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湖面,一瞬間似開鍋的沸水。
軒轅澈才入水,便朝著他之前看定的蘇慕雲遊過去,這當會兒,畫航上的人也驚醒過來,齊聲喊了起來,「來人啊,王妃落水了,快來人啊!」
一聲聲的喊叫聲,打破了夜的寂靜。
紛紛擾擾中,軒轅驥面無表情的立於暗黑之處。
一雙眸子卻是利刃一樣,直直刺向那個在水中沉沉浮浮要救愛妃的沂王爺。
耳邊一直迴響著的是軒轅澈的那句,「你六王嬸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試試看看,我會不會活剮了你!」
好大的口氣!
「王爺,」一襲青衣布衫的溫瑜不知何時踱到了軒轅驥身側,壓了聲音道:「天賜良機,您看……」
軒轅驥默了一默,目光重新凝向遠處正在水中撲騰的謝蘭亭。
「王爺,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沂王一除,太子……」溫瑜進一步勸說。
天邊的月色恰在這時蒙於烏雲之中,一瞬間,世間再無光明可見。
軒轅驥那與軒轅澈頗為相似的鳳眸中滑過一抹陰鷙的笑,猛一擺手,沉聲道:「你去安排。」
話落,猛的揚聲對在水中撲騰的謝蘭亭高聲道:「王妃莫慌,本王來救你了。」
軒轅驥一個猛子扎向了湖面,朝謝蘭亭的方向游去。
與此同時,畫航也因為吃水有漸沉的趨勢,那些丫鬟婆子梢公齊齊驚呼著躍入水中。
一時間,煙花湖便似下了鍋餃子,熱鬧得緊。
軒轅澈怔愣的看著空空的眼前,他明明看到了蘇慕雲,怎的一眨眼的功夫人卻不見了?難道……心頭一緊,軒轅澈一個猛子扎向了水底,然水底之下黑糊糊一片,饒是他夜可視物,可在這樣的水底,卻是什麼也看不見!
一瞬間,軒轅澈只覺得心頭像勢了塊石頭一樣,探制不住的往下沉。
稍傾,他揚天長嘯,「慕雲,慕雲……」
「王爺,」紅綃早在發現自己不會水的時候,便將袖中的箭矢射了出去,牢牢的釘在畫航上,不想,才一回頭的時間,同樣不見了蘇慕雲的身影,又看到畫航上的人「撲通,撲通」都跳入了水中。不由急道:「王爺,恐有詐,先上岸再說。」
「王妃呢?」軒轅澈一揚頭,目光腥紅的瞪了紅綃,「我讓你保護好王妃,你把她弄哪了?」
紅綃心頭一緊,一句話說不出。
眼見軒轅澈又要沉入水底去搜尋蘇慕雲,紅綃卻猛的驚覺到一股殺氣縈繞身側,她猝然回頭,水面之上,很多人仍在撲騰,但……下一刻,紅綃毫不猶豫的自懷裡掏出一個筒子,對著天空拋了上去。
立時,一道似流星的白色煙火劃過黑寂的夜空。
不遠處正托著謝蘭亭欲待上岸的軒轅驥看到這道煙火,神色一驚,便待要吩咐溫瑜計劃暫停時,卻在眼角的餘光瞄到不斷在水裡浮浮沉沉的轅轅澈時,唇邊掠過一抹殘忍的笑。
「王爺……」謝蘭亭吐出嘴裡的冷水,顫顫瑟瑟的抱住了軒轅驥,抖了嗓子道:「王爺,六王叔他瘋了,他……」
「你把六王嬸推進湖中,若是六王嬸沒事則罷,若是六王嬸有事,只怕連本王也脫不了關係!」軒轅驥看了謝蘭亭冷冷笑道。
「妾身不是故意的!」謝蘭亭慘白了臉看著軒轅驥,「王爺,你要相信妾身,妾身真的不是故意,是船歪了歪,妾身才會……」
「王妃!」軒轅驥垂眼似笑非笑的看了驚惶失色的謝蘭亭,「本王信不信你不重要,關健是六王叔他肯不肯信你!」
「……」謝蘭亭一窒,稍傾卻是猛的尖聲道:「您也是王爺,您還是皇上嫡子,憑什麼……」
軒轅驥卻在這時打斷了她的話,呵呵一笑,一字一句道:「我的晉王妃,您終於說出您的目的了?」
謝蘭亭怔怔的看向眉目陰沉的軒轅驥,很快便意識到自己說漏了話。謝蘭亭想要撇過臉,可是軒轅驥的手卻是強勢的捏住了她的下頜,使得她不得不迎迎著他銳利的目光。那樣銳不可擋洞悉一切的目光,哪裡有半分癡傻!
