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黑衣武士又來了,快保護將軍!快,佈陣後退,退往中軍大營!」
西夏騎兵黑壓壓一片,將大宋軍隊衝撞的七零八落。這次本是雙方開戰以來,大宋軍隊第一次主動進攻。
這次進攻是由太原府地衛軍二部大營發出,自三日前西夏軍隊渡過夏州與汾州之間的茂原壕堡防禦線之後,西夏軍隊急行大軍,閃電突襲,一萬大宋守軍節節敗退,兵臨黃河時,已幾乎全軍覆沒。
汾州刺史吳彥與知州吳大成驚慌失措,一時無主,在派出州軍一萬五千人外,急命各縣團練集中,向黃河岸邊靠近。同時,三千里加急文書上報地師軍總部駐地鳳翔府。
夏州是西夏最靠近大宋西北邊境的一座重鎮,離大宋茂原壕堡防禦線僅一百餘里,而汾州是大宋西北離西夏最近的軍事重鎮,距防禦線只有兩百餘里。
兩鎮各自緊守兩國的邊境,本來兩鎮都算不上大鎮,但自從七十五年前黨項族立國,建大夏國〔1〕以來,雙方的摩擦日漸增多。自從延州之戰以來,宋夏邊境戰事不斷,為了邊境防禦,雙方都對邊境重鎮大興土木,加高加厚加寬,挖溝掘渠,建堡築壘。如今,汾州與夏州都成為各自的首要邊境軍事要鎮。單從防禦上,這兩鎮完全可以用堅如磐石、固若金湯來形容。因而二者位列天下有數邊鎮之二。
本來,大宋為防禦大夏軍,在麟延慶環各州要地,修建很多軍事據點,並挖壕疏浚近四百里,沿宋夏邊境,形成一條壕堡防禦地帶。塹壕丈半,堡壘近百,防禦不可謂不強,但大宋自慶歷四年夏降以來,就對大夏國這彈丸之地輕視非常。
雖然宋帝屢對大夏加官封賞,但對黨項族拓拔部接受前唐賜姓一事,仍暗自嘲笑不已。朝中大臣多認為夏乃大宋屬國,國力弱小,族民貧弱,多未開化,對其可不予防範。甚至有人這樣認為,大夏國若不是大宋時時照拂,早已被遼吃掉,因而其國民絕大多數對大宋持感激之心。只有夏國朝廷中的極少數人心懷異念,才不時導致夏宋邊境之爭。這種情況不足為慮,從上到下,從朝廷到軍隊都未對大夏國持重視之心。
然而就在大宋天衛軍團與北遼大軍隔水對陣之際,大夏軍隊趁邊境暴雨傾瀉,出師兵馬五萬,冒雨潛伏,進犯宋境。
本來宋境堡壘近百,防禦密度不可謂不嚴。壕溝上遍插丈餘高鐵刺,地上也遍佈木柵、拒馬繩、鐵蒺藜等,堡上弓箭火油俱備。
看似萬事俱備,敵不敢犯的情形,卻在大夏軍的突襲下,完全失去作用。據僥倖逃得性命的士兵回報說,西夏軍好像從天而降,當壕堡上守軍發覺時,近百壕堡幾乎都已被夏軍控制。
而後,局面完全成一面倒之勢,夏軍奪得壕堡後,部分人迅速衝進宋軍大營,斬殺仍然睡意朦朧的宋軍,另部分人除去壕溝內外障礙,填溝撲橋。
反抗的宋軍只覺得不過一個時辰左右,足有四五萬的西夏士兵奇跡般地出現在宋境一側。敵眾我寡,不成比例。未死傷的宋軍邊打邊退,向黃河靠近。茂原地區本是一半平原,一半山區,而宋境卻恰好在平原一帶。如此,向來馬戰驍勇的夏軍更是如龍如水,直追擊宋軍一潰千里。邊境告急,大宋朝廷卻猶不在意。
