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嫣然看了看他。
雖然不清楚他心裡所想，單看他臉上神色，她就知道，如果拒絕的話，自己出不去王府的大門。
她揉了揉鼻子，道：「那就走吧。」說著當先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這一趟街，逛得無比順利。
王府世子出門，護衛肯定得有。按照齊卓的習慣，騎馬是首選。但方嫣然的身子經過馬碎前胸那場事，對騎馬本能地抗拒，所以最後是一圈護衛夾著兩人上街，前面兩個，後面兩個，兩人身邊各有一個。
街上的行人，遠遠看到這副架勢就避了開去。開玩笑，就算不認得世子那張臉，那些護衛臉上的肅殺之氣就足夠讓人退避三舍了。
在這種情況下，方嫣然根本沒逛多長時間。她倒是想多呆會兒，可惜看到攤後面站著的小販在王府護衛的威壓下抖得如風雨中的樹葉，她就什麼心思都沒了。
她想散心，可不是想狐假虎威地嚇唬人。
一圈下來，她不但沒散成心，反而更鬱悶了。
回到府裡，齊卓仍舊跟在她後面進了房間。
方嫣然看著身後這貼甩不掉的狗皮膏藥，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
「世子。」
齊卓抬頭，自認為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我最近沒得罪您吧？您至於這樣一步不落地跟著要抓我的錯處嗎？」
齊卓眨了眨眼睛。
他以為方嫣然這段時間已經被他感化得差不多了，她這話一出口，他就知道，想讓她明白自己的想法，必須得親口告訴她。
明明白白地告訴她。
「方嫣然。」他一步步走近，換上自忖最深情的表情。
「啊？」方嫣然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不知所以。
齊卓的表情，怎麼看怎麼像……臉部抽筋……
「我喜歡你！」
「啊？」方嫣然眨了眨眼睛，大腦沒反應過來。
「我說，我喜歡你！」齊卓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壓在牆上，一字一字地道。這該死的女人，面對他的表白，不欣喜若狂也就算了，至少也得給點反應吧？這一臉傻呆呆的模樣算是怎麼回事？
「聽到沒有？聽清楚沒有？我剛剛說，我喜歡你！」反正已經說出了口，齊卓不在乎再多說幾遍。可惜似乎沒收到意料中的效果，就算他連續強調，方嫣然仍然只是眨眼睛看他。
方嫣然的長相只能算中上，肯定不醜，但絕對也不能劃歸到絕世美女一類。眼睛細長，眼角微微向上挑起，睫毛倒是很長，皮膚也很好，細膩得讓人想摸上一把。要說有什麼與眾不同，就是那眼神特別吸引人，尤其在這麼近的情況下看著，就像兩汪深潭，不知不覺就能把人吸進去。
齊卓看著看著，眼睛就落到了她泛著粉色的光潤嘴唇上。
他的頭慢慢低下去，嘴唇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方嫣然完全傻了。
齊卓對她的想法，她翻來覆去地琢磨過，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喜歡」這上頭去。
眼看著齊卓的臉越來越大，她仍沒反應過來。
兩人的氣息漸漸糾纏在了一起，他的唇只差一點就完全貼了上去。
方嫣然突然一哆嗦，身子下意識地往下一縮，右腿蜷起，猛地頂了過去。
她這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根本沒想到後果如何。
只聽「啊」地一聲慘叫，那聲音要多淒慘有多淒慘，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煙茗和安平王派給方嫣然的兩個使女一直在外面候著，聽到這慘聲，立刻衝了進來。
然後，他們就傻眼了。
齊世子堆坐在椅子上，兩手捂在腿中間的位置。方嫣然則保持著靠在牆上的那個姿勢，腿半蜷著，一臉震驚的表情。