如果軒轅驥不是傻的,那麼她身上所有發生的一切……謝蘭亭的身子便似秋天的落葉般,抖個不停。
「王妃怎麼了?」軒轅驥將她**的身子往懷裡擁了擁,頭抵著她的耳邊,輕輕哈了口氣,柔聲道:「王妃,本王請您看一齣好戲如何?」
謝蘭亭不解的看著軒轅驥。
軒轅驥卻是冷冷一笑,擁著她,縱身一躍,便隱入了一處不起眼的角落中。
十月裡的天,一身濕透的謝蘭亭被冷冷的夜風一吹禁不住的顫了起來,又因著心緒慌亂不堪,身子無力的依偎在軒轅驥手裡。
耳聽得軒轅驥那不帶感情,殺氣沉沉的話,心底的慌亂越來的重了!
她不知道軒轅驥要她看什麼戲,但是她卻想到,軒轅驥苦心造勢,讓世人都以為他是癡傻的,這樣的人所謀所圖又豈是一齣戲那麼簡單!
而之前發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同樣也只是他的手段,這個男人只怕早就明瞭她嫁他的意圖。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要將她的自尊她的自信砌底的踩到泥濘裡,然後再讓她看清他的真面目,令她對他生畏,從而,完全為他所用!
謝蘭亭這一刻後悔了!
真真實實的後悔了!她忽的便想起了一句話,「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卻偏要闖!」她給自己找了條什麼樣的路!
「王妃,你看,今晚我就替你報仇雪恨如何?」軒轅驥說話吹起的熱氣,拂過謝蘭亭冰冷的脖子,帶起絲絲的熱意。
然謝蘭亭卻覺得那溫熱竟像是一把刀一樣抹開了她頸間的動脈,仿似溫熱的血漫過全身一樣,她有的只是無盡的恐懼與絕望!
「王……爺……」
「王妃冷嗎?」軒轅驥淡淡一笑,將謝蘭亭再次往懷裡擁了擁,「你是我八抬大轎娶進來的王妃,是死後要跟我埋一個坑的王妃,你想要的,我都會替你完成。」頓了頓,眉目輕佻,目色灼灼的看了謝蘭亭,「卻不知王妃待本王之心又如何?本王要的,王妃又是否會竭力成全呢?」
他要的?
他要的是什麼?!
謝蘭亭看著那漆黑瞳眸中亮得灼力的白點,她想笑一笑,不想嘴才扯開,卻是眼眶一熱,淚水便不受控制的直往下流。
「王妃,怎麼了?」軒轅驥探手撫上謝蘭亭的臉,一下一下的擦去她流下的淚水,溫聲道:「王妃可是覺得委屈?」
謝蘭亭連連搖頭。
她以為她可以借他之手來對付軒轅澈,蘇慕雲!是的,他確實如她願。但是她卻忘了,所有的得到都是要付出的,現在他在等著她的付出!他要的是這天下,他要的是父親一生所結下的人脈!
自此,謝氏一族盡為他所用!
謝蘭亭終於明白,悔不當初是什麼滋味。
晉王要的是這天下,是那千萬人之上的唯一!
「王妃,」軒轅驥一直牢牢的鎖著謝蘭亭眉目間的神色,待看到她從最初的惶亂而漸漸目光清明時,便明白她已經將事情盡數想透,由不得便緩緩一笑,柔聲道:「王妃,你會幫我吧!」
她會幫他嗎?
她除了幫他還有選擇嗎?
沒有!
謝蘭亭沉沉的點了點頭。
「好,本王果真沒有娶錯人!」軒轅驥低頭在謝蘭亭臉上印下一個輕輕的吻,低聲道:「王妃,且看看,你所厭惡的那兩個人是如何葬身此處的。」
謝蘭亭霍然抬頭。
似乎不敢相信,她想了那麼久的事,竟真的會在這一刻完成!
然眼前的一切卻又由不得她不信。
她是不識武,卻也看出了此刻水中的凶險!