「齊護衛,絕對不可!中軍大營已被夏軍『鐵甲騎兵』所破,大人若回大營,恐怕……」護衛參軍騰格道。此人身高八尺,紫色臉膛,濃眉橫目,孔武強壯。
「啊!『鐵甲騎』?真的?騰護衛,你沒看錯?」
地衛軍二部一師主將都監馮蔚面色慘白,渾身瑟瑟發抖,被兩個貼身親軍托著。此刻,聽說殺入中軍大營的是西夏最精銳的騎兵「鐵甲騎」,臉上惶恐之色更濃。
「是,大人!不過,這次來襲的只是『鐵甲騎』中排名第三的『黑甲騎』,只要我們再能捱過半個時辰,蒙寅將軍當會趕回。那時,以我們的精銳營對抗大夏的『黑甲騎』,應該旗鼓相當。而我們的兵力補給不斷,只要大人組織各地來軍,準叫夏軍喋血黃河!」
馮蔚一聽騰格所言,底氣好像陡然足了幾分,方想在下屬面前,說幾句面子的話,因為蒙寅之所以現在未歸,完全是為他所逼,而現在他的身家性命又懸在蒙寅帶去巡察的一師精銳上,不得不對其換個態度。
蒙寅雖然高居地衛軍二部一師副都監,在一師中官居第二位,但武人出身的他,血統不純,乃漢羌混合之人。在宋軍中,異族將領受到排擠。蒙寅雖然戰功不菲,但在地衛軍中仍然處處受人嫉妒、擠壓。
都監馮蔚壓下心中恐懼,正欲「作秀」一番,身後一親衛突然撲了過來,邊揮舞長刀邊急叫道:「騰護衛,你快保護大人向蒙將軍求援!那兩人衝過來了,我們弟兄先阻擋一下!」
騰格聞言大驚,這二人的武功太駭人了。方纔他們還離此足有半里之遙,中間又有宋軍攔阻,不過兩刻工夫,又被他們闖了過來。
騰格見馮蔚的親衛營的將士都向那二人撲去,心中微微一動。大夏軍隊中何時出現身手如此高明的武士?三日來,這二人斬殺宋軍十數將領,其中一人還與蒙寅將軍力拼十五招,並使蒙將軍受傷,這樣的武功修為在江湖上都不是很多,軍隊中怎又同時出現兩人?
難道夏軍像地衛軍一樣,也有武林高手參與進來。但地衛軍所招募的武林人士多用來保護高級將領,而夏軍怎會用武林高手為其衝鋒陷陣?
身手高絕的武林名家一向迴避軍隊,不論軍方提供多麼優厚的條件,即使是邪道中的武林高手,也多會一言拒之。
不過,十餘年來,皇帝趙佶一改前代對夏遼卑躬屈膝的作風,態度逐漸主動強硬起來。然而此時,北遼的「狂戰騎」與大夏的「鐵甲騎」卻相繼出世,一時震驚天下,令遠近國家的騎兵相形失色。
正為對抗遼夏軍隊而大張旗鼓的趙佶自然最為震驚。北遼為了對付完顏阿骨打的精銳「黃龍軍」,令八千「狂戰騎」,三過長春山「移魂坡」,裂殺黃龍軍副將金兀脫脫,陣誅黃龍軍戰士五千,令完顏阿骨打顏面大失,而「狂戰騎」僅失一千。不僅如此,呼侖大草原一戰,「狂戰騎」剿滅北遼望族的叛軍,使一萬大草原上最強壯的喬巴古族壯丁折翼殆盡,桀驁不馴的喬巴古族長不得不低下頭,俯首臣服。
大夏的「鐵甲騎」,表面的情況是,人數在一萬左右,但據湖州專做西夏、吐蕃等西境生意的風媒透露,大夏國的王牌軍隊「鐵甲騎」,將士人數在一萬五千到三萬之間。「鐵甲騎」也並不是單純的持槍騎兵,而是分成三色鐵甲,三個兵種紅,威力依次遞增。「鐵甲黑騎」的兵士持長槍,「鐵甲黃騎」的兵士持長刀,而「鐵甲紅騎」的兵士持長劍。
