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承志與白元互相看了一眼,心裡更相信他們剛才的猜測是正確的,李笑天的出現的確勾起了她的記憶。
司徒承志小心試探道:「小妹,你如此肯定他就是李笑天,難道就是因為他救過你嗎?」
司徒瑩秀眉輕蹙,好一陣子才茫然道:「大哥,瑩兒也知道。自從瑩兒與他那次『靠』的很近之後,瑩兒就彷彿從他的眼裡看到什麼。他的眼神與眼裡的東西,瑩兒覺得好像在什麼時候見過,可惜的是瑩兒一去想它,腦子就開始疼痛起來。」
白元見司徒瑩的嬌軀輕顫,知道提起李笑天,又引起了她的回憶,立刻傳音給司徒承志道:「少宮主,咱們快別說這個了。否則小姐又要頭疼了!武林大會之後,咱們再稟明宮主,請他為小姐作主。等宮主想出一個解除小姐病症的完全之策後,咱們就可以告訴李笑天的真相了。李公子近來在江湖上名聲大噪,雖然身處眾目睽睽之下,但他能數度化險為夷,正說明他不但不是魯莽武夫一個,而且才智武功都達上乘。但這還不夠,宮主說,他還需要更多的江湖歷練,才能承擔其重建李家的重任。」
正在此時,畫舫上的李師師與眾人交談一陣後,聲音陡高,只聽她說道:「諸位,承蒙大家能夠聽進小女子的話。眼看大宋局勢動盪快至難以控制的地步,小女子雖然流落風塵,但也懂得愛國之心,也不願看著天下蒼生飽受戰火之難,所以今晚才說了這麼肺腑之言。」
話鋒一轉,展顏笑道:「再次謝謝諸位,武林大會在即,希望諸位武林義士大展身手,組建抗擊扶桑武士的隊伍,揚我大宋武林之威。今秋朝廷又開恩科,諸位學子名流也能盡展才華,金榜提名,盡忠報國!在諸位離開前,師師再為大家彈奏一曲《壯志凌雲》,謹祝大家前程似錦,功成名就!」
說完,古琴一整,琴弦撥處,一曲《壯志凌雲》離弦而出,激昂豪壯,曲意盡顯「少年壯志當拿雲」的宏偉之志……
琴韻之下,眾人懷著異樣的曲聲默默離去,人隨走了,但心頭的鬥志卻徘徊攀升,為武為文,種種心思已經在心裡生根發芽,就待成長了。
半刻之後,李師師的畫舫不知劃向何處,秦淮河兩岸的仕子名流已經盡去,小橋上只留下李笑天一群人,其中自然包括四個遮去花容月貌的女子。
當南宮心菲、蔡思雯四女與丫鬟秀兒出現時,互相介紹之後,段凌霄著實大吃一驚。而四女看向李笑天的眼神一下子出賣了她們與李笑天的關係,更讓段凌霄消化不了,他想不到李笑天會一下擁有三個名滿天下的奇女子。至於蔡思雯,李笑天只告訴他姓蔡,他也不是傻子,打了招呼就沒有追問下去。
正當他們還在為秦淮河的風光著迷之時,橋下北面的近處傳來一道重物撞擊堤岸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被河風吹動,隨著波浪拍打在堤岸上。
眾人大多沒有注意,河裡波浪拍岸的聲音時常出現,就算這次聲音大了很多,也沒有幾人在意。但眾人中只有蔡思雯的心思比較獨特,她沒有摻和進相對年輕的他人的攀談之中。
看向聲音來處,銳利的目光一下看到一個一人多高的物體在浮浮沉沉,斷斷續續撞擊著堤岸。
她先是什麼也沒有想地隨意看了一陣,可是看了一會後,心中一動,她竟然發現水中地物體似乎動了幾下,急忙運功,氣走雙目,眼力倍增。
再看之下,臉色大變,不禁驚叫出聲:「李公子,你們快看,水裡好像有人?」
李笑天聞言轉目望去,發現果然有個人在水裡蠕動著。他雖然不能妄動真氣,但目力卻仍非常人可及。
「南宮大哥,你把他弄上來吧。笑天身體有些不便。」
南宮品頷首後縱身而下,臨近水中之人的身子,一掌劈向水面,一個浪尖頓時把那人衝向高處,右手抄過那人,左手再斜劈向水面一掌,身子陡然射向岸邊。
南宮品放下那人後,眾人一看,齊然一驚。這人一身官服,體形高大,魁偉健壯,年約花甲,面色黢黑,頤下留有近尺鬍鬚。
此時面色慘白,渾身是血,全身遍佈刀痕劍痕,深淺不一,讓人毛骨悚然。南宮品貼上這老者的後背,緩緩輸入真氣。
一盞熱茶的工夫,老者的臉色紅潤起來,突然喉嚨一動,吐出一口濃黑的血來。李笑天等人知道老者要醒了,都期待著老者回答他們心中的疑惑。老者身上的傷口多得下人,體內內傷也非常嚴重,再過一個時辰若不施救,就要因為流血過多而亡。
艱難地睜開眼睛,老者一看身邊圍了這麼多人,一個都不認識,無力地問道:「這是哪裡?你們都是什麼人?」
老者身子一動,突然吃痛哎呦一聲,李笑天忙道:「前輩,你不要動。等我們給你療傷後,你有什麼疑問再問吧?」
