穩婆正用準備好的艾葉球兒點著了,以生薑片作托,放在阿若的腦門上,象徵性地炙一炙。末了,又拿了象牙梳象徵性的梳了阿若那濃密烏黑的胎發。又取了一邊剝好的煮雞蛋在阿若的臉上滾滾了,嘴裡唸唸有詞的道:「雞蛋滾滾臉,臉似雞蛋皮兒,柳紅似白的,真正是愛人兒。」
蘇慕雲沒看到的是,此刻的阿若正擰了眉頭,苦大仇深的瞪了穩婆。似乎只要穩婆再動一動她,她便咬不到,也要瞪死她(穩婆)。
這些結束後,穩婆正準備將阿苦裹好,進入下一個儀式。
卻不知是誰喊了聲,「柔福郡主手裡好像有東西。」
葉司盈上前,探手握了阿苦的手,這才發現,便在剛才洗澡時,阿若不知何時手裡緊緊的抓了個銀製的小花生。似是感覺到葉司盈探來的手,小手竟然揮了起來,好像是不願捨了一般。
「哎呀,六王嬸,」葉司盈笑了對蘇慕雲道:「我們的柔福郡主原來是個愛財的呢!」
葉司盈的話一落,引得屋子裡的人哄的一聲笑開了。
穩婆將阿若手裡的「花生」取了下來,笑道:「柔福群主這是想要王妃再給添個弟弟呢。」
花生,花生,本就有生子之意。穩婆這話一說,又引得一干人等附聲叫好。
說說笑笑中,穩婆將幾朵紙制的石榴花往烘籠兒裡一篩,說道:「梔子花、茉莉花、桃、杏、玫瑰、晚香玉、花瘢豆疹稀稀拉拉兒的……」
這邊廂,穩婆將洗得臉兒紅紅瞪了大大眼睛的阿若送到蘇慕雲手裡,錢氏則將娘娘碼兒、敬神錢糧連同香根一起請下,送至院中焚化。穩婆又用銅筷子夾著「炕公、炕母」的神碼一焚,嘴裡說道:「炕公、炕母本姓李,大人孩子交給你;多送男,少送女。」末了,把灰用紅紙一包,壓在炕席底下,說是讓他(她)永遠守在炕頭,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
至此,洗三禮便算是正式結束了。
穩婆又恭身到蘇慕雲跟前說了一番討喜慶吉利的話,蘇慕雲一一聽了,末了令雙全重重的打賞了一番穩婆。
以至後來的很多年紅綃都在背後埋怨,她入錯了行,她就該去學做穩婆的。要知道那些貴人們的添盆可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全被穩婆撈走了不說,自家王妃還給了那麼大一份的打賞!
一切事了,女眷們被紅綃安排著送到早已準備好的大廳裡開席。錢氏的身份是不能出面待客的,好在來的人不多,又有葉司盈在,氣氛倒也不差。
吃過宴席,眾人又說笑了一番,知曉蘇慕雲生產時傷了身子,這也才醒來沒多久。又知,沂王爺是個「妻寶」,誰也不敢在這當口弄出些什麼事。再說了,原本便只是來湊個趣,是故,一待宴席結束了,早早的便散了。
蘇慕雲使了人將葉司盈請了過來說話。
葉司盈自奶娘懷裡抱了阿若逗弄了一番,眼見阿若似是餓了,頭在她的懷裡拱來拱去,好似在找奶吃。不由笑了對蘇慕雲道:「我們的柔福郡主可一點都不柔,這性子卻是個急燥的。」
「是啊,」蘇慕雲笑了道:「奶娘說,稍微慢了點,便要大哭不止。」頓了頓,抱怨道:「真不知這性子是隨了誰。」
葉司盈將阿若還給奶娘,由著奶娘抱了下去吃奶。使了個眼色給蘇慕雲。
蘇慕雲將屋子裡的人都遣了下去,只留了紅綃在門口侍候。
葉司盈這才輕聲道:「你那日生產時,我原本是要來的,可臨時卻被母后喚進宮裡問話。」葉司盈看了蘇慕雲,半響才輕聲道:「那個崔司藥她……」
蘇慕雲知曉葉司盈怕是心裡還有猶疑,便也不打斷葉司盈的話,微微笑著看了葉司盈,待她把話說完。
「你不知道,」葉司盈看了蘇慕雲,漂亮的眉眼間有著一抹濃濃的驚懼之意,似是想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當日內侍將那崔司藥抬上來時……我這幾日便沒好生的吃過一餐飯。」葉司盈幽怨的道:「不管是睜眼還是閉眼,眼前都是那一灘爛肉爛骨頭。」
蘇慕雲是沒看到的,便也沒法想像到底是怎樣的一副形態。但,將一個人剮得只剩一副骨頭,可想而知會是怎樣的血腥場面。當下,不由得便有些同情起無辜的葉司盈來。
「王爺怕是也是氣狠了,」蘇慕雲歎了口氣,輕聲道:「若不是有得雙福這個丫頭,你我這會子怕是早陰陽相隔了。」
葉司盈聞言,臉色一白!