大夏的「鐵甲騎」能夠震驚天下,實為一役為之。十年前,西州回鶻趁夏遼發生摩擦之機,竟開動回鶻大軍兵臨大夏。五萬大軍三日內就已深入大夏境內三百餘里。夏王震怒,啟動秘密籌建多年的精銳騎兵「鐵甲騎」。一萬「鐵甲騎」橫空出世,與回鶻大軍在夏境沙洲大戰兩天一夜。最後,回鶻軍潰敗千里,負責追敵的四千「鐵甲黃騎」晝夜行軍,直將打到回鶻首府高昌城東三百里的松泉鎮。一路行軍,殺敵無數,自損卻不足一千。此一役,直讓回鶻百年內不敢向大下用兵。而後,回鶻人一聞「鐵甲騎」,無不聞風喪膽,如見狼虎之師。
宋帝趙佶派出無數細作,打探遼夏兩軍中的王牌騎兵的底細,然而儘管使出百般手段,奈何夏遼兩國對他們各自的精銳之中的精銳保護太嚴密,不要說打聽出那些兵士的訓練手段,就是連他們的影子也見不到絲毫。
如此一來,從不願坐以示弱的趙佶急命文武大臣籌商對策,最後只想出一個方法,那就是憑借大宋的人多物博,大力擴充軍隊。從上至下,幾乎所有大臣都相信,若大宋屯軍陡增一倍,不會懼怕任何國家的軍隊。
在大宋皇帝頒旨急征之下,十年來宋軍形成五大區禁軍,十五路廂軍,近百州縣鄉軍的規模。若以數量論,五大區禁軍和分佈各地的禁軍總和已不下一百二十萬。
每當小國夷邦來朝貢時,宋帝無不派文武大臣引領各邦使者觀看號稱百萬之師的禁軍武演。皇帝趙佶並不是善於承襲舊制的帝王,為了增強軍隊的戰鬥力,為了更好的戍守邊關以及為收復燕雲與西境失地,自登基起就打破常規,進一步放鬆「抑武」的禁制。到此時的政和四年,「武禁」已經基本名存實無。
雖然自本朝太祖帝立國以來,喪命在「重文抑武」的政策下的正邪兩道高手,不計其數。但自皇帝趙佶登上大寶起,蔡京初任宰相後,積極開發西北邊疆。為報童貫的提攜之恩,蔡京遂推薦童貫入內供奉官「走馬承受」公事,在西北的邊境地區展開開疆闊土收復失地的活動。
「武禁」既除,軍隊就成為各道流浪江湖的武林人士的謀生渠道。不分正邪,只要身具武功,就可以到軍隊裡謀取一官半職。武功高者,可高居副將之職,武功低者也可居一隊校尉之職。朝廷出台這樣的政策,對武林中人來說,可是百年難遇之事。在軍隊裡既可以逃避強敵的追殺,又可以獲得不菲的餉銀,如此待遇,頓使中原內外眾多武林中人爭相投奔。
然而大宋軍制卻有一條,凡軍事正印官,一律由文官兼任,武人只能充當副職。就連正宗武將(無論是否會武功)幾乎都必須屈居各級副職,何況那些來自江湖的帶著野性的武林人。就這一條,就使很多武功超絕的梟雄高手望而卻步。而對於那些名揚天下的正邪兩道中的武道絕頂高人,則不屑於放下超然的江湖地位,對束縛性情的軍隊高職,置若罔聞。
武林名家高人絕少涉足軍隊的情形,在夏遼等國也是如此。不過,這也不是絕對,軍隊之中一向藏龍臥虎,身負超絕武功的將領也為數不少。但他們都行得正做得直,真正的武將絕不會藏頭露尾。他們不僅代表著一營一軍的高級統帥,同時也代表著武人的一種品格。戰場上的武人,遵守的原則並不下於江湖上的那套準則。血戰沙場、光明磊落、為國捐軀、生死不屈!
