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萬里晴空,朝陽瀉暖。陽光透過窗欞,照在齊陽的錦被上。
齊陽打了個哈欠,懶懶的睜開眼。卻見一雙囧囧的眼睛正在他臉部上方看著他。齊陽下意識的把錦被拽了拽,然後往牆腳一縮。本來打算大叫救命的,可誰知,定眼一瞧,是n久沒出現的末野門。
「公主醒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齊陽一邊問著,一邊回憶剛剛自己的睡姿,是不是有什麼不雅的地方,走沒走光。
「我剛來。」
對於末野門的意外闖入,齊陽已經沒有第一次那麼驚訝了。畢竟這是他的上一手遺留下的病根,至於怎麼去處理他還沒想好,所以只能維持原狀先湊合著,當然,其實他也不知原狀是個啥樣兒?
「哦,那你先在外面坐一下,我穿衣服洗漱。」
「好,我在外面等你。」
見末野門走出了裡間,齊陽趕緊把錦被裹在身上,拽了屏風上的衣裳,就跳著殭屍步,進了他那現代化的衛生間。
刷牙的時候,齊陽聽見外間有人進來奉了茶。
刷了牙,齊陽倦怠怠的,依然想睡覺。這古代的鹽真沒有現代的牙膏高用,首先一點,它沒有薄荷,不能提神醒腦。
所以喚醒體內瞌睡蟲地大任自然而然地就移交給了洗臉這項工序。一通亂潑之後。齊陽身上都濕了。錦被當然也不能例外。
齊陽解開錦被。乾脆拿著它擦乾了身上地水。然後把濕漉漉錦被丟在空蕩蕩地浴缸裡。穿好衣服。走出門來。
行到外間。發現奉茶地是吉祥。於是就吩咐說:「吉祥。去把浴室裡地錦被拿去浣衣局洗了。」
「錦被?」估計誰聽了都驚訝。這錦被怎麼跑浴缸裡去了?
「嗯。」
「是。公主。吉祥這就去。」
這吉祥稍後拿了錦被出去,自沒什麼可說的,單說這齊陽跟末野門。
「你今天怎麼來了?」
「末野門剛剛回到米國,所以就來看看公主。」
「回?你去哪兒了?」
「公主不知道末野門去打仗了?」
「打仗?」
打仗這詞兒隨是近來常聽說,但是這麼切身去打仗的活人還真是第一次見。對於生在和平年代家裡有沒有軍人的齊陽來說,打仗這事兒,簡直遙遠得不能再遙遠了。
「嗯。」
「打哪兒?」
末野門聽完,笑了笑,說:「沒有打哪兒,因為根本沒打起來。」
「不是,沒打麼?我記得包紫驤跟我說是要打仗了?這城外還湧現過難民潮。」
「那不是康國。」
「那是哪兒?」對於哪裡打仗齊陽其實不感興趣,他只關心自己呆著的地方到底安不安全。
「是大唐把石國給……唉,不說這個了,公主近日可好?」
嘿,他還不說了,這性命攸關的事兒。難不成這古代沒事兒老打仗?這人都習以為常了?
胡思亂想了一陣過後,齊陽才想起來被他曬在一邊的末野門。
「哦,我還好。」
「昨日我剛剛回來,就聽說駙馬被人綁了?這是怎麼回事兒?」
「嗯,是,具體怎麼回事兒其實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現在應該挺安全的。」
「安全?」
「我分析應該是。」
「被人綁了還能安全?公主就不擔心駙馬的安危麼?」
「擔心啊,但是……」
齊陽說到這兒,停了下來。但是什麼呢?自己沒把握救他?還是壓根兒就沒當回事兒?
「但是什麼?若是公主擔心,末野門定當為公主尋回駙馬。」
這包紫驤的人緣還真不錯,一個兩個的,都要去找他。不過這末野門是不是有病?他不是暗戀這公主麼?如今這駙馬要是死了,他不就有機會了?難道古人都這麼善良?講求公平競爭?