她原只以為崔司藥只是有心並未得手,不想真實情況卻是如此凶險!
「你,你現在沒事了吧?」說著,焦急的上下打量了蘇慕雲,一邊道:「怎的就不使個人來與我說一聲呢?」
蘇慕雲笑了笑,歎了口氣,雖是什麼都沒說,但卻又似是什麼都在那一聲長歎中。
葉司盈目光一頓,抬頭對上蘇慕雲臉上苦澀的笑容,不由輕聲道:「慕雲,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一定會……」
一定會怎麼樣呢?
「一定會告訴你。」葉司盈斬釘載鐵的道。
「司盈,」蘇慕雲看了葉司盈,斂下心頭的千頭萬緒,輕聲道:「我請你來,不是要問你怎樣做,而是想問你一聲,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嗎?
葉司盈怔怔的看向蘇慕雲。
「慕雲,你想說什麼?」葉司盈看向蘇慕雲,儘管心中有隱隱的念頭,只是那個念頭卻像漂在水上的葫蘆一樣,她想要按下,不想卻是按了這頭起了那頭。「我早就告訴過你,不管如何,我一直視你為最好的朋友。」
「既使,王爺與皇上站在了對立面,既使,我們有可能會分化成兩個不同的陣營,我們也還是朋友嗎?」蘇慕雲看了葉司盈,輕聲道:「你先別急著回答我,你好好想想。」
葉司盈才張開的嘴,又重新抿了起來。
時間在流逝,屋外丫鬟們已經開始燃燒起紅紅的大燈籠,蜿蜒在屋簷下的紅燈籠似一條紅色的世龍向前綿延,將偌大的沂王府照得亮如白晝。
蘇慕雲看著容色妍麗的葉司盈,安靜的等待著她的回答。
而葉司盈緊緊的抿了唇,不可思議的看了蘇慕雲。
這世事讓人隨著身份的變化而將人也變得複雜不堪!
可是,該堅持的不是應該還要堅持嗎?
那些榮華真的要將所有的真善美顛覆嗎?
人生總該有些自己要堅持的東西!
再說了,眼前人的意義非同尋常!
「是的,不論怎樣,我還是那句話。」葉司盈看了蘇慕雲,挑了唇角淡淡一笑,輕聲道:「我們永遠都是朋友。」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蘇慕雲還是由不得心生感動。
她握了葉司盈的手,示意葉司盈在她身邊落坐。
略作猶疑,很快便開了口。
「司盈,你幫我。」
葉司盈詫異的看了蘇慕雲,不明白蘇慕雲需要她幫什麼。
「你說。」
蘇慕雲頓了頓,斟酌著道:「我想,宮裡的那位,不會輕易便這般算了的。」
葉司盈點了點頭。
不任崔司藥真是宮裡那位的意思還是說她受他人指使,軒轅澈這般做,等於就是直接向那位示威和發狠。眼下,那位還顧著面子,不想鬧得太開。誰曉得又會使出什麼手段呢?只是,自己如何能幫了?
「你說,要我怎麼幫。」
蘇慕雲想了想,輕聲道:「那位應該不會直接找王爺麻煩,怕是會從我這下手。只是卻不知道,他們到底會怎樣做。司盈,你能不能……」蘇慕雲看了葉司盈,「你能不能替我留心著點,眼下我不能出任何意外,我若是有事,怕是……」蘇慕雲苦澀的一笑,輕聲道:「怕是王爺他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來。」
能將宮裡派出的女宮活活剮了,還讓人將屍體送回宮內!