軒轅澈與紅綃的身周,已經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中。
紅綃試圖脫水而出,但軒轅澈卻在一遍遍的入水尋找蘇慕雲。
「蘇慕雲,她……」謝蘭亭猶疑的看向軒轅驥。
軒轅驥聳了聳肩,淡淡道:「誰知道呢?或許已經沉在水底了吧。」
謝蘭亭一怔,下一刻卻被耳邊響起的一聲嬌斥吸引了過去。
湖水之中,紅綃不知何時手中握了一把三尺軟劍,正嬌斥著在水中輕點。
「王爺,有埋伏!」紅綃眼見得水裡那層層疊疊不斷靠近的人,驚聲對猶在水中搜尋的軒轅澈喊道:「王爺……」
軒轅驥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卻在這時,耳邊響起沉沉馬蹄之聲。
軒轅驥神色一變,目光不由便帶了幾分焦灼看向湖面。
「紅綃,我大師兄呢!」
一道嬌俏的聲音驀然響起。
紅綃抬頭看著岸邊那一襲黃衫的嬌俏少女,由不得大聲道:「阿嫵,快,快放蛇。有人要殺你大師兄!」
岸上可不正是午間跟軒轅澈鬧了個不痛快,撒腿跑掉的阿嫵。此刻聽到紅綃說有人要殺軒轅澈,柳眉倒豎,嬌喝道:「我看哪個不要命的敢害我大師兄!」
話落也不見她如何一動,手間便多了一條長約三尺的赤色小蛇,「紅娘,好好招呼那群王八蛋!」
眾人便只見眼前一道紅光微閃,似投入一塊石塊般,水面蕩起一層波紋。
下一瞬間,只見原本平靜的湖面似是霍然被炸開了一般,隨著一聲不絕一聲的「咕咚,咕咚」聲,湖面之上驚起了黑鴉鴉的一片腦袋,一條紅色的帶子在那那片黑鴉鴉的腦袋間穿稜遊行,咬得不亦樂呼。
「啊,有蛇……」
「有蛇啊,」
一聲聲的驚叫響起,淒歷不似人聲。
聲音遠遠傳開。
軒轅驥猛的向前一步,他原以為紅綃的那道煙火招的是軒轅澈手下的神風營,卻不想招來的會是這樣一個玩蛇的小毒女!
是繼續還是……
軒轅驥不甘的看著水中的那番慘烈!
若軒轅澈不死……
謝蘭亭亦緊緊的看著水面,半響猛的抬頭看了軒轅驥,「殺了那個女孩。」
她抬手直指阿嫵。
軒轅驥眉頭一蹙,便在他欲意下令時。
岸邊忽的便響起篤篤之聲,五十騎一色黑認黑甲的騎兵似烏雲般瞬間到了跟前。
軒轅澈看著那裝束一致的五十黑騎,沉沉的歎了口氣,對著暗處擺了擺手。
「王爺,」魚腸眼見得漆黑的湖面上人血翻湧,紅綃手中三尺劍鋒正左右穿插,便要飛身上前,不想阿嫵卻是一步上前,攔了他,「魚腸,我的紅娘在水裡,澈哥哥不會有事的!」
魚腸驚得便要跳起來,祖宗喂,紅娘她又不認得哪個王爺哪個不是王爺,會不會把王爺也給咬一口啊!
「紅娘不會咬錯人了。」阿嫵似是一眼便看透了魚腸的想法,自信滿滿的道:「我的紅娘它識得澈哥哥的氣息的,不會咬錯的。」
「王爺怎麼會落水?」魚腸看了阿嫵。
「我怎麼知道?」阿嫵攤了手,眨了眨黑黑的眼睛,「我是看到紅綃的煙火趕過來的。」
魚腸點了點頭,「王爺呢?怎麼沒看到王爺?」
「澈哥哥在水裡浮浮沉沉的也不知道在幹嘛。」阿嫵指了湖面道。
魚腸正待開口喚軒轅澈,一道濕琳琳的身影撲了上來,一把攥住了他的手,「王妃……王妃落水不見了!」
魚腸那一剎差點就腳一軟癱在地上。
他的個神哩,王妃不見了!
這簡直是比死了皇上還要慘啊!
他家王爺不會瘋了吧!
「快,留十五個人岸上警戒,其餘人下水,將王爺給架上來。」魚腸對身後那一隊面無表情的黑衣騎兵道,「記著哪怕就是敲暈了,也要將王爺架上岸。」
「不必了,我去。」阿嫵一聲嬌喝,魚腸還不待阻止,便看到一道人影,似人魚般「撲通」一聲躍入水面。
魚腸是知曉這個小師妹的,生她的時候便是在大華山的落葉湖裡。一身武功更是師娘在水底教出來的。在水裡便跟條魚似的!