此時,騰格內心仍然電轉不停,暗忖:「然而,然而這兩人為何始終把全身裹在黑布裡呢?依他們的身手,說他們是夏軍中地位高貴的將領,他們卻蒙著黑布,不露一絲肌膚,根本不是穿盔帶甲的將帥;說他們是武技高超的江湖高手,他們卻不顧江湖規矩,見人就殺。如此身手超強的敵人究竟是什麼人呢?」
突然,方才心中猛然觸及到的想法,更加清晰起來,而此時那兩名黑衣武士中的其中一個已然突破數十名親軍及護衛參軍的阻攔,向這方奔來。
騰格,急忙托起不會武功的一師都監馮蔚,運轉體內真氣向北方奔去:「大人,卑職想到一事……」
馮蔚被騰格抱著,氣急敗壞地連忙打斷:「騰護衛,住口!快帶本官向蒙將軍方向求援,有事等逃得性命再說!」
已奔出二十餘丈的騰格一聽,差點停了下來,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疑惑地探問道:「大人,你說我們是在逃?」
馮蔚絲毫沒有猶豫地道:「是啊。本官才到任不到三個月,怎知夏軍如此厲害!只要逃得性命之後,才能再圖後計!若咱們沒了性命,誰還來指揮他們?」
馮蔚這次沒有聽錯,心下已經瞭然。朝廷派這個文官來做地衛軍二部一師的都監,看來還是不願放權給這裡真正的武將。這個馮蔚與上次他所護衛的那個都監蔣文彬如出一轍,不懂軍事還裝模做樣,貪生怕死卻自覺理所當然。
忽然一股強猛的勁風從背後襲來,騰格斜跨半步,避了開去,正欲轉過身軀,右側又突然受到掌風侵襲。騰格的身形去勢已老,再想移形變位已然不及。
在這躲無所躲之際,騰格突然放鬆全身,將馮蔚抱在左側,同時伸出右掌,臉色異常肅然,迎向來襲之掌。
「彭」,僅僅一聲悶哼過後,騰格連退五步方穩住身形,而與他對掌的黑衣人只是微退半步。雖然黑衣人用的是雙掌,騰格出的只是右掌,且受懷抱一人所累影響發揮,但黑衣人能夠在快速奔行中,隔空於一丈遠處出掌將他擊退五步,可見黑衣人的武功比騰格至少高上兩個檔次。
如此駭人的身手,讓騰格既驚又駭。雖然,出身羌族的他,流著羌人不畏強敵,奮死拚殺的血液,但黑衣人恐怖的修為,仍是讓他心生恐懼。黑衣人前幾次闖營,他都未遇上,這刻親身體會,方知二人身手之高。
身軀一顫,內腑血氣突然上湧。騰格一驚,急忙運功壓住血氣,不使它湧出喉嚨。若讓身前的黑衣人發現他受了傷,自己的氣勢會頓時矮上三分不說,對方當會全力向他攻擊,不會再持托大之心。
騰格從黑衣武士的眼神及方才一掌的感受上判斷出,對方並未急於將他們殺掉,而是輕視他的武功,對方不屑的眼神即可說明。
黑衣武士眼中的讚許神色一閃之後,冷哼一聲,隨即發出一道沙啞難聽的聲音:「嘎嘎,騰格,你還記得在你族神佛前立的誓言嗎?你看你是如何保衛自己的族人的?我大夏子民才是你們古羌人的嫡系後代,不是它大宋!」
騰格渾身一顫,三日來只知殺人不發一言的夏軍神秘武士,竟於此時向他質問起來。對面武士的聲音彷彿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聽不出年齡程度。
「你……你是何人?你怎會認出我來?你到底是誰?」
「哈哈……嗚……,騰格,年齡三十二,十五年前,拜在冷龍嶺玉佛大師門下。五年前,改投王姓世家,任二級護院,三年前投軍從戎,從從九品副衛直升至正七品副尉!」