葉司盈毫不懷疑蘇慕雲話中的真假。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會留心宮裡的。」葉司盈鄭重的道:「不過,你也要知道,宮裡那位行事向來不按常理,我不一定能知道什麼有用的。」
蘇慕雲笑了道:「沒關係,你只要盡心就是。」
事情說完,葉司盈眼見得天光不早了,便起身告辭。
蘇慕雲使了紅綃替她將葉司盈送了出去。
不多時,紅綃返了回來,猶疑的道:「王妃,您明知宮中的那位怕是對太子妃也防得歷害,又何必白讓太子妃淌這混水呢。」
蘇慕雲笑了道:「我且問你,你家王爺可有心皇位?」
紅綃搖頭,嗤鼻道:「我家王爺若是有心皇位,如何還輪得到那位。」
「如此便對了。」蘇慕雲歎了口氣,「太子妃已經誕下皇長孫,皇長孫的外祖親舅手握兵權且有從龍之功,不管那位,還有晉王有什麼想法,太子殿下的儲君之位輕易不會動搖。」
「太子妃便會是將來的六宮之主,那位太子殿下是什麼心思我猜不出。可是,有個那樣的父親,你覺得兒子又能單純到哪裡去?」蘇慕雲笑了笑,「可如果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與王爺是盟友,你說,我們以後的日子會不會輕鬆很多?」
只一瞬間,紅綃便明白了蘇慕雲話中的意思。
她眉眼彎彎,笑了道:「王妃,您被王爺帶壞了。」
蘇慕雲呵呵一笑,正要斥責她幾句。
不想,耳邊卻響起一聲疑惑聲,「誰壞了?」
簾子一撩,軒轅澈眉目飛揚的走了進來。
紅綃連忙上前行禮,取了家居的衣裳出來,服侍軒轅澈換了。
軒轅澈還在追問,被紅綃三言兩語的帶過了。雖心下還有猶疑,但因著心中有事,便也沒再問。
他換了一身天青色的家居道袍出來,便有小丫鬟奉了茶。
軒轅澈端了茶盞,在蘇慕雲身邊落坐。
「怎麼樣,好點了沒?」
紅綃上前在蘇慕雲身後墊了個靠枕,扶了蘇慕雲坐起。
「好多了。」蘇慕雲笑了道:「可多虧了世子的那枝百年老參,這會子頭也不怎麼暈了,人精神也好了很多。」
軒轅澈臉上才聽到她說「好多了」時的笑容,便僵了僵。稍傾,放了手裡的茶盞,冷冷的哼了哼,垂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捏了捏,袖籠裡的那只檀木盒。
這會子卻是不打算拿出來了,想著等會讓紅綃往庫房裡隨便一扔便是。
「怎麼了?」蘇慕雲猶疑的看了軒轅澈,「你不高興?」
「沒有。」軒轅澈淡淡的道:「相反,其實是挺高興的。」
蘇慕雲搖頭,「我可是沒看出你哪裡高興了。」
軒轅澈想了想,微翹了唇角,看向蘇慕雲道:「現在呢?」
「有一點點像了。」蘇慕雲鄭重其事的道。
她那副樣子,看得軒轅澈不由自主的便彎了眉眼,笑得很是開懷。見他笑了,蘇慕雲便也跟著笑了起來。
軒轅澈看著笑得很是溫婉的蘇慕雲,心下便生起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心裡那份才對葉蕭而起的酸澀便輕了許多,罷了罷了,只要她能好好的在他的眼前,便比什麼都寶貴,都重要。
「我適才得了消息。」
「哦!」蘇慕雲疑惑的看向軒轅澈,「什麼消息?」
軒轅澈使了個眼色給紅綃,紅綃頜首,撩了簾子走出去,在廊簷下坐了。
軒轅澈這才對一臉憂色的蘇慕雲,輕聲說道:「你還記得皇后娘娘問你安城郡主的事嗎?」
蘇慕雲點了點頭,不明白這個時候軒轅澈怎麼提起這事。稍傾,臉色一白,顫了聲道:「是不是皇上他……」
軒轅澈搖了搖頭,安撫的拍了蘇慕雲手,輕聲道:「放心,他現在怕是暫時空不出手來對付我。」