一看兩人這姿勢，這模樣，就不難猜出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無非是世子用強，被這姓方的女人反擊了。
闖進來的三個人，全都傻眼了。
齊卓呻/吟著站起來，身子仍舊蜷著，咬牙切齒地道：「出去！」
可惜那聲音比蚊子哼哼的聲音大不了多少，給人一種氣若游絲的感覺，似乎這位安平王世子隨時隨地可能掛掉。
煙茗嚥了口唾沫：「世子爺……。」
「出去！」齊卓磨牙齒的聲音比說的話還清晰。
三個下人立刻退了出去。
開玩笑，看到世子這種淒慘情景，不趕緊開溜，日後肯定沒什麼好果子吃。
只是，退歸退，他們可不敢離得遠了，只能在門口哆哆嗦嗦地守著。
真是看不出來，方嫣然看起來弱不禁風，竟會是那麼生猛的一個女子，一向跋扈的世子在她手上吃了暗虧。
方嫣然僵硬地動了動腦袋，這才反應過來。她慢慢收回腿，機械地上前邁了幾步。
這種情況，如果不安慰一下齊卓，她肯定要倒霉吧？
可是，該說什麼？
她猶豫了半天，才低聲道：「世子……爺，您……沒事吧？」
齊卓抬起頭，怒視著她，恨不得把她活吞了。
從小到大，連他的母王都捨不得動他一根手指。
現在可倒好，不但被這死女人踢了，而且受傷的還是那麼重要的部位。
就算是女尊，男人的那個部位同樣脆弱，一樣是重點保護對象。
要不是下身痛得站不起身，他非捏巴她一頓不可。
方嫣然心虛得不行，她當然清楚，那裡對男人來說有多重要。她支吾了半天，才吭吭唧唧地道：「要不……世子爺，我，我幫您揉揉？」
齊卓連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揉揉？那地方是說揉就揉的？
揉揉就能揉好？
這方嫣然是天生來克他的吧？
她是故意的吧？
故意的吧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方嫣然話一出口，也發覺了不妥。畢竟自己是個女孩子，再說那個地方……她下意識的一擊，用力還是相當大的，萬一出點什麼問題……
她咬了咬嘴唇，改口道：「要不，要不，我幫您請位娘中？」
齊卓想一頭撞死。他一個未嫁人的男子，那個地方被重重撞了一下，怎麼好意思去請娘中？
他以前怎麼沒發覺，方嫣然除了那雙眼睛外，嘴皮子的功夫也能氣死人？
他猛地抬起頭，眼睛裡滿是紅血絲，他一字一字、語氣沉重地道：「方，嫣，然，我喜歡你，你聽明白沒有？」
「呃……。」疼成這樣兒，這小柿子還有心思耍弄她？
他到底是有多恨她啊？
「回答我。」反正已經說了出來，齊卓徹底打算撕破臉皮了。
方嫣然無語了半天，才道：「那個……您讓我想想？」雖然認定他是在耍自己，但地位的差距擺在那裡，她不可能針鋒相對地駁回去。
無奈之下，她用了「拖」字訣。
齊卓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站起了身。
方嫣然試探地道：「世子，您覺得，安平王會讓一介布衣娶您嗎？」
這個局設得實在太匪夷所思，是個人就能看出來有問題，最起碼，兩人的身份是不可逾越的障礙。
齊卓看了她一眼：「男子養面首的不是沒有。你要想，我就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你給我答覆。」
他猛地伸頭湊過來，方嫣然以為他又要對自己不軌，頭向後仰去。
齊卓陰森森地道：「如果你的答覆不合我意……。」說了一半，冷笑一聲，轉身走出去。
方嫣然看他邁出門檻，走路的姿勢仍舊僵硬得不自然，不由關心地道：「世子，要不，您就叫個娘中吧。」
齊卓一個踉蹌，差點趴到地上。他回頭怨憤地瞪她一下，任煙茗扶著他走了。
當時的情景，除了齊卓和煙茗外，伺候方嫣然的那兩個下人也知道一些，她相信這兩人肯定會把這件事稟報給安平王知道，搞不好沒多久那位王府主人就會召見她，敲打她一通。
但奇怪的是，不知為什麼，安平王那邊一直沒什麼動靜，好像完全忘了她一般。
難道說，自己當不當世子的面首，安平王並不在意？
方嫣然嘴角抽搐了一下。
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