見騰格色變,馮蔚以為二人定有關係,忙掙脫騰格手臂下來,戰戰兢兢地道:「好漢……將軍既然……既然與騰格副尉相識,就請放過我們……下官一馬,他日下官定當齊備車馬,厚禮酬報!」
騰格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突聽馮蔚竟出乞命之言,頓時勃然大怒,又手指著馮蔚叫道:「你,你說什麼?你知道玉佛是什麼人?他是狼心狗肺的佛門敗類,你知道我娘怎麼死的?你知道嗎?她老人家受了那老淫僧三天的折磨而死,死後還被丟在荒野為野狼啃得屍骨無存!我與玉佛老禿驢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你說我還能認識這個藏頭露尾的大夏走狗嗎?玉佛是大夏的國師,你知道嗎?不報此仇,我騰格誓不為人!」
馮蔚立刻傻眼了,這樣的關係還求什麼命!黑衣武士聽騰格稱他是大夏的「走狗」,頓時羞怒成凶,啞聲厲喝道:「好!你那兩下對付一般人還可以,在老夫眼裡卻根本不上眼!哼,竟敢辱罵國師與老夫,你算是活到頭了!這就讓你見識老夫的厲害!」
正在此時,一連數聲慘叫傳來,隨後傳來一聲長嘯,嘯聲震得人耳嗡嗡作響,氣血浮動。騰格面色驟變,一片煞白。他明白另一個黑衣武士也闖過了圍阻,向這方奔來。
「老二,磨蹭什麼,快點!幹掉了這個貪生怕死的一師都監,咱們就可以拿足五百兩銀子!哈哈!」
這人的聲音與前一個一般無二,也是沙啞沉悶難聽至極,估計也是壓著嗓子變了嗓音。
騰格更覺駭然,這二人處處透著玄乎。全身裹得嚴實,故意變聲,殺人還有銀子獎賞,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前一個黑衣武士一整身形,整個人立時散發出逼人的氣勢。另一個黑衣人已拋開後面追兵十餘丈,站在前一人身後。
氣勢迫人,騰格不敢稍動。馮蔚早已癱伏在地,蜷作一團。身前黑衣人突然一動,伸起帶著黑絲套的雙手。
剛才一掌,騰格已受了輕傷。此刻只得硬著頭皮死戰,若能拖延到蒙寅到來,或許才能保得性命。他不敢逃跑,不要說他一動就要失去先機,就算可以逃開也躲不過兩個黑衣高手地追擊。
正在危在旦夕的時刻,正北方突然射來兩道黑影。黑影幾乎不分先後分向那兩個黑衣武士射去。黑影細長,從遠處射來!
「老二快躲,這是宋軍的神臂弩箭!他***,這個雜種竟然趕來了!快撤!」
※※※
襄陽城位於金州(西北)、唐州(東北)、夔州(西南)、光州(東南)等四州交界,鄂北主要水道漢水橫穿城區而過,許多小河道密佈其周圍,而從京都開封到大宋西南境以及吐蕃、大理,也必經此地,因而水陸交通極其重要。
在大宋境內有八大軍事重地(邊境重鎮除外),即襄陽、洛陽、金陵、長安、杭州、江陵(荊州)、開封。這些都是自古以來的兵家必爭之地。而襄陽不僅地理位置突出,物產也極其豐富。大宋最大的兵器製造廠就位於此地,因為大宋的一條產鐵的礦脈即在這裡。
本朝皇帝十分推崇道教,宋境隨處可見道觀,道山也為之甚多。而最出名的道山之一武當山就在襄陽西北兩百里處。「歸元古琴雙璧輝,武當赤壁道古尋。」武當山、歸元寺都是千百年來的道佛聖地,古琴台、赤壁則是盛名遠播的幽幽古跡。大江南北的求道朝聖者,若要到這四處,襄陽又是他們的集中地。
為可貴的是,漢江南接長江,而長江則是大宋最重要的水運通道。漢江本身就是罕見的水道,漢江長江連通,實是全宋境獨一無二的水陸組合。