齊陽想著,並沒有說話,於是末野門又說了:「看見公主難過,末野門也不好受……」
齊陽看著末野門這個外表剛毅的大男人,此刻忽然哀傷起來,不由覺得有些想笑。這古代人的思維模式還真是難懂。要不然就是自己太過邪惡,若是在現代,有個人跟他爭陸霏霏,他一定天天詛咒他出車禍。
胡思亂想之後,齊陽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兒,一股腦兒的全都跟末野門說了。
末野門聽完齊陽的敘述,拱手說道:「公主不必擔心,這破寨之事交與末野門便是。」
「破寨?破寨幹嘛?」
「公主方才不是說這駙馬被一幫山賊扣押,若是末野門此去既就了駙馬,又破了山賊,豈不是兩全之事?」
「可是救駙馬也不一定破山寨啊?」雖然被綁了一夜差點回不來,但是殺人的事兒,齊陽還是覺得能免則免,在這個朝代,若是這山賊被朝廷的人抓了,必然就是死吧?
「這山寨在這米國城外,勢必對百姓有所傷害。此次既然末野門出兵去救駙馬,不如連帶剿滅這伙賊人。」
危害百姓?這我也沒看見阿,看起來這山賊其實還挺知恩圖報的,不像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人。
齊陽左右難定,本來打算今日進宮跟這米國國王說說這救駙馬的事兒。不過照此看來,若是出兵,這山寨之人必然是死。
「公主!公主!」末野門見齊陽若有所思,於是叫道。
「嗯?」
「公主不必擔心,若這駙馬現在無恙,末野門定能將他安全帶回來。」
我哪兒是擔心他啊,我是擔心山賊。
齊陽這變成女人之後,別的沒學會,婦人之仁倒是學到位了。
「這個……還是再商量商量吧。」
「還有什麼可商量的?難道公主不想救駙馬?」
「不是,我是怕這戰爭剛結束,就又勞師動眾的,惹得百姓埋怨。」
「這個公主無需擔心,米國上下都是公主的臣民,若是駙馬有事,百姓理當盡力。稍候末野門整頓了士兵,午時便可出發救駙馬。」
午時?那不就是中午?也太突然了吧?人家山賊還沒有準備呢。
「這個山寨路途遙遠,若是午時出發恐怕到了天要黑了,還是明日再去吧。」
「那末野門就明日再去。對了,還要先去羅府找羅小姐問清路線。」
「你不用去羅府了,她一會兒就來找我。咱們先喝茶吧。」
齊陽這邊話音剛落,羅雅彩就邁步進門了。
齊陽笑著說:「剛說到你,你就來了。」
羅雅彩看了眼邊上的末野門,然後問齊陽:「說我什麼?」
齊陽:「末野門剛要去找你,問那山寨的位置。」
羅雅彩興奮的說:「他要出兵去救駙馬?」
見齊陽點了頭,羅雅彩更興奮了。全然不記得自己跟末野門壓根兒不熟,衝上去就拽住了末野門的胳膊。
突然遭遇這不太熟的美女一拽,末野門無從應對不說,偏這邊上還站著暗戀至今的公主。
於是他臉時而泛紅時而泛青,直接升級成末野門可變色版。
幸虧啊!幸虧此時,綠兒進來說了句救命的話。
「末野門大首領,你的手下在門外等著,說有要事。」
末野門趕緊趁機從羅雅彩的手裡掙脫出來,大步走出了落霞扉。
少時片刻,末野門由打外面回來,跟齊陽草草說了這宮裡有要事,然後就走了。
齊陽用他那雖不博學多才但轉速極快的腦袋重組了一下剛才的若干幕,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羅雅彩納悶的看著齊陽,說:「公主笑什麼?」
齊陽收了笑聲,微抬嘴角,說到:「我覺得末野門剛才臉紅了。」
「臉紅?」羅雅彩更為不解。
想想也是,她那自小除了練武就會暗戀包紫驤的腦袋怎麼能有齊陽那裝了現代抽風系統的腦袋包羅萬象呢。
「嗯,你沒發現?」
「沒有。」
「不但紅了,而且很紅。」
「公主是說末野門大首領,他喝酒了?」
看著羅雅彩此時必須用天真無邪來形容的小模樣,齊陽笑得更歡了。
這古代人真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一個個的都跟少跟弦兒似的。這麼明顯的生理變化都看不出來什麼意思,這也忒後知後覺了。
「沒有。」齊陽說完,繼續笑著。
這公主腦子裡到底有沒有表哥?羅雅彩此時腦子裡依然想的只是她表哥,簡直無法弄了。
