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蠻橫跋扈,但對男女情愛一事卻從未經歷,呆呆想了一會兒後又道:「如何會知道是不是喜歡一個人?」
「這個很簡單,奴才一想到以後如果嫁的人不是入雲,或者入雲娶的男兒不是奴才,奴才的心裡就又酸又疼又難過。()」煙茗把自己的經驗講了出來。
齊卓皺起了眉頭。
如果……方嫣然那女人以後娶了別的男人……
他差點跳起來,那個死女人怎麼可以在撩撥完自己之後轉頭就去娶別人?
如果……自己嫁給別的女人……
他想了一會兒,有點茫然。要是他嫁給別人,不知道那個死女人會不會難過?
「一想到她娶別人,我就生氣;但我嫁給別人……,倒也沒覺得心裡有多疼。」女尊社會的男子畢竟不像男尊社會裡的女子那樣束縛多多,像齊卓這樣性子激烈的人談論起婚嫁的事情並沒有過多的忌諱。
「這樣啊……,」煙茗琢磨了半天才試探地道,「這個,大概就是世子爺喜歡她一點兒吧?」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家閨秀有這種殊榮?
這就是喜歡嗎?
齊卓摸起了下巴。
「煙茗,如果入雲對你說明心意了,你打算怎麼做?」
煙茗的臉終於微微紅了:「奴才……奴才會努力對她好,讓她高興,讓她開心……。」
對她好,讓她高興開心嗎?
這個好像不難辦到。
齊卓笑了笑。
他可沒想過,方嫣然會不會喜歡他。
在他看來,自己這般容貌、身份、家世,能看上方嫣然,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她怎麼可能會不喜歡自己?
她先前那樣百般作態,不就是為了挑起自己的興趣麼?
齊卓是個想到做到的人,一拿定主意,就決心立即施行。
於是剛到京城這幾日,方嫣然就察覺到了小世子與之前的不同之處。
在她看來,這個小柿子一到京都就彷彿變了個人。
一提到齊卓,方嫣然的頭腦裡能立刻浮現出與之相關聯的所有遭遇:餓肚子,干重活,荊棘鞭,小黑屋,斷腿……
她當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讓小柿子不順眼,在她看來,他純就是自己天生的剋星,命裡的煞星,沒事也要給自己找點兒事,有事兒就更看不得她舒服的人。
所以,她一早就拿定了主意,在自己離開之前的這段時間,她盡量和他打游擊,惹不起,就躲著,躲到自由的那一天。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卻相當骨感。
方嫣然想躲,齊卓卻不給她機會。
以前她是他的侍女,得隨時伺候著。自安平王把她帶回來後,就單獨把她安置在了一個小院中,還特意撥了兩個使女供她使喚。這個院子離齊卓的住處離得相當遠,但齊卓每天都摸到她的院子裡,逛一逛,坐一會兒。
他在的時候,方嫣然能不抬頭就不抬頭,能不開口就不開口。可齊卓似乎拿定了主意跟她耗,她不抬頭,他就一直盯著看,那目光充滿了直白的侵略性。等她忍不住抬頭打算看看這小柿子又打算怎麼折騰自己時,他的表情又會突然變得溫和,溫和得讓她後背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方嫣然不清楚齊卓心裡的想法,但他以前帶給她的心理陰影仍在,她認定這小柿子肯定又有什麼新的折磨人的手段要用了。
她一連觀察了幾天,也沒發現齊卓到底打算怎麼對付她。
齊卓對她的耐性一向很差,這次居然憋了幾天還不發作,真是奇哉怪也。
面對齊卓那張臉,方嫣然皺起了眉頭,隨手端起手邊的茶杯。
齊卓兩隻手托著臉,津津有味地看著。
方嫣然努力忍著想把茶杯直接扣到他臉上的衝動,拿銀勺舀了兩勺糖放進茶裡,又放了兩勺鹽進去。
齊卓睜大眼睛看著她攪拌的動作,開口問道:「好喝嗎?」
茶裡放少量鹽,確實有些人有這種習慣,但同時放鹽和糖,卻聽都沒聽過。
方嫣然咬了咬嘴唇,道:「好喝。」
話裡有賭氣的成份。
饒是她的性子一向淡然,被齊卓不明不白地像牛皮糖似的粘了這麼多天,也有點受不了了。她這麼做,就是想試探一下他的反應。
齊卓伸手端起那杯茶,抿了一口,細細品了一下,然後一本正經地道:「不錯,確實挺好喝。」
方嫣然只覺得頭上「卡啦」一下打了一下大雷,把她劈了。
這還是那個事事都看她不順眼的安平王世子嗎?