蘇慕雲長長的透了口氣,待得慌亂的心靜了靜,才柔聲道:「王爺,可是出手了?」
軒轅澈笑了笑,沒有回答蘇慕雲的話。
卻是轉而說道:「有傳言說梁琦在松江府出現,晉王因為心慕梁琦日夜快馬加鞭趕往松江華,不想卻在半路遇了山賊。」
蘇慕雲聽得眉眼輕佻,怔怔的看了軒轅澈。
軒轅澈抬手撫上她因為驚訝而瞪得發圓的眸子,輕聲笑道:「媚媚,女人的眼睛還是小點好看,小點嫵媚。」
蘇慕雲料不到,這當會兒,他還會說出這樣的話。想著,她這當會兒,才生了小孩,不管是劉媽還是伯母死活攔著不讓她梳洗,大熱的天,她自己都能聞到身上的餿了的味道,偏生軒轅澈還跟她說好看不好看,嫵媚不嫵媚的話。
這不是往人心上戳刀子麼!
蘇慕雲恨恨的瞪了軒轅澈,有心想說幾句,卻是一時間找不出合適的話。便瞪目結舌的怔在了那。
「這是怎麼了?」軒轅澈笑了探手撫上蘇慕雲的臉,輕聲道:「生氣了?好端端的怎麼又生氣了?難不成你是替我那大侄子抱不平了!」
「我呸。」蘇慕雲狠狠啐了口,咬牙切齒的道:「配他也配!」
「是,不配,不配,一點也不配。」軒轅澈順了蘇慕雲的話,一迭聲道。
蘇慕雲驀的想起,還不知道那軒轅驥傷的如何呢。
「那即是遇到山賊,他是驍勇善戰的將軍,應該是全身而退吧?」話落,她猶疑的看了軒轅澈,目光之中滿是打量之色。
軒轅澈撇了撇嘴,冷冷一笑,淡漠的道:「媚媚該知曉,有句老話叫強龍不壓地頭蛇。我那侄子雖是個歷害的,可雙拳難敵四腿,寡難敵從。這回卻是吃了大虧了!」
吃大虧了?!
蘇慕雲下一刻便想仰天大笑幾聲,然,目光在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軒轅澈時,還是收斂了神色,只是呵呵的輕笑幾聲,道:「王爺說得有理。」
「那到底傷得怎麼樣呢?」
軒轅澈淡淡的道:「沒什麼,據說傷了雙腿,怕是這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一個策馬馳騁的將軍,突然間成為一個吃喝拉撒要人侍候的廢人……蘇慕雲難以想像,這位晉王爺眼下是什麼樣的光景。雖說,心下很是解恨,但轉而卻又暗暗唏噓不已。這可真是善惡到頭都有報了!
「媚媚不高興嗎?」軒轅澈沒有放過蘇慕雲眉眼間一閃而逝那抹感慨,心下為著蘇慕雲的良善很是不以為然。忖道:若不是他的侄子,他怕是不僅是要他一雙腳那麼簡單了!
「沒有。」蘇慕雲笑了道:「不過也沒什麼高興的。」
「這是為何?」軒轅澈不解的看了蘇慕雲,稍傾,挑了眉頭,鬱鬱的道:「我想著,他從前欺負了媚媚,媚媚聽了這消息怕是應該很高興呢!」
蘇慕雲聞言,挑了挑唇角,輕聲道:「只是覺得世事無常,想著他昨日還是馳騁沙場戰無不勝的將軍,這會子卻……」頓了頓,略帶苦澀的道:「不知怎的便有種物傷其類的感覺了。」轉而又想到,她們與軒轅驥可不是同道中人,這話說得委實不對,連忙看了軒轅澈道:「妾身是說……」
「我知道。」軒轅澈明白的點了點頭,笑了笑,「我明白媚媚的意思。」
蘇慕雲便也不再解釋,兩人相視一笑。
軒轅澈有心換個話題,便問起蘇慕雲,阿若洗三禮的事情來。
蘇慕雲將阿若那嘹亮的足以震憾人心的哭聲,及這麼小就知道抓了個銀花生的事說了,末了略帶愁苦的道:「這可如何是好呢,看起來性子不是那麼好。雖說大丈夫愛權,小女人愛財,可……」
軒轅澈笑了將蘇慕雲擁在懷裡,輕聲道:「沒什麼好擔心的,等過些日子,我們相看些人家,將那忠實可靠的孩子養在我們身邊,有著從小的情份,又有我們看著,你還擔心她被欺負了不去?」
童養夫?!
