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幾下,沒有回音。
側耳一聽,隱約聽到裡面傳來水聲,手指頓在半空,他黯然地盯著那道門好一會,默默轉身上樓。
其實,這幾日原哲難免心浮氣躁,原因不用多說,當然是因為桑柔。他也懊惱著如何改變兩人之間的關係,然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兩人之間糾葛太深,已經不是一句「對不起」或「我愛你」可以解決了。那夜公交站台前,她孤獨脆弱的身影一直映在腦海中,每次不經意想起時,會抑制不住泛起心疼。今夜和欣儀一起出現時,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受傷讓他無法釋然,差點就上前將她湧進懷裡。懶
唉!原哲,你還是這麼深愛著那個女人……
想著想著,原哲回到臥室,換上家居服,靠著窗戶靜靜地發起呆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無端感覺到一種奇異的安靜,那種安靜驟然讓他變得難以呼吸,於是大步奔下樓梯,卻發現浴室門早已經打開,裡面霧氣散盡,而桑柔不知所蹤。
餐桌上是逐漸冷卻的水餃,被孤獨地遺忘在那裡,整齊的碗筷動也沒動。
「小柔?」原哲自喉頭發出一聲呼喚,低沉沙啞,然後想都沒想,隨便換了雙鞋便衝了出去。
桑柔獨自坐在黑暗之中,冬天來了,冷風不斷從門外吹進,而她就抱膝坐在頂樓的小閣房裡。這裡格外幽靜,天空像塊巨大的黑幕將大地籠罩,城市裡的萬家燈火是那樣遙遠,清冷的空氣將她緊緊包圍,彷彿要將心也凝固起來。蟲
此刻,她的心有種說不出的恐慌,忽冷忽熱,晃蕩在半空中不著邊際。剛才洗完澡出來,她清楚地聞到了客廳中的水餃香,他……
她連看都不敢看一眼,像逃避什麼一般匆匆奔上樓,一口氣跑到最頂層,直到腳下傳來冰涼的感覺,才發現自己忘記了穿鞋。
為什麼?
為什麼他突然又要對她這麼好?很明顯,這水餃是為自己煮的,空氣中甚至還有調拌好的醋和醬油的氣味。他忽冷忽熱的態度讓她好不容易讓自己冷卻下來的心,又隨之飄蕩起來。
不!她不要再這樣了,她不要再這樣子下去,沒有人能夠承受任心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覆跌宕,那只會讓彼此的痛苦越來越深。
或許這段契約婚姻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愛情不是活著的唯一動力,她需要理清局面,重新振作起來。
原哲……
哲……
為什麼我們連坦城面對彼此的心都這麼難?
桑柔站起來,打開閣房裡的門,赤著腳走到露天平台。迎面而來的冷風颼颼地灌緊睡袍內,她緊緊環住自己的手臂,慢慢地走到平台中間。
夏天的時候,這裡曾是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地,散發著清新的泥土氣息。她猶記得自己是怎樣拋開矜持,主動地攀上他的頸子獻上真心熱吻,他們躺在這混合著鮮花與青草芬芳地綠地上,以天為被忘我地纏綿……
她猶記得那時的他是怎樣地熱情,那時的自己有多麼地無畏,滿天都是燦爛的星星,月亮的光華像聖潔的白紗將他們包圍……
那時候,他們的心多麼貼近,她躺在他寬闊的懷抱中,她望著他的眼睛說:請你相信我。
原來,信任是人與人之間如此重要的東西。
原來,當信任遭到質疑時,即使是再真再純的愛情也會被動搖……
苦澀瀰漫於胸,那盤水餃的香味又反覆迴盪在鼻間,她低下頭,將臉埋進自己的掌心,涼涼的水氣濕了一掌。
當原哲發瘋般地衝上頂樓時,連呼吸都忘記了。
他剛下電梯,突然想到那女人的鞋子根本還在門邊沒換,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有出門,於是又迫不及待地返回。果然發現見裡連雙拖鞋都不見少,也就是說那女人還在家裡,可是會在哪呢?
頂樓,只有黑暗與冰冷,直到眼睛適應了這片黑暗,才發現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平台的正中間。
「這個笨女人!」
原哲氣惱地低罵出聲,三步並作兩步朝那團黑影衝了過去。
桑柔只聽耳邊傳來一聲咕噥,似有人在咒罵,尚未抬頭,便被擁進一具溫暖的胸膛中。她剎時全身僵硬地挺直起來。
「該死的笨女人……」懷中的身軀又冷又硬,冰冰涼涼,已經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冷風,怒氣中夾雜著不由自主的心疼,原哲忍不住再次罵出聲。雙臂擁得更緊,令她一個重心不穩更加往他懷中傾去。
「放開我……」桑柔好不容易回過神,張嘴反抗道。
「閉嘴!」原哲摸摸她冰冷的手臂,低頭發現一雙白嫩的雙腳還袒露在睡袍之外,修長的墨眉頓時緊擰了起來。
「我……」
「你想凍死自己啊!」
這個男人生氣的時候很可怕,這是桑柔瞬間竄過腦海的意識。當她縮縮身子不再反抗時,他已彎下身將她打橫抱起,二話不說走進樓梯間。桑柔輕輕地靠在他的胸膛上,閉上了眸子,強迫自己不去呼吸屬於他的溫暖氣息,心卻抑制不住地狠狠地跳了幾下。
說實話,他冷著臉繃著下頜的樣子有些駭人,但此刻的她一點也不害怕,甚至有些喜歡。這說明他在乎她,關心她,不是嗎?
或許,今天晚上該趁機好好地找他談一談了,明天開始,兩個人再也不能這樣矛盾而迷茫地過下去了!
(今天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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