茶裡加了大量的鹽和糖,就算她沒嘗,也知道味道肯定難以入口。
結果……結果!
方嫣然難得地開始糾結起來。
這個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世子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她當然不知道齊卓對她動了心,糾結了幾天以後,在找不到答案的情況下,就把疑問扔在一邊了。
隨便吧,好歹她也是安平王親自帶到京裡來的,就算齊卓再看她不順眼,難道還能再打斷她一次腿關一次小黑屋不成?
天女腳下,安平王怎麼也得顧忌自家的名聲。
安平王自把她扔到府裡後,就再沒出現過。這段時間裡,方嫣然吃得好,喝得好,除了摸不透齊卓的目的外,一點兒煩心事也沒有。倒是那條腿雖然養好了很多,但就算慢慢走,也能明顯看出左腿形狀扭曲,一腿長一腿短。
這天,方嫣然決定出王府逛逛。
好歹穿越一趟,還是難得的女尊世界,不好好體會一下,著實有點遺憾。
於是,知道安平王不在府中後,她主動去找齊卓。
「你要出去?」齊卓問道。
「不可以?」方嫣然有點失望。
看來還是得等安平王回來才行,在她看來,這位軍功王爺雖然手段凌厲,但比齊卓通情達理得多。
「那倒不是。你想去哪?我跟你一起去。」齊卓道。
「一起?」方嫣然大大地吃驚了,「我只是隨便逛逛。」
「我和你一起隨便逛逛。」齊卓肯定地道。
「你不是一直看我不順眼嗎?」方嫣然忍了又忍,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這個世子腦袋被驢踢了?
難道是安平王下的令?讓他監視自己?
那也用不著親身上陣吧?
齊卓也怔住了。他倒沒想那麼多,只是本能地想多和方嫣然呆一段時間。雖然他從沒認為自己有什麼錯,但也知道從自己強行把她從趙府帶走後,她對自己的印象肯定好不到哪裡去,所以這段時間他打算先彌補一下。
他自認為做得已經很好,天天陪著她,就算她調出那麼難喝的鹽糖茶,他都眉頭也不皺地喝下去。可惜現在看來,好像他的作法效果不怎麼樣。
看著方嫣然一瘸一拐的腿,他心裡隱約清楚,他在她心裡的形象沒那麼容易就反轉過來,而且兩人身份懸殊,她不見得敢對自己起別的心思。
但是,安平王肯在她的罪嫌還沒洗清的情況下就帶她回來,這種做法無形中給了他很大的勇氣。
母王是什麼人?
那是慧眼如炬一呼百應的女子,一路靠著軍功上來,硬生生成了本朝唯一一個非皇親國戚的安平王。
安平,安平,安定四方,平定天下,光是這封號就已經霸氣十足。
母王敢把她帶到京城來,又好吃好喝供著她,還沒私下裡告訴他遠離她。這就說明,就算沒有十足證據,母王肯定也把她身上的罪嫌撇清了,而且還對她另有打算。
另外的打算,那會是什麼打算?
齊卓一想到這,心裡就有點喜滋滋地。
他凡事都喜歡往於自己有利的方面去想。
母王肯定也覺得這女子與眾不同,打算讓她呆在自己身邊吧?
如今的世道雖是一妻多夫,地位高貴的男子養幾個女面首也是正常現象。
只要她肯。
所以,無論方嫣然是不是瘸子,齊卓都認為兩人之間並不存在什麼困難。
從前他對她不是特別好,但他覺得,未來是光明的。
只要他肯在她身上花時間,下功夫。
所謂「烈郎怕纏女」,這話反過來也一樣,就算她還沒對自己動心,佔據了地利人和的他肯定也不會輸。她就住在王府,府裡從上到下都順著他的意思,這兩點是他的優勢。
至於天和,不就是需要創造的機會嗎?
比如說現在,他一定得跟她出去。
如果……如果她不肯的話,他就不許她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