眼見阿嫵落了水,魚腸抬手制止了神風營那些正欲解衛甲的人。只是盯著黑沉沉的水面,一字一句道:「不留活口,盡數剿滅。」
「是。」
便見神風營的那一隊黑甲騎兵,人手一劍站在岸邊,但凡只要逃出「紅娘」嘴下的那些刺客,盡數喪生在他們寒光刃刃的劍下。
「六王叔,六王叔……」
岸邊響起一聲驚惶失措的喊聲。
魚腸與雙福齊齊揚頭朝踉踉蹌蹌跑過來的軒轅驥看過去。
「王妃是被晉王妃推下水的。」雙福在魚腸耳邊飛快的道,話落,腦海中飄過一個念頭,轉而對魚腸道:「我去辦點事。」
「你去做什麼?」魚腸不解的看向雙福。
雙福大大的眉眼間閃過一抹陰戾,「我去找找人好好合計下,怎樣招待我們的晉王妃。」
不待魚腸開口,雙福已經身子一矮,腳底一動,人便隱了下去。
而恰在此時,水底「嘩啦」一響,隨著響聲過後,便是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糾纏著的身影。
「放開。」
「不放。」
「找死!」
「你敢!」下一句,「打死我,你家王妃不死,我爹也要弄死她。」
魚腸看著爭執著的兩人,摸了把額頭上的汗,心道:還好,還好小師妹來了。還好,還好有個小師妹!
「那就讓師父來打死我。」軒轅澈猛的一身子一震,眼見得自己便要被他甩開,阿嫵霍然驚聲道:「你一個人能把這河底摸個遍嗎?」
軒轅澈身子一僵,怔愣的看向那像是摔碎了銀錠子一樣,將月光晃蕩成無數碎片的水面。
蘇慕雲就這樣在他的眼底不見了!
他怎麼辦?
他說過要護她一生的,可是,他卻把她弄丟了!
他要怎麼辦?沒了蘇慕雲,他的餘生還有什麼意義!一如從前那樣,笑不知為何笑,痛不知為何痛嗎?他有無上榮華,可這無上榮華卻無人與他分享!
曾幾何時,他以為他找到了一世的幸福,卻不曾想,這幸福被他親手揉碎!他一直以為,他會牽著她的手,走到天荒地老,然,只到此刻,他才知曉,他們從不曾在同一條路上,就像燈火闌珊處那個閃動的身影,只是瞬間便淹沒在無盡的黑暗中。
軒轅澈瞪著黑漆漆的夜,那由來似笑非笑的眸子這一刻卻似揉進了千年的孤傷,一襲華麗的紫衫將他週身的淒冷綿延成恆古的哀絕。
「慕雲……慕雲,我把你弄丟了……」軒轅澈怔怔的瞪著水面倒映的自己,模模糊糊不堪辯認的臉。這一刻,他真恨水裡的這個人,便是這個人自以為無所不能,最後卻是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便是這個人前一刻還信誓旦旦的說,會護她一生,下一刻卻是親眼看著她在眼前遇難。這個人,當真可恨啊!
「澈哥哥……」
阿嫵看著失魂落魄的軒轅澈,心頭猛的湧起一陣不安。爹爹說過,她的大師兄是那種像紅鶴一樣的男人,一生只認一個伴,若是那個伴沒有了,那麼他這一生不死便是傷,再沒有愛人的能力!