老者臉色突然一變,渾身劇顫,雙目直冒怒火,可能是突然想起受傷昏倒之前的事了。
老夫乃朝廷派來的……武林欽差童貫,在金陵北面的魂亭坡受到……一群神秘蒙面人的襲擊,死傷……幾乎殆盡,只剩下老夫跌入河中……僥倖逃生。這裡可是金陵城中?你們快把老夫藏起來。若那些兇徒追來,老夫只怕……再無生理。」
李笑天等人全是大驚,心頭震駭無比,他們沒想到救的人竟是當今朝廷最紅的權臣檢校太尉童貫。
衛小影目瞪口呆地問道:「你真的就是朝中最有人緣的大宦官……一級武官童大人?」
聶大正也失聲叫道:「皇上派來坐鎮武林大會的武林欽差大人就是童大人?」
見童貫點頭,李笑天等人震驚的無以復加的心又是一顫,李笑天感到心頭一沉,局勢突變,遠遠超出他的意料。他隱隱覺得這次特殊的武林大會絕對不會順利舉行,有可能所有的人時刻處在別人的監視之下,甚至看不見的陰謀正在進行當中。
童貫其人,在場的人都聽說過。他當今皇帝跟前最紅的宦官,由於極得人緣,又擅官場手段,同時建有軍功,因此官位飛速攀升,如今已是官居正二品武官的檢校太尉。
據說此人手眼通天,性情乖巧,心細如髮,為人很是慷慨。皇帝派他來掌管武林,主持對抗扶桑武林之事,這雖然令眾人異常驚訝,但仔細想想也在意料之中。
當今朝廷之中,若不是童貫佔據一方勢力,恐怕整個朝廷都要控制在蔡京父子手中。皇帝趙佶要是依靠兩人中的一人,是人都不用想,一定先選擇童貫,因為蔡京父子的野心太大,即使皇帝再是無心搭理朝事,也能看得出來。
相反童貫雖然勢力龐大,但由於宦官出身,事主之心倒是堅定,對趙佶還算忠心耿耿。估計趙佶就是看到了這點,才把坐鎮武林大會與掌管武林的大任交給他。
此時,見到如此大官,他們可不敢失了禮數,所以眾人一一上前見禮。
李笑天看出童貫眼裡的著急與恐懼,不禁問道:「童大人,這裡是金陵城中的秦淮河邊。聽說大人的武功極為高明,說是宗師也不為過。不知何人有此本事,能令大人深受如此重傷?」
知道童貫就是武林欽差後,南宮品已交給衛小影一些「心夢散」,叫他給童貫敷上。等童貫全身的傷口都沾上「心夢散」之後,一陣清涼透入童貫的體內,他的精神不由一振。
南宮品還在緩緩為他輸氣,以「心夢心法」真氣為他緩解體內的傷勢。童貫的精神好了許多後,眼力也高明起來,瞬間看出身周之人都有不俗的武功在身,其中一人的修為特別高明,幾乎與他不相上下。
童貫惶急的心不由平靜許多,有這麼多武林高手在這裡,他已不擔心那些蒙面人的追擊。不過,他還不能完全放下心來,他擔心身周的人來自金陵王府,他懷疑襲擊他的蒙面人與金陵王趙頡有關。
「多謝諸位相救。還沒請教諸位俠士大名?」童貫小心道,眼睛盯住眾人,他想從眾人身上看出些什麼。
伊剛剛想應答,李笑天突然說道:「在下張天,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三日後就是武林大會,我們一塊結伴來此,就是為了這次大會。」
李笑天隨口杜撰了一個假名,其餘人大都點頭默認,他們暗自佩服李笑天謹慎,童貫身份崇高,是朝廷重臣,他們都是江湖中人,朝廷與武林一直有著一種微妙的關係,就是雙方之間若無不利害相關的事,最好相互避開,以免相互猜忌。
李笑天報假名,不僅隱去了他的身份,也讓南宮品等人省去了報出真名的顧慮。紛紛照著李笑天的樣子報出一個假名。
童貫不疑有他,黝黑的臉膛出現一片恨意,狠聲說道:「本官沒想到在金陵地面上,竟然還有人敢打朝廷命官的主意!本官奉皇上旨意主持此次對抗扶桑武林之事。這次特殊的武林大會就是為了選拔頂尖的武林高手而發起的。」
語聲一頓,臉上的恨意更濃,近尺的鬍鬚急抖,雙拳攥得咯咯響。若不是自身曾遭受恐怖的襲擊,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情形。
李笑天向南宮品示意停下,童貫處在激動之中,不宜再繼續承受真氣的輸入,否則容易造成經脈損傷。
「童大人,你究竟遭遇到什麼了?」李笑天想不到童貫的恨意會如此深,心驚問道。
童貫雙目精光一閃,冷厲的光芒直冒,臉色陰沉無比,恨聲說道:「哼,你們來給本官評評,這些人是否可恨。今生本官要不報此仇,『童』字就倒著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