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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陌上塵,夢遙知何處(三) 文 / 寂月皎皎

    我聽了他前半截話,心頭已突突直跳,忙道:「我自要回府住的。何況既已處置了俞家,我也該讓嫂子、小瑾他們入土為安了。他們……他們好歹幾人一起走的,想來泉下也不寂寞。」

    秦徹捏緊我的手,說道:「是……是不寂寞。」懶

    卻已淚光瑩然。

    我嚥下嗓間氣團,側頭吩咐道:「回去告訴定王,今日我在府裡歇下了,陪我兄長過中秋。另外還要預備喪儀,暫時便不過王府去了。素素小姐也先接回來吧,待我回王府再隨我過去便是。」

    秦徹歎息,忽張臂將我擁住,低聲道:「活著的也罷,死了的也罷,這個中秋,我們一家人到底還在一起。」

    我幾乎哭出聲來,卻道:「不錯,我們一家人……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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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秦徹送回房去,讓沈小楓好生看護著,我自己一徑去了書房,令人去請秦哲。

    秦哲許久才過來,說道:「有昔日俞競明提拔的兩名大臣前去號哭喊冤,我等不好處置,又怕將軍傷神,因此遣人回了定王。定王令下於大理寺鞫問,查究有無協同謀逆之舉。這一耽擱,所以過來晚了。」

    我冷笑道:「俞競明若是冤,豈不是連端木青成都得平反了?」蟲

    秦哲道:「可不是。無非曉得皇上對端木皇后仍有尊崇維護之意,背後指使的端木皇后都不曾處置,卻斬了俞家上下十四口人,心中不平而已。」

    「不平?」我淡淡道,「這世上又有多少公平的事?在朝堂之上講什麼公平,他們是第一天當官?」

    秦哲笑道:「如今定王發了話,他們的官只怕也當到頭了!」

    定王……

    我撫摸著案上仰首傲嘯的猛獅鎮紙,問道:「這幾個月我一直在家靜養,定王也不曾虧待我們秦家軍吧?」

    秦哲答道:「定王與秦家的交情,又有誰人不知?何況如今……」

    他曖昧地看我一眼,「如今都是一家人了,自然更加好了。這次平端木氏之亂,我們也折損了近兩千人;可收集端木氏殘兵時,定王將其中五千人交給我和良紹整編,算來我們反而賺了。我們擬了封賞名單上去,定王一經手,竟比原來更豐厚,不少功臣推恩至父母兄弟一併受封。除了皇上犒賞,定王自己也對有功將領多有賞賜。」

    「這麼說來,定王目前在我們軍中必定聲望極高了?」

    「不錯……」秦哲終於聽出些言外之意,小心地望向我,「軍中人人都認為,定王之言,必是昭侯之意;領定王封賞,就和領昭侯封賞無異。將軍,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不對。」我笑了笑,「近來定王有沒有干預過秦家軍內部的調派?」

    「並沒有大的調派。一些瑣碎軍務,都是我等報上兵部的。按例原要向將軍報備,但將軍正在養病,因此每次封了函件給將軍的同時,也抄送了一份給定王。有兩次定王略作改動批復下來,我們也依了定王之意重備折子。再就是幾日前定王曾令北都部分駐軍換防。」

    果然不是什麼大的調派。

    但終究讓秦家軍開始服從他的調派。

    我問:「先前秦家出事,足有一個月時間定王不聞不問,軍中可曾有過議論?」

    秦哲怔了怔,說道:「開始是有過。不過後來都說太子——當今聖上和定王有過約定,並不打算鬧出兵亂以至生靈塗炭,因此只由太子出面安撫端木氏並照應秦家人安泰。誰知太子被囚,再也無法善了,定王才被迫起兵。誰知到底晚了,不僅秦家傷亡慘重,連將軍都受了重傷。」

    他遲疑著問:「難道……不是這樣的?」

    我不答,輕輕提著那沉重的鎮紙叩在桌面,沉吟許久才道:「轉告諸將,日後定王若再有兵防調動,一樣領命,但調動以前,需直接派人面稟我,待接到我手令後才許行動。」

    「是!」秦哲領命,卻開始不安起來,「將軍,定王和秦氏,到底……不能算作一家,是嗎?」

    「不能算作一家……」我苦澀一笑,「又怎能不算作一家?秦家……已經無人了,我入了定王府,秦家的軍隊又能往哪裡去……」

    他們幾個心腹大將是知道內情的,我是昭侯,是秦家軍主將,卻也是定王妃。

    秦瑾已死,秦徹半身不遂,成親五載,好容易有點血脈又被害了。便是未來再有子嗣,待長成之時,天知道這大芮會是誰的天下,這秦家軍又還是不是原來的秦家軍。

    便是跟秦家情誼再深,也沒有人敢寄望於那個可能根本不會出世的秦家子嗣。

    他們只能寄望於我,並緊跟著我的腳步。

    我成了定王妃,十五萬秦家軍便是我最奢侈的嫁妝;我以定王為夫主,他們便同樣奉定王為主將,一體從命。

    何況定王勢焰熏天,又對秦氏所部另眼看待,正是大樹底下好乘涼,誰不樂得順水推舟?

    我又問向秦哲:「近日朝中對我有何議論?」

    秦哲道:「將軍一力保皇上登基,功在社稷,自是人人都說將軍忠義。再則……」

    「再則什麼?」

    秦哲覷著我神色,輕聲道:「再則人人心知肚明,太子當日被囚深宮,手中兵力有限,將軍若是擁立定王,遠比擁立太子輕鬆。將軍能逼著定王退出帝位之爭,足見將軍對皇上的忠心,也可見得定王對將軍何等愛敬。故而將軍雖傷病不出,依然權傾朝野,人人敬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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