「澈哥哥,」阿嫵顫了手抱上了軒轅澈的腰身,揚起小小的腦袋哀切的看著軒轅澈,「澈哥哥,你不要這樣,阿嫵害怕。」
軒轅澈似是僵化一般,聽不到阿嫵的聲音。
他怔怔的,癡癡的看著由喧嘩逐漸而安靜下來的湖面。
嘴裡喃喃有聲的問道:「慕雲,慕雲哪去了?」
「澈哥哥,」阿嫵一聲怒吼,一把推了軒轅澈的身子,怒聲道:「你這樣有什麼用?這樣嫂嫂就能回來嗎?」
軒轅澈被阿嫵一推,人便那樣「撲通」一聲裁在水裡,他也不動,就那樣將自己浸在水中。
阿嫵一驚,連忙上前,托了他。急的得岸上大聲喊道:「魚腸,你來幫我一把,我弄不動……」
魚腸早已看到了軒轅澈的不對勁,阿嫵的話一落,他便一個縱身躍入了水裡,幾個起落便到了軒轅澈身邊,眼見得軒轅澈雙目發直竟似走火入魔一般,暗道不好,二話不說,抬手便拍向了軒轅澈的後頸。
軒轅澈眼一閉,倒在了阿嫵的肩膀上。
……
晉王府。
「這個賤女人。」
雙福點了點頭,可不是,真的是賤女人。
「師父,怎麼辦?」
怎麼辦?拖兒那五官輪廓略顯深刻的臉上便生起一抹獰笑之色。
「想必她也落水了吧?」
雙福連連點頭,「王妃落水後,王爺就將她也扔進湖裡了。」
「那便讓她償償在希望中絕望的滋味吧。」
雙福不解的看了戾色沉沉的人,在希望中絕望!那是什麼?
「你聽我說,」拖兒湊到了雙福耳邊,輕聲嘀咕了一番。
隨著拖兒的聲音越來越輕,雙福眉宇間的笑越來越濃,稍傾便連嘴都收不攏,她忙不迭的點頭,「好,就這麼辦,讓她雞飛蛋打,這一輩子哭都沒地方哭。」
拖兒點了點頭,可不是,不是有句話叫做,能說出來的委屈都不是委屈嗎?那就讓這賤女人償償那哭不出來的痛是什麼痛吧!
「哎,」雙福歎了口氣,看了拖兒道:「要是王妃找不到,怕是我們家王爺會瘋掉。」
「瘋掉啊!」拖兒搖了搖頭,看了雙福道:「你能想像,王爺瘋掉的樣子麼?」
雙福想了想,搖頭道:「想不出來,不過你沒看到王爺將那賤女人往湖裡扔的樣子,真的很嚇人。還有啊……」雙福抖了抖,輕聲道:「王爺說,要是王妃有事,他要活剮了你們家主子呢。」
「呸!」拖兒啐了雙福一口,瞪了她道:「誰是我家主子,誰是我家主子!」
「哦,說錯了,說是要活剮了晉王爺。」
「剮吧,」拖兒踢了踢躺在她腳邊打磕睡的絕影,「我也想看看這傢伙是真傻呢,還是假傻,你說他是真傻吧?可這王府事事順溜,從來沒聽說過傻子能將能一府治得這麼麻溜的。」
「那不是有你們家三位夫人嗎!」雙福撇了撇嘴道。
「那三個?」拖兒哼了哼,不予置評。
看了看天色,對雙福道:「你趕緊回去吧,把我要的東西快些找回來,王爺庫房裡應該有的這味藥的。」
「知道了,我一准給你送過來。」雙福點了點頭,半響又似想起一件事,道:「王爺的師妹來了,你知道麼?」
「阿嫵!」拖兒雙眼驀的一亮的看了雙福。
雙福點頭。
「太好了,」拖兒雙手一拍,那帶著異域色彩的褐色眸子裡飛快的閃過一抹光,「你想辦法將她留在府裡,我找到機會了就來找她。」
「師父,你這是……」
拖兒擺了擺手,顯然是不想與雙福多說。
雙福也不追問,眼見得事情都說完了,接下來便是怎麼操作的問題,小心的聽了聽四周,這才探身走了出去。一個縱身,幾個起落間消失在晉王府後院的巷子裡。
雙福才離開不久,便有一裊裊婷婷的身影朝這處院子走來。
那腳步聲還在門邊,趴在地上打磕睡的絕影立刻抬起了那圓得像水桶的獅子頭,吊梢眼歪了歪,瞪向門口的方向,一隻熊掌一樣的腳,扒了扒一側拖兒的腳。
「你去看看,」拖兒踢了踢它,叮囑道:「溫柔點,你可是有錢人家的狗,不是那山裡的野狗,不然人家得說你沒風度。」
絕影甩了甩那豐厚的肥臀,似是不屑於她的斥責,又似是故作風情。
「啊!」
一聲帶著綿柔的驚叫響起。
拖兒搖了搖頭,這些個女人,她養的狗雖說吃肉,可又不吃人肉,叫個毛線啊叫!一天到曉就知道叫,有那功夫還不如在床上的多叫幾聲,最其碼還能討那傻子的歡喜不是!