蘇慕雲驚得就差眼珠都瞪掉了,只聽說過「童養媳」的,卻還不知曉原來這世上還有「童養夫」這一碼事!
軒轅澈卻是顧自說道:「至於銀子麼?」略一想,稍傾便道:「簡單的很,我改日讓明六爺將我們的資產理理,劃出一半到她名下便是。」
蘇慕雲砌底無語了。
兩人說說叨叨著,不多時,眼見天黑透了,便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蘇慕雲習慣性的探手摸向身邊,卻摸了個空,眼一睜,才看到,屋外,已是日上三竿。
「什麼時辰了?」
外面聽著動靜的紅綃簾子進來,不多時便有丫鬟婆子進來侍候。
「什麼時辰了?阿若可醒了?」
「回王妃的話,已經辰時了。」紅綃打了水上前侍候蘇慕雲梳洗,一邊回話道:「小郡主早早的便醒了,吃了回奶,又睡了。」
蘇慕雲點了點頭,「王爺呢?」
「王爺進宮了。」紅綃打開蘇慕雲的長髮,拿了象牙梳盡量不碰著頭皮,將頭髮散開,重新梳了髮髻。「宮裡來了人,王爺陪著小郡主玩了會兒,換了身衣裳,便進宮了。」
宮裡來人了?
蘇慕雲猶疑的看了紅綃。
紅綃點頭,不待蘇慕雲開口,便道:「王爺吩咐說,讓王妃不必著急,她己時一定回來。」
蘇慕雲笑了笑,這進了宮的事如何由得了軒轅澈自己來決定何時出。想必,軒轅澈是因著昨夜跟她說了軒轅驥的事,怕她擔心,才會有此一說。
「紅綃,外面可有什麼傳言?」
紅綃錯愕的看了蘇慕雲,「傳言?」
蘇慕雲打量了一番紅綃的神色,眼見紅綃一副怔愣的樣子,便知軒轅澈事情做得絕秘,怕是連紅綃也不知曉。笑了笑,叉開話題,輕聲道:「去看看阿若醒了沒,若是醒了抱來我看看。」
「是,王妃。」
紅綃示意雙全上來替了自己,她則出去尋了奶娘的屋子看阿苦。
不巧的是,阿若是個小吃貨,吃飽了又睡了。
蘇慕雲笑了笑,想著自己這身子還是養得結實些再說。
便讓人擺了膳食,她坐在炕上,挑著些自己愛吃的幾樣,慢慢的吃了起來。
不想,她這裡還沒吃幾口。
門外響起一陣細碎急促的步子聲,隱隱的還有小丫鬟驚慌的聲音。
「不好了,不好了,王妃……大事不好了。」
蘇慕雲手一頓,雙全眉頭一蹙,轉身撩了簾子出去。
「大呼小叫的幹什麼,驚擾了王妃和小郡主,仔細你的皮。」
小丫鬟步子一頓,臉色煞白的站在原地。
雙全撩了眼屋子裡的方向,轉而朝前走了幾步,輕聲道:「什麼事,還不快說。」
「雙全姐姐……」小丫鬟臉色慘白,哆了唇,想哭不敢哭的道:「王爺……王爺他……」
「王爺怎麼了?」雙全惱恨的看了小丫鬟,「吐吐吞吞的,把舌頭給我捋直了再說話。」
小丫鬟使戲的嚥了口痰,眼一閉,不要命的道:「王爺帶了兩個貴人回來。」
「什麼!」雙全瞪了小丫鬟,「你把知說清楚點。」
「王爺從宮中帶了兩個貴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