水運陸運的誘惑,歷代都吸引了無數的勢力在此立幫結派。然而外來的勢力再強大,也要讓著本地的幫派三分。因為好漢難惹地頭蛇。
襄陽最大的幫派就是清水幫,十多年前該幫還是一個不怎麼引人注意的小船幫,然而十年來,水傳英坐上該幫幫主後,大力招攬各路好手,這些好手已不局限於水中高手,很多武林高手也是它的招攬對象。隨著幫眾的增多,該幫的野心也似乎越來越大,在不到三年的時間內,就把漢江上的其他船幫通吃掉。
在清水幫稱霸整個漢江之後,又把目光瞄向南面的長江。長江的西段數十年來被翔龍堡控制,清水幫不敢輕觸虎鬚,就向長江東段侵進。這五年來,清水幫已把東段的傳統大船幫銅陵幫緊逼到銅陵一帶,銅陵以西的部分基本上被清水幫所佔據。
從新野城出發,經過兩天一夜的趕路,李笑天、南宮品兄妹、柳憐卿主僕、伊剛、南宮明安、衛小影等八人來到了襄陽城。
襄陽城與三年前相比,沒有多少變化。八年前,襄陽王趙升的義子趙密公然起兵反抗這位以賢達出名的襄王,造成襄陽百姓屍骨遍野,哀鴻百里。李笑天與至今難忘的女伴孟瑩兒,就是在那次兵變中失散。當時趙密帶領私兵與早就互相勾結的襄陽禁軍一起包圍襄王王府,襄王逃出王府後,趙密追尋不著,就在襄陽城大肆搜捕襄王舊交好友。
李笑天的襄陽李家在城北,襄王府邸在城南,李笑天與孟瑩兒在李家火焚血劫後,驚慌地向南逃遁。當他們逃到襄陽王府大街上時,恰值趙密起兵反抗襄王。就這樣,兩個十來歲地孩子受了魚池之災,在大街上被慌亂的人群衝散,從此二人失散,八年來李笑天一直沒有孟瑩兒的消息!
「哥哥,還有多遠呀?咱們都走了五條街了,怎麼還未到呢?是不是你記錯了?」嘟囔了一路,南宮心菲仰著俏臉,問道。
「菲妹,咱們剛踏進此第,就被魔教跟了梢。為了減少麻煩,咱們只得抄小道進來。放心,襄陽城的街道雖多,小兄還能記得一點不差。別急,過了這條街,下一條街的街尾就是了!」
李笑天知道眾人被他帶的路走煩了,只好向南宮心菲軟聲細語,以使眾人中「最不安分」的她安心。
「飛盜」衛小影已成為他們的好友,以李笑天的為人,當衛小影說他盜取柳憐卿的錢袋只是為了揭穿柳憐卿女扮男裝的身份後,他自然站出來第一個為衛小影說情。有李笑天帶頭,其餘人很快也附和起來。
李笑天不知,柳憐卿本就未對衛小影的行為多麼氣憤。魔教中人,多喜歡直率之人,衛小影事後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又見李笑天帶頭為衛小影說情,自然對衛小影不再追究。其實,以柳憐卿魔教聖女的身份,以她往昔刁蠻的性情,當不會如此輕易放過衛小影。然而她此來全是為了能與李笑天在一起,只要李笑天向她提出要求,她就怎麼也刁蠻不起來。這一點不僅令她身邊的丫鬟秀兒奇怪,就連她本人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衛小影哈哈一笑,瘦小的身子一縱,圍著李笑天轉了一圈,迷著眼道:「本盜看李兄弟一踏進襄陽城就彷彿蒙上一層心事,不知李兄弟有何為難之處,若用得著本盜的地方,敬請出口。」
李笑天一怔,還沒等他轉過神來,眾人已繞到下一條街上,而出口正是街尾。
「啊,這怎麼可能?三年半前還是原來的樣子,現在竟然……竟然……」
眾人見李笑天一臉驚異之色,大張著嘴巴,彷彿看到難以置信的一幕似的,瞪著眼睛盯著前方。