「阿影回來。」
絕影耷拉著腦袋走了回來。
「不是你不夠帥,是她們不懂得欣賞。」拖兒拍了拍絕影的腦袋,抬腳走了出去。
才走出去,便看到扶了月洞門,哆嗦得不成樣的三夫人之一的鵑兒夫人,正苦兮哈拉的扒著那粉白的牆,要倒不倒,想哭不哭的瞪了她。
「拖兒,你幹什麼不把那狗拴起來。」
「鵑兒夫人啊,」拖兒嘿嘿笑了上前,伸手欲待去扶軟了腳的鵑兒夫人,不想她才伸出手,那鵑兒夫人卻是嫌惡的蹙了眉頭,看她手的目光便像是看一陀糞一樣。拖兒不動聲色的縮了手,笑盈盈的看了她,「可是有事?」
鵑兒夫人點了點頭,探頭看了看她走出來的方向,半響抽了口氣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拖兒點了點頭,指了指另一側的廂房,「去那裡吧。」
不由分說便走了過去,鵑兒夫人咬了咬唇,跟了上前。
待進了屋,拖兒也不去倒水了,直白的問她,「什麼事?」
三個夫人,鵑兒不似柳兒和玉兒,柳兒與軒轅驥有從小到大的情份,玉兒是皇后賞的,體面不一樣。鵑兒只不過是因緣巧合下與軒轅驥有著露水之情,從而才提成妾室的。三人雖不分先後,但自來她便是受欺負的那個。
拖兒心思一轉,已大約猜到了鵑兒的來意。
往常也有這種情況,在軒轅驥忘了去她屋子的時候,她會到拖兒來與軒轅驥製造個偶遇。但今天……拖兒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鵑兒的神情,心底慢慢的將之前與雙福商議的那個計劃完善。
「拖兒,王爺他最近也不來你這了麼?」
「鵑兒夫人,你這話說的,王爺來我這幹什麼啊!」拖兒不耐的道。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鵑兒夫人連忙擺手,「我是想說,王爺最近也不來逗狗了嗎?」
拖兒笑了笑,「新王妃來了,王爺當然要多陪她了。」
鵑兒臉上綻開一抹僵硬的笑,半響長長的歎了口氣。
「鵑兒夫人,新王妃出身名門,想來是個知書識禮溫良賢德的,你應該多去她那裡走動走動,沒事啊,煲個湯,做些點心什麼的。」
鵑兒點了點頭,「我也想啊,可是……」
「可是你答應了柳兒夫人和玉兒夫人是不是?」
見被拖兒說破,鵑兒臉上有了一抹尷尬的笑。
「你可與她們不同。」拖兒歎了口氣道:「她們一個有著打小的情份,一個有皇后當靠山,你有什麼?」
這話算是說到鵑兒夫人的心窩裡了!看著拖兒的目光便帶著幾分感激之色。
「話是這樣說,」鵑兒垂了頭,輕聲道:「可你也知道,新王妃她也不受王爺待見啊,新婚夜鬧得的那出……」似是驚覺到說漏了嘴,鵑兒閉了嘴,笑了笑。
拖兒撇了撇嘴,當她不知情呢!
要知道,那些狗可都是經由她的手送過去的,也是經由她的手帶回來的。
玩的不就是np麼!還是人畜np!靠,那個變態的傻子!想來,賤女人沒有被他玩瘋還真是出人意外!她還以為這王府裡有了個傻子,會再出一個瘋子呢!
「可她還是正正經經的王妃啊!」拖兒笑了道:「她有個大儒的爹,還有個正四品的叔叔,靠山很不錯呢!你如果現在開始在她跟前討個好,將來等王爺回心轉意的時候,她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這個道理,鵑兒自己也沒少想!
這會子又被人一勸,那心思便越發的活泛了!
「王妃她剛才遊湖落水了,這會子正讓廚房熬薑湯呢。」鵑兒輕聲道。
「哎,那你還不快去。」拖兒急聲道:「這可是送到眼前的機會,你這會子親自去侍湯奉藥的,不比找了機會湊上門強?」
鵑兒想了想,霍然起身,點頭道:「正是這個理,那我走了。」
走到門邊卻又回頭對拖兒道:「謝謝你,拖兒,我將來也不會忘記你的。」
「夫人客氣了。」拖兒笑了擺擺手,心裡卻道:各得各的好,你謀你的榮華富貴,我謀我的懲賤大計!。
------題外話------
虐得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