羅雅彩想了想,問道:「公主,何時去救駙馬?」
「這個……」齊陽頓了頓,心說,這駙馬的問題怎麼老在不恰當的時候湧現呢?好不容易又發現一個有意思的事兒,一下子又回到了鬱悶之中:「還是要等末野門從宮裡回來,沒有他沒有兵啊。」
「嗯,這倒是。不知道末野門大首領何時回來。」
「估計用不了多久吧,這宮裡若是不請吃飯的話,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你就在這兒呆著吧,我也好有人聊天,咱們一會兒去休月苑吃吃點心,看看二呆。那小傢伙現在真是越長越……」
「公主,雅彩現在沒有心情去吃點心,看二呆。雅彩只想在此等大首領。」
「呃……那好吧,本宮陪你在這兒喝茶。」
「嗯。」
氣氛頓時壓抑了。
今天去休月苑吃點心的計劃怕是沒戲了。早知道我回來睡幹嘛,昨日就該呆在休月苑。
齊陽心裡發著牢騷,末野門這邊已經由近路進了王宮。
當值的太監,看見末野門遠遠地走過來,立馬扯開了他那半陰不陽的公雞嗓兒,喊道:「末野門大首領到。」
聽見報門太監的喊聲兒,裡間的眾大臣,都向外望著。
當然,這其中最翹首的還得說是齊陽他的古代老爹,米國國王,默啜。
末野門進了門,禮還沒施,就直接被默啜請入了座。
剛一坐下,米王默啜就說話了。
「大首領此番來米國,王兄可有什麼交待?」
這康國,自老王烏勒伽去世後,就由原來的曹國國王,米王默啜的兄長咄曷繼任王位。
在新唐書中有這麼一段話,表述這段歷史:「其王烏勒伽與大食亟戰不勝,來乞師,天子不許。久之,請封其子咄曷為曹王,默啜為米王,詔許。烏勒伽死,遣使立咄曷,封欽化王,以其母可敦為郡夫人。」
這米王默啜口裡的王兄自然就是康國國王咄曷。
「王上並無交待,不過郡夫人托末野門帶了些大棗給米王。」
「這個……有勞大首領。」
這大敵當前,戰局未定之際,默啜又怎麼有心情吃大棗,於是又問末野門:「這康國境況如何?」
「米王放心,康國在末野門的保護之下十分安全。」
這末野門是一介武夫,帶兵待業時間久了,根本沒有戰爭危機感,不過他這自信心倒是膨脹的很到位。即認為公主對他仍存舊情,又認為自己帶兵打仗的功力十分了得。
米王默啜這些日子,一聽說打仗,急得抬頭紋都出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末野門沒拿你米國的薪水,能沒事兒操這閒心麼?
米王默啜自詡久經世事,深諳此道。於是立馬兒就轉頭叫人抬了一箱金子出來。
「米王這是?」看這架勢,末野門十分不解。
「這是給大首領的賞賜。」默啜微笑著對末野門說。
「大首領末野門快謝米王恩。」這雞脖太監此時已然喊了出來。末野門也就只好順坡下驢,跪地謝恩。
得了默啜的許可起身以後,末野門滿腦子呼拉圈狀,轉啊轉啊,也沒想明白,這到底怎麼回事兒?難不成對大棗十分滿意?可這大棗我還沒上交呢?
正在末野門腦健身的時候,米王默啜笑了笑,又說:「如今這戰事倒是如何?大首領不妨說說。」
默啜心想,我這一箱子黃金還套不出點兒軍事情報來?
其實默啜這算盤打錯了地方,這末野門確實不知道什麼軍事情報。雖然末野門統掌康國兵權,但這幾國衛戍的職任卻並不在他。
在這古代什麼都講究世襲,而末野門就是世襲的。沒錯!世襲大首領。
所以他當的也不過就是手底下有那麼幾個兵但其實沒什麼作用的一個閒差。除了自身武藝不錯以外,一幫手下沒一個頂上用的。趕上打仗了,充當一下保安以及城管的作用,維護維護,咋呼咋呼,也就這樣。空有了一身好武功,這些年除了強身健體,也就沒派上啥用場。所以這次聽說這駙馬包紫驤被山賊綁架了,末野門別提多興奮了。這百年難遇的機會,終於能來場硬仗了。習武之人估計大多數都這破毛病,不管死不死人,打仗他最開心。
默啜還在旁敲側擊的問著,末野門的心卻已經飛到包紫驤身邊去了。如何救駙馬,這才是最緊要的。到底這米王什麼時候才能嘮叨完。這種機械式的重複問答,末野門已經厭了。
偏這默啜還非要留他吃飯,唉,看來齊陽那張嘴,十分有望被評為本年度十大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